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玥微微別開眼，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誰，是李玉兒。
許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竟是讓葉曦玥對李玉兒恨不起來。
錦然木訥的轉過頭。
李玉兒一步一步，爬到錦然面前。
錦然眼神冰冷。
“求求你，讓我看看他，求求你……”
錦然抱着錦沐的手，緊了又緊。
她有權利不讓巫祝靠近錦沐，可是沒有權利阻止李玉兒探望自己的孩子。
她沒有說話，在李玉兒看來，這是默認，她感激不已的連連磕頭。
磕的額頭都腫了，李玉兒才爬到錦沐身邊，看着這個二十年都不曾相認的孩子。
哪怕當日他派曲華裳震傷她的眼睛，毒啞她的嘴巴，她都不曾有任何怨言。
這二十年，她沒有去給巫祝報過信，隨着時間的延長，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徐嬤嬤，只要錦沐活着，一切都好。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錦沐被自己的父親殺了，而巫祝被夢若仙和錦然殺了，至於她，則是被自己愛的人殺死。
這是報應嗎？
想起在雲水澗徐嬤嬤臨死前說的那一句話：“二夫人，我詛咒你，你會得到報應的！
這，就是她的報應吧？
“對不起孩子，對不起……”李玉兒一直磕頭，一直哭訴，她除了說這三個字，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在說別的了。
“錦……錦然……”李玉兒磕的滿額頭都是血，血順着臉頰流下來，看上去觸目驚心，“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
錦然別過頭，不去看她。
李玉兒心脈俱損，已經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她集中意識，下意識的攥緊拳頭，令自己保持清醒，“錦然，這二十年，我一直把自己當成徐嬤嬤，我原以爲我會跟巫祝報信，可我沒有，我和你待在木雲王國，我覺得很安心。”
錦然蜷縮着五指，二十年的信任，剎那間灰飛煙滅，如同從天堂跌入地獄，令人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李玉兒不斷的咳血，她顫抖着抓住錦然的衣襬，“錦……錦然，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把你當成主子來服侍，我……我一直把自己當成徐嬤嬤……”
李玉兒眼神逐漸渙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着錦然輕輕磕了一個頭，然而，再也沒有起來。
直到她身上的死氣傳來，百姓們才知道，她已經死了。
錦然仍舊彆着腦袋，從始至終都不曾看她。
可夢若仙和葉曦玥看得清楚，側目的錦然，無聲的流下了一行眼淚……
是痛？是恨？還是無可奈何的原諒？
是什麼都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
“姐姐。”夢若仙蹲下身子，將錦然抱在懷裡，“若是難過，你就哭出來。”
錦然死死的睜着眼睛，任由眼淚流下，卻是默不作聲。
她倚在夢若仙的胸前，一動不動，彷彿一個木偶，只有不斷流着的眼淚，證明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