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經過這一番情緒宣泄,皇帝也逐漸找回了往日的平靜,怔怔的望着太后,好似突然間變成了一尊沒有悲喜的佛,令人難以揣摩,難以看透。
深深的凝視過最後一眼後,更是直接拂袖離去,並勒令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停留。音還未落,人便已經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徒留一堆人等面面相覷,皇后的臉上更是閃過了幾分難言的尷尬,奈何皇命在上,縱然有心,也不敢違抗,只好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去,就連王妃,也在猶豫了少許後,果斷混在人羣中走了出去。
反倒是離門最近的林若茵,莫名地留到了最後一個——雖然說也是最後一個到達的。好在眼下身份實在是卑微的緊,也不會有誰去真的在意她的舉動。
眼看着一衆人等已經逐漸走遠,林若茵當機立斷,回身將門一閉,而後一溜煙鑽到了太后的遺體旁,二話不說直接檢查了起來。
檢查的結果多少讓她覺得有些愕然。竟然不是暴病,也不是中毒,而是窒息而死的!看這臉上的表情,和深紫的痕跡
可是剛纔太醫什麼都沒說?莫非太醫也看出其中有詐,卻不敢說出真相?一定是這樣!
窒息而死,那得有多痛苦啊,眼睜睜的感受着空氣一點一點被人奪走,任由呼吸一點點的虛弱制止窒息,簡直無異於親眼見證了自己的死亡。
唉,對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不過這麼多年,死在太后手上的人也實在太多。被丟進井裡的,被活活打死的果真是報應不爽麼?
太后本不在林若茵報復的人選裡,因爲前世與太后並無太多交集。也是她前世只有南宮瑾,不曾注意其他。而那個時候,林若溪一進宮就主動去找太后,和太后和皇后都處好了關係。這一世林若茵本來也想如法炮製,卻不想太后至死也沒有
喜歡過她。
重生一回,竟也不如前世的林若溪呢。林若茵心中對自己泛起一番嘲諷。
彼時驛站一樓的大堂上,先行離開的皇帝正沉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坐在高位上,左下是隨後跟來的皇后,右下則是一臉淡定的王妃。再往下,便是幾位皇子和德高望重的太醫,以及太后屋裡的幾位宮人,剩下的,則全都在門外候命。
林若茵作爲唯一特許,默默的站在了人流的最末端,卻是全然一副看客的姿態,好似並不打算插手。然而實際上,只是在靜觀其變,雖然已經大抵上能夠猜到一些情況,但若是沒有確鑿的把握,她是斷然不會出手的。
“張太醫,你且先去查查太后的真正死因,儘快回報。”沉默半晌後,皇帝終於開口。
如果是因爲純粹突發疾病,卻沒能來得及救治,那就算是皇帝,頂多是大發雷霆,畢竟生死有命,誰又能阻擋。
可若是有人心存歹意故意謀害,那就大不一樣了。——不過其實皇帝也沒有想過這種情況會真的存在,畢竟膽敢謀害當朝太后,管你是什麼身份,一旦被查出來,株連九族都是輕的。所以估計也沒有誰這麼做。
“回回、回皇上,太后娘娘她,她、她是、是”
約莫一刻鐘後,張太醫好像終於想好了怎麼說,卻是彷彿舌頭打結般,一句話斷斷續續怎麼也說不清楚。
見狀皇帝登時就惱了,猛地拍了一下桌面。雖然沒有再發一言,可衆人齊刷刷都懾於龍威,跪了下來。
張太醫瞬間一震,趕忙磕頭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微臣、微臣這就說,這就說。”末了不由得擡起手來抹了一把鬢角的冷汗,顫顫巍巍的接着道,“回皇上,太后娘娘她是、是窒息而死的。”
張太醫頭也不敢擡:“皇上饒命,其實老臣看.太后娘娘她不像是自然棄世但是,
太后神志不穩,血脈逆流,一時堵住了命脈,呼吸不上來也是很有可能的.”
要真是後者,他還說前面的話幹什麼。所以當即滿室震驚,皇帝亦是滿臉錯愕,龍顏大怒:“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母后可能是被人謀害的?”
“這個.微臣不敢確定,只能說如果太后娘娘窒息之時,得以及時救治,還是可以延緩天年的.”
聞言還沒等皇上說話,太后身邊的幾個宮女丫鬟以及太監,就已經齊刷刷重重趴倒在地,頭上都磕出了血,其狀甚是可憐:“皇上,皇上萬歲,請皇上明察,奴才們平日伺候太后,並不離身,也不敢有半點疏忽。今天是王妃娘娘來過房間裡,然後她讓奴才們都出去,說有話要和太后娘娘說,然後太后娘娘就病發了,王妃娘娘和奴才們也曾極力救治,後來王妃娘娘讓奴才們去傳太醫,奴才們回來的時候,就.”
見況,王妃頓時一顫,連連爬了出來,揚聲道,“皇上,這不幹臣妾的事啊!”而後頓了頓,眼角閃過一抹決絕,接着道,“皇上,太后仁慈,當日柳嬪被懷疑謀害薛貴妃,太后娘娘都不曾追究過。待臣妾更是猶如親生女兒,臣妾縱是有一萬個膽子,又怎麼敢謀害太后!”
皇上自然聽出王妃話中有話:“哼,跟你有沒有關係,朕自會查明。你扯上柳嬪做什麼?”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本來萬萬不敢說。可是眼下如果不說出來,只怕臣妾就要頂缸受罪了。若是臣妾一人也就罷了,臣妾孃家多年爲朝廷嘔心瀝血,臣妾妹妹如今也在宮中,臣妾不敢貿然受罪,令家人蒙羞被株連,令瑾兒沒有顏面。所以,臣妾只能說出真相”
王妃亦在地上重重磕頭:“太后娘娘之沒,只怕是柳嬪所爲!太后病發後,太監宮女們去喊太醫,臣妾也忙不迭出去找自家的太醫幫忙,無意中卻看到柳嬪進了太后娘娘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