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漣漣歡歡喜喜的去右邊,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笑不出來,一眼望去完全寸草不生,全是密密麻麻的石子。
這樣一個毫無生氣的地方,真的能種出什麼東西麼?這裡連根小草小蟲子都沒有。
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念言在耍她!
可是顧漣漣轉念一想,或許這正是考驗,只要是初臨提得考驗,一定會能種出來,只不過可能會困難些。
荒地裡有一間茅草屋,裡面有一張桌子和牀鋪,雖然簡陋,但剛好可供她居住。
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只能近在茅草屋旁邊,扒拉開幾塊石頭,把那顆黑色的種子種在土壤裡,然後又把石頭砌在周圍,算是爲了它保駕護航。
因爲死過一次,顧漣漣也不知道餓,每天一睜眼跑到稍遠的地方弄水。
這是她之前偶然發現的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清澈見底,遠遠看去,水面還散發着點點星光,像是一條流淌的星河般漂亮。
澆水鬆土,仔細觀察,一日一日的期待着,期待着種子發芽,期待着能夠見到初臨。
她在做這些的時候,其實一直有一抹藍色的身影在默默觀察。
有一天晚,顧漣漣終於發現了這抹身影,她直接揪起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戾聲道“你是什麼人!”
“姑娘…姑娘!”男子急忙開口“我不會壞人,我沒有惡意!”
顧漣漣漸漸鬆開了她,定睛一看,這個清秀的男子她似乎有點印象。
男子朝她乾笑了一聲,立馬自報家門“我…也是東州帝君的弟子,名爲念司,你應該見過我的!”
原來是他!
顧漣漣這纔想起來,之前她跪在東州神殿外,那個叫做念言的女子趾高氣揚,這個念司還幫她說過話。
顧漣漣立即笑道“是你啊!那天你幫我說話,謝謝你了。”
念司面露難色,好幾次是欲言又止。
顧漣漣看出來了,於是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他低下頭,半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替念言向你道歉,其實她給你的不是什麼種子,只是隨手撿的一顆石頭,而且這裡幾十萬年來都是荒地,根本種不了什麼,她騙了你,我心裡實在有些愧疚,所以纔來向你道出實情。”
說完,他沒有聽見顧漣漣說話,慢慢擡起頭,卻見她一臉驚愕,於是又慌忙道“我知道是念言的不對,她不該耍你,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顧漣漣已經打斷了他“你說那是石頭,不是種子麼?”
他點點頭,顧漣漣的驚愕已經褪去,轉變成了疑惑“可是…我已經種出來了啊!”
這下換念司驚愕了“種…種出來了?!”這怎麼可能呢!
顧漣漣帶他去茅草屋旁邊看,黑夜,一望無際的荒地,第一次出現了綠油油的身影。
那還是一根特別嫩特別小的芽兒,脆弱到彷彿風一吹可以將它連根拔起。
可是它又是那麼的堅強,硬是撞破了石頭,從縫裡擠了出來。
顧漣漣對待它像對待一個嬰兒,每日小心呵護,偶爾夜裡睡不着,還會來看看。
無論多孤獨,多迷茫,只要看到這棵茁壯的小芽兒,她覺得看到了希望。
只要它再長大一些,可以看見初臨了。
可是此刻念司告訴她,這是念言的一個謊言,這無疑是摧毀了她的希望,說不傷心是假的。
念司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石頭能在寸草不生的荒地裡生根發芽,這簡直是跡的跡!
“那現在該怎麼辦?我怎麼樣才能見到東州帝君?”顧漣漣拉住他,想問清楚。
她這麼的努力,不能夠淪爲他人的笑話。
念司被她的執着感動到了,於是道“你放心…我會盡量幫你的!”
念司走後,顧漣漣蹲在芽兒旁嘆了一口氣,儘管是假的,可它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孕育出來的小生命,這麼珍貴,她還是要保護好。
第二天念司立即去找念言,對她道“顧漣漣把石頭種出了芽兒,這是天命如此,應當告訴師尊!”
念言的臉色一變,立即衝了出去。
她一路衝到荒地,見顧漣漣正蹲在地澆水,她走近一看,看到那根生機勃勃的小芽兒時,也是嚇得沒能說出話來。
她給的明明是一塊石頭!而且這荒地,從來沒生出過什麼東西來。
太不可思議了!
顧漣漣看見她,臉色立即冷了下去,表面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對她拱手作揖道“如今草兒已經長了出來,不知道我可否有資格拜入東州帝君的門下?”
念言立即冷笑了一聲“短短數日便能種出來?你覺得我會相信?!”
“那該如何才能讓你相信?”
念言又是冷冷一笑,惡狠狠的瞪着石頭縫裡的芽兒道“不如讓我拔出來,看看這根到底是不是從這土壤裡生出來的!”
說着伸手要去拔,顧漣漣急忙攔住她,戾聲道“你若拔出來,這草還怎麼活!”
“我不管,我偏要拔!”她推搡了一把顧漣漣,將顧漣漣推到在地,然後彎下腰,一隻手極速向芽兒伸去。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呵斥,語氣淡漠冷清,又十分具有威嚴。
“住手!”
顧漣漣擡頭一看,忽然覺得眼睛都豁然開朗,如同在暗夜裡尋找到了一抹光明,寒冬裡照耀着的一縷陽光。
她一直都想見的初臨,此刻在自己的身旁,鼻尖一酸,眼眶一紅,差點忍不住哭了。
她想叫他一聲,想撲進他的懷裡,可她現在必須忍住,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來之前閻王爺已經告訴她,神仙渡劫回來之後,會將凡間的一切忘卻。
也是說,此刻的初臨也已經不再記得凡間的一切,也將她忘得乾乾淨淨。
面前的初臨,和從前一樣,卻又不大一樣。
褪去了從前的稚嫩和青澀,變得更加淡漠,更加高高在,更加具有威嚴,更加讓人不易靠近。
穿着白袍,墨發飄逸,只是站在那兒,話也不說,足以吸引眼球,可是看去,又讓人覺得十分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