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宮起,便受盡了冷眼蹂躪,表裡不一虛僞做作也好,陰奉陽違笑裡藏刀也罷,幾乎都一一經歷了過來,有些事,果真不能光看表面,越是光鮮亮麗的僞裝下,隱藏着的腐爛與黑暗便越多。
已經沒力氣在去追朔什麼,死抓着過去不放也不能解脫,時間真是個殘忍的東西,能撫平所有創傷,使人淡忘許多難忘的事物,無奈糾結久了反倒變得大膽灑脫,當往昔的溫柔漸漸被冷漠所取代,那原本熾熱的心房也慢慢開始變冷。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我與蘇瀛,終究只是夢一場,夢醒了,便什麼都沒了。
情愛之間沒有誰對誰錯,亦不能去清算究竟是誰負了誰,情思斷了,只怨自己意志不夠堅定,也太過無力,無力到連一份感情都守不住,不管我兩之間是誰先放開了手,我欠他,這是事實。
欠他的,我會還上,只是儘管這心裡再不捨,心緒再掙扎,與蘇瀛終究是破鏡難圓。
在宮裡的這段日子,是苦,被這堅實高牆圍着失了自由,度日如年,但同時也學到了許多東西,也懂得了若想在此安生立命,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捲入怎樣的殘酷紛爭。
宮裡宮外,想除掉我的人數不勝數,若放在原先我可能會裝作熟視無睹,然後坐以待斃等着莞辰出面壓制,可現在我有了必須要反抗的理由,有了要迎面承接那強烈暴風雨的決心。
不管是慧妃也好,陸嬪也罷,都休想利用我,拿我當替死鬼,爲自己謀利。
既然你們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推我出去,讓我當擋箭牌從而保你們無恙,那我們不妨來較量下,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後!
傍晚,莞辰在華熠宮用過膳後,便命祿元把乾成殿中,未處理完的摺子悉數抱過來。
祿元揮退殿內宮人,自己也隨之退了出去,我見此狀刻意與莞辰拉開了些距離,後宮不得干政,君王在嬪妃寢殿批閱奏章已是壞了規矩,剛在一旁坐定,卻聽得莞辰輕輕開了口,“過來爲朕研墨。”
“這好像有些不合禮數,臣妾不敢。”我下座施禮,臉上地神色有些爲難。
莞辰蹙了蹙眉,倏然擡頭盯着我瞧了片刻,隨後一把抓過我的手拉到他身邊,“怕什麼。”他執起我的手,將墨條塞進我手中,隨後自己垂首去審閱奏章。
我呆站在原地,看了看他滿是專注嚴肅的神情,攥了攥手,繼而低下頭挽袖爲他研墨。
摺子雖不多,但看起來卻很費時,我靜靜的立在他身邊,瞧着他的側臉,看他那雙黑亮深邃的眼眸由清亮到黯淡,反覆替換。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並不瞭解莞辰,他的性子心思讓人難以捉摸,雖不是成日陰着臉,但就算是在他人眼前展露笑顏,眼底也總是存着幾分淡淡地疏離,他好似從不會以心待人,對誰都是不溫不火,叫人在感親近之餘又覺得有些冷漠。
我始終不太明白,我到底哪點出衆,使得他這般待我,且不說他情意真假,光這毫不避諱地當着我的面處理政務這點,我就已經有些參不透徹。
若說他一連數日宿在我這裡,是心裡另有所圖,亦或是爲求安心清淨,那他次次相助,明裡暗裡的因我而設局,將後宮衆人操縱其間,這又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