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是可以算的很清楚的,但是感情不是,林鈺理會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不妨礙她做決定。首先,不管以後是退隱,還朝廷鬥爭保持距離,還是繼續努力,保持自己的榮華富貴,她都不可能一直隱姓埋名,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人前。
既然如此,當然也要做一點準備,不說獲取最大的利益,至少要保證自己的利益。青青看着林鈺又開始看一些信件報告,然後見一些人,忍不住玩笑道。
“我看,你前兩天那麼糾結,就是閒的。”
“或許吧。”自重生後,林鈺還真是很少有非常悠閒的時間,“不過,既然沒有人會替我操心,那隻好自己親力親爲了。”
林鈺說者無意,青青倒是聽者有心,覺得自己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比起林鈺來,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基本沒有,上面有齊王頂着,她日子好過的很。林鈺就沒有辦法了,自己不操持,齊王對這個義女雖然有些感情,也算照顧,但是絕對不可能考慮的事無鉅細。
“做這樣的表情做什麼?”林鈺看青青微帶歉意的眼神,笑了起來,“人各有命,我覺得我命也算不錯了,這世上女子也沒幾個能如我這般。”
“對了,白緋若,你還要不要試試他?”青青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每次想到直到喪禮上他都沒出現,即使喪禮是假的,我還是心裡不太爽快。這次他也算是有功的,又是殷素素的親弟弟,估計也會有些功名封賞,保不準還會有人招他做女婿,要不要試試他的心真不真?”
“這倒不用。”林鈺先是笑了笑,然後垂下眼瞼,嘆了口氣道,“不必如此,我還是瞭解他的,他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林鈺對白緋若還是很瞭解的。她心理年齡和閱歷上畢竟比小白強一點,倒是從來都不懷疑白緋若的態度。不過,倒也不是一點疑心都沒起,他當時昏迷了過去,或許許多事情並不是很瞭解,或許會真的感激自己,痛苦麼,以白緋若那豁達的性格,倒也難說。
林鈺就親耳聽過白緋若對常洛,也就是殷素素那個喪偶的小姑夫的不解。何必整日沉醉酒中不願意醒?就算願意爲了亡妻不願意再娶。也沒必要這麼低沉的過日子吧。十年了。再怎麼樣的暴雨天都會過去吧。
自己這場暴雨究竟會什麼時候過去呢?林鈺在處理所有事情後,終於可以休息一會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會這麼想。如果當時自己真的死了,她倒也不會責怪白緋若日後再娶。畢竟斯人已逝,誰能料到活着的人還會不會遇更美的風景?
所謂至死不渝,情深不壽固然動人,平凡人等又有誰能做到?林鈺是個現實主義者,從來不把自己往高大上扯,就算是那些說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詩人詞客,在感動世人的同時,又有誰能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不還是該續絃續絃,該娶小妾娶小妾。而且在林鈺的內心裡。也覺得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離開,如果他能夠幸福,還是期望他能幸福的。
可是,即使抱着這樣想法。林鈺也很想知道,在他心目中,這場暴雨什麼時候會平息下來,什麼時候會晴天麗日,彩虹再現。
他到底愛我有多深?這個答案,每個戀人都會想知道,只是林鈺更理智一些。她不覺得試探有什麼意義,除了會傷感情之外,她也不可能爲了試探而停下自己的腳步。
青青看着她幾乎是很快就從複雜糾結的心情中清醒了過來,然後開始開足馬力預備接下來的一切,不是不佩服的。但是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當初一個被趕出府裡的棄妾,怎麼可能混到這個地步?和林鈺情況差不多的那些人,多半不過是嫁個平庸之人,生幾個孩子。如果能嫁個好人家還好,如果運氣不好還要擔心丈夫和婆家的欺凌,若繼續給人做妾,還要正室的手下討生活,其難度和艱辛就不用說了。
其實,比起前段時間,面對各大世家的虎視眈眈時候,林鈺現在真不算忙,也不算爲難,她手裡拿的是一手好牌,加上她還算不錯的牌技,贏不是問題,不過是怎麼贏的更漂亮的問題。
不過思索之後,林鈺卻挺沒節操的改了主意,感情是一回事,實際情況是一回事,“青青,我決定還是提前見一下宇文器和殷素素他們。”
之前雖然覺得累感不愛,不想主動去渴求這份感情,想要喘一口氣什麼的,但是考慮過後,她覺得如果能親自迎接一下宇文器,他們在看到自己活蹦亂跳時候喜悅的同時,或許會更感動一些?
是夜,在外面京郊休整的宇文器的大營裡,傳信官帶着恭敬對正在批閱軍中和密探摺子的宇文器道。
“王爺,是齊王千歲派來的人,您要不要見?”
“齊王叔派來的人?那請進吧。”宇文器把摺子一合,放在一邊,吩咐道。
宇文器和齊王的關係不錯,齊王雖然不站隊,倒是個溫和慈愛的長輩,宇文器到西北前,頗得齊王的照顧,少受了不少委屈。這次政變,齊王也是鼎力支持自己的,比起那些心懷叵測的世家更可信,因此且不說這個時候齊王派人來,肯定也有些話要說,就是衝着這情分,人也是要見一見的。
只是進來的人卻穿着黑色大斗篷,確切的說是那種戴着帽子的罩袍,低着頭,宇文器是帶兵之人,如何看不出那人身形有差,雖然行止端雅,女子嫋嫋婀娜之氣卻是很難掩飾住。
女子,又是這個打扮,宇文器第一反應是有刺客,立刻拔劍站起來,神色冷厲,殺氣四溢,“你是什麼人!齊王叔怎麼會派一女子來!”
誰想那女子面對寒光利刃,卻沉靜異常,不慌不忙的把黑罩袍上的帽子一摘,擡起頭來朝宇文器微微一笑,眉眼間更是溫潤若有光。
“許久不見了,殿下。”她的聲音輕柔,如鮮花一樣嬌豔的紅潤脣也微微翹起,帶着一點隱藏不住的笑意,直直的看着宇文器。
而宇文器的眼神是真的直了,手中的劍掉下來砸掉了桌上摺子不說,手也忍不住顫抖,指着林鈺,聲音也帶着一點哆嗦,“這不會是夢吧?還是鬼魂來別?”
林鈺看他這麼震驚的樣子,自己也有些吃驚,不會吧?自己活過來就這麼讓人不可置信?還是自己低估了古代人的開明程度?
營帳裡動靜這麼大,早就驚動了侍衛,林鈺還沒來的及說什麼,就有一羣侍衛衝了進來,侍衛頭子是見過林鈺的,一時也吃驚了,倒是他的副手,聲如洪鐘的問道。
“王爺,難道這人有問題?要不要咱們拿下來。”
林鈺看着那幾個五大三粗,看着就很精悍的漢子,心下也有些揣揣,別真把自己當鬼給收拾了纔是,那就太虧了。好在宇文器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別的不說,燭火之下林鈺的影子還在呢。而且,就算真是鬼魂,他也想和林鈺說點什麼。
“你們先下去吧。”宇文器揮了揮手,一邊讓侍衛下去,自己也走了下去,仔細的打量着在那裡站着的那個人。
她穿着一身的罩袍,大概是爲了行路遮掩相貌,此時雖然把帽子娶了下去,也只露出了一點月白色銀絲刺繡的立領和她修長雪白的脖頸。再往上,那張精緻的總是帶着一份溫潤神情的女子臉上很有幾分無奈,明麗精緻的五官也因此帶了一點稚氣,是她少有的天真可愛之色。
“真的,是你?”宇文器還是覺得自己語言不暢,每個字說的都有些艱難,或許也是他一雙眼睛盯着林鈺根本移不開的原因。
“是我,沒死成。”林鈺看着他這樣子,決心把氣氛弄得輕快一點,帶着點隨意的聳了聳肩,“反正如果你想看我的鬼魂的話,大概還要等幾十年了。”
“真的?”宇文器還是不太敢相信,即使他走的已經夠近,不僅可以聞到那幽蘭一般的氣息,她身上的熱氣似乎也在影響着他,他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又有些遲疑。
林鈺被問的有點煩了,聳了聳肩道,“我還挺想說假的……。”
一句話沒說完,宇文器似乎終於確定了這個事實,趁着林鈺沒反應,一把抱住了她,感受着冰冷斗篷下那溫熱的身體,一時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鈺能理解他的激動,畢竟彼此也算是共過患難的,算是不錯的朋友了,卻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一邊掙脫宇文器的擁抱,一邊在心裡吐槽,哥你這麼搞,都快成了復讀機了。
宇文器其實算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了,被林鈺推開後,他反應過來這舉動有點不妥當,不過看看林鈺的表情雖然有些吃驚,倒也沒多想,心安之餘又覺得有點隱約的不甘心。
“抱歉,真的是太激動了,畢竟所有人都說你死了,我真想不到……”
“我也沒想到。”林鈺神情還是很輕鬆的,“反正沒死總是件好事了,其中內情也比較複雜,回頭再說吧。”
“是,活着就好。”宇文器也連連點頭,簡直在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林鈺看着他激動個沒完,完全沒提讓自己見一下別人的意思,便忍不住提醒他,“殷素素在你這裡?聽說白緋若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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