“咱們上船玩吧，這會兒雨小多了，飲酒品樂，畫舫雨眠，豈不詩意？”雖然是中秋團圓佳節，殷素素卻沒受到什麼影響，看起來挺興致盎然的。
“素素姐說到我心裡了。”林鈺笑着飲掉一杯酒，“我一直讀詩詞，看到春水碧如天，畫舫聽雨眠，總是心生羨慕，想要嘗試一把。”
“眼下可不是春天，不過秋天也有秋天的味道。”殷素素給自己倒了一杯紅瑩瑩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其他人雖然沒有他們兩個的雅興，但是也沒有反對，而且殷素素難得有興致，其他人多少都要捧場奉承。因此，這宴席吃到一半，就換了地方，換到了畫舫上。
殷素素有興致，其他諸人當然都要捧場，尤其林鈺本來就想嘗試一次縱舟平湖上，畫舫聽雨眠的感覺，總感覺很有詩意很上檔次。
因此大家就更換了陣地，從臨湖的水榭到了畫舫上。古代擁有一艘畫舫比現代擁有一艘遊艇還要難，不過殷素素賺錢的本事了得，弄一艘畫舫是小事一幢。
實際上，船塢裡有三艘船，兩艘平日常用的小船，一艘大畫舫。今天下雨，雖然風不大，也有些浪花，又怕積水，因此船孃和船工便把大畫舫給開出來了。林鈺等人從湖邊專門從水榭修過去的遊廊到了停船的小碼頭，近看那船更壯觀，首尾足有三四十米長，露在水面上的建築組有接近三層樓高。
“好氣派的船啊。”小白讚道，“以前我在做船隻生意的徐家做客時候，他家跑運輸的大船也不過如此了。”
“這算什麼啊，皇上皇后他們的龍船比這個要大幾十倍。”殷素素一邊笑道，一邊帶着諸人上船。
船大了就比較平穩，再者也是在湖裡。並沒有多少風浪，林鈺踩着腳下的厚船板，幾乎察覺不到晃動感。上了船，船上的裝飾頗爲奢華，窗紗簾幔都用上上等的羅紗，一色的紅木傢俱，都散發着溫潤的光彩。桌几上面擺着銀博山爐，青銅百花長燭臺，映照的整個船倉亮如白晝，並透過白杉木窗戶照亮了兩邊的水面。
當然。再怎麼樣，空間大小也不能與岸上相比，坐不開之前那麼人了。不過。既然是玩個詩意意境，人多了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因此船艙裡只坐了他們四個，一張圓桌上簡單的擺了些果品佳餚，以備誰餓了再吃一點。倒是酒是上好的酒，供應量也十分充足。就算不夠，這個畫舫裡還有一個小小的酒庫呢。
青青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等見了這般奢華裝飾，加上船開始在湖面上緩緩移動後依舊平穩，便也放鬆下來了。
“你以前不是坐過船嗎？”見她神色和緩下來，林鈺笑着給她倒了一杯酒道。“怎麼這麼緊張？”
“我是坐過船，可是那次就是我被拐賣那次，我被人販子綁到船上。然後趁人不注意從船上逃下來的，然後游水游到岸邊，在蘆葦地裡藏了半夜。”青青端起青玉杯喝了一口酒，嘆道。“也不知道那些被綁架的小孩子現在怎麼樣了，女孩子多半淪落風塵。男孩子也保不準什麼情況。”
小白見話題要變得沉重，便岔開了話題。笑道，“那邊有琴，好久沒彈琴了，今天練練手好了。良辰美景，不可無音樂助興。”
原來船艙裡一邊高几上放着一把古琴，基本是裝飾用的，當然殷素素有錢，裝飾也用的上好的梧桐琴，小白一邊說，一邊已經把琴抱過來，撥弄了兩下。
那琴果然是好琴，雖然只是隨便撥弄了兩下，聲音也極其清澈悅耳，殷素素也是個中行家，看了他的舉動後，笑道，“沒想到你還在上面造詣不低啊。”
小白笑道，“造詣算不上，只是有位師叔好音樂，在山上學武閒暇時候，經常跟着學學，琴箏，笛簫什麼的。”
“我看你水平不低，絕不是隨便學學那麼簡單。”青青也是通曉音律的，因笑道，“焚香彈琴，既然你要彈琴，少不了要好香。”
她從身上荷包裡取出一丸香丸，打開一邊的銀博山爐，放了進去，一股幽幽涼涼的淺淡香氣漸漸瀰漫開來，不過因爲兩側的窗戶都向上翻開，香氣很快就順着湖面上的風飄出去，而雨氣也順着風進來，更帶了一層涼意。
小白的神色也漸漸平定下來，不似平日裡總是帶着笑，而是認真又沉醉。隨着琴聲漸漸悠揚，飄蕩在湖面上，連林鈺這個對音樂沒有多少鑑賞的，也聽的入迷了。
冷夜平湖，素雨秋風，伴隨着泠泠的琴聲和沁涼的香氣，林鈺等人幾乎一時不知身之所以，竟是癡住了。
琴聲住了好半響，林鈺方纔回過神來，嘆道，“你這是隨便學學的水平嗎？那琴師們也要慚愧死了。”
“這首曲子叫什麼？”即使深沉如殷素素，面上也留有癡迷之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雨中行。”小白摸了摸腦袋，看着震撼的諸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約是我那師叔自己做的？我彈得不錯吧，師叔說這首是我彈的最好一首琴曲了。”
“看來，還是位精通音樂的隱士高人啊。”殷素素聞言笑道，“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拜訪他。”
“這樣吧我結婚時候，也請師叔過來，看看他願不願意下山。”小白笑道，又把眼睛轉向林鈺，笑容明亮。“小玉，我彈得不錯吧。”
“我第一次發現，你竟然還是個音樂大師啊。”林鈺看他鍥而不捨想從自己嘴裡摳出一個誇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這個沒藝術細胞的，竟然能嫁個懂藝術的，本來還以爲小白只會武和醫術呢。要說學習藝術，絕對是需要天賦的，她這個五音不全的不說，便是之前在今天宴席上表演的琴師，按說靠這個吃飯，技藝也很精湛了，比起小白來，還是差了一些。
當然，要說小白的水平多麼出神入化，倒也不是，也是佔了好曲子，好情景的便宜。在這樣詩情畫意的情境裡，細雨如織，任舟湖上，涼風習習，便是尋常的曲子和彈奏，也多了好幾分詩意，何況本來就是一首仙曲
“大師可稱不上。”雖然他這麼說着，可是臉上的笑容明顯帶着一絲高興和得意。“姐姐，你也來彈一曲吧，難得好景好詩意好心境。”
殷素素擺擺手，笑道，“我不是你，我的心境早已經不行，所以我老早就不彈琴了。”
“素素姐，你就彈一曲嘛。”林鈺忍不住求道，“小白那一首還沒盡興呢，再說您又不是不會。”
“我在琴一道上，只是尋常，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倒是精於舞技。”殷素素也喝了不少酒，臉上微紅，明顯比往日健談些。“要不是因爲那件事，我差點兒當了咱們大周的祭——”
也不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只說了一半就止住了，而是倒了一杯酒後，一飲而盡，輕輕嘆了口氣。
“祭什麼？祭祀嗎？”青青沒多想，張口便問道，被林鈺在後面拉了一把，反應過來，連忙住了嘴。
殷素素也不以爲意，笑道，“反正我舞技要比琴技高很多，只是沒有這心情，等日後張陳兩家伏誅，咱們再擺一桌慶賀宴，我跳給你們看，保準讓你們比今兒還要癡迷。”
林鈺聞言大笑，“素素姐，你就是不會跳舞，單憑你的美貌，隨便跳跳也能讓人癡迷啊。”
“你不信？”殷素素笑道。
“你現在都不，我現在就不信，什麼時候親眼目睹了，我也就信了。”林鈺眨眨眼，給自己杯子倒滿了酒，“來，素素姐，我敬你一杯，不管怎麼着，先跳一跳嘛。”
“你少來激將那一套，我不吃你那一套。”殷素素笑道。“激將之類的法子對我可沒什麼效果。”
“那不跳舞，唱歌總行了吧。”林鈺的後招在這裡呢，她笑眯眯的道，“我聽春薇姐說，素素姐你歌聲曼妙入天，可以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呢。”
“春薇那妮子，看我回頭怎麼收拾她！”殷素素看着林鈺笑的像個小狐狸，也笑了起來。
“我說，素素姐，唱不唱，說一聲。”林鈺一口飲盡杯中酒道，“我先乾爲敬了，素素姐怎麼也要給我這個面子纔是。”
“你和青青都沒表演個節目，怎麼就想要我表演節目了？”殷素素也端起杯子，喝乾了酒，不過還是沒有鬆口。
“我炒菜做飯啊，今兒的菜單可是我擬定的，咱們飯菜都已經吃進肚子裡去了，可不能不認賬啊。”林鈺笑道。“至於青青姐，剛剛點的香不是她配的嗎？”
“看你這麼說，我是不唱歌不行了嗎？”殷素素笑道。“那我就利落一回，清歌一曲。不過，我要唱歌，你們幾個可要自罰三杯，誰都不能少，聽了我的歌，不醉不歸。”
“這個倒是好辦。”
林鈺爽快的連飲了三杯，小白同樣，青青酒量淺些，遲疑了一下，也喝了三杯。
“素素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