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韓東不知何時站在了童心的牀邊,窗外的餘光透過絲質的紗簾照在男人身上,使那欣長的身姿顯得詭異又落寞。
女人在牀上睡得並不安穩,明明並不熱的房間,額頭卻滲出細密的汗珠,嘴裡呢喃着什麼。
男人靠近,大手覆在童心的額頭上,竟是發燒了。
“不要走,東子……不要走……”韓東終於聽清楚了童心呢喃的是什麼,身體一滯,胸口似乎被什麼堵住一般,悶的發慌。
收起手,大步就要往外走卻被一隻細嫩的小手抓住,“不要走……不要……”
韓東身體一僵,便真的不動了,扭頭去發現童心還沒有醒來,一隻手抽出手機,怕吵醒睡夢中的人給城堡的私人醫生髮了一條信息。
城堡中醫生大半夜收到短信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短信?韓先生竟然發短信給他?
匆忙穿上衣服就提着藥箱往韓東的臥室趕去。
“進來。”還未敲門,韓東的聲音已經響起,卻是相當的低沉。
私人醫生好奇的進來就看到睡着的童心抓着韓東的手睡得極不安穩,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了。
“怎麼回事?”韓東聲音平淡聽不出多少關心,可是熟悉他的私人醫生卻並不這麼覺得,看了眼牀上的童心明顯的是焦慮、心慌導致的低熱,並不是什麼大病。
“沒有什麼大事,我這就開些藥,吃完明早就好。”醫院原本還想將體溫計插在童心耳朵裡,結果韓東一記冷眼,就乖乖的將體溫計交了出去。
不一會拿出體溫計,果然是發低燒了。
醫生將藥配好交給韓東,末了看到童心的睡夢中跳動的眼皮有些擔心的問,“這位小姐是不是之前受過什麼驚嚇?”
韓東一愣,想到當時地下室的情況點了點頭。
“老闆要是心疼這她,最近多陪陪,這受了驚嚇可大可小,要是處理不好怕是會留下心結。”說完見韓
東的臉色越來越沉了,趕忙交代了藥量就一溜煙的跑路了。
想到晚餐時童心的祈求,因爲晚上做噩夢纔要他留下了的吧?
那緊皺得眉頭終於鬆了些,輕拍下那還在發燒的臉蛋兒,“女人,醒醒,醒醒。”
睡夢中的童心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極度明亮的房間裡,莫名的恐懼讓她不停的喊着韓東的名字,可是男人怎麼都不出現,慌亂的她不知所措,在那屋子裡亂轉,一遍一遍的喊着男人,卻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闖了進來,對着他邪惡的笑着……
“啊……”驚恐中童心叫出了聲,整個人猛地坐了起來,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沒有看清楚是誰就繼續往後退,那眼神裡的恐懼分外的清晰。
韓東心口一滯,“是我,不要怕。”
“嗚嗚……混蛋,你去哪兒了,你哪兒了,你爲什麼不來救我……爲什麼……”童心終於看清了韓東的面目,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衝上去將男人抱住,嘴裡控訴着莫名的話語,韓東卻聽明白了,手在女人背上伸了又伸,最終還是回抱了懷裡哭泣的悲傷的小人。
“你生病了,吃點藥。”好一會韓東才緩緩的推開懷裡的人,將快要涼了的開水拿到童心面前。
童心捨不得放開韓東,拽着對方的衣袖卻在看到對方手裡的藥後有些退縮了,“那個……我可以不吃嗎?”
“不可以。”韓東立馬否定。
女人仰起頭用那雙烏黑的大眼看着他,裡面懇求的意味相當明顯,韓東卻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
“嗚嗚……那你答應我,我要是乖乖吃完藥你就陪我睡。”從夢中醒來的童心格外的孩子氣。
韓東看了眼那忽閃忽閃的眸子,“你先吃。”
“奧……”童心失望的奧了一聲,還是乖乖的把藥吃了。
吃完藥,韓東直接進了浴室,再出來童心卻乏吧着眼睛並沒有繼續睡的意思,韓東大步上前,躺在了另一邊。
沒有絲毫的猶豫童心直接撲過去抱住韓東的腰,“好暖和,我要抱着你睡。”
那刻意稚嫩帶着撒嬌的語氣不但沒有讓韓東覺得討厭,反倒想一把將其揉進懷裡,可終究未這麼做,只是涼涼的撂了一句,“睡覺。”
童心失望,但此刻能抱着對方令她已經很滿足了。
以前上學時看到別人極其文藝的說,愛情便是一直低,低到塵埃裡,然後開出花兒。
那時童心對此不屑一顧,如今卻甘之如飴。
幾日的日夜忙碌,讓韓東也很是疲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此刻被小女人抱着不一會就有了睡意,迷糊中聽到童心問他喜歡孩子不,一下子有些警覺,卻實在太困了,竟忘記自己說了什麼。
“不喜歡孩子,也不會要孩子。”一句話再次將童心打入了低谷,不喜歡也不要?是不喜歡她的孩子,不要她生的孩子?還是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不想要,但無論是哪種對童心來說都是致命的。
她太清楚韓東的性格,他說不要那必定是不要,無論她做了什麼樣的努力都無濟於事。
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肚子,那該怎麼辦?或者等回國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再說吧,畢竟現在什麼都沒有確定。
童心自我安慰的想,心卻抽痛的難受。
本以爲會一夜失眠,哪知醫生的藥很管用,聽着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反倒沉睡了過去。
醒來韓東已經不再身邊,不過保鏢通知她可以收拾東西,應該是要回國了。
這時童心才發現自己都沒有正真的好好欣賞過這個城堡呢!
竟莫名的捨不得,直覺告訴她回國很多事情怕是真的要變了,她可能連陪在他身邊的機會也快失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的飛機,只不過是她一個人。
有些落寞的提着行李,司機是之前的那個保鏢,並不多話,童心也沒有說話的欲,望,默默的坐在車上直到到達機場,也沒有看到韓東的影子。
有些單薄的影子,直到站在登機口還是不甘心的往外看,最終是失望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童心相當的疲憊只是沒有多少睡意,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老管家親自來接的她。
“童小姐,在羅馬吃的不好嗎?”與韓東的態度相反,老管家表現的相當喜歡童心呢。
“有些不習慣。”雖然回着話,可是明顯的心不在焉。
想到少爺的行徑,老管家也不多問了。
韓宅。
童心越發的挑食了,這種變化讓老管家意外,也對童心更加註意了起來。
第二天,韓東依舊沒有回來。
童心以去見朋友爲藉口,去了趟醫院,看着上面的單子,心更加的沉了,五週+,也就是已經快兩個月了,她的肚子裡面真的正在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
這本該是一件喜悅的事情,童心卻無法真正開心起來,這個孩子的命運甚至連他的命她都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護住。
“女人,你終於知道想起老孃了。”拿着電話,童心此刻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這個朋友,聽着陳慧在那邊依舊怒罵的樣子,竟感動的淚流滿面。
“說話啊,死女人,你又發什麼顛,回國了?在哪?快告訴老孃,老孃要扒你的皮。”陳慧見童心不說話有些着急。
“我在醫院。”一開口就哽咽的不知所措。
“什麼?在醫院?你出什麼事了?報地址。”陳慧一聽到醫院就驚了,風風火火的收拾東西就往外走。
半個小時後。
“混蛋,我就廢了她。”陳慧聽完童心的話,氣得暴跳如雷。
“你別……”她們根本拿那個男人沒有辦法,且她還對他心存希望。
“你這個蠢蛋蛋,不找男人就罷了,一找就惹上這種極品。”不禁人長得極品,性格也極品,不過兩者是正負關係。
“我也不想……”是啊,如果可能誰願意招惹上韓東那樣的男人,一旁陳慧死瞪童心,但她說的話她卻信,那種男人不是你想拒絕就可以拒絕的。
“那孩子怎麼辦?”這個現在纔是關鍵問題。
“我想生下來。”提到孩子,童心的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而且她真的好好奇自己和韓東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呢!
“你瘋了,未婚先孕雖然在現代社會不是什麼大事,但也不是什麼小事,而且你一個人帶孩子怎麼成?”陳慧激動的尖叫起來,惹得一旁的人驚訝的看向她們這邊,陳慧立馬閉嘴。
“我現在倒不擔心養孩子,我擔心的是他要是知道了會不讓我留。”這纔是童心真正擔心的,畢竟那個男人的性格是說到就會做到的。
陳慧的丹鳳眼一沉,想到那次見到的男人,那一身冷厲的氣場,好像整個酒吧的溫度都被他帶低了,那種男人真的可以做出這種絕情的事,可是看着一向神經大條沒心沒肺的童心這樣,陳慧也不忍心。
“要不咱不要了?”陳慧試探的問。
童心猛地搖搖頭,那可是她肚子裡的一塊肉呢,醫生說孩子很健康,之前的血跡是先兆流產沒錯,但孩子很堅強,既然孩子都那麼堅強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有什麼理由不堅強不堅持呢。
陳慧看着童心,太清楚她的性子了,此刻也只能選擇沉默的陪在她身邊。
шωш ⊕Tтkan ⊕C O 一週後,韓東回國,只是比之在意大利更加的忙了。
大部分的時候都見不到人影,童心在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一個人在房間裡學習懷孕後該注意的事項,繼續練習瑜伽,讓陳慧幫忙找了房子,自己寫好傳單,準備在孩子未出生的日子將費將生產甚至跑路的費用掙足。
比較意外的是航空公司並沒有辭退她,且在她不再的日子工資還按百分之八十發,這應該算是整個悲劇中最幸運的事情了,不過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童心最後試探的選擇了一年的休假。
出乎意料公司又同意了。
童心很容易就想到那個男人的影響力,上次在飛機上遇到韓東的事情她可記憶尤深呢。
這怕是她童心唯一佔得這個男人的光了吧,童心嘲諷的想,接着有條不紊的開始自己的計劃。
她現在不到兩個月,等五個月肚子纔會明顯些,正好是一個季度的班,再加上工資可以撐到孩子出生,往日粗心的女人開始真正的計劃起未來的生活也有模有樣,心裡的苦澀卻只有她自己能體會。
一週後,童心的班正式上課了。
因爲之前做過瑜伽教練,加上陳慧的宣傳生源比預期的好,這讓一直皺着小臉的女人終於舒展了開來。
只是下樓的時候卻碰到了一週多都未見的男人,整個人怔在那裡竟有些不知所措,心裡有個大秘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對方知道了。
才一週韓東也瘦了許多,一張俊臉更加的菱角分明,身上散發的氣質更冷更讓人不敢靠近。
童心不知道該不該和韓東打招呼,不知爲何才一週而已,竟讓她莫名的有種陌生感,再加上心虛的懼怕和受傷後的心疼,有些慌亂的想從韓東身邊溜過。
“去哪裡?”童心的眼神又怎麼能逃過韓東的黑眸,男人冷聲的問。
“我……我有事。”聽到韓東的聲音童心竟有些微顫,說話也沒了底氣。
“什麼事?”出乎意料,韓東竟然會問這個。
“啊?上班。”
童心慌亂的回答,讓韓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記得航空公司那邊已經交代過了,再扭頭看向童心的眼睛帶了些深意,卻再未說什麼。
一旁的童心如釋重負,現在和韓東說話都成了她的心裡負擔。
慌亂的出了門,拒絕了老管家的好意,擋了輛出租逃也般的遠離韓宅。
老管家望着童心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身卻被韓東嚇了一跳,“少爺你怎麼……”
“她最近在忙什麼?”韓東突兀的問道,讓老管家一喜,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好像是辦什麼瑜伽班吧?”老管家回答的相當模糊。
“缺錢?”韓東顰眉。
老管家一愣,“好像是。”
韓東轉身再未問什麼。
“莫名其妙。”老管家鬱悶的吹了下自己鬍子,對韓東的態度很不滿,只是那丫頭……
想了想,老管家嘆了口氣,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