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怎麼可能讓張婉兒現在就跑了,她現在恨不得生撕了張婉兒的心都是有的,不過到底心裡更掛念着青青的狀況,連忙叫月牙和珍珠堵住了樓梯,自己還是圍着秦大夫身邊,好像她圍着秦大夫越近,青青就越不會有危險似的。不過也是她多慮了,今天這件事還不是之前那件在張家老爺外宅裡,大庭廣衆之下,證人衆多。大家還是很有正義感的,張婉兒的名聲又不好,至少此時就有不少人跳出來了,攔着不讓張婉兒一羣人走。
不過秦大夫給青青止住了血,然後仔細檢查了一下,也是鬆了口氣,“這姑娘運氣不錯,脊骨頭骨都沒有什麼大礙,雖然腿上受了傷,也只斷了兩根小骨,只要接上了,好生養着,以後一點樣子也看不出來的。”
“那她怎麼還沒醒。”林鈺還是不能放心,害怕有什麼顱內出血,出現什麼血塊之類的東西。
“雖然骨頭沒什麼大問題,但是不代表這位姑娘沒事,只是移動起來不妨礙了而已,到底是什麼狀況還要觀察幾天。”秦大夫嘆氣道,“這附近也沒什麼客棧民宅,你要是不忌諱的話去後邊青樓租兩間屋子暫時借個地方,先讓這位姑娘躺平了,我也好仔細把把脈,也好熬個藥什麼。”
“是的是的。”林鈺連忙答應道,這時候還管什麼名聲問題,不過她旋即反應過來一件事,一指樓上的張婉兒等人,“我要走了。她們趁機跑了怎麼辦?”
“這麼多證人,你還怕她們能脫身。”那秦大夫嘆口氣道,“留個人到時候跟着去看看吧,不過對方畢竟是鎮遠侯府的人。你也有個心理準備。”
林鈺想了想,點了點頭,留下珍珠和月牙到時候陳述事情。然後臨走前狠狠的瞅了張婉兒一眼,她素來性格溫和,可是這一眼竟然讓張婉兒嚇得起了個寒戰。
古代人大部分還是不錯的,就算是經營秦樓楚館的人也都還不錯,雖然現在不是開門的時間,不過敲了門,說明了情況。對方很快就騰出了一間牀鋪非常柔軟的套間,當然林鈺也是很捨得用錢的,一張百兩票子遞過去,也不怕對方不殷勤。
反正都是女人,不僅老鴇忙裡忙外。不少剛起沒多久的姐兒也圍過來,一邊看熱鬧,一邊也幫幫手。不過青青的狀況卻不是很好,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青青卻發起燒來,幾劑藥下去,不僅沒降低,反而越發燒的厲害了。林鈺真是急的團團轉,走坐不寧的。恨死了自己沒學醫,感覺現代降溫都是很容易的事情。一說到降溫,倒是反應過來,對秦大夫說,“能不能用雪擦身體,冰塊似乎也可以降溫。”
沒想到秦大夫卻否決了林鈺的提議。這位姑娘這會兒起點燒倒也不妨礙,急急地降溫未必是好事,等等溫度還不降下來,再用這些法子。”
林鈺回想了下,似乎好像發燒也有消滅體內病菌的作用?看着秦大夫沉穩的模樣,她心裡倒也略微放鬆了一點,不過旋即又開始擔心會不會留疤的問題。
林鈺手上現在還是有割腕的疤痕,這個很難去掉,她也一直帶着一隻寬手鍊作爲掩飾,其實每每看見還是挺彆扭的,青青這麼碰破了一大塊,會不會影響長頭髮。就這麼胡思亂想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然後是老鴇的聲音。
“就是這間了。”
門被推開了,進門的不僅是林老大夫父子,連殷素素都來了,當然她是戴着幃帽,進了門把老鴇趕出去才摘了幃帽。
林老大夫和秦大夫是認識的,似乎還有點淵源,秦大夫起身給林老大夫行了禮,“師伯。”
小林大夫也對秦大夫施了個禮,“秦師兄。”
秦大夫也不磨嘰,拉着林老大夫商討情況了,小林大夫則是急的紅了眼睛,看他這個樣子,林鈺不知爲何有點欣慰,這小子對青青的心思還是不錯的嘛。當然看他急成這樣,林鈺也不敢讓他幫青青看診,橫豎有林老大夫和秦大夫在。
殷素素則一開始沒說話,等林老大夫和秦大夫見禮後進了內間,只剩下林鈺和她在外間,纔開口問林鈺,“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丫頭走的急,也沒說清楚。”
“都怪張家那個狐狸精。”林鈺也是氣壞了,把事情簡單說了下後,又道,“就是她把青青給推下去的,好多人都看見了。哼,我一直讓事,她倒覺得我好欺負了,我一定要給她和張家點顏色瞧瞧。”
“你有心報復,我也不說什麼。”不想殷素素潑了林鈺一頭冷水,“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雖然這次是張婉兒公然把青青推了下去,但是你想憑藉這個把她拉下去是不可能的。京城衙門是傾向三皇子的人,再說了,張婉兒也的確是失手,撐死了就是侯府混個申飭。”
連現代都還有我爸是李剛呢,林鈺不會傻到認爲憑藉青青這樣身份的人能把鎮遠侯這樣手握實權的人拉下來,不過她也確實有法子,“素素姐放心,我有心理準備。可這世上的事情,不論難易,只要去做,總是有法子的。”
張家靠什麼起家?玻璃。林鈺不僅知道如何製作玻璃,還有塑料還有鋼鐵的冶煉,就算不自己去做,把這些方子賣上幾家權貴,張家就要頭大如鬥。
“我也豁出去了,我一直溫和待人,忍讓寬容,懶得惹麻煩。沒想到還是混了這麼個結局,我還端着做什麼?”林鈺冷笑了兩聲,“這世上,除死無大事,而我是死過的人,我還怕什麼。”
“你也別太偏激了。”殷素素端着茶杯慢慢喝了口茶,“畢竟你我也知道,張家的那小丫頭從來都不夠聰明,不會得意太久的。”
林鈺詫異的看向殷素素,殷素素的眼瞳顏色比普通人的更深,真如黑曜石一般,不過此時這雙光彩熠熠的眼睛帶着一點淡淡的悲憫和淡漠。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自殺後徹底明白過來的,可是我可以看得出,你懶得跟張婉兒計較,是因爲你看得出她那條路的艱難險阻,至少以眼前的狀況,以張婉兒眼下的城府,她根本得不到她想得到的。”
“話是那麼說,不過這口氣我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林鈺看了眼正躺在牀上沉沉渾水的青青,眼淚刷的掉了下來,“我自醒來,就青青真心待我好,這條命也是她救回來的,要不是爲我出頭,她怎麼會受傷?再說了,素素姐,你不要告訴我,心高氣傲如你,就真的咽得下這口氣。”即使你根本就沒愛着鎮遠侯,可是被人逼着和離,那樣窘迫尷尬的事情,你真的心裡一點都不起波瀾?
面對林鈺的追問,殷素素沒說話,反而嘆了口氣,也就是默認了。不錯,她的確不愛鎮遠侯,可是,她咽不下去這口氣,敢侮辱她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既然如此,我們也算是統一戰線了。”林鈺勉強的扯了笑容,“需要我幫忙儘管說,我也會通過你盡力達成我的目標。至少,我手裡有些東西素素姐你肯定是會感興趣。”
“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殷素素有點受傷的問道。“我一直以爲我們是朋友的。”
“以後不僅是朋友了。”林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很是疲憊的道,“素素姐,我現在真的亂的很,原諒我的失言吧。”
殷素素也知道林鈺和青青的感情不錯,卻不想感情好到這個地步。她畢竟是聰慧體貼之人,點了點頭,叫自己的丫環進屋來幫忙,一邊也派人去請一位認識的有專長的太醫。自己則陪着林鈺在屋內安靜坐着,此時急的上竄下跳變成了小林大夫,林鈺只是沉默的看着一直還醒來的青青。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血色的夕光從窗櫺裡照射進來,室內也漸漸暗了下來,還是殷素素的丫環點了燈,又叫了人送了晚飯進來。
“多少吃點吧。”看着林鈺幾乎沒動筷子,殷素素溫言勸道,又對同樣吃不下飯的小林大夫道,“這位兄弟,你也吃些東西吧。”
“我怎麼吃得下!”林筠不比林鈺輕鬆,氣的狠狠捶桌子,“鎮遠侯府的那毒婦實在是太狠毒了些。”
殷素素和兩位老大夫倒是略用了些東西,殷素素也有些急躁起來,“怎麼派去打聽消息和請華太醫的人都沒回來?也不知道衙門那邊打算是怎麼個處置法。”
林鈺也有點奇怪,怎麼那些人到現在還沒來,正要開口,不想那邊林筠驚叫了起來,“燒退了,青青妹子眼皮動了。”
林鈺一下子就把其他事情放在腦後了,幾乎跳了起來,擠到牀前,“青青姐,你醒了?”
“哎,你這丫頭性子也太急了些。還沒醒呢,估計是快醒了。”秦老大夫拉開林鈺,“總該先讓我和師伯看看吧,林師弟也往後邊退退,我和師伯還要紮上幾針呢。”
“好好,我馬上讓開。”
林鈺連忙讓開,動作敏捷非常,看的殷素素搖頭好笑不已,不過也確實大大的鬆了口氣。
“好渴,水。”那幾針效果不錯,青青很快醒了過來,開始要水喝了,林鈺連忙圍了過去,這回連秦大夫的驅趕也懶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