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慕如一被護士推了出來。
皇甫烈急步走上去,“我老婆怎麼樣?”
“皇甫先生,病人現在的情況現在有些不妥,一連兩次暈倒,如果再這樣下去,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你說什麼?”皇甫烈聽完醫生的話,表情頓時大變,他上去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再給我說一遍!”
“皇甫先生,請你冷靜一下。昨天我已經和病人講過了,因爲之前母體受過傷,胎兒已出現先兆性流產。”醫生仰着頭,平穩對答。
“那現在呢?我要大人孩子都平安,誰都不能少!!”皇甫烈忍不住低吼。
醫生向上推了推眼鏡,心下腹誹,這個皇甫烈先帶着情人來看病,後秘書又帶着自己老婆來。他本來對這種人沒什麼好感的,但是現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昨兒他那“情人”腿都打石膏了,他連個反應都沒有,今兒倒是對自己老婆的情況着急的緊。這是怎麼一個情況?
“皇甫先生,我多問一句,你愛情人多些,還是愛自己的老婆多些?”
“你在說什麼廢話,我只有一個老婆!”皇甫烈狠狠的鬆開手,陰着臉,不再理醫生,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老婆以後要注意什麼?”
醫生乾咳了兩聲,“補補身體,別受涼,別受累,保持心情愉快。”
廢話!他的老婆能冷着,能累着?
皇甫烈剛走到病房門口,程書就來了。
“總裁,雲小姐那邊安排妥了。”
“你早幹什麼去了?”皇甫烈低聲罵道,“她怎麼出現在我辦公室的?程書,如果這次夫人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說完,皇甫烈就直接進了病房,轉身看着程書,想把門摔上,但轉念又想起慕如一還在睡覺,他便輕輕將門關上,最後還不忘給了程書一記冷刀子!
嗷~~~沒法過了!
程書簡直要淚目了,本來這次總裁至少要高興一下的,卻沒想到又扯起舊賬來了!
這雲楚楚不是在法國住嗎?怎麼還不回去啊,老在國內算什麼事兒啊!弄得他老捱罵不說,還破壞總裁和夫人的感情,真是麻煩精!
皇甫烈坐在牀邊,伸手握住慕如一留在棉被外的小手。
“小如,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帶你離開這裡,帶着你和我們的寶寶。好不好?”皇甫烈在慕如一的手上落下一吻,輕輕說道。
慕如一微微蹙着眉,休息的不是很好。皇甫烈站起來,輕輕掀開被子,脫掉外套,他躺在了她的身邊。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慕如一的小身子下意識的向皇甫烈湊過來。
脣邊輕輕勾起幾分,皇甫烈伸出胳膊,將慕如一摟在懷裡,一隻手輕輕摸索到她的肚子上。五個月的身孕,肚子上像多了個小半圓一樣。
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她這個小小的人兒,就要給他生下一個寶寶。想想,從他們的相遇,到相戀,那麼多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再回憶起來,他都覺得很奇妙。
輕輕撫着她的肚子,皇甫烈看着懷中熟睡的小人兒,嘴邊不由得蔓延笑意。
“總裁,史……”程書一進門,就看到自家總裁將夫人像小寶寶一樣,摟在懷裡,就連臉上的表情……咳咳……
“滾出去!”皇甫烈低聲罵道,他早晚要把這個不得力的秘書炒掉!
“呃……總裁我滾不了,史密斯先生來電,有重要的事情!”程書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了。
皇甫烈冷眉一橫,將懷中的人兒輕輕放在一起,他又輕手輕腳下牀,蓋好被子。
“出來!”
程書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史密斯先生說……”程書湊上前,耳語。
“什麼?”皇甫烈聽到消息後,臉色一變。
“事情就是這樣,史密斯先生那邊似乎很急。”
皇甫烈皺起眉頭,又透過房門上的窗子,看了眼慕如一。
“把夫人照看好。”
“是。”
皇甫烈隨後又拿出了電話,“王媽,給夫人燉些補身體的東西,送到醫院來。”
似乎心裡有些不安,他又看了看病房,這才離開。
……
慕名一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凌晨,睜開眼沒有見到皇甫烈,心不由得又涼了下來。
皇甫烈,現如今,我實在沒有更好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了。
輕輕摸了摸肚子,慕如一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的她身體太弱,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而皇甫烈又太強大,即便是要躲開,她也需要做好足夠的準備。
早飯是王媽送過來的,慕如一乖巧的吃完,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她的身體更重要,也沒有什麼比肚子裡的寶寶更需要保護。
慕如一一夜之間好像長大了一般,坐在牀上不哭不鬧,整個人安靜的好像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臉色蒼白,眼神卻透着一股難以道明的堅定。
皇甫烈進來時就看到這樣柔弱中帶着一股倔強的小女人,原本調理的有些圓潤了得小臉,在他沒發現的時候悄然瘦了下來。
那菱角分明的俊臉,一下子又沉了下來。
“光吃不長肉,浪費糧食嗎?豬也比你強。”一出聲就刻薄的讓人心顫。
慕如一壓下心中的難堪,“我也不想的。”
慕如一弱弱的說道,蒼白的小臉精緻的小臉看着格外招惹人疼。
皇甫烈一愣,沒想到小女人態度這麼軟和,竟然沒有頂撞他。
“那就多吃點。”聲音還是冷硬臉色卻沒有那麼難看了。
“烈,我想見見七七。”慕如一依然柔聲說道,好像對男人的態度一點也不介意似的,亦沒有質問皇甫烈昨晚去了哪裡。
“麻煩。”冷冷的扔了一句,皇甫烈轉身出了病房。
慕如一呆呆的看着男人離開,心更疼了,她從來沒有這般覺得自己下賤過,居然愛上一個強,暴了自己的男人,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心狠狠的揪着。
雖然皇甫烈沒有回答慕如一,但下午的時候慕如七還是來了,只是限制了探病的時間。
慕如一倒也無所謂,她怕慕如七待得時間越長自己反倒暴露。
握着慕如七的手,反覆的叮囑妹妹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慕如七出聲質疑的時候才止住,笑笑說因爲孕婦多敏感,這才解了慕如七的疑惑。
而慕如七一走,慕如一的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個姐姐當的如此失敗過,只是她不想再連累妹妹。
幾日下來皇甫烈似乎都很忙,慕如一知道他不過是在照顧雲楚楚罷了。
慕如一勸自己無需多想,畢竟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屬於自己的。
程書成天醫院公司兩邊跑,看着夫人這個模樣,他真是心裡難受的緊。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哎,有些事情,他一個秘書真的做不了主。
出院時,皇甫烈再次出現,慕如一沒有再質問他,這幾日去做什麼,而順從的聽他的話乖巧上車,而云楚楚與她同車。
打着石膏的雲楚楚,行動不便,慕如一冷眼看着皇甫烈將其抱上車,而懷孕將近六個月的她,卻一點一點的自己上車。
心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強迫自己要堅強。現在多練習着自己一個人做,以後的路也好走一些。
“小如,這邊坐。”雲楚楚好似沒事人一樣,對着慕如一還是那般親切的似親生姐妹,可惜慕如一完全無感。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這個女人害的屍骨無存,現在就是看到雲楚楚,慕如一也渾身不舒服。
“謝謝。”即便如此,慕如一還是努力剋制自己回答的彬彬有禮,人卻離雲楚楚之間能放下一個大活人。
“我……”雲楚楚還想說什麼。
“不用再道歉,是我的錯,抱歉。”打斷雲楚楚那個虛僞噁心的話,慕如一直截了當的說完,再不看旁邊的人。
皇甫烈冷眼看着沒有發話。
到了皇甫莊園,施淼因一個勁嗔怪雲楚楚怎麼不在醫院多呆幾天,那模樣好像雲楚楚是自己女兒一般,與前幾日對待東方遠晴的架勢一模一樣。
慕如一懶得理這兩個做作的女人,實在不明白這樣活着不累嗎?
皇甫烈下車。
“烈,扶我。”慕如一柔聲開口,伸出小手,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好似在等待自己的天神降臨。
小臉還是有些蒼白,原本嬌豔的紅脣,有些乾裂,挺巧的小鼻子,沒有美豔到傾國傾城,卻別有一份惹人憐愛。
皇甫烈看向她,深邃的黑色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在遲疑了兩秒之後,伸出手扶住慕如一。
小女人柔軟冰冷的手,在皇甫烈乾燥溫暖的大手裡顯得特別的嬌小。
被施淼因拉着的雲楚楚看到皇甫烈牽着慕如一的手,眼睛裡閃過微微的不適,但很快隱去,嬌豔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滿。
施淼因卻是一愣,沒有想到兒子還這麼護着這個女人。
“站住。”施淼因擋在慕如一前面。
沒有往日的任性和不耐煩,慕如一安靜的看着施淼因,好似看着一個完全無關的陌生人,平靜的好似不是她自己。
於慕如一來說,眼前的這些人很快都會與自己毫無關聯,她沒有必要去再耗費精力應付抑或是被激怒。
“媽,有事嗎?”客氣的開口,依舊是初見時的不卑不亢,不同的是,那時她將身旁的男人當成了依靠,爲的是讓眼前的中年女人接受自己。
如今她只是不想惹麻煩。
“慕如一,你把楚楚害成這樣子,難道一點兒也不愧疚嗎?”施淼因一出口就滿是對慕如一的不滿意。
“對不起,是我不好。”慕如一低頭,兩隻小手絞在一起,無限委屈的樣子。
演戲誰不會?
皇甫烈眉頭緊皺,對於母親蠻橫的行爲很不悅。
“媽,回屋再說。”
“烈兒,你還護着她?這樣的毒婦怎麼配在我們皇甫家待。”施淼因對於皇甫烈的行爲很不滿。
一旁皇甫烈將目光看向慕如一,小女人嬌俏的側臉,蒼白瀛弱,凸起的小腹,好像隨時要將她拽到,那麼大的肚子,明顯的已經成了慕如一的負擔。
那絞在一起的小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人心生愛護之心,而他的心也驀地疼了起來。
“放心,媽,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皇甫烈一副公事會公辦的模樣,這反倒讓施淼因沒了話語。
“伯母,你不要怪小如,真的不是她的錯,都是我不好……”雲楚楚突然低泣着開口,又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慕如一沒有說話,像個局外人一般。
“看吧,烈兒,楚楚多善良,再看看這個毒婦,把人害成這樣,連句道歉都沒有。”施淼因一聽雲楚楚的話,火氣更大。
慕如一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既不道歉,也不爲自己辯解。
這樣的慕如一反倒讓別人不知道怎麼辦了……
“伯母,我真的沒有事!?”雲楚楚見此再開口,她完全沒有想到慕如一應對的能力會這麼快就提高,倒是很意外。
“楚楚,你就別給她求情了,你看她那樣,你越是善良,她越是以爲你好欺負。”施淼因拉着雲楚楚的手,話裡有話。
“嗚嗷……”就在這時白狼衝了出來,現在皇甫烈腳下撒嬌似的打了一滾,然後默默的走到慕如一面前,虎視眈眈的看着雲楚楚。
慕如一完全沒有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一隻動物出來維護自己,小臉上不自覺地掛了一抹笑意,看來這生活還沒有糟糕到讓人無法喘息。
雲楚楚雖然知道白狼,但是這傢伙卻一直不怎麼喜歡她,所以自然對白狼也產生了抗拒,這會腿有些軟,本來就骨折未好的另一隻沒站穩,直接就栽了下去。
“啊……烈!”雲楚楚驚叫一聲,皇甫烈上前,整個人便跌進了皇甫烈的懷裡。
好像突然有一道光刺在了慕如一的眼睛上,讓她差點掉出眼淚,目光直視前方一點一點的往前走,再不願意去看後面的兩個狗男女。
她以爲自己已經不介意了,沒想到不過是騙自己罷了。
皇甫烈抱着雲楚楚,眼睛看向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慕如一,那樣子好像要徹底從他生命裡走出去一般,沒來由的心一緊,想上前,卻被雲楚楚雙手抓着,終於還是沒有跨出去。
“慕如一,你還沒有給楚楚道歉呢。”施淼因越發看不慣慕如一,而如今兒子也沒有那麼護着這個小賤蹄子,她也沒什麼顧忌了。
“我肚子裡是你的孫子,親孫子,這樣你可以讓我休息了嗎?”慕如一扭頭看着院子裡的三個人,疲憊不堪的說道。
轟……
施淼因,一霎那竟然被堵得啞口無言。
皇甫烈的心一下被小女人軟糯,疲憊的聲音震撼到了,想上前,雲楚楚卻將她抓的更緊了。
低頭看了下懷裡的女人慾泣未泣的模樣,再擡頭,慕如一已經進了房子,後面白狼還以搖着尾巴兒跟在後面,整的一點兒狼性都沒有了,倒像個忠實的大尾巴狗。
看着慕如一的背影,皇甫烈的身體忍不住繃了起來。再等等,再等等!
雲楚楚仰頭看着皇甫烈的目光,心裡一緊。
“烈,好疼……”清甜的聲音帶着無限的痛感,將皇甫烈從慕如一的背影里拉回來。
“我抱你回房。”
“好。”雲楚楚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喜悅之氣,皇甫烈緊皺得眉頭,再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反倒是施淼因呆呆的站在那裡,好似又回到了丈夫被人搶去的時候,只是今日的慕如一要比那年的她更堅強些。
沒來由的施淼因的心中竟升起一絲連自己也沒有覺察的愧疚,她真的要因爲自己的痛苦,強加給另一個女人嗎?而且她還懷着自己的孫子,對,親孫子。
一直撐到臥室,慕如一才癱倒在牀上,白狼用大腦袋不停的往慕如一身上蹭,乖巧的好像慕如一纔是自己的主人似的。
“白狼。”
“嗚嗷……”
“呵呵,原來你真的懂人話啊!”
“嗚嗷……”白狼不知道慕如一在說什麼,卻好似又明白似的。
慕如一上去撫摸着白狼堅硬的狼毫。
這畜生比人要可愛多了,慕如一低低的笑,一點眼淚滴在手背,白狼伸出舌頭直接舔在了慕如一臉上。
癢的慕如一咯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