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雅點點頭:“彌雅能感覺到大公主的生機越來越弱,她怕是,不行了……師父,你去看看她吧。”
“我……”宮宛卿眸子裡涌動着各種情緒。
忽的,門外,蘇泠月半身染血衝了進來,抓着宮宛卿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宛卿,你跟我走,大公主要不行了,她一定想見你最後一面,你快跟我走!”
“月兒,放手!”宮宛卿猛的甩開她的胳膊:“我說了我不想見她,也不會認那個孩子,爲什麼你們都要逼我!?”
“她都快死了,你還是不肯去?”蘇泠月眸子盯着宮宛卿,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我……”宮宛卿腦子一片混亂。
“月帝大人,大公主請您過去!”身後,靈珊也半身是血的衝過來,神色焦急。
蘇泠月再也不顧上宮宛卿,冷冷撇下一句:“宛卿,希望你永遠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
說罷,跟着靈珊,匆匆往產房的方向去。
蘇泠月一進產房,眉頭就皺的更緊,產房裡的血腥味比她離開時還要濃,她看着宮女們將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斷,可此時依舊沒有聽見孩子的啼哭聲,就連歐陽禪的叫喊聲都變得極其微弱。
玉琅琊已經顧不上男女大防,直接進了產房,給歐陽禪以金針催產。
“琅琊,她怎樣了?孩子怎樣了?”蘇泠月焦急道。
玉琅琊冷靜的紮了幾針,擡頭看她,輕輕搖了搖頭。
蘇泠月看着歐陽禪陷入半昏迷的蒼白的臉,頓時面色灰敗,她緊緊握着歐陽禪的手,在她耳邊道:“大公主,你快醒過來,你再不醒,你和孩子都會死。你不是很想要這個孩子麼?你快睜開眼睛啊,孩子需要你!”
歐陽禪的眼皮動了動,蘇泠月繼續道:“宛卿他、來了,他就在產房外等着你和孩子。他說只要你們母子平安,他就會接受你和孩子。大公主,宛卿他會接受你,你快醒醒啊!”
“宛卿……”歐陽禪的嘴角顫抖着,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蘇泠月,擠出一抹笑:
“宛卿他,真的這麼說?”
蘇泠月死死咬着嘴脣,拼命點頭:“他說等你好了,就帶着你和孩子隱居落英谷,所以你要爭氣,一定要和孩子都好好的!”
“好……宛卿,我會、爭氣……爲了你和孩子,爭氣……”歐陽禪咬牙,臉上浮現出極端痛苦的神色,蘇泠月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斷的把內力輸送進去。
“大公主,用力,再用力!”
“哇——哇——哇——”孩子響亮的啼哭聲想起,蘇泠月幾乎是顫抖着抱着這個孩子,這個她親手接生的孩子。
這是個女孩,和她的父母一樣漂亮。
將孩子包好,蘇泠月把孩子放在歐陽禪旁邊。歐陽禪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她努力的睜開眼,看了看她的孩子。
“是個女兒,很美。”蘇泠月摸了摸歐陽禪被汗水打溼的頭髮,“大公主不是想讓她姓歐陽嗎?叫她什麼名字好呢?”
歐陽禪看着女兒,淚如雨下,她哭着艱難的撫摸女兒稚嫩的臉頰,嗚咽道:“宛卿他認我了,認孩子了,孩子姓宮,名字……宛卿來取吧。”
歐陽禪擡頭,看着蘇泠月,神色有些期盼又有些羞澀:“宛卿他、他在哪?他要進來看我和孩子了嗎?月帝大人,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他看到了,會嫌棄我嗎?”
蘇泠月的淚無聲的落下,她握着歐陽禪的手,笑着道:“大公主很是好看,是最美麗的母親。”
歐陽禪搖搖頭,眼神落在門口的方向:“不,月帝大人一定是在騙我,如果我好看,宛卿怎麼還不進來看我和孩子?宛卿、宛卿……”
歐陽禪努力的支起身子,朝門口的方向伸出手去,滿含希望。
蘇泠月捂着嘴,無聲的哭泣,她知道宮宛卿不會出現,他不會來。
歐陽禪眼中綻放出的最後神采,漸漸熄滅,她躺在牀上,戀戀不捨的看着新出生的女兒,喃喃低語:“宛卿他不會來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他不會來啊,可我偏偏那麼傻,還存着希望,能見着他最後一面……”
歐陽禪轉身,摟着女兒,輕輕吻了吻她:“娘一生爲情所苦,你就叫‘情’吧。待你長大了,希望你不要步孃的後塵。”
歐陽禪從牀頭的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來,努力的握在手上,虛弱的看着蘇泠月:“我千算萬算,算錯了兩件事。一是我以爲宛卿會愛上我,可我算錯了。二是我以爲我能撐到宛卿武功恢復,可我又錯了。月帝大人,我知道我要死了……”
歐陽禪低頭,看着身下不斷涌出的無法直住的血,把匕首放在蘇泠月的手心:“取我的心給宛卿恢復武功,我就、不欠他了……”
===
宮宛卿房間裡,彌雅一臉揪心的看着窗外,聽着嬰兒的啼哭聲。
“師父,你真的不去看一眼麼?孩子出生了。”彌雅小心翼翼問道。
宮宛卿閉上眼,眼裡不斷浮現出歐陽禪的身影。這個救了他,卻囚禁他,廢他武功,給他帶來屈辱的女人。
可就是這個女人,是他夜夜的夢魘,每夜當他閉上眼眸,他都會回到當初南域皇宮她囚禁他的地方,夢見她強勢的撕開他的衣裳,強勢的爬上來。
宮宛卿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一想到這個讓他恨入骨髓的女人,也許真的會死,忽的覺得全身如同靈魂被抽空了一般。
他臉色忽的變得煞白,朝門外匆匆跑去。
可他剛出門,就看見蘇泠月站在門口。
蘇泠月眸子如結了冰一般,手裡拿了個蓋着蓋子的大罐子,似乎是在看宮宛卿,又似乎不是在看他。
“你去哪?”蘇泠月的聲音似乎飄在空中。
“我……”宮宛卿一窒。
“如果你是想去看大公主,就不必去了。”蘇泠月一步一步走進房間,將手裡的大罐子放在桌子上,“這是她給你的。”
宮宛卿眸子顫抖,看着那大罐子,他聞見了那罐子裡散發出的濃重血腥味,大腦一片空白。
這裡難道是……不會的,不可能的!宮宛卿盯着那罐子,後退幾步,跌跌撞撞幾乎站不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