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空很低,彷彿隨時都壓下來,讓這天都城很是壓抑。
自從武道宮出征大隊返回之後,武道宮內的氣氛就有些怪。安然返回,自然是值得興奮的事情。但是隨着興奮勁過去,不安開始在武道宮內的理事官們之間蔓延。
卓譚沒死,這就是威脅。其實這些理事官們安靜了下來之後,並不認爲狄攝能夠對付得了卓譚。
但是這種不安只是很隱蔽的流傳,並沒有散開。
唐浩的那個小院依然安靜,正房的門緊閉着,偏房的門也緊閉着。誰都不知道房間裡的人在做什麼,更不知道房間裡到底有沒有人。
華恆來過,華重來過,三位少宮主華定、華風、華凌也都來過。但是沒有人走進院子,他們都只是在院子外面站了一會兒,便都走了。
夜色越來越沉,這武道宮也越來越安靜。
凌晨時分,偏方里有人說話了。當然了,別人是並沒有聽見。
房間裡,唐浩閉着眼睛,落月也閉着眼睛。
“你怎麼樣?”唐浩問道。
“基本痊癒了。”落月答道。
兩人的這個對話一停,那籠罩着他們的光芒便立刻消失了。
唐浩把轟天珠拿在面前,笑道:“這次謝謝你了。”
轟天珠內的紫雲並沒有迴應唐浩的話,但是卻閃爍了一下。
“她應該也累了。”落月突然說道。
“嗯。”唐浩收起了轟天珠。
因爲落月的這張牀並不是那種雙人的大牀,這只是一張普通的單人牀。一張單人牀上躺兩個人,那是肯定沒有多餘的空間的。兩人的身體基本上是緊貼着的,唐浩的右臂緊貼着落月的右臂。
本來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轟天珠,現在轟天珠被唐浩收了起來,也就沒有任何東西隔着了。唐浩很隨意的握住了落月平放着的右手,那小手上的冰冷和細膩立刻傳遞了過來。
落月沒有躲避,也沒有迎合,只是讓唐浩握着,她彷彿並不知道被唐浩握住了手一樣的躺着。
“睡一覺吧。”唐浩說着又閉上了眼睛。
“嗯。”落月的這個“嗯”很輕,而且也沒有太對的冰冷,這和她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彷彿真的睡了一樣。
房間裡十分安靜,但淡淡的清香在房間裡內彌散環繞,沁人心脾,又給人溫暖。
許久之後,窗外有了光亮。但是房間裡依然安靜,睡着的兩人依然睡着。
又過了許久,陽光高高升起,房間裡也依然安靜,睡着的兩人依然睡着,他們似乎都不願意起來。
臨近中午,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
唐浩睜開了眼睛,鬆開了落月的小手,慢慢下牀,看了一眼依然雙目微閉的落月,然後這才推開門,走了出來。
院子裡站着一個清秀的年輕人和一個沉穩的中年人,這兩人看見唐浩,立刻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唐浩走到華恆和華重面前,平靜的說道:“我沒事了。”
華恆和華重聞言,目光中都透出了深深的歉疚。
“唐浩,是我們太
大意了。”華恆說道。
唐浩微微一笑:“就算你不大意,你也做不了什麼。”
其實若是自己的分析唐浩的這句話,這裡面透着的唐浩的自信,也透着唐浩對武道宮的輕視。若是換了別人,華恆和華重那是自然會不高興的。可是面對唐浩,他們沒有任何不高興,反倒覺得更加的對不住唐浩。在唐浩受傷的情況下,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確實不符合一個朋友的身份。
華恆說道:“只要你沒事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你們可以放心了。”唐浩輕鬆的說道。
“闢土宮有動靜嗎?”唐浩改變了話題。
“至少我們沒有發現。”華重答道。
唐浩稍微沉默了一下,說道:“試探一下,派人去闢土宮求見狄攝。”
“好,我去。”華恆說道。
“還是讓少天官去吧。”唐浩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華重立刻說道。
“嗯。”
“那我先走了。”
華重轉身走了,院子裡剩下了華恆和唐浩。
華恆讓僕人送來茶點,陪着唐浩喝茶。
唐浩喝了半杯茶之後,看着華恆說道:“你應該有話要跟我說。”
華恆見被唐浩看出來了,他立刻說道:“我是有些事想跟你說。”
“說吧。”唐浩說着又端起茶杯,很隨意的喝了一口。
“卓玄妃把黃錦的事情告訴了九哥,我覺得她似乎想證明什麼。”華恆說道。
唐浩微微一笑,說道:“你覺得她想證明她對武道宮的真誠?”
“是。”華恆坦白承認了。
唐浩稍微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覺得卓玄妃應該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他把事情告訴華風,也許只是想讓華風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人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她也許只是希望華風更加的沉穩成熟一些。”
華恆聽唐浩如此說,他看着唐浩,其實他並不是太同意唐浩的這個觀點。
唐浩繼續說道:“她不過是個女人,不用太小心。”
“嗯,我知道了。”華恆雖然不太認同唐浩的觀點,但是卻依然順從唐浩的話。
“還有別事情嗎?”唐浩又問道。
“其他宮的天官沒有任何反應,他們難道要一直沉默下去嗎?”華恆提起其他宮的天官,心裡就很不舒服。
唐浩微微一笑:“他們不過是想自保,不想成爲任何一方的敵人而已。”
“可是他們應該知道,卓譚已經不是天朝大帝了,他們也該有所表示了。”華恆說道。
“你想讓他們表示什麼,想讓他們表示對卓譚的唾棄,還是想讓他們表示支持我們圍剿卓譚?在一切都沒有明朗之前,他們什麼都不敢做。”唐浩笑道。
“他們這是在承接我們的勝利果實。”華恆說道。
唐浩微微搖頭,說道:“這天底下沒事有什麼是可以不勞而獲的,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爲他們的保守付出代價了。”
華恆看着唐浩,他覺得唐浩似乎知道什麼,他便問道:“唐浩,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
“沒有,至少我沒有對付他們的計劃,我也沒有對付他們的必要。其實從開始,我就沒想過他們會真刀真槍的幫助我們。”唐浩灑脫的說道。
華恆聞言,也是笑了:“是啊,當初他們少宮主到我們武道宮來支持我們,也都是被你給逼的。”
唐浩也笑了:“說得對。”
“其實和其他宮的天官比,北陵宮天官隆騰還是不錯的。我沒想到他也會和其他人學。”華恆說道。
唐浩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會傳染的,特別是這種無法掌控,而有透着恐懼的事情。”
“嗯。”華恆覺得唐浩總是那麼的有道理,他只比對自己大了一兩歲,但是卻比成熟、睿智無數倍。這個差距,他覺得是無法彌補了。
唐浩說道:“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華恆立刻站了起來。
“讓人再送一壺茶來。”唐浩說道。
“好,馬上就到。”華恆說着立刻走出院子,讓人重新準備茶點,他感覺這茶點唐浩是要給落月的。
只有他知道落月可能是女人,所以對於唐浩的這個做法,他是很理解的。
爲了照顧唐浩,就在小院的旁邊,專門設置了一個茶點間,所以茶點很快就準備好了。華恆親自帶着僕人進入了院子,把茶點交給了唐浩,看着唐浩進入了偏房,華恆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猜對了。他帶着僕人走,院子又安靜了下來。
唐浩走進偏房,看見落月依然躺在牀上。他放下茶點,走到牀邊,低聲說道:“喝口茶,吃點東西吧。”
“嗯。”落月睜開了眼睛,不過她沒有要下牀的意思,而是起身靠在牀頭。
唐浩一看落月的樣子,立刻明白了,這位殺手之王難得得要賴牀了。他走過去,到了杯茶,端着一小碟點心,重新來到牀邊。
落月接過茶杯,喝口茶。然後又拿起一小塊點心放在了嘴裡,蠕動冰冷的嘴脣,慢慢的蠕動着。
唐浩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端着點心盤,靜靜的看着落月吃東西。
落月的表情比平時要溫和許多,但是也還是渾身上下透着冷酷。卸掉了男裝的落月,露出了一個美麗女人該有的樣子。
唐浩發覺,落月也只有吃東西的時候,纔會讓人覺得她很真實。否則,她總是那個高高在上,又冷酷無情的殺手之王。
吃了一會兒,三塊點心,一杯茶。
落月吃完了,唐浩把點心盤和茶杯放回桌子上,然後又回到了牀邊坐下。
落月看着唐浩,問道:“之前我以爲你留一顆丹藥,是未來應急,原來是你是留給卓玄妃的。”
唐浩聽落月提起這件事,他笑了:“我確實是留着應急的,不過她來了,就給了她。”
“有理由嗎?”落月問道。
“沒有。”
落月那冷酷的目光在唐浩的臉上掃過,說道:“你覺得以後能用得着她?”
“我只是覺她沒有我們看上去那麼簡單。”唐浩說道。
“你指的是什麼?”落月那冷酷的目光看着唐浩的眼睛,等着唐浩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