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我和熊貓準備停當,決定赴會。
兩個人,談不上全副武裝,也談不上毫無準備。面對狼戾乖張的湯曉博,我們倆絕不敢掉以輕心。
素素剛和我通完電話,秦家的人就埋伏在會面地點周圍,不管發生什麼,只要我一個電話撥過去,他們立即就會出現在我們見面的場所,而且秦家的手段相當高明,貌似今天晚上會面地點的服務生裡已經安插進了秦家的內奸。
八點半的時候,魏先生準時出現在了我家樓下,我們三個一同朝着會面地點趕去。
魏先生面色凝重,一路上始終都在說他一定會保護好我們兩個人。
然而我和熊貓空空的行囊註定了今晚絕不會是一場友善的會面,檀木盒子我們沒有找到,湯曉博自然有了借題發揮的藉口。再加上早就想將我置於死地的前女友曹芳,這一次我和熊貓可能要倒大黴了。
見面的地點在太湖邊上,一邊是鼎鼎大名的溼地公園,另一面則是溫潤恬淡的螻蛄山。據說這裡有一處私人會所是湯王爺手底下的產業,今天晚上則是湯曉博的主場。
到了地點,我們三個下車,魏先生走在前面開路,我和熊貓小心謹慎地跟在後面。
會所的外面停了很多輛車,魏先生認識其中一部分的牌照,都是湯王爺的鷹犬。
好大的排場。
走在我面前的魏先生已經汗流浹背了。我聽見他輕聲自言自語說道:"這輩子鬼我見多了,沒想到竟然被活人嚇着了,"
我知道魏先生的心理負擔很重,好心辦了壞事,今天晚上如果我和熊貓真的出了事,那麼魏先生是要永遠遭受到良心譴責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伸出手來拍了拍魏先生的肩膀,魏先生轉身看着我笑了笑,一臉疲憊。
進了會所,迎上來的是一個極爲年輕的少女,黑長直,大長腿,各方面看都是會所裡頭價格較高的那一型。
"是魏先生、楊先生和熊先生吧?歡迎。"
少女的笑容是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嫵媚,讓人隱隱覺得心疼。
我們跟着少女的指引進入了走廊,熊貓也沒有計較"熊先生"這三個字。
走廊裡燈光昏黃迷醉,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一種邪惡的念頭。牆壁上掛着的都是一些打着"藝術"名義而盡情描繪放縱場景的圖畫,讓人看上去覺得眼花繚亂卻又血脈賁張。
不過現在當然不是左顧右盼的時候,我開始留心記下每一條走過的路,因爲一會兒很有可能我就需要和熊貓從這裡逃出去。
然而奇怪的是,在這位少女的帶領下我們居然漸漸穿過了整個會所,繞到了會所後門的位置上。
"湯公子不在這裡麼?"魏先生問了一句。
少女回過頭來,笑容依舊嫵媚地說道:"不好意思,湯公子今天晚上不在這裡,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去找他。"
我聞言一怔,沒想到湯曉博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機,他之前定下的見面地點根本就是個煙霧彈!
我剛準備給素素髮一條短信,忽然走過來兩名人高馬大的保安,伸出手來說道:"對不起,請您先將手機交出來,一會兒你們要去的地點非常隱秘,不能攜帶手機進去,等會面結束我們會將手機歸還,希望三位配合。"
事出突然,我們都有些始料未及,在保安的脅迫之下,我們無奈只能交出手機,魏先生臉色鐵青,一臉焦急地看着我。
然而沒有辦法,誰也沒有料到湯曉博會使出這麼一手。
交出手機之後兩位安保還對我們三個進行了強制搜身,確定沒有不安全因素之後這才讓少女繼續帶領我們朝着一輛車走去。
離開了會所,熊貓低聲問道:"剛纔不如直接翻臉,這樣保險一點,湯曉博要是上門興師問罪就正中下懷,"
我苦笑:"沒這麼簡單,看起來湯曉博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麼愚蠢。如果讓他看出了破綻,秦家就徹底被動了。"
說着少女已經走到了一輛加長林肯旁邊,拉開車門,請我們進去之後,少女笑着和我們告別。
車子發動,駛離了會所。我注意到這輛車走的是一條相當隱蔽的小路,不過如果秦家在會所裡安插了內奸的話,應該會注意到我們的轉移。
我在車裡攥緊了拳頭,手心裡全都是冷汗。魏先生更是咬緊嘴脣,沉默不語。唯獨熊貓最淡定,居然還在這高檔轎車裡點了一支菸,輕描淡寫抽着,自我陶醉。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車子緩緩停下,我們到達了一個相對荒僻的私人別墅。
車門打開,迎接我們的又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這幢別墅,一進門,我就看到客廳裡站着八名西裝革履的硬漢保鏢。這些保鏢至少和王浩當時帶在身邊的那羣人是一個水平的,甚至他們的身手會更好。
我回頭看了熊貓一眼,眼神裡詢問他能不能對付得了這麼多人。熊貓則輕輕搖頭,擡了擡下巴,根據我們的默契,我瞭解到他的意思是現場的保鏢極有可能不止這些。
客廳靠北的位置擺着一個非常老氣的真皮沙發,這種沙發就連上個世紀的暴發戶都看不上眼,然而湯曉博現在就坐在這張沙發上,他的身邊還坐着裝出一副"北大才女"模樣的曹芳。
曹芳今天畫了很濃的妝,濃到讓人看了都覺得齁兒得慌,可能這是湯曉博的口味導致的結果。
一看到我們進門,湯曉博的眼睛瞬間亮了,然而當他看到我們兩手空空的時候,臉色又瞬間變得陰冷了下來。
湯曉博故意拉長了聲音,每一個字眼都在龐大的別墅客廳裡迴響着。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分別站在不同方向上的八名保鏢也齊刷刷地看向了我們,冰冷的目光,透着陰森的殺氣,這種場面的確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湯曉博繼續說道:"我之前可告訴過你們,一週之內如果你們還是沒有找到檀木盒子的話,大難臨頭的可不光是你們,秦家的那個騷狐狸也在劫難逃,你們難道忘了麼?"
湯曉博出言不遜,我的火氣也是一下就冒了出來。
沒等我開口,魏先生連忙站出來,擺手說道:"湯公子,這件事情怪不得小楊,是我之前沒有調查清楚,這檀木盒子實在是,"
"住嘴!"湯曉博厲聲喝道:"姓魏的,之前我看你還算是蘇城裡頭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纔給你幾分薄面。今天晚上你到了我的地盤,可要給我夾着尾巴做人,聽見沒有?"
湯曉博飛揚跋扈,居然連魏先生都一起蔑視了起來。魏先生在蘇城屹立不倒這麼久,可能還從未受到過這樣的訓斥,他臉色微微一變,沉聲說道:"湯曉博,別忘了你是個晚輩,就算是湯王爺也未必敢這麼和我說話吧?"
"湯王爺?呵呵,姓魏的,你可別忘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將來的湯王爺,時代早就變了,現在是我們的天下,不是你們這些老不死的!"
說着,湯曉博猛地站了起來,一旁的曹芳也跟着起身。
曹芳不懷好意地看着我們,冷笑着說道:"曉博,這些人沒有找到檀木盒子,卻還不知道趕緊逃命,兩手空空的就過來見你,這不是擺明了想打你的臉麼?"
湯曉博聞言更怒,上前一步,跟我們只有五步的距離。他陰冷說道:"看起來你們還真的是不把我放在眼裡,蘇城裡這麼不要命的還真少見。今天晚上不給你們點教訓,我顏面何存?"
話音未落,忽然二樓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曉博,玩玩就得了,別鬧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