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穴之內的雲舞和龍傾邪對姚克志的倒戈並不知曉。
當然,就算知道了,似乎也沒多大意外。
雲舞跟在龍傾邪身後,兩人藉着龍傾邪手中火把的那些微亮光,在黑暗的山洞裡艱難前行。
“就是這了。”
走到一個拐彎處,龍傾邪頓住腳步,聲音裡有些興奮。
雲舞看了看這地方,因爲周圍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看不出這裡與別處有什麼不同。
實在不知道龍傾邪,是怎麼能分辨出這裡的位置的。
雲舞正想着,龍傾邪手裡驀地出現一個八卦羅盤。
八卦羅盤?
在這個異世也有這種東西?
雲舞挑眉的心想了一下,當然,很快也就收了起來。
“如果沒找錯地方,這個東西就可以帶我們去出了。”
龍傾邪把羅盤捧在掌心,向着山洞深處望去,彷彿他的雙眼能夠穿透那濃的像是墨汁的黑暗,看到山洞盡頭。
那羅盤極其樸素,樸素到雲舞都覺得簡陋的地步。
除了基本的方向標識和天干地支一類的東西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這些東西看着也都像是誰臨時畫上去的,甚至都有些歪歪扭扭,不好辨識。
至於那羅盤的材料,看上去更是沒法說,怎麼看都是隨手撿了塊木頭,用刀硬生生砍出來一個大致形狀而已。
雲舞就這麼看着龍傾邪像是個神神叨叨的道士一樣,拿着羅盤在這拐彎處走來走去,不時低頭算着什麼。
那架勢專業的很,要不是這麼個境況、這麼個地方,雲舞快要以爲龍傾邪副業是給人看風水的風水先生了。
好一會之後!
龍傾邪像是終於確定了出路,他對雲舞喊道:“小東西,過來,跟着爲夫走,一會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理,只當作沒看見。”
雲舞聞言,不禁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那雙幽深眸中的嚴肅,心裡多少也猜到事情可能不簡單。
也就認真的點了點頭,緊跟在他身後。
但接下來龍傾邪做的事情,卻是讓雲舞有些遲疑。
因爲,龍傾邪居然直挺挺的朝着山洞的內壁衝了過去!
只雲舞一個愣神的功夫,龍傾邪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山洞內壁,沒入石頭裡。
“小東西,快點跟上!”
龍傾邪料想到她會驚訝,早有準備的側身向她伸出一隻手。
雲舞緩過神來的瞬間,也不再耽擱,伸手握住龍傾邪的手,藉着他助跑的衝力,兩個人同時對着堅硬的石壁撞了上去。
儘管知道龍傾邪不會做不靠譜的事情,但云舞在穿過石壁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
穿越牆壁的時候,雲舞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塞進了一團密實的海綿裡,整個人被擠得有些變形,但並沒有疼痛的感覺。
牽着她的手的大手用力一拉,狂烈的風撲打在身上,雲舞就發現她從閉塞窒悶的山洞裡,瞬間抵達了一片開闊地。
只是,這片地方,實在是不能讓人產生什麼劫後餘生的喜
悅。
二人眼前赫然是一片佔地廣闊的平坦廣場,廣場四周種植着許多高大樹木,那些距離緊密的樹木把廣場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堵天然的屏障。
這樣綠意盎然的地方,本該讓人身心舒暢。
可是,廣場上那些被做成了標本的巨大魔獸骨骸,地面上帶着恐怖詭異感覺的血紅色陣法圖案。
大概是因爲陣法的關係,廣場上空的天色昏暗中帶着一層濛濛的血色,讓人毛骨悚然起來。
這裡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場,被精心佈置好以後,封印着無數魔獸的屍身。
久遠的歲月像是一把鋒利的銼刀,將那些魔獸的皮肉筋絡都磋磨掉,只留下這着被打磨得光滑的白骨,還佇立在這裡,永遠不見天日。
“原來是這樣。”
龍傾邪眺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巨大廣場,像是領悟了什麼。
“你看出什麼來了?”
雲舞自從進了那扇石門,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對龍傾邪不自覺就依賴了幾分。
“我還一直以爲,萬獸門的人都不怕報應,沒想到,他們比誰都怕。”龍傾邪勾起脣角,眼底卻並沒有什麼笑意。
雲舞還沒來得及繼續詢問龍傾邪,二人就同時注意到了身後幾不可查的跫音。
雲舞和龍傾邪第一時間轉身,意料中的黑衣面具沒有出現。
走到他們跟前的男人面容白皙,一雙丹鳳眼斜斜上挑,帶着幾分凌厲。
那人穿着一身翡翠色的華麗長袍,袍子上繡着繁密的類似玉石紋路的花紋,衣服翠色豔麗而不顯浮誇,只將他襯得更爲出衆。
最吸引雲舞注意力的,是他的眼睛。
這個人竟然是雙色瞳,左眼一片湛藍,右眼澄澄如金。
那男人看到雲舞他們二人眼底的敵意,溫和笑道:“抱歉,我很久沒見到有人來這裡了,出現得有些不禮貌。我是崇安,二位該如何稱呼?”
“你是什麼人?”
雲舞不僅沒有因爲他的解釋而放鬆,反而側着挪了一步,和龍傾邪肩膀抵着肩膀站着,十足十的防禦姿態。
萬獸門的人,戴不戴面具,都得防着點。
“我只是借住在這裡,並不是這裡的人。”崇安淺淺一笑,許是眉目太過凌厲的緣故,不知不覺便帶出了與龍傾邪相似的氣質。
“借住在這種地方?還真是個特別的客人。”
龍傾邪回頭看了看那些骨骸,對他的說法有些不以爲然。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住在這裡,可是,我的家太遠了,我無法回去。”
崇安說話的時候,低低垂下眼睫,在那雙如同波斯貓一樣的雙色瞳裡,投下了一層孤寂的陰影。
那個時候,雲舞有種錯覺,彷彿眼前這個奢華矜貴的男人,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了似的。
真是有些詭異的感覺。
龍傾邪上下打量着崇安的衣着,對他問道:“你是想說,你被萬獸門的人囚禁了?”
“我回答你了你們的問題,你們是不是也該回答我一個問題呢?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崇安並沒有回答龍傾邪的話,他將視線落在廣場深處,體型最大的一具骨骸上。
“如果我說,我們是被萬獸門的人抓來的,你相信嗎?”
龍傾邪似真似假的回答,與崇安的四兩撥千斤,可說是誰都寸步不讓。
兩個同樣高傲的男人撞到一起,儘管兩人都在嘴角揚笑,可氣氛卻越來越緊張起來。
崇安淡笑道:“當然不信。他們不會把抓來的人放進這裡,因爲他們不敢。”
這句話一出,幾乎能斷定,他一定不是被萬獸門囚禁在這裡的。
反而聽起來,倒更像是萬獸門的人,對他避之惟恐不及。
龍傾邪嘴角一勾,卻不帶任何笑意地冷聲道:“既然不信,那就別問了。”
崇安有些頭疼似的的看着龍傾邪,皺起了眉頭。
只不過,最後卻把目光落在雲舞的身上,他盯着雲舞看了兩眼,眼睛裡忽然量了一下。
那一刻,就像是有一道清風吹來,將崇安臉上籠罩着的寂寥吹散許多。
龍傾邪眸底一厲。
崇安感覺倒龍傾邪那不善的視線,淡笑的轉眸,重新看着龍傾邪,淡笑道:“那麼,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吧。”
“你們想要離開這裡嗎?”
崇安的雙色瞳交相輝映,閃爍着迷人的光澤,薄而紅潤的雙脣微微翹起,像是一隻善於誘惑人的夢魘。
龍傾邪微眯着眼盯視着崇安,強者對強者,就像是猛獸遇到同類,既是同類,也是對手。
對這個崇安,在見到他的第一眼,龍傾邪就有這樣的感覺。
雲舞眼底微冷,看來,這個崇安果然不是被關起來的。
“怎麼!你問了以後,是打算給我們指條明路?”雲舞冷勾嘴角的反問。
“不,路要靠你們自己去走。”
崇安手裡浮現出翠色光暈,那團光暈色澤清淺,雲舞看了只覺得像極了一塊質地通透的翡翠。
崇安將手裡的光團向半空拋出去,那陰沉帶着血色的天空,就像是遇到了火星的汽油,呼啦啦的捲起通紅的火焰。
火焰如同一頭貪婪的魔獸,一路向着遠方奔騰而去,竟是眨眼間就把那一片“天空”給燒灼得乾乾淨淨。
那片血色天空被燒去後,就像是有一隻神奇的手在天上撥弄了一下,錯手灑下了大片燦爛的陽光,照耀着這血腥而陰森的地方。
“打敗了他們,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崇安擡頭仰視着天空,眼底有着旁人看不到的掙扎。
白雲之下,有幾隻白骨翼鳥在無聲的盤旋,因爲顏色太過相近,當它們的身影和雲彩重疊的時候,甚至讓人有些分辨不出它們的蹤影。
“你們幾個居然膽敢擅闖我萬獸門的禁地,今天,就用你們的命來贖罪吧!”
最大的一隻翼鳥背上有個老態龍鍾的面具人站了起來,他俯視着雲舞等人,即使是隔着這麼遠,雲舞都還能感受到那眼光的陰冷。
龍傾邪輕笑一聲,幾乎可說是挑釁的對那老人道:“既然要我們的命,那你倒是下來,親自來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