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一聲兒,牢籠的鐵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了!伊依回頭,看到一盞刺眼的馬燈……
灼咯的光線兒,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來!恍惚一片的後面,站立着海伽羅等一干人……
幾個閃亮的馬燈,被掛在牢籠的四處角落。地牢裡,到處晃動着模模糊糊的人影……
海伽羅那呈亮冰冷的皮靴,踩着地上的枯草走了進來!冷漠的眼神,看着伊依……
他看着她,如同看着被抓到的獵物:“你叫醒他也沒有用,他渾身的氣力都被藥物給控制住了。現在的海裟欏武功盡失,連個廢人都不如……”
伊依痛恨地看着海伽羅,強忍着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
“不要用這種眼神兒看我!這可是你給他灌下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他的嘴角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話說回來,我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老七怎麼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伊依用手捋了一下臉頰旁的碎髮,控制住內心的恐懼與仇恨:“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想通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哦……對對對!……”海伽羅像是想起了什麼樣的,恍然大悟。藍色的眸子裡閃動着狡黠的光澤:“我答應給你自由的!你放心吧,只要你配合我演好下面一場戲兒,我就放你走!你雖然很漂亮,說不定,我還不要玩你的身體了?讓你舒舒服服地走!兩條兒腿的女人嘛,我有的是!你瞧,你的護照證據以及機票,我都準備好了!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否則,我還怎麼做海骷髏的首領呢?……”
演戲?…他這個笑裡藏刀的卑鄙小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他的語氣,似乎又變得溫和了?還想利用她什麼?伊依警惕地看着他,無論他再耍什麼花招兒,她都不會再傷害裟欏了……
海伽羅古怪地笑着:“來人!給海裟欏打一針,讓他醒過來……”
一個男人,手舉着冰冷的針頭兒走上前去,對準了海裟欏的手臂……當那細長的針尖刺入海裟欏的肌膚時,伊依低頭不敢看……
‘嘩啦……’又一盆冷水,猛地潑向了海裟欏,他渾身打了個冷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一雙兒幽黑深邃的眼神,被從頭而降的水珠兒給迷濛了!慢慢地、慢慢地滑過地牢中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留在伊依的身上……
她心酸地望着他,終於盼到他清醒過來了,可是又怕面對他……
她的目光中交織着畏懼、內疚、傷感,還有絲絲恐懼!裟欏,我沒有臉見你了……
海裟欏,冷漠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會,又轉移到海伽羅的身上…
兩道兒冰冷的目光,在昏暗中撞擊出火藥的味道來……
“你敢篡位?知道篡位者是什麼下場嗎?……”
“哈哈、哈哈……”海伽羅仰面大笑起來:“老七,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這怎麼是篡位呢?是你厭倦了首領的位置,親自禮賢下士、讓給我做首領的。我就勉爲其難的接受了……”
卑鄙、卑鄙、卑鄙……
伊依在心中暗罵着,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卑鄙無恥的男人?明明是他設計圈套,陷害了海裟欏,卻準備對外宣稱這首領的位置,是‘合理’取得的……
海裟欏卻一點意外的神態也沒有。他淡然一笑,幽深的眸子裡泛起絲絲冷光:“就憑你自己,還沒有這樣的膽量和權力。是不是他?……是父親要對付我嗎?……”
說着話時,他的心裡有些微微地痠痛。父親對他,還是忍不住要下手了。這些年來,桀驁不馴的海裟欏沒有少違反父親的意願……
這樣一個權益之上的海盜家族裡,堪比古時血腥無情的宮廷帝王爭鬥。父殺子、子殺父、妻殺夫、夫殺妻、兄弟之間相互陷害,幾百年來屢見不鮮。血腥與殘酷的首領之爭,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想當年,他們的父親,何嘗不是挑起了兄弟叔伯之間的戰鬥,利用別人的廝殺,坐收漁翁之利,卑鄙地取得了首領的位置。至今,父親的幾個兄弟們兒,都被關押在古老的地牢之中,永久不能見得天日。熬不住的人,只能在漫長的歲月中瘋癲而選擇自殺……
外表至尊無上的地位,擁有百億家產的首領,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親人們兒的鮮血!父親,我終是低估了您的狠毒。當初我沒有殺您,您現在卻要殺我……
“差不多吧?……”海伽羅上前一步,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黑鏽的鐵塊:“這是海骷髏家族最高指令的‘骷髏令’……專門對付你這樣‘不合格’的首領!……”
伊依的眼神,不由看向那一塊兒黑黝黝的鐵塊兒,隱隱約約可見上面雕刻了一個恐怖森森的‘骷髏頭’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
“怪不得,你將我的人都控制住了!原來,是這個骷髏令!你的計劃,只怕已經籌謀很久了吧……”海裟欏冷笑一聲兒,父親此舉可是煞費苦心呀!他的心腹手下們兒,不知道現在都怎麼樣了?他一旦敗勢,大家都會跟着遭殃吧!……
“當然!沒有這個骷髏令,我怎麼敢在你的地盤上搗亂呢!從去年的時候,我就開始佈置心腹人手了!不過,你可不要責怪父親了!父親他老人家對你失望透頂了!他從小是怎麼教育我們的?女人,只能用來玩弄,怎麼可以‘愛’呢?在海骷髏的世界裡沒有‘愛’字。你居然全心全意的愛上了一個女人,這是我們海骷髏家族的大忌呀!父親怎麼能夠將首領的位置,交給一個癡情男人的手中?既然選擇了愛情,你就不配做海骷髏的首領……”
“呵呵、呵呵……”海裟欏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那魅惑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真不愧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呀!能讓父親痛下決心剷除我,你一定兒沒少煽風點火吧?……”
“彼此、彼此……”海伽羅頗爲得意:“到手的機會沒有把握好,就不配做海骷髏的子孫了!不過,父親並沒有直接聽我的話,他老人家還是很疼惜你、他給你無數次改過的機會了,甚至派人來暗示你、給你寫信,讓你儘早處理掉這個女人。可是你卻假裝糊塗、置之不理!是你……哦,還有你這個女人,都沒有把握好,是你們自己選擇了失敗……”海伽羅身體一轉兒,冰冷的指尖兒指向了伊依……
伊依狼狽地坐在地上!真是複雜呀,她的小腦袋瓜裡裝不下如此複雜多變的事情!他們早就準備對海裟欏動手了!可是,伊依不能理解,海裟欏的父親爲什麼要這樣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
她,不安的眼神看向了海裟欏!……
從海裟欏清醒過來以後,她渴望而內疚的目光一直看着他的臉。希望從他的眼神裡得到一丁點兒的寬恕!這樣,她的心裡也會好受一些!可惜,海裟欏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眼兒,就如同沒有她這個人存在似的?她的心裡突然覺得跟憋悶、很憋悶,彷彿無法透氣呼吸一般!裟欏,你爲什麼都不願意再看我一眼了?你一定恨透了我、恨透了我!……
海伽羅繼續說道:“父親早就聽說,你對一個華人女孩癡迷不已、深陷其中,將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養在深閨,流連忘返、百般寵愛。父親認爲過些時日等你玩膩味了,就會厭倦她了。可惜,父親等了你六年,你不但不拋棄她,居然還要迎娶她做海骷髏最尊貴的的夫人?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呀?海骷髏的正式夫人,歷來都是世界各大雄厚黑幫家的小姐們兒,她們才能夠讓我們的家族更加強大。而你,卻要取一個毫無背景、來歷不明的貧窮女孩?……”
伊依的心無比悲痛!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追根究底,她纔是厄運的根源、她纔是罪魁禍首。是她,連累了海裟欏,使他失去了家族的信任。都是她的錯呀。即使是強大的海盜家族,也要講究什麼門當戶對。他們不能夠認同她這個毫無背景的女孩……
海裟欏的嘴角兒,勾起一抹淒涼的微笑!被鐵鏈拴住的手臂,微微顫抖着……
父親和親兄弟這樣對付他,他並不感到特別的奇怪。然,伊依,你爲什麼要如此傷我?清醒過來以後,他雖然沒有看她一眼,可他的心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狼狽地坐在地上,看着她彷徨無助的神態。伊依,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對我的恨意到了如此地步?爲了你那兩個死去的朋友報仇?我的愛,終究是不值一文呀!……
愛,究竟是什麼?將他送到了地獄裡去……而那女人就坐在那裡,讓他心痛、讓他心焦!外邊冷酷堅強的他,一顆兒心,其實早就支離破碎了……
海伽羅悠閒地渡步,走到伊依的面前,猛地彎腰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驚恐的臉高高擡起來:“於是,父親就派我來了!讓我看看這女孩是何方神聖?居然將我們冷酷無情的老七,迷地顛三倒四?呵呵……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呀?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吧?……”
下巴上的疼痛一陣陣兒傳來,海伽羅的手指在不斷用力,似乎要把她的下巴給捏碎了?她仰面驚恐地看着他,在那雙妖魅的藍眸中看到了一些隱藏的東西……伊依的心裡一亮,忽然明白了什麼?這就是海伽羅剛剛說的什麼‘演戲’吧!他還在利用自己,他故意在海裟欏的面前羞辱自己、折磨自己,是想看看海裟欏的反應嗎?……
不,不能讓他得逞了!她不能再給海裟欏帶來絲毫的麻煩了!她不能成爲他的羈絆……想到這裡,伊依儘量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即使很痛,也不能表現出來呀……
海伽羅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再側頭看看海裟欏的反應!可惜,被鐵鏈捆住的他,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應了!低垂的眼睫毛,動也沒有動一下?難道,他對這個欺騙他的女人死心了?海伽羅有些失落,那就不好在利用了?……
海伽羅鬆開手,將伊依重重地甩在地上:“父親給我一瓶藥!你們兩個人都沒有抵抗住誘惑。這個女人爲了自己所謂的自由,就狠下心腸來毒害自己未來的丈夫。從她給你飲下藥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做海骷髏的女主人了!而你……”
他的手指,指向了海裟欏的鼻尖:“你也沒有抵抗住她的欺騙!堂堂海骷髏的首領,居然被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牽着鼻子走,毫不戒備的、乖乖的喝下了她送上來的**。你自己說一說,你還配領導我們海骷髏家族嗎?若是把我們強大的家族,交在你這樣一個感情用事的懦夫手上,我們還有什麼出路?呵呵……所以說,這一次事情,你們倆個人都怪不得別人,你們兩個是雙輸,而我是雙贏!父親沒有命令我強行處死你,已經是念在父子之情了!……”
“哈哈、哈哈……”海裟欏仰面大笑起來,那笑聲說不盡的淒涼悲傷,震得在場的人都有些退縮!……
他半眯着眼眸,看着海伽羅:“雙輸?雙贏?你贏了嗎?略施一個利用女人的卑鄙小計謀,你就可以當上海骷髏的首領了?你別忘了,篡位者的下場是什麼?我們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物,大家的心裡都很清楚吧?你真的是他心目中的首領嗎?他不過是暫時利用了你,將我這個‘不合格’的首領拉下馬。其他的兄弟們兒呢?只怕都對首領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吧!勢力強悍的二哥、雄踞北方的大哥、還有剛剛娶了日本忍者家族小姐、如虎添翼的老四,他們誰都不會心服口服、甘心的奉你當家族首領吧?反而,會有別有用心者,藉着你‘篡位’的名目,將你躲成肉餡吧?你此舉,不過是給大家都創造了一個當首領的機會!到了那個時候,你認爲父親會站在你的身邊支持你?在他的心目中,向來都是能者之上。他希望在我們兄弟的爭鬥之中,找到一個真正的強者,來領導這個家族。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可以比得上其他人的實力嗎?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到這裡來陪伴我,哈哈、哈哈……只怕,你的下場比我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