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瞬間,我已明白了之前張三老爺話中的含義。
法器剪刀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等待的便是現在這樣一個時機。
狐狸尾巴。
正面交手,擊潰狐仙者道玄能力非至聖賢不可。然而有了這把剪刀法器,就算張三老爺的道術有限,卻也可以做到斬妖除魔。
這剪刀分明就是斬斷狐仙尾巴的最好工具,而在一切的神話傳說之中,狐仙靈力匯聚的位置便是他們的尾巴。
好一個張三老爺,倒是沉得住氣。
然而此時的狐仙蕭柔已經被我一個炸雷惹得徹底暴怒,她陰沉的看着我們,雙手上紫色光芒匯聚。
她想要我們的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楊燁,看在之前咱們同事一場,我本還準備給你留一具全屍,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死活!"
蕭柔的聲音忽然變得蒼老而又沙啞,這聲音在我聽來難受的很。
我知道蕭柔已經徹底憤怒,如果張三老爺不動手,那麼我們將會全軍覆沒。
狐仙蕭柔步伐緩慢,卻始終在向我們逼近,
便在此時,張三老爺忽然抖動衣袖,手中一塊湛藍湛藍的玉石被他拋了起來!
龍鱗!
血玉之王!
世界上之所以有血玉,是因爲殉葬的上等玉石中融入了墓葬主人的靈魂和鮮血,因此被染紅,才變成了血玉。
所以血玉絕大多數都是紅色,因爲其中有鮮血菁華。
然而據傳說,在遙遠的過去,這片大路上卻有一種人類的血液是藍色的,
像大海的顏色,像寒冰的顏色,
而爲藍色血液之人殉葬的玉石,吸收鮮血菁華之後便會變成藍色的"血玉",這種血玉至寒至陰,乃是百年難遇的瑰寶,這種血玉里靈力充沛,是血玉之王。
這種如同神龍鱗片一樣的血玉,便稱之爲"龍鱗"!
現在張三老爺拋出來的,便是一塊寒光凜冽的龍鱗!
"狐仙,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身上的龍鱗麼?你不是一直想用它的至寒之力讓你永葆青春嗎?有本事就來拿呀?"
張三老爺嗓音沙啞,沉聲說道,而他毫不顧忌的將手中的剪刀備好,一旦狐仙過來取走龍鱗,那麼他就準備一刀剪下,取了狐仙的尾巴。
我本以爲如此明顯的陷阱絕不會讓狐仙上當,蕭柔不是蠢貨,她也不至於爲了這麼一塊玉石便冒毀掉百年修爲的危險。
然而我卻錯了。
我低估一個女人的愛美之心。
當狐仙蕭柔看到這塊龍鱗的時候,她的眼睛變得湛藍,她整個人似乎都瘋狂了。我明顯能夠感受到這個女人(或者是女妖)已經喪失了理智。
她身體晃動,瘋狂的朝着龍鱗追了過去,這是一次冒險,但是對於狐仙蕭柔來說,卻是一次必須要完成的冒險。
張三老爺冷笑,他早就知道這塊龍鱗對狐仙蕭柔來說,是不可戒掉的毒藥。
有了這塊龍鱗,狐仙就算不用幻術,也能永葆青春。
眼看着蕭柔的身體捲起一陣狂風,將我們吹開數步,衝到了龍鱗面前。
而便在此時,張三老爺縱聲狂笑,手中的法器剪刀朝着狐仙的尾部伸了過去,
狐仙的手抓住了半空中藍光湛然的龍鱗,而張三老爺的剪刀卻也碰觸到了狐仙稍顯誇張的狐狸尾巴。
狐仙蕭柔緊緊抓住了龍鱗。
而張三老爺則狠狠一刀下去,剪斷了她的尾巴,
一聲慘叫,直衝天際,忽然一股騷臭的狐狸味道撲鼻而來,我們雖然站的相對較遠,卻也聞到了這股令人作嘔的異味,
狐仙蕭柔的身影漸漸縮小,整個人似乎開始蒸發、升騰,
一道道黑影從她的身體裡竄出,帶着濃郁的臭味,消散與空間之內,
張三老爺一擊得手,冷笑着收起法器和龍鱗。在我們的聯手之下,狐仙終於死了,而蕭柔卻也不復存在。
看着漸漸消失的狐仙蕭柔,我的腦海中再度浮現起了那張熟悉的臉,那張三年前與我朝夕相見的、友好的臉。
滄海桑田。
一切都消弭於無形,在這客棧的院落裡,今晚的事情似乎像沒有發生過。
張三老爺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從懷中掏出龍鱗,放在了我的手上,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本不應該讓你們幫我當馬前卒,可是這狐仙在這三年裡學的狡猾,利用你同事的身體隱藏了尾巴,爲了讓她露出破綻,我纔不得已借你出手,"
我輕輕一笑,沒有迴應這句話,因爲我心中的確在生張三老爺的氣。
如果不是我之前吞噬了沈公子,只怕剛纔我已經死了。
這份人情,的確是張三老爺欠我的。
"龍鱗是你的了,我也不奢望翡翠趙賣給我人情,從此以後,咱們兩清。"張三老爺輕聲說道,他明白沒有我們的話,他一個人絕無法擊潰狐仙。
做完了最後的交接,張三老爺掉頭離開,我們目送他蹬着那輛一走起來便響個不停的三輪車消失在古鎮的夜色中,這位神秘的老人似乎從始至終都保持着自己的神秘,
沒人知道他爲什麼追殺狐仙,沒人知道他追殺狐仙之後要去哪裡,他的出現,像是一個毫無徵兆的插曲。
當晚,我迫不及待的將素素從麒麟卵中換到了龍鱗裡,素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很難和我做太多的交流,當她被轉移到龍鱗之後,給出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好冷。"
龍鱗是玉石中的至陰至寒者,會讓素素渾身寒冷只是正常的反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冷,反而是好的表現。
離開了古鎮,我們返回了昆明,兩天之後,翡翠趙爲我們安排的公寓便下來了。
公寓的位置是地方縣上的一個新樓盤,這裡的環境很清幽,沒什麼人,而這正是我們所喜歡的。
至少平時帶着夜將軍出去遛彎的時候,這隻老鳥可以肆無忌憚的說人話,不用小心謹慎,擔心隔牆有耳,聽見這隻口吐人言的神奇烏鴉髒話連篇。
之後我接到了師父從南京特地打來的長途電話,在電話中,我告訴師父之前遇到瘋道人的事情,並且說明了這段時間我準備躲在雲南,避免影響江東氣運的想法。師父倒也豁達,很開明的贊成了我的選擇。
而得知師父平安到達南京,生活也無波瀾,我在雲南才能夠住的放心踏實。
接下來是一段平靜而又單調的日子,雲南這個地方適合頤養天年。
可惜的是,我現在畢竟受聘於翡翠趙,而翡翠趙之所以聘用我,並不是爲了讓我躲在雲南遊山玩水的。
第二週的時候,我便接到了翡翠趙下達的任務,而令我意外的是,這個任務居然需要出差。
出差的地點在貴州,是一個叫做天龍鎮的地方,這地方頗爲著名,算是個旅遊勝地,是明太祖朱元璋曾經引兵駐紮過的兵家重鎮。
天龍鎮周邊有羣山連綿,而我們具體執行任務的地點則是一個相當偏僻的村落,村落恰好處於深山之中,而彼處瘴氣瀰漫、精怪無數,絕非什麼簡單太平的場所,
見多識廣的夜將軍告訴我們,雲貴一帶向來都是上古巫術流傳最廣的地帶,之前段老狗的哥哥段大狗身上的"血祭術"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血祭術細分爲無數小類,而段大狗之血祭術只是其中之一)。這一次任務艱鉅,前途兇險。
我則只能樂觀對待,說大不了咱們半途放棄,奪路而逃,任務雖然最好完成,但是保全性命纔是王道。
夜將軍和熊貓都同意我的看法,而接下來當我們受到具體任務指示的時候,我們卻又被勾起了興趣,
只見翡翠趙下一封郵件中附加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內容是一雙碧綠碧綠的翡翠鞋。
沒錯,就是沈家寶藏中的翡翠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