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仙本來有疑惑,不過還是饒有興趣的照做了,他倒想看看這小徒弟想做甚。
接着明藥一把拽起布條,幾個幾個綁在一起,連成一個長一尺多的繩子一樣的東西,醉翁仙一邊催動內力移動佛像,而她準備好布條便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她猜測這裡可能有某種機關在控制某個東西,而最關鍵的地方便是眼睛處。
果不其然隨着醉翁仙的推動,咯噔一響,菩薩的眼睛瞬時變得詭異起來,此時那尊佛像倒不像是菩薩,而是一個行爲猖狂的鬼魅,笑容詭異。
幾乎是同一時間,眼睛裡噴射出幾根箭,帶着一股凌厲的風,明藥敏捷用布條甩過去,卻發現沾了箭的布條全部破了一個打洞,而且還成了黑色。
明藥一時間詫異,但很快冷靜下來,動作也越發能夠應對。
一旁的醉翁仙倒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高手總歸是高手,身經百戰,他根據剛纔的方向,又催動內力想將佛像推回去,企圖止住這無止境發射的箭,否則就算是他也難逃一傷,更何況是明藥了。
卻不想這一推倒是止住了箭,醉翁仙只聽見一聲叫,轉頭髮現那裡的地磚顯出一個坑而明藥順着那個道跌了下去。
他反應很迅速卻還是沒趕上。
再說明藥,她雖然跌了下去,卻從始至終保持着手護着頭的姿勢,不曾變過,因此到了下面站穩後,胳膊上多多少少的有點傷痕,是方纔蹭刮的。
原來這裡有條密道。
而且這條密道還很長,只有一個路徑,不分左右,那她便警惕着順着牆壁走,她的身子幾乎緊貼着牆壁的,眼神裡是滿滿的冷意,她敢肯定必定是有人在算計她了。
方纔醉翁仙的模樣不像是有意的,垂了垂眸子,明藥斂去眼裡的疑惑,把眸光放在了前面。
黑漆漆的密道里,趕在明藥視力極佳不曾撞到過頭,否則她還沒出去,便已經被不小心撞死了。
更何況她對這裡沒有絲毫的瞭解。
走了大概一柱香左右,明藥察覺到前面的亮光,便越發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手中緊緊握住匕首。
終於來到一個門前面,左右兩旁分別有個火把,用於照明,明藥收起了匕首,用手摸了摸這油,發覺這油分明已經放了好長時間了,難不成這火把也一直燃燒着?
按道理不應該會這樣啊,難道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再觸動什麼機關,這裡比較狹窄,要是再出來什麼刀劍之類的,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門上是古老的花紋,密密麻麻的分佈着,而且最重要的是,上面的紋路的深度像是指甲蓋那麼長,旁邊還鐫刻着幾個字,明藥卻不認得,她估計大概是很早以前的字樣了,也不知此室的主人會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別出心裁設計出這樣一座廟宇來。
她輕輕的試探了一下,看看這門是否有什麼不對勁,卻發現這門壓根是虛掩着的,一推就開。
推開後便是別有洞天的密室了,四周都是堅固的石磚,裡面是跟外頭一樣的火把,看起來年成老舊,明藥並不驚奇。令她詫異的是牆上的東西,牆上掛着的是一副畫。
畫中一女子,身着一襲白色衣衫,面目清冷,眼角特意做了點綴,眉如青黛,眼似波濤,微微側着身子,令人覺得低頭就是說不出的婉轉雅麗,擡頭便又是一派英氣冷然的模樣。
她再湊近仔細一瞧,大吃一驚,這牆上掛着的畫中人,分明是她啊!
正當她驚訝之餘思考時,左側的門卻突然被打開,因爲石門的動響較大,而明藥反應也很快,因此明藥先發制人,一個橫劈便招呼過去了。
來人動作也不慢,卻留有餘地。招招勢勢雖然處於上風,但是從不會傷到明藥分毫。
幾招過後,明藥定睛一瞧,發現這正是追着喊着要收她爲徒的醉翁仙!
她嘴角勾起冷笑,就知道此人不安好心,果真沒讓她失望。
方纔的種種分明就是他設計的,故意讓她看見那細微的變化,然後引發她的好奇心,在打鬥的時候讓她跌進來,最後讓她發現這個密道,進入密室之中,自己再從別的地方下來,他計劃的時間剛剛好,真是老謀深算。
她正準備加快手下的動作,卻聽見醉翁仙聲音散備,慵懶道:“你不想知道畫中人是誰麼?”
他表情很正經,透着某種經歷萬事的滄桑,明藥知道這是模仿不來的,但是對於醉翁仙她不得不防。
“你把我引來這裡是爲了什麼?”明藥嘴邊掛起了冷笑,和畫上之人也有了分不同之處,頓了頓又道:“收我爲徒也是藉口?”
明白了這一道理,明藥便開始後悔,果然除了自己這世間之人都是不可信的。
醉翁仙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口氣道:“我想要收你爲徒之心蒼天可鑑,確實屬實,只不過這其中是有所原有的。”
“你倒是說說。”明藥環抱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醉翁仙,眸子裡卻滿是嘲弄。
有什麼事不可以一開始說的?
醉翁仙身子一頓,面對明藥的冷嘲張了張口又說不下去了,微微的闔上了眼睛,道:“她是你的母親。”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雷一樣劈在了明藥的心口,讓她的反應遲遲緩不過來。
不過再慢,也總有回過神的時候,她又馬上面無表情的以一種戒備的姿態面對醉翁仙。
明藥朝後面退了一步,嘴邊掛起了冷笑:“你這老頭,說謊也不打草稿,你以爲我是三歲的奶娃娃?”
她並不排除醉翁仙第一次見到她就已經畫出她的畫像,然後等着這一天,至於他的目的,她並沒有想到合理的解釋。
她是明國的公主,這是世人皆知,而那前身的母后也已經過世了很久,皇室宗親是最忌諱血緣的,更何況自己是一個女兒家,就更得重視了。
若是假的,只怕當初前身就活不到自己來的時候。
這醉翁仙的話在她眼裡顯得蒼白無力。
“你可知道,當初被包養的並非明扶溫,而是你。”醉翁仙一字一句的說着,眼神盯着明藥。
明藥瞳孔明顯大了一圈,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眼裡浮現出嘲弄之色,“這皇室秘辛先不說真假,你又是如何得知?”
醉翁仙嘆了一口氣說:“你也不想想,若明扶溫並非皇室血脈,皇帝又何必要把堂堂一國交由一個外姓人手裡?”
明藥一愣,這個問題她確實想過,但是並沒有太過留心注意,她覺得是明扶溫優秀的政績,畢竟明國需要一個強大的帝王來執政,才能永葆太平。
醉翁仙走近一步,離畫像只有一步之遙,他繼續說:“因爲,你纔是包養的那個,而明扶溫是皇后親子。”
他望着畫像,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緩緩道出一些鮮爲人知的故事。原來,醉翁仙就是當年被皇后拜託來場狸貓換太子的人,這是他一生都記得的事,卻也是他一生都不能說的事,所以就算是明藥也只是透過他的一言半語猜測到的。
明藥再次確認的問:“是你幫助她狸貓換太子的?”她並沒有稱呼畫中人爲娘,而是指着她問醉翁仙。
正當明藥以爲醉翁仙唸叨着魔障了的時候,他卻突然轉身,面色陰沉而鄭重的對明藥說:“你要知道,你身上肩負着一種責任,她是你娘用生命鑄成的,只有你才能完成它。”
“使命?”明藥輕輕念着,眉宇間卻滿是冷意。
她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到時你便知道了,你出生的目的也是爲了這個使命,所以不要妄想逃離它,否則你只能夠是死路一條。”醉翁仙冷冷的說,眉目間盡是陰鷙。
平時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和藹老人形象,誰成想他現在卻陰鷙的厲害,彷彿這根本是兩個人,這變化讓明藥多少有點不適應。
她本欲繼續詢問,可一想以此人的脾氣估計是不會再說了,所以她就直接轉頭,準備出去了。
既然沒有機會從別人哪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就只能自己去尋找答案。
正要走出去卻聽醉翁仙便擋在了她的面前:“你現在還不能走。”
醉翁仙臉上的皺紋也隨着他的冷意而消失很多了,一想方纔來過於冒進,可能會讓明藥反道行之。
“你現在出去的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白長青那老賊也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任你在白國的。”醉翁仙語氣帶上了抹無奈,企圖勸說明藥。
聞言,明藥更是不相信了,她怎麼說也在那裡生活了差不多三年之久,若真的如他所說,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不過她但是想看看醉翁仙想幹什麼,揚了揚眉,道:“那又如何?”
“你不信我,將來必定會後悔的。”醉翁仙卻又是一聲輕嘆,只不過這次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他眼角望了一眼畫像,他輕輕道:“瞧見沒有,她跟你一樣像倔強,不過也是你的女兒不像你像誰。”
可惜的是,畫中女子仍然是那副模樣,眉波流轉千萬回,一派高貴,桃花樹下的她,又顯得稚氣爲脫,俏皮極了,但她再也聽不見醉翁仙的這幾聲話了。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桃花世界裡,白色映着桃色讓明藥有那麼一瞬間的心痛,當然只是一瞬間。
“你跟我來,到時候你便明白了。”
隨後醉翁仙帶着不情願卻好奇的明藥走向右邊的石壁,敲了幾下後,又轉動着旁邊的火把,石壁彷彿有感應一般,從兩尺多的地方開出一道門,應聲而開,再開又是別有洞天的一番樣子。
明藥見此現在終於知道這些門爲什麼要挖很深的紋路,因爲這樣可以掩蓋很多縫隙,讓人第一眼最容易忽視,也正是利用了這個原理,所以這裡的路上基本都是這樣,不知道的以爲主人有這樣的特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