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兔狼瘋狂

從前有一隻小白兔,是兔村最漂亮最好看的。她覺得自己與衆不同,命中註定的人早晚會駕着七彩祥雲來娶她。事實也是如此,兔村的兔子除了她就沒一隻是白的。

小白兔沒有找到郎君,她很失望,但是依然沒有放棄。她就這麼獨自生活着,一天,又一天。門前的草兒青了又黃,黃了又青。燕子已經在貝爾草原折返了三次,小白兔依舊是孤家寡人。

同時代的兔子都已經生兒育女了,小白兔還是一個人。等兒子們又有了兒子,小白兔還是一個人。終於等到孫子都生孫子了,小白兔再也等不及了。

就在小白兔想隨便找個人嫁了的時候,戰爭爆發了。大片大片的兔子、黃羊死去,鮮血染紅了草原,也染紅了兔子和黃羊的雙眼。等眼前的血紅褪去,兔子才知道損失到底有多大,青年一代十不存一,更有甚者一窩一窩的死去。

小白兔震驚了,她第一次開始懷疑,她開始探索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意義就是生兒育女嗎?然後把兒女推上絕路讓他們白白送死嗎?這結果無論如何接受不了。

小白兔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去轉轉就要發瘋。思想已經陷入僵局,沒有外界的刺-激真的會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戰爭的善後事宜還沒結束,兔子黃羊還在激烈的談判。狼,來了。這種兇殘、可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在傳說中出現的動物,真的出現了。

被咬死的兔子,被咬死的黃羊,震驚了整個草原。所有的動物個個自危,瑟瑟發抖,這是面對天敵的靈魂深處的恐懼,沒有辦法。前腳孩子打架,自相殘殺的兔子和黃羊,不得不聯起手來。

只是握手言和的速度太快,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

兔子,黃羊圍坐在一起,這畫面很祥和,完全不像是經歷過廝殺的種族。此一時彼一時,面對恐懼,動物們出奇的團結。

風中的一匹野狼,它望月而嘯。聽,其聲哀怨,看,其形彷徨。只是銀白的牙齒在月光中閃閃發光。他兇狠,他殘暴,但是他同樣孤獨,整個草原只有這一匹狼,他不難過嗎?他的家人呢?他是被趕出家門的嗎?

小白兔聽着狼的傳聞,更加平靜不下來,於是,她走了。

她四處尋找狼的下落,直到有一天她尋找到了。

大灰狼張着血盆大口,真是餓狼撲食,一下子就把小白兔撲倒在地。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小白兔來不及反應,心臟撲騰撲騰的跳,小白兔驚恐的閉上雙眼,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時間變得很漫長,一分一秒,非常煎熬。小白兔感覺自己的心臟即將要跳出來,根本無法呼吸,心中一個巨大的問號,不斷撥弄小白兔的神經。

又是恐懼又是興奮,狼沒有讓這種尷尬的場景持續很久。

大灰狼一口咬了下去。大灰狼鋒利的牙齒劃過小白兔潔白的皮毛,在即將咬下去的那一刻,大灰狼猶豫了。他張開了嘴,轉身離開了。

草原的風呼呼吹,小白兔瑟瑟發抖,終於寒冷戰勝了恐懼,小白兔艱難的挪動自己僵硬的身體。她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來,狼口脫險。

大灰狼的背影,幾分蕭瑟,幾分幽怨。

小白兔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個橫亙在心頭的問題,“喂,狼先生,你孤獨嗎?”

狼聞言停住了,緊接着是呲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生硬而且毫無感情,“孤獨是世人給予我的枷鎖,他們以爲區區孤獨能把我拴住,讓我畏懼然後投食圈養我。但是一匹狼怎麼能讓人餵養呢?我要用我的利爪奪取食物,即便被趕出族羣,我在死亡沙漠也沒有放棄,我跟隨着腐臭味來到這片草原。”

“顫抖吧,我的食物,你潔白的皮毛將是我最鐘意的收藏。你不過是作爲我的口糧繼續存活下去,而不吃你的原因僅僅是因爲我吃飽了。”

撂下這句話,狼走遠了,遠方傳來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雖然狼的長相兇狠,語言生硬,但是小白兔還是聽出了大灰狼深入骨髓的孤獨。舉目而望,孜然一身。小白兔確信,狼先生跟她一樣的孤獨,一樣的格格不入。

即便他們不是一個種族,但是他們彼此理解。

之後的日子裡,小白兔的腦海裡都是那一隻大灰狼。每當她回憶起那種感覺,那種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感覺,她覺得那就是愛。終於想像中的駕着七彩祥雲的如意郎君跟張着血盆大口的大灰狼的身影重合了。小白兔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我的如意狼(郎)君。小白兔鼓起勇氣追尋着狼。

愛讓她義無反顧。她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去往陌生的草原深處。她踏上了尋找大灰狼的旅途。時間很快,尋找愛人的路無比漫長。她堅定,執着,還有耐心。狼幾乎是躲避着小白兔,他們再也沒有相遇。一年又一年。狼在大殺特殺,肆虐食草動物之後,幾乎銷聲匿跡了,不知死活。

黃羊跟兔子爭先恐後的宣佈是自己殺死了狼。

但是兔子跟黃羊加一塊都是狼的對手,更別說是單獨行動了。沒有人相信兔子跟黃羊的鬼話,但是這種鬼話又不得不信。

在一個她幾乎要放棄的傍晚,夕陽西下。秋日的最後一點陽光即將離開草原,落日的餘暉,很美,也很悽慘。就在這一刻,一聲高傲的狼吼,劃破了天空的寂靜。小白兔聽着那熟悉的聲音,空氣中迷人的氣味,讓她想起了曾經相遇時的場景。

遠方,一匹狼狂奔,迎着落日,肆意的吼叫。狼發現了小白兔,暗綠色的眼神在黑夜更顯的詭異。小白兔鼓起勇氣,“狼先生,是你嗎?”

“我找你找的辛好苦,你知道嗎這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我是怎麼過得嗎?我見過水草豐美的草原,可是那裡沒有你;我見過荒蕪乾旱的戈壁,可是那裡沒有你;我見過腐臭腥葷的溼地,可是那裡沒有你。大灰狼先生,我…小白兔已經泣不成聲。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愛你,你知道嗎?你感受到我的愛沒有?小白兔一邊奔跑,一邊喊,如果你愛我的話請擁抱我,如果不愛,請吃掉我。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大灰狼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目露兇光,尖銳的牙齒在黑夜交錯在一起,咯吱咯吱。天黑了。

夜空下的草原萬籟俱寂,整個草原黑洞洞的,沒有一點亮光。月亮不想看到悽慘的愛情,早早隱去了自己的光芒。周圍只有急促的風聲,一陣一陣的吹,呼嘯而過,劃過耳畔。

狼和兔子的結局,再也看不到了。

在黑夜中,他們消失了。我只希望這夜更長一點,太陽再也不要升起。黑夜中看不到自己也就隱去爭議,如果天亮了,他們又要被頭疼的問題折磨,跨越種族的愛情會有結果嗎?

既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天不如不亮,一切等想明白再說。

終於我講完了這個故事的最後一個字,我看了看錶。講故事的時候剛7:20,現在講完故事已經是7:30了。說了十分鐘的廢話,有點口渴。我喝了口水。

冰冰說道:“小謙哥哥,你真的是太壞了。故事還沒講完呢,小白兔到底追尋到自己的愛情沒有?你沒有結尾。”

“別這樣,冰冰。”我揉了揉冰冰的小腦瓜,頭髮被我撥弄的亂七八糟,冰冰故意崛起嘴巴,揮了揮拳頭,哼了幾下。她還是很舒服的,冰冰纏着我的胳膊。

“別這樣,冰冰。草原黑了,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一切只有太陽升起的時候纔有結果。結果無非就是兩種,小白兔死了,小白兔活着。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卻不代表追尋到了愛情。既然已經追尋了好幾個年月,何必這麼着急的得到結果呢。一切就這麼結束吧。”

“壞哥哥,真是壞死了。爲什麼最後的結局不是皆大歡喜呢?你曾對我說過,我是你的太陽,遇到我之後你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既然我都能照亮你,爲什麼照不亮那個貝爾草原呢?”

“嗯……好吧,我們回到那一晚。風颳的更緊了。風吹散了烏雲,露出了月亮。月亮很不情願,索性帶着一羣孩子圍觀。於是月亮成了兔子與狼的見證者。於是我詢問月亮故事的結局究竟如何,月亮對我說,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但是刻意營造的假象比童話更感人。大灰狼揹負着小白兔走了,他們離開了貝爾草原,既然不能被接受,不如攜手去往遠方。”

愛情總是悽美的,青春的愛情故事,很少有讓人愉悅的結局。編劇需要製造矛盾,這樣故事纔有張力,這樣纔有流量。然而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取悅冰冰就夠了。

冰冰很開心,“我還睡不着,再講一個故事吧。”

我捏了捏冰冰肥嘟嘟的小臉,“好好好,我再講一個故事,故事是這樣的……從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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