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辭別了無憂老者以後,便連夜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明囯,當兩人渾身溼透的來到了明扶溫的面前時,着實將他唬了一跳。
明扶溫瞧着明藥臉色煞白,心疼不已,連忙讓他二人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白且隨的是男裝,自然快一些,當他來到明扶溫面前時,見他神色躲閃,不覺冷笑:“這些年因着藥兒,我對明囯多加厚待,你這是爲了什麼?”
因爲閔想綰的事情,明扶溫眼窩深陷,眼底也是烏青一片,他苦笑:“你若是要計較,也計較去吧,只是綰兒,她是無辜的……”
白且隨卻只是冷笑,旋即坐下抿了口茶,直到身子暖和了些,才緩緩道:“沒有下次,否則,即便她們二人爲你求情,這明囯我也要定了。”
明扶溫登時打了個激靈,而這時明藥也從偏殿走了出來,感覺到空氣中浮動着壓抑,她淡淡一笑:“什麼下不下次的,你們揹着我說什麼悄悄話呢。”
知道白且隨素來是說一不二的,而兩人的事情也不便明藥知道,他寵溺一笑:“沒什麼,藥兒,你皇嫂還在等着你呢,事不宜遲。”
明藥並沒有在意明扶溫的隱瞞,而見他如今這副邋遢的模樣,很難想象從前他是何等的面如冠玉,也知道閔想綰不能在等,便點了點頭:“現在就去皇嫂宮裡吧。”
三人來到了福祿宮,而雀兒正從裡頭端水出來,見到三人連忙行了大禮,明扶溫看了看屋裡頭,沒有什麼動靜,問道:“綰兒怎麼樣了?”
雀兒面有難色,卻還是實話說道:“娘娘今兒個一服下罌粟便睡下了,到現在還沒醒,只怕是不好了。”
明藥驚訝了一下,她是知道罌粟是什麼,也知道一到萬不得已時,也只能以毒攻毒來續命,可這樣的方法,不啻於是將命交給了死神。
明扶溫痛苦的閉上眼睛,旋即睜開是已經一片清明,帶着明藥兩人進了閔想綰的寢宮,而閔想綰如今躺在牀上,臉色白如紙錢,彷彿是風雨中搖搖欲墜的青萍,稍稍在一下風雨便能將其摧殘。
明藥上前把手扣在閔想綰的脈搏之處,感受着閔想綰那幾乎弱得沒有的脈動,眉間摺痕漸深。
閔想綰如今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明藥擔憂的看向明扶溫,生怕待會說出的話他不能夠接受。
而明扶溫似乎也看出了明藥的異樣,深深呼了口氣,語氣異常平靜:“藥兒,是綰兒已經沒救了嗎?”
閔想綰的身體情況明扶溫是知道的,罌粟的毒性就算能夠暫時抑制住閔蕭邪下的劇毒,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它的毒性也會漸漸摧噬閔蕭邪的心脈。
“倒也沒有這麼嚴重。”明藥抽回了手,思量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瓶子,倒出了幾顆色澤透亮的藥丸,悉數喂進閔想綰的嘴裡,又說道:“這幾顆是可以解了皇嫂原本中的毒,不過這罌粟卻是有些棘手了,皇兄你去命人在皇嫂身邊用焚香雪蘭,不能是香必須是花,越多越好。”
明扶溫聽明藥的意思是還有辦法,也就放下了心來,問道:“爲何要焚香雪蘭?”
明藥淡淡一笑:“罌粟畏寒,而香雪蘭卻喜寒,若猜的不錯,皇嫂服食罌粟時日已久,如今也只有如此才能暫時壓制罌粟進入心脈。”
聞言,明扶溫立即下令讓人去把香雪蘭帶進福祿宮裡面焚,還徵令京城的香雪蘭都必須送進宮裡面。
一時間,福祿宮裡滿是香雪蘭的氣味,縱使如此,閔想綰卻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明藥則讓人去拿了一套銀針,明扶溫則直接下令太醫院的東西都供來給明藥用。
衆人心裡都打着鼓,皇帝如此的慎重,只怕這次公主是一定會救活皇后的,只不過衆人也都只是聽說明藥盛名在外,並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好下定論。
明藥從銀針套裡取出了幾枚三棱針,分別小心的沒入閔想綰的關元穴,氣海穴,命門穴,百會穴,過了片刻又輕輕轉動銀針,又快速的拔下銀針。
銀針剛剛拔出,閔想綰的幾個穴位就開始流出殷紅的血液,可那血液中又隱隱透出黑色,發出一股惡臭。
一旁的宮女都忍不住朝後退了退,明扶溫見狀,上前問道:“藥兒,這是怎麼回事?”
明藥也皺了皺眉頭:“皇兄,皇嫂現在需要每天都放一次血,這香雪蘭也不能夠停止焚,而且……”她擡頭看了看明扶溫,又說道:“晚上還需要你爲皇嫂運功療毒,反覆一個月纔可行。”
知道閔想綰現在是暫無大礙了,明扶溫鬆了一口氣,坐在了牀邊,看到了她仍然毫無血色的臉兒,依舊不放心的問道:“綰兒她,什麼時候纔會醒?”
明藥則搖搖頭:“不知道,對了,每日還需要喂皇嫂喝滲湯。”
閔想綰的身子虧損得厲害,而且每日放血本就是傷及根本的,再不用滲湯補充元氣和體力,只怕就算解了毒,也沒有命醒來了。
明扶溫將明藥的話暗暗記在心上,而這時候,突然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闖了進來,將一封信給了白且隨以後便施展輕功離開了。
白且隨拆開了信封,當他看到裡邊兒的內容時,眸光登時一寒,信封也被他碾成了粉末。
明藥見白且隨情況不對,低聲問道:“隨,怎麼了?”
白且隨接下來的話,讓明藥如同五雷灌頂,“聖哲和芙蕖,被白若磬給帶走了。”
“你說什麼!”明藥的眸色沉了幾分,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夠不接受,於是問道:“他讓我們怎麼做?”
儘管是多年未見,可明藥也依舊是瞭解着白若磬,那樣一個爲權勢而瘋狂的人,這一次回來,只怕是想要爭權奪位了。
“五臺山。”白且隨緩緩的吐出三個字,可眼中的凜然之色卻讓人知道他是極爲的震怒。
明扶溫多少也瞭解當年之事,見二人的神色都很是凝重,他說道:“藥兒,你們放心就是了,現在你們還沒有去,相信聖哲現在還是安全的,而且,五臺山是不可能允許他肆意妄爲的。”
五臺山乃是佛家聖地,因爲那裡的寺廟十分的靈驗,世人是絕對不允許那裡被玷污,而且現如今武林盟主也在五臺山那裡住着,衆多綠林好漢把守着,聖哲也不是七八歲的孩子家,稍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引起注意。
儘管如此,明藥兩人卻依舊沒有放下心裡的石頭,就因爲五臺山過於衆人皆知,太過於不可能出事情,才讓他們疑惑。
白若磬那樣陰鷙步步爲營之人,怎麼可能會出這樣的疏漏?轉念一想,便知道,他是故意爲之。
明扶溫想了想,又道:“要不這樣吧,五臺山離明囯近些,我先派人去那裡查一下怎麼樣?”
白且隨卻一口否決:“不行,如此會打草驚蛇,事到如今也只能夠是我和藥兒去勘察一下了。”
明藥讓人取了筆墨過來,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張藥方,遞給了明扶溫:“皇兄你放心好了,這張藥方你讓人去熬製,每日給皇嫂服下。”
白且隨微微揚脣,嘴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眸色冷淡:“這一次,是該做個了斷了。”
而這時,牀上的閔想綰手指微微顫動了,動作幾乎微不可見,明藥正對着她,自然沒有錯過,連忙讓人端上了滲湯給閔想綰喂下。
見閔想綰還是沒有醒來,明藥眉間摺痕漸深,卻也知道她如果不醒來的話,明扶溫是不會放心的,也就用力按了按閔想綰的人中。
不知道是不是昏睡了太久,閔想綰重重的咳嗽了起來,明藥替她輕輕拍背順氣,過了一會兒閔想綰才緩過神來。
見到閔想綰已經醒了,明扶溫一把將她傭在懷裡,而閔想綰剛剛解了毒,腦袋晃得生疼,根本沒有時間思考事情的前後。
明藥見自家皇兄如此擔心的樣子,心裡很是歡喜,可也不得不拉開她,小聲勸道:“皇嫂剛剛纔醒,身子虛着,你別傷着她了。”
明扶溫經她提醒,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些,便放開了閔想綰,見她行爲舉止沒有之前那樣,也暗暗放下了心。
白且隨見閔想綰已經醒了,心裡亦是高興,可也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聖哲還在等着他們呢,便拉起明藥,轉身離開。
信上白若磬說要讓他們五天後到五臺山去見他,如果不然便殺了聖哲和芙蕖,而五天正是從明囯到五臺山的路程,兩人心裡都知道,這一切興許都是白若磬計劃的。
五天後,兩人如約而至,可剛剛來到了五臺山山腳,便涌來了一幫人,這一幫人臉上都隱隱有着期待,便走便談着什麼。
還沒等明藥兩人開始思考,又從四面八方來了一批人,明藥將白且隨拉到了一旁,仔細看着衆人的反應,暗暗嘀咕着:“這是怎麼了?”
白且隨則拍了拍明藥的手,從前面拉了一個人,問道:“你好兄臺,請問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那人奇怪的看了一眼二人,見他們都是俊男靚女,很是般配,說道:“你們二人不知道?這武林盟主家的小姐正在比武招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