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醉了,所以,她沒看到梅歡那瞬間死灰的臉色,也沒有注意到她一整晚的失魂落魄,更沒有看到,她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只留下一具軀殼,在那不住的自言自語,“不可能,決不可能……”整個人便像是魔症了一般。到最後,還是梅慶拉了她的手,將她送回小院,而她自己,則像個木偶一般,任人拖拉……
喜兒醉了,拿着酒盅將桌上所有的人都敬了一遍,抱着爹孃一遍遍說着,她好愛好愛這個家,爹,娘,弟弟,妹妹,叔叔,嬸嬸,還有小墨兒。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她不想離開家,不想離開爹孃,不想嫁人……
她又一遍遍的撫琴,一遍遍的唱歌,前世的、今生的、歡樂的、悲傷的。她不知道自己唱了什麼,只知道唱到後來,她整個人被心中一陣陣涌出的悲意所淹沒,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淚流滿面,痛哭不已……
再後來,迷迷糊糊的,她被送回自己的院子……夜裡,她吐了,因爲酒意,也因爲那濃到近乎沾在鼻端的血腥氣,她吐了,掏心挖肺一般,直到嘴裡酒意不再,只剩下濃濃的苦膽一般的苦味,她才皺着眉就着夜月的手飲了濃茶漱口。微睜的眼似乎看到有人從她屋裡拖了個人形物出去,也只是晃了晃頭,一頭倒下,嘴裡咕嚕了一聲:“好臭!”便又睡去。
再一次的醒來有些詭異,就那麼在黑夜裡,本來緊閉的雙眼突然就刷的一下睜開,沒有一秒鐘的迷糊過度,直接就是完全清醒的。
房間的角落照舊點着一支蠟燭,即可以看到房間裡的情景,又不會太亮影響睡眠,耳邊傳來夜月的平穩的呼吸聲,還有窗外微微的風聲……微微的皺眉,不知爲何竟相到,當年離開華月城時,在那個小村子的夜,那一夜的雞鳴狗叫,牀前囈語,那一夜有無際星空,那一夜的平靜詳和……五年的自由自在,五年的風吹日曬一一流淌過她的腦海……清晰的讓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