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案卷
小裴爺一看謝五十的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小子不會打退堂鼓吧?
是人嗎?
“沒什麼可想的,只要咱們小心一點,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小裴爺恨鐵不成鋼啊,“再說了,我們退了,就剩下她們兩個人,這案子怎麼查?”
“你說得對。”
謝知非大步走出書房,“我去和她說。”
“哎,你給我回來!”
應該我去和她說!
小裴爺磨牙,孃的,怎麼又被他搶了先?
院子裡,桂花開得正盛。
謝知非走出來的同時,晏三合轉過身,剛剛屋裡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唐明月一早我送走了,老御史那麼大的事兒,咱們都查了個水落石出,鄭家的案子相信也可以。”
謝知非稍稍往前靠近點,柔聲道:“沒的我求你的事情,我自己還怕的。”
“那就開始吧。”
晏三合擡腳往書房去,不料被謝知非攔住。
“對了,你覺得唐明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晏三合一怔。
“長相,性格,爲人,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啊,挺懂事的一個姑娘。”
謝知非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的笑了:“我看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的。”
晏三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謝知非把路讓出來,“我就和你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
“那就幹正事吧。”
晏三合從他身邊走過,謝知非看着她的側影,忽然心中一動。
“小右。”
沒人答應。
沒有回頭。
她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屋裡走。
“晏三合。”
晏三合咔一聲站定,轉過頭,“幹嘛?”
謝知非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半晌,慵懶地笑了笑。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有病吧!
晏三合扭頭就走。
……
門,再次合上。
晏三合不再廢話,拿起第一本案卷,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過去。
屋裡安靜下來。
李不言無聊地託着下巴,一個接着一個打哈欠。
黃芪的目光一會在李不言身上,一會落到窗外,最後索性站起來,去外頭守門。
有些人註定得不到,那就看都不想看到,寧肯去外頭吹冷風。
丁一也跟出去,他得找黃芪問問自己不在的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朱青往每人的茶碗裡添了點熱茶,開始打坐調息。
謝知非懶洋洋的歪在貴妃榻上,眼神有些發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有一個小裴爺,悄無聲息的站在晏三合的身後,低頭看着案卷上的每一個字。
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是什麼意思,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注意力都在晏三合那段白生生,細伶伶的頸脖上,甚至有種想把手伸過去,捏一捏,揉了揉的衝動。
對了,她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啊?
總這樣暗戳戳的,也不是辦法,我得想想招啊。
一卷看完,晏三合轉過身把案卷遞到小裴爺的手上,“站着累,坐下看,看仔細些。”
有意思。
絕對對我有意思!
小裴爺心頭一喜,接過來,經過李不言身邊的時候,賞了她一記毛栗子。
“睡什麼睡,一起過來看。”
一記,就把李不言打醒。
她齜齜牙,在心裡罵了聲“王八蛋”,到底還是把腦袋湊過去看。
看了幾個字,又想睡覺,這破案卷簡直比催眠曲還要催眠。 “謝三爺,別偷懶啊,也過來看看。”
謝知非看她一眼,李不言被這眼神中的鄙視激得想罵娘,“憑什麼你不看?”
謝知非冷冷的回了她四個字。
“倒背如流。”
……
這一看,就看到了四更天。
最後一頁掩上,晏三合擡頭,目光左右看了看。
“在找我?”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晏三合明顯嚇一跳,“你怎麼站在我身後?”
“剛剛站過來。”
謝知非走到她對面,“看出什麼問題沒有?”
晏三合把最後一卷案卷傳給小裴爺:“你們先看下去,我要理一理。”
說着,她從太師椅裡站起來,到院子裡慢慢踱着步,一圈又一圈。
謝知非跟出去,一撩長袍,很沒形象的在門檻上坐下來,目光追隨着那道身影。
三個案卷,她花了將近一個半時辰看完。
看的過程中,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靜,只在中間皺過三次眉頭,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鄭淮右,應該不會這麼平靜。
晏三合平靜嗎?
後槽牙都恨不得要咬碎了。
但理智告訴她,要冷靜,就當是在破解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心魔。
但胸口還是悶,悶得透不過氣來。
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走出書房,用她最習慣的方式,一邊思考案情,一邊緩解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她頓下腳步,偏過頭,向謝知非看去。
四目相對時,謝知非的眼睛如撥雲見日一般,亮起來。
然而下一瞬間,晏三合卻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問題?”他脫口而出。
晏三合遲遲沒有說話,直到謝知非緊張的不由自主站起來,才從脣裡輕輕吐出兩個字——
“沒有!”
她口氣中的斬釘截鐵,讓謝知非心狠狠地跳了兩下,眼裡的失望藏不住。
“怎麼會沒有問題呢。”
“動動腦子,三爺。這案子過去九年,這案卷多少人看過、審過、核過?”
晏三合冷冷一笑。
“我乍一看就能看出問題,吳關月父子又何必被冤枉這麼些年?吳書年又何必鬱郁而死?”
她走到他面前,“沒問題,才合乎情理。”
“對不住,是我急了。”
謝知非剛剛用“倒背如流”四個字回答李不言,其實並沒有一點誇張。
這些年案卷在他腦海裡翻過來,覆過去地琢磨多少遍,他能得出的答案也是:沒問題。
他臉上露出些歉意:“我想着你是晏三合。”
“晏三合也是人。”
晏三合悠悠道:“也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鄭家的滅門慘案,其實並不複雜。
時間:永和八年七月十五,丑時二刻。
地點:四條巷,鄭府府邸。
人物:數名手拿寬刀的黑衣人,以及鄭府一百八十人。
事件經過:
黑衣人事先踩點,在鄭府幾口井裡盡數下了蒙汗藥,等整個府邸陷入昏睡時,便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屠殺。
所到之處,幾乎沒有遇到抵抗。
只有三處地方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