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焰離開皇宮後,沒有立刻回燕王府。
策馬行到郊外,退走了所有的燕王府從人,在一羣等候已久的披着灰霧斗篷的神秘人的帶領下,夜重焰來到了一個地理位置隱蔽裝飾也頗爲雅緻的庭院,穿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走到一個灑滿月光的亭子。
亭子裡,黑髮白衣的男人正背對着他。
“燕王殿下,你可算是來了。”正認真挑弄古琴的男人悠悠道,聲音無比冷清。
夜重焰聽到這好像冰泉出隙的聲音,卻只覺全身發冷,雙手握拳,大聲道:“你又想做什麼!是不是你派人刺殺皇兄!說!”
“讓你成爲皇帝是我的計劃,但這次的事情與我無關。”那人冰冷地說道,“我不喜歡夜君燃,可我也不會愚蠢到直接派人去殺他。”
“那是誰幹的!”夜重焰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還有一個勢力在暗中做鬼?對付夜君燃?”
之前在皇宮,夜君燃那近乎死亡威脅的警告讓他全身發冷,但離開皇宮後,他就又立刻覺得夜君燃的話不過是危言聳聽!
百里家只有一個喜歡女裝的百里清曉,凰家最厲害的凰隨雲天生是個瞎子,羅家雖然狂妄,前提是羅玄還活着。至於蘭家……老臣們那麼頑固守舊,怎麼可能讓女人做皇帝!所以說,夜君燃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是不二的新君人選!
什麼“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皇位絕對輪不到你!”、“你應該慶幸我還沒死,否則你這時候已經血濺五步身首異處了!”……當我是白癡嗎!夜重焰憤憤不平地想着,對自己先前表現出的退步感到萬分的不爽。
“很不甘心,覺得自己不該再輸給夜君燃?”神秘人沒有回頭,卻彷彿能看清他的心一般,蠱惑而狠毒地問道。
夜重焰道:“怎麼可能甘心!眼看就要到手的東西,居然……想着就讓人不舒服!”
“夜君燃和夜生風有可能是父子關係的流言,散出去了嗎?”神秘人冷然問道。
夜重焰頓時回過神。
對啊,他還捏着這個重磅炸彈呢!
蘇芸的母親可能是身毒國的刺客這種虛無縹緲的流言,哪比得上前朝後宮野史更吸引人!何況元妃的死確實曖昧不明,而夜君燃對夜生風的態度也存在值得考究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他確實抓住了一些證據!
“前段時間事情太多,我……我還沒來得及……”夜重焰不好意思地說道。
神秘人冷哼一聲:“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燕王殿下,如果我真把你當做我的重要同伴,早被你的愚蠢氣死了!好在從最開始的時候,你就只是我全盤計劃中最爲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是!是!您說的是!”夜重焰唯唯諾諾地說道,心裡想着等自己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這羣蔑視皇權的傢伙統統滅掉!
神秘人哪可能不知道夜重焰的小小野心,但他不在乎。
“既然知道該怎麼做,爲什麼還站着不動?”他譏諷地說道,“去吧,盡你的所能施展吧!把煌羅的天空攪得天翻地覆!”
……
百里清曉纔回到百里家在煌羅的宅子,就看到了百里夫人那嫵媚而毒辣的身影。
“知道回來了?”女人坐直身體,刻薄而惡毒地說道。
百里清曉早習慣了母親的這種態度,滿不在乎地問了一聲好,就要下去。
百里夫人叫住了他:“你給我站住!”
“天亮以後我就得跟你回家,我得回房間整理我的私人物品啊!”百里清曉油嘴滑舌地說道。
百里夫人冷笑道:“家裡什麼都有,只差你一個人。整理物品什麼的,根本沒必要。”
“可是我覺得有必要。”百里清曉不客氣地說道,跨出房門——
啪!
一個耳光打在了百里雌雄莫辯的臉上。
他擡起頭,看着百里夫人:“爲什麼打我?”
百里夫人板着臉道:“因爲你最近越來越過分了!我能夠容忍你的一切肆意妄爲,甚至對你和凰隨雲的那點事都假裝沒看到!但我不能接受你居然真心誠意地想和蘇芸做朋友!你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
“爲什麼?因爲夜君燃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爲你殺了他母親?”百里清曉反問道,“我喜歡誰和我是誰沒有任何關係!”
“你這個逆子!”百里夫人大怒,擡手要再打,可惜這回百里清曉不會再給她機會了。
“看得出來,我和母親已經不是一個思考方式了,那我也只能——”他嫣然笑着,笑容燦爛彷彿初升的朝陽,但卻又蘊着令人害怕的妖嬈。
“再見!”
……
雖然只睡了不足半個小時,但因爲在這半小時前還有一個多小時的纏綿悱惻,早朝的時候,夜君燃豈止是精神奕奕,簡直面泛紅光。
相對於他的意氣風發,老臣們的樣子就有些萎靡不振了。夜君燃居然連鬼面軍都能交給蘇芸,可見他對蘇芸的重視已經浸入骨子裡,他們如果再唱反調,滅門之禍就在眼前。
可是要他們放棄固有的成見,接受女人即將坐上皇座的事實,卻也是幾乎不可能!女人就該乖乖地呆在後宮,取悅男人、照顧孩子,而不是站在男人身邊對朝政指手畫腳!
“一個個都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夜君燃冷然問道。
蘇芸聞言,偷偷捅了下他:“他們不想說話就不要逼,我看他們多半還沒有從昨天的事情裡恢復過來呢!”
“恢復不過來也得接受現實。”夜君燃溫柔而刻薄地說道,“我要你們用同樣的尊重對待我的皇后,因爲她首先是帝國的皇后,你們的主人,其次纔是我的妻子,羅家的嫡長女,明白嗎!”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有了回答,他們跪在地上,大喊道:“我等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退下吧!”夜君燃不耐煩地說道,衆人面面相覷,但最終卻是一言不發地全都退下了。連王賢也再一番察言觀色後,弓着腰退出了大殿。
蘇芸見這陣勢,頓時一陣背部發麻:“你該不會是想……喂!這可是大殿,不是覲見外臣的小宮殿……你就不怕列祖列宗看到了……罵你……是……”
“我纔不相信先祖沒有在這裡做過類似的事情,何況……兩個小時前的你,應付得實在是太敷衍了……”
不由分說間,男人已經把她控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