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縣對於白勝來說是故地重遊。上一次他來到這裡是和李清照以及女扮男裝的蕭鳳從湯陰縣過來的,時逢衛縣北坡殷墟有神兵出土,引發了一系列的爭搶和拼殺。
恰恰也是從那時開始,他和龍雀神刀結下了不解之緣。雖說神刀最初是被時遷拿走的,但是如果時遷拿不到龍雀神刀,那麼他和神刀勢必失之交臂。
此時再次來到衛縣,北坡的殷墟早已隨着神兵的出土而坍塌毀滅,而衛縣的城牆卻依舊矗立在風霜之中,他在感慨之餘,原以爲既然沒了盜墓者的雲集,這地方應該比較太平纔是,卻沒想到剛進城門就遭到了騷擾。
沒等白勝和鐵扇公主做出反應,賈氏已經怒斥出聲:“滾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在老孃的車前不三不四,再不滾開就要了你的狗命!”
自從跟了泉姐和趙姐之後,賈氏早已今非昔比,一路之上與人說話、採買物品都多了些氣派,這氣派不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奶奶那種氣派,而是慣於行走江湖的女人所具有的那種霸氣。
遇見這種攔路滋事的小混混就更是底氣十足,小混混算的了什麼?盧俊義那麼牛的人都被兩位姐姐給治了,天下間還有比盧俊義更猛的人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攔在馬車前面的小混混居然比盧俊義還要囂張許多,嘿嘿兩聲冷笑過後說道:“沒看出來,你個老孃們脾氣還挺衝,爺爺不妨實話告訴你,就算你是當今皇后,今天也得下來陪爺爺睡一覺!”
說話間,只聽那兩匹馬同時發出一聲哀鳴,便即口吐白沫癱倒在地,也不知這尖嘴猴腮的男人使了什麼手法,竟是悄無聲息地把兩匹拉車的馬給殺了。
與此同時,白勝的識海里傳來龍雀神刀的一道信息,“小心劇毒!”
白勝和鐵扇公主同車而行,神刀便依然不能進入車廂,只能原樣懸浮在車頂的後上方空中跟隨,否則他天生剋制神仙妖魔的屬性必將導致鐵扇公主驚懼察覺。
所以即使神刀感覺到了劇毒臨近馬車,卻是不能及時將其驅散,便只有通過心靈的傳遞向白勝示警。
就連白勝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河洛神功已經修煉到了萬毒不侵的境界,而神刀雖然早知河洛神功之能,但是仍然要提醒白勝,因爲萬毒不侵不等於可以隨時覺察到周圍環境裡存在的毒素毒質。
能夠及時覺察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有毒物質,是龍雀神刀獨一無二的屬性,即便是河洛神功也無法比擬。
敵人的劇毒固然毒不死白勝,可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即便是毒死了馬匹或者賈氏甚至是鐵扇公主也非白勝所願,所以他纔會給予警示。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自然不會毒死賈氏,被毒死的徐娘哪有活着的好玩?他毒死拉車的兩匹馬,一來是爲了嚇唬駕車的美徐娘服軟,二來也是防止對方突然驅使馬車撞向他,從而奪路而逃。
賈氏立馬傻眼,除了跟李固辦事兒之外她哪裡懂得什麼是武功什麼是施毒?當此情景就只能求兩位主人出面解決,顫聲道:“泉姐趙姐,這人不知如何弄死了咱們兩匹馬!”
“星宿派!你是星宿派的門人?”白勝在得到了神刀提示的同時也就回想起曾經在汴京城裡遭遇的星宿派那羣幺麼小醜,而武魂中探索出來的此人形貌正是其中之一。
“哈哈!既然知道爺爺的門派,還不速速出來給爺爺見禮?”
那男人十分得意,聽到了白勝逼着嗓子僞裝的女聲更覺渾身骨頭輕了許多,又道:“爺爺就猜這車廂裡肯定還有更好的貨色,不然如此俊俏的娘們兒怎麼可能成爲車伕?裡面的小娘子速速下車跟爺爺走吧,今天爺爺命犯桃花,一牀睡仨……”
他這話還沒說完,只說到“一牀睡仨”便即戛然而止。
直到他雙目凸出,瞳孔擴散,死翹翹的這一刻,他都不知道他咽喉上插着的寶劍是從何而來的。
天外飛仙。
這纔是正宗的天外飛仙,仙女使出的飛劍,若是單以“飛”字而論,當然遠勝人間的劍客葉孤城。
鐵扇公主可沒有白勝那麼好的耐心,反正這招“天外飛仙”是福金妹子指點的,何妨再用一次?
“殺人啦!”
街上的行人還沒來得及湊近看一看熱鬧,便被這男人的猝死嚇得四散奔逃。
“泉姐,你下手未免過早了。”白勝不無遺憾地提醒鐵扇公主。
他不是不贊成鐵扇公主殺人。衛縣一向缺乏治安,他對此很是瞭解,就連當初吳用和阮小五冒充政府公務員僱了二十幾個農民工封鎖城門都沒人過問,殺個把流氓混混不是問題,就算因此惹來了官府的衙役捕快,也奈何不得他和鐵扇公主。
他只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罷了。星宿派的門人一向都是聚在一起,而此時既然在衛縣街頭出現了一個,那麼附近就必然還有其同黨藏匿。若是因爲這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死去導致剩下的不敢露面,那麼這些剩下的人就逃過了此劫,勢必繼續爲禍人間。
除惡務盡!
鐵扇公主哪裡會管什麼星宿派是否繼續禍害良善?她只知道這尖嘴猴腮的男子讓她不爽了,她就要殺了他。所以不解地問道:“妹妹你此言怎講?”
白勝正要解釋一番,卻聽見遠處街邊有人喝道:“哪裡來的娘們兒?竟敢與我星宿派作對,當真不想活了麼?”
這人這一嗓子大出白勝意料,喲呵,星宿派膽肥了啊!
車廂外賈氏尋聲看去,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原來這人是藏在屋子裡說話的。
而車內的白勝和鐵扇公主則分別用武魂和神識鎖定了那說話之人的位置,白勝的武魂是穿透門簾出去的,鐵扇公主的神識卻是從門簾窗簾的縫隙中鑽出去的,二者高下立判。
鐵扇公主不知白勝之能,臉上浮現出冷冷的笑容,心說你藏在屋子裡又有什麼用?若非老孃不想暴露身份,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口中卻裝模作樣的問道:“賈氏娘子,這說話之人現在何處?”
“回泉姐的話,奴家看不見,不知那人躲在哪間屋子裡。”
白勝心中暗暗好笑,鐵姐啊鐵姐,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神識掃出去了?
他當然不會拆穿鐵扇公主的僞裝,只稍稍提高了他的女聲說道:“星宿派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囂張了?竟然敢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除了投靠王黼那一段時間以外,即便是十幾年前星宿老怪丁春秋坐鎮星宿派的時候,只要丁春秋不出馬,星宿派門人也是不敢明目張膽地活動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白勝不知這些事情,但是隨後與他交往的狄烈和段正嚴等人都曾說起過這些武林掌故,他對星宿派的瞭解也就越來越多。
只聽那男人陰測測地回道:“怎麼?風水輪流轉,我星宿派就不能揚眉吐氣麼?別以爲你們有兩下子武功就可以跟我星宿派抗衡,你們若是有種,就來北坡一戰!”
這人這話說完,就從那房屋的後門溜了出去,從相鄰的一條街道徑往北城門跑去。
他這約戰若是讓賈氏來回答,必定是“老孃是女的,當然沒種。”但是鐵扇公主豈能向凡人低頭示弱?當即冷笑道:“去就去,還怕了你們不成?殺了我們兩匹馬的賬還沒算呢!”
隨即轉頭看向白勝:“妹子,你敢不敢跟姐姐一起去殺了這羣什麼星宿派?”
白勝道:“姐姐武藝如此高強,小妹更有何懼?”
鐵扇公主聞言甚是欣慰,“賈氏娘子,去問問北坡在哪?咱們一起走過去!”
鐵女俠行走江湖,豈能容忍宵小鼠輩悍然挑戰?當下連馬車也不要了,拉着白勝的手一起下車,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其它。
白勝下車的時候略有遲疑,他擔心鐵扇公主離開車廂之後她的神識就能探索到神刀的存在,急忙與神刀做了一下交流,神刀卻說無妨,他自有在神仙神識探索時隱匿的方法,只有鴻鈞老祖那樣的大能才能洞察他的存在,鐵扇公主的神識遠遠不夠火候。
於是白勝便即坦然。
不說白勝早知北坡的位置,就是賈氏在路邊店鋪一問也能問得出來,三個女人便一同走向北城門,只看呆了沿街店鋪裡的無數眼球,走在後面那個徐娘也還罷了,前面這是哪來的兩名美女?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賈氏的腳程極慢,鐵扇公主和白勝卻不能捨了她先行奔赴約戰地點,以免她被人暗算,再行解救更是麻煩,但是北坡畢竟就在衛縣境內,又有多遠?三人同行,半個多時辰之後,三人就來到了北坡。
白勝並未真正到過北坡,上一次來衛縣的時候,他倒是想到北坡碰一碰運氣的,但是在半途上的樹林就被完顏兀露給截住了,而後他一直藏身在樹林裡與各方牛逼人物周旋對峙,直到他離開衛縣,也沒能一睹北坡的全貌。
如今白勝看到的北坡只是一片荒野,只是從南往北有走上坡路的感覺,荒野之中偶爾可以看見摸金校尉們留下來的盜洞隱藏在衰敗的雜草之中,若是不小心踩上去,便有失足墮下的危險。
當然這種危險對白勝和鐵扇公主來說是不存在的,哪怕盜洞完全被荒草覆蓋也是一樣,但是對賈氏來說就的的確確是危險了,所以鐵扇公主不時提醒賈氏注意腳下。
按照城中店鋪老闆的指點,三人在北坡的荒野中走了一程,舉目四顧,各個方向的景物盡收視野,卻不見有敵人的蹤影存在,鐵扇公主頓時惱了,說道:“這星宿派是些什麼東西?不是說好了來北坡打架麼?怎麼連個人影都不見?”
話音未落,只聽一個陰測測的笑聲響起,竟似從地底傳來,只嚇得賈氏毛骨悚然,就近抱住了白勝,胸前兩處鼓脹壓在白勝的胸口,令白勝推開也不是,不推更不是。
只不過白勝卻顧不上感受賈氏的身體,他只是在奇怪,這衛縣北坡不是已經塌陷了麼?爲何還有人跑到地下去活動?再與神刀交流,卻發現神刀也在疑惑此事,不知地底還有什麼能夠吸引人類的事物。
那陰測測的笑聲驟停,之前那個街邊店鋪裡的男人聲音說道:“人影不見是因爲我們提前來到了黃泉,在陰曹地府等你們,怎麼?你們敢下來較量麼?若是怕了,就脫光了衣服給爺爺磕幾個頭,若是哄得爺爺高興,興許就饒了你們三條小命。”
鐵扇公主聞言冷笑出聲,心說別說你們只是裝神弄鬼的凡人,就算你是真正的鬼又能怎樣?老孃幹不過十殿閻羅和地藏菩薩,還幹不過你們幾隻牛頭馬面?
當即說道:“且容你嘴上快活一時,下去就下去!等着老孃將你碎屍萬段!”
地底那人似乎很是意外,半晌沒有發出動靜,但終於說道:“沒看出來,婦道人家居然也有如此膽色,好!你面前三尺之處就是下來的路徑,敢來就來!”
不用那人提醒,白勝和鐵扇公主也都探測到了通往地底的盜洞,那人說的沒錯,只有三人前方三尺之外的那個盜洞不是豎直向下的,而是有着30°的坡度曲折通往地底。
鐵扇公主神識開道,自然不怕敵人在黑暗的盜洞中伏擊,右手執劍,左手回來就拉住了白勝的手臂,“妹子,跟姐姐下去!”
此時賈氏已經嚇得如同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了白勝的身上,鐵扇公主心說這樣正好,若是她掛在我的身上我就不便殺敵了,便任由賈氏纏在“福金妹子”的身上,三人一同鑽進了甬道。
甬道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卻只有賈氏一人變成了瞎子,然而即便變成了瞎子也沒什麼,因爲她緊緊摟住了白勝的脖子,雙腿盤起來卡住了白勝的腰身,將身體完全掛在了白勝的身上,只要白勝不碰壁或摔倒,她就啥事都不會有。
而鐵扇公主自有神識在前探路,根本不怕黑暗。
至於白勝,且不說白勝修煉了紅拳心法便具備了夜視能力,只說他如今有了武魂便如同蝙蝠一樣,閉起眼睛來也能在黑暗中行動如常。
爲了不使“福金妹子”奇怪,鐵扇公主還刻意地表現了一番:“福金妹子帶了火摺子麼?沒帶?嗯,那也無妨,只需跟在姐姐身後,姐姐的耳朵好使,不怕這些鼠輩暗中偷襲!”
白勝順勢拍了一記馬屁出來:“姐姐威武!”
眼前黑暗的環境對他們三人來說完全構不成任何阻礙,只片刻便來到了地底,唯有神刀礙於鐵扇公主的存在,不便跟進,就留在了荒野之上的空中。
到得地底,雖然比之前的甬道中更加黑暗,白勝和鐵扇公主卻都早已探知了周遭環境,如同白晝之中一樣的明察秋毫。
此處是異常空曠的一方空間,卻陳設得如同大戶人家的廳堂一般,有桌椅板凳,甚至還有一張大牀。
“廳堂”的周圍竟有數十人貼壁站立,都是男的,而牀上赫然盤坐着三個人,居中的一個竟然是個女的,女人的左右各有一名男子,白勝居然都認識,一個是飛天夜叉邱小乙,另一個則是星宿派的現任掌門摩雲子。
他知道這飛天夜叉邱小乙是跟生鐵佛沆瀣一氣的一丘之貉,當初在衛縣北城門以及靠近北坡的樹林裡,這邱小乙都跟生鐵佛形影不離的。
然而自打生鐵佛被完顏兀露一槍廢了命根子又被金兀朮卸掉一條胳膊之後,這一年多來自己數次遇見生鐵佛,卻沒再看見邱小乙,沒想到此人居然還在衛縣,而且跑到了這殷墟地底來了。
至於摩雲子,當初在汴京的汴河大街上夥同星宿派一衆門人被龍雀神刀剋制,導致毒功反噬,眼見就將死在他星宿派自己的毒功之下,所以當時師父李碧雲命令白勝無需殺戮,任由開封府的捕快將這些人拘了回去,卻不知如何沒死,想來是被高俅保釋出來,卻不知爲何也來到了衛縣北坡殷墟地底。
周圍貼壁而立的數十人均是星宿派弟子,其中大部分都在汴京城見過一次,另有幾人雖然不屬於星宿派,卻是從前跟着邱小乙混的,都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唯獨坐在牀上的那個嬌媚萬種的女人卻是不曾見過的,不知是何來路。只覺得這女人自有一種魅惑男人的嫵媚散發出來,感覺中竟似比鐵扇公主還要美貌許多。
正揣測之時,牀上的女人已在說話了,那語調口吻若是換在世間任何一個女人的身上都不免給人以發嗲的感覺,但是在她的口中說出來卻令人覺得很是正常,她有資格這麼嗲!而她說出來的內容卻更加令人震驚!
“我道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原來是鐵扇你這個醜八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怎麼?小妹我早已離開了牛魔王,來到這凡間地底修煉,你也不放過我麼?”
這話聽在他人的耳朵裡自然震驚,因爲這段話涉及了傳說中不可一世的神魔牛毛王,而聽在白勝和鐵扇公主兩人的耳中,卻只有比他人更加震撼。
鐵扇公主的身份就這麼暴露了!
鐵扇公主被拆穿了身份,當然震驚。但是令她震驚的原因還不止於身份暴露這麼點事。
即使身份暴露,“趙福金”也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大不了用強就是了,更令她震驚的是這玉面狐狸精爲何沒死。
不是被豬八戒一釘耙給打死了麼?
雖然她沒有親眼看見豬八戒一釘耙打死玉面狐狸精的情景,但是後來她認識的人們都是這樣說,甚至觀音菩薩說起這件事來也是這麼認爲的。
她卻不曾想想豬八戒那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隨隨便便遇見一個女人就嘴角流涎,拔不動腿的八戒,明知道提着籃子的村姑是白骨精,就是攔着孫悟空不讓打,這樣懂得憐香惜玉的人能一釘耙打死玉面狐狸精?
話說玉面狐狸精的顔值可不是假的,那是真的比鐵扇公主還要美貌,不然牛魔王如何扔下鐵扇公主做了她的上門女婿?
或許豬八戒當時手下留了情,又或許玉面狐狸精也有白骨精那樣的本領——被孫悟空一棒子打中都能脫身而去。
這樣的法術原本算不得什麼高深法術,乃是妖精的通用手段,就是已經死去的紅孩兒和黑熊怪都不例外,若不是神刀具有破法之能,臨近身體便能定住他們的元魂無法逃離,那麼紅孩兒和黑熊怪也不會死。
總而言之玉面狐狸精還活着,不僅活着,而且還來到了這凡間的地底,左擁右抱的,看上去活得很滋潤。
白勝也在震驚,白勝倒是還沒有立即意識到牀上的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玉面狐狸精,他震驚的是這女人的本領,黑暗之中,三人剛剛進入這方洞穴空間,她就能把鐵扇公主給認出來,這得是多大的本事?
同時也不難推斷,鐵扇公主的容貌就是現在的模樣,雖然化名爲泉羽姬,卻是本色出演。
白勝的震驚還在於,牀上的女人多半也是神仙妖魔,而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在龍雀神刀不在身邊的情況下,自己能否對付得了這個美貌之極的妖精可就難說了,下一刻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麼?全然沒有把握!
再說賈氏,賈氏反而是唯獨沒有被震驚的那一個,因爲她早已經嚇尿了,溼漉漉的私處摩擦在白勝的腰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更加恐懼的?再恐懼就真的嚇死了。
既然被揭穿了身份,鐵扇公主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騷狐狸在凡間興風作浪,既然當初你逃過了一劫,今天老孃便送你上路!你就去陰曹地府裡勾搭男鬼去吧!”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準備掏出芭蕉扇了,對付玉面狐狸用不着客氣,一扇子扇死了事。
芭蕉扇可不是隻能將人扇飛那點功能,之所以將孫悟空扇出去十萬八千里,那是因爲孫悟空練就了不壞神體,就連天上的衆神都殺不死他,芭蕉扇當然也殺不死,所以只能將他扇飛。
芭蕉扇的厲害之處有很多,一扇火燒,兩扇水淹,三扇更能聚集萬千金刃——如同一萬個修真者同時使出風刃術那樣恐怖。
在鐵扇公主的所有仇人之中,玉面狐狸纔是排在第一位的,因爲玉面狐狸奪去了她的老公,這不僅僅是毀掉了她夫妻美滿的幸福生活那麼簡單——即使沒有玉面狐狸的勾引,牛魔王也對高冷的她審美疲勞了,這一點她很清楚——她受不了的是面子!
所謂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與凡人比起來,神仙妖魔更要面子,老公被小三兒搶了,不論是女神仙還是女妖怪都眼不下這口氣。
這纔是壓在她心底千百年的化解不開的仇恨,與這樁仇恨比起來,白勝的殺子之仇都要往後放一放。
玉面狐狸卻毫不示弱,鐵扇公主話音未落便已反脣相譏:“喲,我就奇怪了,你怎麼有臉說我?你自己不也找了個姘頭麼?”
玉面狐狸有一項尋常神仙妖魔都不具有的本領,那就是三界之中最爲敏銳的嗅覺。她之所以能在第一時間裡辨認出來人是鐵扇公主,就是根據鐵扇公主身上的氣味判別的,當初牛魔王第一次與她歡好的時候身上就殘留着鐵扇公主的氣息。
雖然牛魔王和鐵扇公主已經長期分牀而眠,但是生活在一個空間裡,身上浸染的鐵扇公主氣息都逃不過玉面狐狸的鼻子,而且在牛魔王入贅她家以後,這氣息便即消弭,卻被她保存在了記憶之中,足見她嗅覺之強。
若是套用一句後世現代的歌詞來比喻玉面狐狸這項本領,那就是“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擁有這項本領的玉面狐狸在第一時間就嗅出了跟在鐵扇公主旁邊的是個男人,不論白勝的易容術有多麼高端,都改變不了他身上的男人氣息,這氣息鐵扇公主分辨不出,賈氏也分辨不出,但是玉面狐狸卻是一嗅便知。
所以她反脣相譏鐵扇公主找了個姘頭,說的就是白勝而不是別人。
但是鐵扇公主卻以爲玉面狐狸說的是當初賜給她一滴瓊漿玉露的那個人,頓時惱羞成怒,更要拿出芭蕉扇來殺之後快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仇恨的問題了,這是殺人滅口的問題!
若是這個秘密被玉面狐狸傳播到仙界,只怕當初那個人爲了自己的名譽都會對她痛下殺手,不是對玉面狐狸痛下殺手,而是對她鐵扇公主痛下殺手。
本來就是崑崙山上的一棵草,那個人既然可以給她新生,當然也可以結束她的生存。
然而就在她準備再啓朱脣、張開檀口,準備將藏在舌頭下面的芭蕉扇吐出來的一瞬間,她卻驚駭地發現,她的身體竟然已經不能動了。
非但手足不能動,就連嘴脣都不能動了,剛纔那句話就是她今天所能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中邪?當然不是中邪,她是中毒了!
別人不知道,鐵扇公主本人卻是最清楚,芭蕉扇可以替她抵禦各種物理攻擊,卻無法抵禦世間奇毒。
如同人無完人一樣,任何寶物都不是十全十美的,都有着這樣或那樣的缺陷,也都有着各自的剋星,不然這三界裡面的任何一件法寶不都無敵於天下了?
事實就是,三界之中沒有任何一件法寶是無敵的,就連芭蕉扇或是龍雀神刀這樣的混沌至寶也無法例外。
玉面狐狸笑了,笑得比剛纔更甜,更加嫵媚,就連白勝都不得不閉上了他的夜視眼,並且把武魂從玉面狐狸的臉上移開。
這種對男人天然的魅惑是狐狸與生俱來的本能,而成了精的狐狸尤其是道行高深的狐狸所散發出來的魅惑,就更是致命的,令男人無可抵禦。
縱然此時的白勝在修煉了河洛神功之後近乎意志如鋼,能夠抵禦遼國衆美妃的胴體也能夠抵禦賈氏那豐腴的擠壓,更能夠與容貌絕美的鐵扇公主相擁而眠卻不心猿意馬,卻在狐狸精的魅惑面前敗下陣來。
他自然不知鐵扇公主已經身中奇毒,因爲練就了河洛神功的他已是萬毒不侵之體,他只是奇怪,鐵扇公主氣勢洶洶地說了一句之後怎麼就沒了下文了?沒下文也不動手,卻是何故?
都被揭穿了身份了,本應肆無忌憚纔是,有什麼法子使什麼法子纔是。這時候他已經聽懂了兩個女人的互相譏諷,知道對面的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玉面狐狸精,原配見到小三兒,還不立馬開掐?
然而鐵扇公主非但沒有任何行動,竟然連話都不說了,生命的特徵便只剩下了呼吸,而這呼吸恰恰導致了白勝的奇怪,若是鐵扇公主連呼吸都沒了,他便能及早地發現事態的異常。
只不過幸好還有賈氏,玉面狐狸使出來的毒氣是針對他們三個人的,而非只針對鐵扇公主一個,在無色無味的毒氣包圍三人的那一瞬,鐵扇公主僵直了身體,白勝毫無所覺,但是賈氏的普普通通的凡女身子卻是受害最爲嚴重的。
閉上了眼睛的白勝只聞到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隨即就感覺到這氣味來自於貼在自己脖子以及臉頰上的賈氏,急忙睜眼一看,只見賈氏已經七竅流血了。
隨即他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賈氏的體溫,只覺得賈氏的身體已是漸漸變涼,我擦,你怎麼死了?
這時候他如何還不知道賈氏是身中劇毒而亡,頓時心頭大凜,毫無疑問,這劇毒是對面牀上的女人釋放的,而鐵扇公主之所以不再動作也不說話,想來也是中了這劇毒。
雖然自己暫時沒事,但是誰知道玉面狐狸精還有沒有其它的法術毒功?一旦被玉面狐狸發現自己無礙,那麼玉面狐狸就會使出其它手段來對付自己,那不就特麼被動了麼?
不行,得先下手爲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