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宇文熙聽了齊王府老三的話後,想了想道,“老三,你隨我來。”
那宴席不用管了嗎?齊王府老三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父親,結果只看見自己父親嚴肅的臉色。齊王在府裡的威嚴無人能比,幾個兒子雖然爲了繼承人的位子爭來奪取,卻都不敢生出什麼叛逆的心思。因此三王子雖然心裡有些不解,卻也乖乖的跟着齊王走了。
其他人無論是子女還是妾室,都沒有人敢插話的,就看着宴席剛剛進行到高潮,主人就退場了。其他幾個還沒獻上禮物的小王子是尤其鬱悶,咱們的禮物或許不如前面兩人的,可也是精心準備過的,卻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大家悶悶的喝了會酒後就各自散了,總之這一場橫生波折,齊王府的中秋宴提前終止了。
因此此時時間倒不是很晚,還不到三更時候,不少人家的宴飲還正在熱鬧着呢。譬如說瀾苑在湖上泛舟的那幾位,彈唱說拉,好不愉快,四個人把一翁酒喝了一大半兒,終於喝的差不多了。
林鈺極少喝這麼多,一時間酒意和睏意一起上來,便靠在青青的肩膀上,閉着眼睛打哈欠,長長的睫毛在燭火中忽閃忽閃的,如黑色的蝴蝶。
青青的酒量一直都不怎麼樣,因此喝起來倒還是有節制,雖然臉上緋紅,倒還算清醒,“小玉,小玉別睡。”
“不要管我啦,我要睡覺。”伏在自己肩頭上的女孩子嘟嘟囔囔的道。
殷素素酒量非常高。可此時也喝的有點兒臉紅,見此情景不由笑道,“時間也不算很早了。咱們也散了吧,讓她好好睡,這船上也有臥室,不過只有三間,要青青你委屈多照顧一下小玉了,喝了這麼多,夜裡怕會吐酒呢。”
“放心就是了。我最會照顧人的。”青青笑道,叫船孃進來扶着小玉進了船上的臥室。
殷素素看着人把林鈺扶着安歇了,青青也起身洗漱準備休息。自己纔回到外面,叫船孃把船划到岸邊拋錨拴上,又回到桌前。
“你怎麼還在喝酒?”小白卻沒休息,竟然還在喝酒。“看你臉色不好。難道吃醋了?連青青的醋你都吃。也有點過分了哦。”
因爲四人圍坐一張小圓桌,殷素素坐上手自不用說,左右是小白和青青,林鈺坐她對面。當時林鈺喝醉了,可是直接往青青身上依靠,而不是朝小白那邊靠攏。殷素素看的很清楚,小白那一瞬間可是明顯鬱悶了。
“我雖然有些鬱悶,倒還不至於爲着這個緣故吃醋。”小白倒了一水晶杯葡萄酒。站起來,走到窗口看到外面細密的雨絲。輕嘆道。“小玉和青青姐那時候相依爲命的情景我是親眼見過的,青青姐爲了小玉那樣的奔波,我也實在是感動,並不奇怪小玉的依賴。”
“那你沉什麼臉?”殷素素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嫣紅如寶石的葡萄酒,站在他身邊笑道,“豈不聞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小玉那孩子你和他相處的越久,她對你的感情越深,是那種慢熱的性子。”
“我心中有一件事,倒是一直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是該懷疑還是該相信。”白衣少年輕輕喝了一口酒,細密的雨滴被風吹到他的臉上,帶着絲絲涼意。
“關於小玉的?”殷素素喝酒喝的很爽快,一飲而盡後方道。
“自然。”
“那告訴姐姐我怎麼樣?”殷素素放下杯子,笑道。“我幫你排解排解。”
“不怎麼樣。”小白突然笑起來,把杯中酒慢慢喝完。“這是我心中的秘密,絕不會告訴你的。”
“敢看不起我啊!膽子可真肥。”殷素素玩笑道。
“我可不敢,只是我困了,明日再說吧。”小白兩步跨做一步,跑了出去。“姐姐,你也早點休息啊。”
殷素素看着他也出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又倒了一杯酒,靠着窗看着漆黑的雨夜一飲而盡。
“小姐,酒畢竟不是什麼好東西,便是您,最好也別喝多了。”一個溫柔的女聲開口道,正是殷素素身邊的首席大丫環春薇。
“我知道。”殷素素低低的笑了起來,“春薇,你說,酒真能解千愁多好啊?”
“這個,酒要真能解千愁,大傢什麼事都不幹,喝上兩杯酒不就行了?”春薇笑道,“所以,該幹什麼還要幹什麼。”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殷素素放下杯子,笑了,“我最喜歡你這一點了,真是理智。”
“不過是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罷了。”春薇不以爲意,笑道,“我服侍小姐你睡下吧,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呢。”
“好。”
此時的齊王府,齊王和他的幾個兒子卻都還沒睡。齊王細細的詢問過自己的三兒子以及他經辦此事的侍從後,正在燈下翻來覆去的拿着裝香品的那個盒子看。那盒子只是普通的紫檀木盒子,其實並沒有特別出奇的地方,但是上面卻刻着一個他熟悉的花紋。
那是他出生時候,先皇也就是他的父親在他出生時候親自賜給他的,獨一無二的玉佩上的花紋,直到二十年前,在那一場動亂中,他把這塊玉佩送給了和自己亂世中相識相愛的女子,作爲結婚定情信物和以後萬一失散找尋的憑證。那女子則送給他一枚家傳香方所製作的香丸和一個薰球,作爲信物。
在事情平定,他重新回到京城後,他是派人去尋找過自己的妻子,結果派去的人只找回來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玉佩說是遺失了,沒有找到。他當時沒多想,只以爲她在亂軍中真的遇害,心裡難過非常,更是立誓不再娶。但是出於某種潛意識上的不願意相信和懷疑,他沒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可是,今天這玉佩的紋樣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些。要知道那可是塊十足美玉,但樣式卻不適合作爲標記。聯繫到老三所說的,新出現的香料鋪子,十八九歲的少女當家,他心中難免有某些猜測。
難道當年自己的妻子沒有死?還有了孩子?可不管如何,這個女孩子一定掌握着某些線索,關於之前的事情的真相。回想起那個溫柔的女孩子,他心裡一時柔情無限,可是想想這麼久的分離,心裡又痛苦非常,再想想可能會破鏡重圓,心中又無限歡喜。
他心情複雜,他的幾個兒子心情也很複雜。老二本來花了大價錢請了京城第一歌姬蘇玲兒,也確實出足了風頭,沒想到自己三弟卻橫插一槓子。老三自不用說,本來只是請人配製了香方,討好一下父親,誰知道父親這麼大反應?而且他隱隱約約聽之前的老人說過一件事,更讓他心中複雜起來。
其他幾位小王子沒有機會獻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其中的鬱悶就不用說了。可是看着齊王這般奇怪的表現,也免不了暗中叫人打聽猜測。
倒是齊王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明兒一早就去找那姓溫的女子。話說回來,好像素素丫頭對自己提過她有個義妹,姓溫,叫青青,是個水平不錯的調香師,想要自己在品香宴上多照顧的?
可惜,當初品香宴他原打算是要去的,可是他那幾日偶感風寒,便沒有出門,不然說不準自己這會兒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了,說不準還多了個女兒。他心意一動,便想叫人去瀾苑問問,可是此時已經是半夜,城門早就關了,要叫人開城門,動靜也太大了些,便又強行按捺下來。
按說齊王也是個極其英武的漢子了,可是他一夜間各種猜測,各種胡思亂想,便是躺在牀上,也只是閉目養神,根本就沒睡着,倒跟個多愁善感的少女似的了。
天一矇矇亮,他便叫人備馬出門,先去了香料鋪子那邊詢問,果然沒在,那邊掌櫃的見是齊王殿下親自到了,也不敢隱瞞,便說自家主子去瀾苑過中秋節了,沒在城裡。
齊王打聽了肯定的消息,便冒雨出城,往瀾苑去了,他和殷素素還算熟識,殷素素不可能不對自己說真話。
此時,天才算是大亮,林鈺喝多了酒,一夜好眠,倒是醒的很早。兩人佔據了一個大臥室,睡在一張大牀上,青青之前做丫環的時候,夜裡難免服侍林老夫人,因此睡眠很輕,林鈺一動,她也就醒了。
“外面還在下雨呢。”林鈺耳邊聽着簌簌的雨聲,一時笑了起來,“看來這場秋雨說不定要下到明天去。咱們也算是畫舫聽雨眠了,也是附庸風雅了一回。”
青青坐起身來,捋了捋長髮,笑道,“我倒是想起來一年前來,那個時候林老夫人把我調過去服侍你,我記得很很清楚,那天就下了好大的雨。然後我半夜醒來,發現你根本就沒睡,而是在那邊屋檐下靠着門看雨。”
“有這樣的事情嗎?”。林鈺笑笑,半垂下眼睛道。
“怎麼沒有,那時候不好意思問你想了什麼,現在咱們這麼熟絡了,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當時在想什麼嗎?”。青青笑道,“這事,在我心裡懸心很就久了。”
“你湊過來,我告訴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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