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家養尊處優的戴霜霖,心中頗爲得意,慶幸一路來雖然崎嶇不平,換來莊語岑一心一意的善待,不管有多少辛苦,她也覺得值得了。
當孟良嫺關切的問起來,她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若不是她急中生智騙過了這麼多人,莊語岑又怎麼會覺得愧疚因而珍惜她?
她騙人的技術可真是高明,連她的母親都深信不疑被矇在鼓裡,很有一種叱詫風雲過五關斬六將的感覺。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已經堂而皇之住進莊家宅院,成了這裡高高在上的少奶奶,再也不用擔心誰還會揭穿她是否懷孕的真相。
因而母親問起她,她環顧下週圍沒有人,便告訴母親真相,什麼流產,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都是騙人的。
哪裡料到隔門有耳,話音剛落,莊語岑面無表情的破門而入。
莊語岑單手端着一碗羹湯,他冷睨戴霜霖片刻,手驀然一落,整隻碗掉落在地上,摔個粉碎,羹湯灑了一地,四處飛濺。
“啪”的一聲,戴霜霖手一抖,手機滑落到地板上,裡面還傳出來孟良嫺的疑問聲:“怎麼,真的嗎,乖女兒,你真的根本就沒懷孕?”
戴霜霖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機,很想撿起來按掉,擔心裡面傳出更多讓她難堪的話來,而是看着莊語岑面無表情的臉,卻不敢去撿。
母親孟良嫺偏偏在電話那端不停的問:“乖女兒,你沒懷孕怎麼都不告訴媽媽一聲?擔心死媽媽了,媽媽整夜都睡不着,以爲你是真的流產……”
她聽戴霜霖這邊半天沒反應,感覺不對勁:“乖女兒,你怎麼不說話?怎麼不說話?”
莊語岑冷睨戴霜霖很久,室內溫度遽然劇降,直逼零下幾度,他凜冽的目光讓戴霜霖忍不住感覺到陰寒刺骨,讓她全身的神經細胞都驟然緊縮。
戴霜霖實在受不了這種冷睨的眼神,首先開腔說話:“語岑,我……我……”
她很想再找藉口解釋或者掩飾一番,卻發現什麼藉口都找不到了,張着嘴巴支吾着,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莊語岑挑着眉毛,不屑的撇着嘴角:“你還想找藉口騙我麼?繼續……我看你還能找出什麼藉口……你不是要跟我說,剛纔跟你媽媽說的話是開玩笑吧……”
戴霜霖白皙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囁嚅着:“語岑,語岑,你別生氣……”
莊語岑不屑一顧的:“生氣?我爲什麼生氣?我還要感謝你,讓我知道真相,不然我還誤以爲害死了我的骨肉,併爲此內疚一輩子!”
“語岑,你不是說,沒有那個小孩,你也會善待我的嗎?”戴霜霖怯怯的。
“我是說過,可是,得到後又失去,和壓根就沒存在過,那是兩回事!”莊語岑緩緩走過來,帶着一股殺氣,氣勢逼人。
戴霜霖恐慌起來,步步後退:“語岑,你要做什麼?你別亂來……”
莊語岑輕蔑的盯着她慌亂的眼眸,目光凜冽:“就你這樣一個女人,值得我亂來?”
“那你要打算怎麼樣……你別過來……”戴霜霖擔心他一怒之下動用武力懲罰自己,她也知道莊語岑也練過拳擊的,那拳頭如果落在她身上,那麼多麼嚴重的後果。
“怎麼樣?很簡單,把你請出我的房間!”話音剛落,莊語岑已經走到近前,伸手扯住她的手臂,大力的往門外拖。
戴霜霖拼命掙扎,慌亂中跌倒,嗤啦一聲,緊裹着曼妙軀體的裙襬被扯開,一直扯到接近腰際,整條白皙修長的腿暴露出來。
她顧不上遮羞,另一隻手摸索着,抓住落地窗前老闆轉椅的底座,死死抓住不肯鬆手。
莊語岑看她的衣服扯破了,大手稍微放鬆一下,可見她根本就沒有羞澀的反應,只顧得抗拒着抓牢底座,不由得用更大的力度拉扯她。
他對這個女人完全失去希望,幾天前才下定決心好好善待她,從內心裡慢慢接納她,甚至還打算儘快跟她結婚,生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寶寶。
剛纔他親手煮了羹湯,端到房間來給她補身體,就連戴雨瀟,都沒嘗過他親手煮的羹湯。
剛剛走到門前,聽到戴霜霖正在打電話,幾天以來她都沒跟外界的人聯繫過,他只是出於好奇在門口多站了一會,就聽到戴霜霖得意洋洋的與她母親的對話。
聽到那樣的對話,莊語岑有種將心血抽空的感覺,眼前驀然發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連手中端着的湯碗都變得虛無起來。
他的眼睛分明看到湯碗在掌心,看到上面騰起的熱氣,卻感覺不到它的溫度。
慕冷睿那種邪魅的眼神,帶着嘲弄,帶着諷刺,再次浮現在他腦海裡。原來,慕冷睿所說的話,居然是真的,當時他還不肯相信。
連他都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居然因爲戴霜霖的謊話,爲了那個莫須有的小孩,將心愛的女人戴雨瀟挾持,僅僅爲了戴霜霖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他回想起種種細節,慕家豪宅裡戴霜霖破綻百出,他猶疑過還是選擇相信她。在醫院裡,她居然還想辦法制造一出流產的鬧劇。
如果戴霜霖果真有身孕,像她這樣一個珍愛自身勝過一切的女人,怎麼會不顧後果不看那份協議?除非,她根本就沒有身孕。
難怪小護士要帶她去做檢查,她死活都不肯去,他還以爲是因爲她傷心過度,原來只是爲了逃避,不想被人發現並未流產的假象。
看着這個女人裝作痛哭流涕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居然還內疚,愧疚於沒有善待她沒有保護好他們母子兩個,才導致她意外流產。
那麼多的破綻,回憶起來漏洞百出,他還對這個女人深信不疑,還要娶她爲妻。他真的是大傻瓜,天下第一號大傻瓜,傻的可笑,傻的冒泡。
可恨的是,戴霜霖,矇騙了人還自鳴得意,自以爲她的手段很高明。和她母親的對話中沾沾自喜,那樣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顧。
莊語岑怎麼想怎麼窩心,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他頭腦一片混沌,沒有別的想法,只想這個女人儘快從他的視野裡消失。
他還與這個女人同居了幾天的時間,想想這幾天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更加顯得自己癡傻!他要將她掃地出門,將她徹底趕出莊家宅院!
“語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不管我是否騙了你……我是愛你的……我還是你的未婚妻……”戴霜霖一手緊緊抓着老闆椅底座,一邊苦苦哀求。
“愛我?你憑什麼說愛我?隱瞞我那麼多,把我當作傻瓜一樣的戲弄,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愛我,有什麼資格做我的未婚妻!”莊語岑憤怒的,目光無情而凜冽。不管她攀附住什麼東西,大力的扯着她的手臂往外拖。
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沒見到人,就聽到陳妙言的聲音:“兒子,兒子,怎麼了,你們在吵什麼?你剛纔不是還讓我教你煮羹湯嗎?”
莊語岑沉着臉,沒有迴應母親的話,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大的力度,他大力的扯住他,只因她死死抓住老闆椅底座不放,纔沒能扯動她。
他狠下心奮力一扯,戴霜霖驚呼一聲,整個人連同那張老闆椅都被扯到門口。
這時候陳妙言已經到了門口,看到戴霜霖倒在地上,緊身裙裝扯裂到臀部,白皙的大腿在外裸露着,然而她還一隻手緊緊拽住老闆椅。
“語岑,語岑,你這是做什麼,霜霖纔剛剛流產,你怎麼能這樣待她,她還很虛弱……”陳妙言指責着兒子,用力掰開兒子擒着戴霜霖手臂的手指。
“媽媽,你讓她自己說,我爲什麼這樣對她!”莊語岑甩開手臂,厭棄的說。
陳妙言不知道真相,依舊訓斥着兒子:“不管什麼事,你都不該這麼待她,她纔剛剛流產!是女人最虛弱最需要關愛的時候!”
戴霜霖看到陳妙言來了,以爲來了救星,畢竟戴家與莊家是世交,她的母親孟良嫺和陳妙言私底下關係甚好,她總不能因爲一個謊言而將她掃地出門。
陳妙言看兒子倔強的站在那裡,根本不肯動,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就無奈的走過去,將跌倒在地的戴霜霖攙扶起來,還心疼的扯扯她的裙角,口中不住的哄勸着:“霜霖,霜霖,你別怪語岑啊,他脾氣不好,回頭我好好教訓他,你別往心裡去……”
戴霜霖一手護着撕裂的裙角,一手委屈的抹着眼淚:“伯母,不怪語岑,是我不好……”
陳妙言更不依了,擡手打了兒子一巴掌:“你看你,你看你,你這樣待霜霖,她還幫着你說話,這麼好的老婆,去哪裡找……”
“媽媽!我要退婚!這樣的女人我不想要!”莊語岑不肯低頭。
“語岑,你說什麼胡話,婚姻大事,怎麼能說退就退的,現在各大媒體都知道你們訂婚的事,你要退婚,讓人家霜霖以後怎麼做人!”陳妙言知道兒子一直惦記着戴雨瀟,她以爲是因爲對戴雨瀟念念不忘,莊語岑才提出退婚。
“媽媽,她怎麼做人,與我何干!我不是小孩子,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一定要退婚!”莊語岑雙眸閃出陰冷的光,惡狠狠的掃視戴霜霖。
“混賬!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突然改變主意!我不許你這樣對霜霖不負責任!她剛剛流掉你的骨肉!”陳妙言這次真的動怒了,攙扶着戴霜霖往外走。
戴霜霖心甘情願的往外走,想避避風頭,等莊語岑氣消了,她有陳妙言袒護着,結局未必有退婚那麼慘烈。
“媽媽,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也根本就沒有流產!都是她處心積慮計劃好騙我的!”莊語岑幾近怒吼,長這麼大,家教甚嚴的他第一次衝着母親怒吼。
陳妙言攙扶着戴霜霖剛剛走出門口,聽了他的話,手驀然鬆開,脫離戴霜霖的身體,驚異的看着她,不可置信,似乎她看起來很陌生。
“伯母,我不是有心的……我太愛語岑,我想跟他長相廝守……”戴霜霖攀住陳妙言的手臂,哭泣着解釋。
陳妙言愣神好一會,臉色緩慢的轉化,直到後來冰冷賽霜,她輕輕拂落戴霜霖的手。
戴霜霖的手被陳妙言拂落了,這個輕微的動作,已經清晰的表明了她作爲家長的態度。
“伯母……我很愛語岑,我不是故意騙他的……”戴霜霖雙手在胸前緊張的交錯,目光殷切可憐,希望能夠博得陳妙言的同情和原諒。
陳妙言轉身對莊語岑說:“兒子,把你的手機給我,這次當媽的不能坐視不理……”
莊語岑將手機交給母親,陳妙言接過手機撥打一個電話號碼,可是一直在佔線,一直都是嘟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