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雷不塵和五鬼道天地風雷四大護法整裝待發,交代核心弟子切記保護好谷中安危,隨後,幾人照着端木左告知的方向御空而去。
不多時,幾人來到一座山門前,雷不塵傲立虛空,腳踏魚龍雙耳,身姿英氣勃發,左右兩邊分別是四大護法。
眼前山體高度大概有百丈左右,在這山地地形的死澤看來還是頗爲巍峨!山體左面有一些宮苑建築,不用猜也知道那肯定便是天巫教總壇所在了,而山體稍稍往右一些,可以見得半山腰上有一個不算起眼的紅點,只要稍稍用心便能見得。因爲距離尚有些遙遠,現在還不能確定那裡是否就是詛咒血眼所在?
“奇怪,居然沒人出來迎接?”天護法望着空蕩蕩的守護之山,即便是那邊的宮苑裡也顯得死寂,諸般情景都訴說着此地大有古怪。
雷不塵望着百丈之高的守護山麓,嘴角微微上撇,露出似嘲諷一般的輕笑,而後雙手結印,催動魚龍。
旁邊的四大護法也同時祭起法寶,殺意迸發,紛紛望着遠處的守護之山,神色猙獰。隨即,五道豪光沖天而起,直撲對面的血眼所在。
在臨行飛起的那一刻,雷不塵收到了戒彌傳來的信息,大意是:它在這裡明顯感覺到了那晚在濃霧中發現的那股怨念,兩者氣息相近,但至今仍然很難斷定怨念源頭是否就是這裡?而那團古怪的濃霧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隨着法力加持,雷不塵等人越飛越高,此刻,那不遠處的血眼已經遙遙在望,而那些依山而建的宮苑也變得清晰起來。隨便瞄了一眼,蠱族的房屋建築比之巫族果真好了不少,雙方實力斷然不在一個層次。
勁風吹起滿頭秀髮,露出清秀臉龐,雷不塵眉角動了動,周遭隱隱傳來不詳氣息!其實這樣也好,起碼讓自己等人提前瞭解到自身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若當真是靜得出奇,那樣才讓人覺得心中難安。
片刻後,雷不塵和四大護法齊齊佇立於剛纔發現的血眼處。這裡有一個不大的平臺,稍稍向下傾斜,雷不塵望了一眼旁邊的乳白色晶體,然後對身後四大護法打了個手勢。
四大護法會意,紛紛收起法寶,然後蹲下身子開始採摘血眼之淚。雷不塵之所以沒有親自動手,乃是自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雙目死死盯住不足幾丈遠的血眼,洞口呈橢圓形,約莫兩丈方圓,乍一看去,倒真有幾分像一隻眼睛。洞裡滿是猩紅血色,隱隱霧氣升騰,但虛實難料,也不知這血眼到底有多深?裡面又有什麼樣的神奇事物?
除了這些疑點,最爲讓他忌憚的,還是他本身可以清晰感覺到血眼裡面傳來劇烈波動。而這時,他也感覺到了,怨念,深入骨髓而無法怯出的怨念,恍若滔滔汪洋一般無窮無盡,想不到會這般強烈?
“真愛誓言,守護之山,不死傳說!”雷不塵望着那彷彿深不可測的詛咒血眼,卻在這時想起了端木左講的那個傳說!
浮屠與血磯,孰對孰錯?浮屠爲了深悟大道佛理背棄血磯,血磯爲了浮屠而化身詛咒血眼,應驗了真愛之神的誓言,將兩人刻骨銘心的愛演化成不死傳說!是啊,這個世間上又有誰對誰錯?邪道爲了宏圖霸業不惜一切,無所不用其極,正道爲了維護乾坤正義而大肆屠殺邪道,定下三戒五律、嚴格限制門中弟子,難道這又是對的麼?悟空與媚仙子的偶然邂逅,難道這又是錯的麼?
所謂世間法則,真言與真言相對、常理與常理相駁,浮屠與血磯都沒有錯,悟空與媚仙子也沒有錯,錯得只是法則罷了!
正自雷不塵胡思亂想間,戒彌猛然冒了出來,急切的道:“快,師弟,詛咒血眼爆發了!”
聞言,雷不塵即刻從沉思中驚醒,瞬間感覺一股極強意念籠罩過來,將己身緊緊束縛住,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這時,自血眼身處傳來浩蕩魔音,“何方小廝?竟敢擅闖我詛咒禁地,還盜取我血眼之淚,可恨,可恨啊!你們,都給我死來!”
聲音尖利而充滿怨恨,傳遍方圓數十里,久久激盪在天地間,聽語氣是個女聲,難道她便是那個帶着滿身咒怨坐化的少女,受真愛之神地誓言守護的血磯麼?
隨着血眼發怒,四大護法紛紛遭受波及,自血眼深處猛然伸出一條條紅色煙霧狀的事物,粗如繩索,瞬間便將四大護法盡數困住,硬是憑空提了起來。
四大護法平時在普通人眼中驚於天人的本事,此刻在血眼面前卻如小孩一般脆弱,四肢不斷在虛空抓撓,模樣極其狼狽。
雷不塵眼見四大護法被困,而自己這裡也被強大意念所禁錮,當下怒氣油然而生,神色猙獰,望了望四大護法那裡,又轉頭望了望血眼深處,雙目瞳孔放大,額頂血脈噴張。
諸般打擊下,雷不塵狂吼一聲,強行掙脫意念桎梏,身形在半空完美旋轉,趁着這個間隙擡手祭起魚龍鼎,渾厚修爲如奔騰大水般注入,頓時,玄青光芒熾烈爆發。
自血眼內伸出的紅色煙霧事物甫一接觸玄光,猛然間竟是弱了不少,似發瘋一般連連抖動,看這樣子,大概兩者屬性排斥,乃是相互對立的所在。
隨着雷不塵不斷注入渾厚真元,魚龍鼎本身散發的玄青光芒越加熾烈,兩者交鋒,不斷髮出劇烈的滋滋聲。最後,紅色煙霧無法再承受玄青光芒的鎮壓,猛顫兩下便狼狽縮了回去。
見狀,雷不塵不敢耽誤,急忙轉身對四大護法,道:“天、地、風、雷快快帶着血眼之淚突圍出去,這裡有我便可!”
“公子,”聞言,四大護法齊齊驚呼,他們並非懦弱之人,自打跟隨公子第一次上陣殺敵的時候起,他們便已經死心踏地將性命交給了他,一個值得他們信任的公子自然也值得他們交付性命,像這樣地場合該留下斷後的是他們自己!
可雷不塵面色一怒,喝道:“莫要多言,外面還有好些個兄弟在等着你們取藥回去救命!若我不能對付的存在即便加上你們也於事無補!”雷不塵聲色俱厲,言語間自有一股不容忤逆的威嚴。
四大護法低下頭去,是啊,他們的修爲比之公子實在不是一個等級,即便留下來又有什麼用?還不如趁早突圍出去,起碼能讓公子專心對戰!
四大護法相互對望一眼,點了點頭,而後向公子施了一禮,就此準備離去。雷不塵沒有回頭,只是背對四大護法擺了擺手,雙目依舊死死盯着血眼深處,提防着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危機。
四大護法退走了,雷不塵站在距離血眼不到三尺遠的平臺上,眼中光芒閃爍!剛纔可以說是和血眼短暫的交鋒吧,那無匹渾厚的力量,屹立世間千萬年而不倒,又怎是他可以比擬!
莫說一個雷不塵,即便十個雷不塵加起來也是徒勞,他之所以會叫四大護法先突圍,乃是抱着拼死一擊的打算!而就在剛剛的短暫交鋒裡,他發覺詛咒血眼好似對他手中的魚龍鼎頗爲忌憚,這可能便是世間傳說的一物降一物吧!
由此也可以推算一些事情,從戒彌那裡得知,這魚龍鼎乃是屬於禁忌一類法器,很早以前有高人將之煉化了魚龍妖,年代久遠,或許魚龍和血眼之間還有着什麼微妙關係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自血眼深處傳來幾許略帶疑惑的女聲,“咦,是魚龍妖!小子年紀不大,修爲卻這般渾厚,還收服了魚龍妖,難怪敢擅闖我詛咒聖地!”聲音比之剛纔已經輕柔不少,好似被侵犯的憤怒已經徹底消失了。
雷不塵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試探性的向血眼問道:“你...便是血磯?”
“哈哈哈哈,”血眼狂妄了笑了幾聲,道:“下面的蠢貨都叫我聖母娘娘,千萬年時光了,居然還有人能夠記得我的名字!千萬年了啊!”說到最後,血磯的語氣帶着歇斯底里,卻又在忽然間沉寂下去,變成了無力呻吟,猩紅血眼中,似在此刻傳來了充滿無奈的嘆息,那般悲哀。
面對這樣的事情,雷不塵感覺最爲棘手,當下也不知該說什麼?怔怔地站在血眼下方的平臺,不知過了多久,試探性的問道:“爲何你願意呆在這裡?難道你不想出去麼?”
“嗚......,”這時,從血眼內傳來一聲輕微咆哮,聲音好似自喉間發出一般,顯得極爲粗獷。
“守護山便是我的家?我爲何要出去?而且我的肉身早已和血眼融合,意識無處不在,而今剩下的,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
聞言,雷不塵更加震驚,僅是一縷殘魂便這般厲害,若是合成真身,那修爲將會多麼恐怖?只怕傳說中的大羅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或許,浮屠心裡還是有你的,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最後才背棄了你!”雷不塵未有考慮後果,毫不保留的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