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漫天又冰冷,這樣的設計很有必要,只是尋常的人家,怕是沒如此精巧的設計。
屋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很少,蘭晴萱在屋子裡隱隱能聽到簡鈺和夜瀾說話的聲音,他的聲音不大,她只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卻覺得他的聲音很是沉穩,帶着一分磁性,又有着說不出的性感。
她覺得性感這個詞怕是隻有她才能感覺得出來,她的嘴角微勾,將身上的外衣除下,只餘下一件中衣就躺了上去。
她原本以爲明日有那麼大的危機,她今夜怕是會睡不着的,只是她往牀上一躺,心裡頓時就靜了下來,再聽着簡鈺不時傳來的聲音,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簡鈺將所有的事情交待完之後也回了房間,他進去後看到蘭晴萱睡着的樣子,是那麼的溫柔。
他的心剎那間便軟成一攤水,熟睡的她和平日裡清醒的時候是不一樣的,顯得要可愛得多,他最喜歡看她熟睡的樣子,所以之前在蘭府和侯府的時候,他都喜歡半夜去看她,爲的就是看到她熟睡的樣子。
簡鈺喜歡蘭晴萱睡着時的那分安寧與淡然,他覺得看着那樣的她,就算京城的暴風雨從未停歇,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只是他也知道她的睡眠一直都很淺,稍微有些動靜就會將她吵醒,所以他的動作也放到最輕最柔。
屋子只在角落裡點了一盞油燈,油燈外還套了一個燈罩,所以屋子裡的光線很是昏暗。
那幽黃的光照在簡鈺的側臉,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溫和與淡定。
他輕掀被角,準備躺進去,就算是如此細微的動作也讓蘭晴萱感覺到了,她的睫毛動了動,卻沒有了睜開眼睛,而是一個翻身直接摟住了簡鈺的腰。
簡鈺的嘴角微勾,伸手輕摟着她,然後便聽到她輕柔的聲音傳來:“都安排妥當了嗎?”
其實蘭晴萱自簡鈺進來的時候就有感覺,當他在她的牀畔坐下時,她便已經醒了。
女子清麗的聲音在這片靜諡的夜裡,顯得很是清脆悅耳,縱然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慵懶,聽在簡鈺的耳中,卻帶着更加濃郁的誘惑。
簡鈺輕聲道:“我吵醒你呢?”
蘭晴萱將頭埋在他的胸前道:“算不得是吵醒,只是我一向睡眠比較淺罷了。”
簡鈺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發,她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此時他摸在手裡,只覺得那發便如絲一般在他的指間流過,那極致的順滑撩拔的他的心也跟着一動。
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便將頭微微探了出來,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也在看她,那雙漂亮的鳳眼如幽潭一般透着誘惑惑,黑得幽深。
蘭晴萱沒料到會看到他這樣的目光,當下便將目光抽了回來,如小貓一般趴在他的胸前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呢?”
“剛過子時。”簡鈺輕聲答道。
蘭晴萱一想也大概是這個時辰,她輕聲道:“簡鈺,你騙人!”
她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但是簡鈺卻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輕笑道:“我沒有騙你,在這間屋子裡只要曾經下過雪,不管此時有沒有下雪,都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蘭晴萱輕哼一聲道:“那我怎麼沒有聽到?”
簡鈺柔聲道:“你需要用心去聽。”
蘭晴萱對於他的這句話明顯是不信的,當即又輕哼了一聲,氣呼呼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她這副舉動多少帶着一股孩子氣,他知她這是在惱他今夜和夜瀾商議事情的時候沒有帶上她,只是她這副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愛,那般一蹭,倒讓他的心在瞬間融化。
他輕擁着她道:“以往每年冬天我都會到這裡來住上幾日,爲的就是聽雪落的聲音,只有在萬物俱靜的時候,才能聽得到,你聽!”
蘭晴萱豎起耳朵去聽,卻什麼都沒有聽到,她不由得扁起了嘴。
簡鈺卻又道:“不過今夜我聽到的卻已經不再是雪落的聲音,而是花開的聲音。”
蘭晴萱聞言微愕,簡鈺低頭在她的額前印下一吻的時侯,她的心剎那間就靜了下來,在那一刻,她聽到了窗外北風吹過雪地的聲音,聽到那些被吹起的雪從天際落下的輕柔之音。
那種感覺美妙到極致,輕輕柔柔,溫溫軟軟。
那種聲音蘭晴萱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突然就明白簡鈺爲何說只要曾經下過雪,那麼就能聽到落雪的聲音,原來如此。
她輕笑一聲,從簡鈺的懷裡爬了出來,將牀畔的小窗打開,簡鈺怕她凍着,伸手將被子搭在她的身上。
今夜月光皎潔,窗外素白一片,羣山在眼前起伏,山嶺在月光中透着法潔淨到極致的白。
風吹起雪花,雪花在空中打個旋兒,然後再落下。
“美嗎?”簡鈺輕聲問道。
蘭晴萱的眼裡透着暖暖的笑意,重重點了一下頭。
簡鈺將窗戶關上,將她擁進懷裡,她的手放才放在外面片刻,天寒地凍的天氣已經將她的手凍得有些冷了。
她壞壞一笑,直接將手伸進他的胸膛取暖。
乍探進胸口的冷意讓簡鈺打了個寒戰,卻並沒有伸手將她的手捉出來,而是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她瞪大一雙眼睛看着他道:“簡鈺,我們已經成親了。”
“然後呢?”簡鈺有些好笑地問道,他雖然想她往某些綺麗的方向說,但是卻也知依她的性子後面的話必定不是他想的那般。
蘭晴萱輕聲道:“然後你的事情也不用瞞着我,我雖然不算太有能力,但是卻也想和你共同進退,簡仁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你,我知你有法子應付他,但是我還是想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着簡鈺的眼睛,透着一分堅定。
簡鈺原本讓她上來休息,是覺得那些事情有他一個人煩心也就夠了,沒必要讓她也跟着心煩,所以纔會讓杜琪娘帶她上樓來休息。
卻沒有料到她的心裡是這樣想的,這種感覺簡鈺說不上來,但覺得心裡都是暖的。
他柔聲道:“好!”
蘭晴萱又如小貓一般靠近他的懷裡,在他在她的身側,她心安。
不管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事情,兩人都會相守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這一夜,蘭晴萱睡得很安心,她雖然覺得簡仁是個渣渣,但是隻要她和簡鈺在一起,那便沒有什麼好怕的,再大的風浪她都有信心安然度過。
簡鈺看着靜靜睡在他身邊的蘭晴萱,心頭泛起從未有過的溫暖,他的手輕輕撫過她光潔的背,在這個北風呼呼的夜裡,他覺得無比的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簡鈺和蘭晴萱都醒了過來,兩人相對一笑。
樓下的杜琪娘和呂三思都已經起來了,見兩人從上面下來,倆人只覺得眼前一亮,簡鈺人才出衆,蘭晴萱也極爲出色,這樣的倆人實在是一對壁人。
“都準備好了嗎?”簡鈺這句話是問夜瀾的。
夜瀾點了一下頭,簡鈺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寒茫,卻淡聲道:“我們用過早膳再離開。”
杜琪娘忙早膳端了出來,只是一些雜糧的稀飯,以及幾個饅頭,還有一碟新鮮的青菜和半瓶鹹菜。
幾人匆匆用過之後便出發了。
簡鈺昨夜在商議事情的時候呂三思和杜琪娘都在,兩人又都極度不喜歡簡仁,此時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都從簡鈺那裡討來了一些事情做。
所以他們也跟着簡鈺一起離開了,只是倆人和前面的一個路口就和簡鈺分開了。
夜瀾在他們走了之後問簡鈺:“王爺,太子這一次動靜太大,這件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只怕會有極大的麻煩,把他們捲進來會不會不太好?”
簡鈺的眸光幽遠,他輕聲道:“他們和太子之間原本就有些恩怨,只是他們是江湖中人,有些時候也實屬無能爲力,這一次他們若是能袖手旁觀,那也不是他們了。你也不用替他們擔心,就算今日的事情進行的不順利,我也不會讓他們捲進這一場麻煩裡來。”
夜瀾聞言眼裡滿是敬佩,他對簡鈺最敬佩的地方,就是簡鈺不管是對身邊的朋友還是下人,都是極爲道義的,他會設身處地的爲他們想一想。
他輕聲道:“王爺對他們的心思,他們想來也是清楚的,他們能成爲王爺的朋友,也實是他們的幸事。”
簡鈺靜靜地坐在馬車上,卻沒有接夜瀾的這句話。
蘭晴萱感覺到了他在出神,問道:“怎麼呢?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簡鈺笑着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且淡淡地對夜瀾道:“其實這件事情倒是未必。”
夜瀾微愕,簡鈺卻已經摟着蘭晴萱策馬奔了出去。
蘭晴萱靠在簡鈺的懷裡,只是她此時的心情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那麼輕鬆,反而透着一股緊張,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如果一旦處理不好,後果會非常嚴重。
她輕聲問道:“簡鈺,如果這一次簡仁算計失敗的話,你會不會真的要南下賑災?”
簡鈺淺笑道:“你覺得我要不要去?”
“這些事情哪裡是我能安排的。”蘭晴萱輕哼一聲道。
簡鈺將她摟得緊了些道:“若是你想和我一起去的話,那我就去,你若是不去的話,我就不去。”
他這句話怎麼聽怎麼任性。
蘭晴萱皺眉道:“簡鈺,你不要胡來,這種事情又哪裡能這樣處置?”
“爲什麼不能?”簡鈺輕聲道:“我雖然是大秦的皇子,是父皇親封的洛王,但是我更是你的相公,雖然那些太傅大學士們都喜歡說沒有國就沒有家,但是對我來講,沒有家也就同樣沒有國,若沒有我心愛的人陪在身邊的話,那天下是什麼樣子,又與我何干?”
這樣的話從簡鈺的嘴裡說出來,蘭晴萱有些目瞪口呆。
簡鈺卻已經在她的耳畔輕輕地,用極爲委屈的聲音道:“再說了,我們纔剛成親,父皇之前攪了一回我也忍了,若是真的讓我去賑災的話,那他也真是太不講情面了!我們倆個倒現在都還沒有圓房了!”
蘭晴萱聞言頓時無語,敢情這貨對這件事情關注之點竟在這個上面?
蘭晴萱深吸一口氣淡聲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這話簡鈺無比愛聽,他嘻嘻一笑,將她抱得緊了些,然後在她的額前輕輕印下一吻道:“好!”
烈火的腳程快,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回京城必經之路的官道上。
那條官道是通往京城最重要的通道,此時又值上午,就算今日風雪連天路上也還有不少的行人。
蘭晴萱看了一眼四周,她知道如果簡仁要對簡鈺下手的話,那麼在這條路上下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她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頓時覺得心裡有些緊張。
簡鈺笑了笑,輕聲道:“萬事有我在,別怕。”
蘭晴萱自和他相識以來,對於他的手段也見識過好幾回了,她知他素來是機敏加聰慧的,但是之前的體會遠不如這一次。
而他嘴裡的那句“別怕”卻又讓她安心,她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她竟也會有如此緊張的時侯,這算是簡鈺的事情,可是她卻覺得她比面對她自己的事情還要緊張。
她想到這裡的時候,卻又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們已經成親,自成親的那一日起,他的事情也就是她的事情了。
雖然她在簡鈺的面前說了不少的話,但是直到此時,她纔算是將這一件事情完全擺正過來。
她的心裡頓時一片清明,正在此時,忽聽得一旁的支道上傳來馬蹄的聲音,她扭頭一看,便見得一隊華麗的車隊從不遠處駛了過來。
那些馬車的身上,都綁着一面赤金的旗幟,上面寫着“懷宋”兩個字。
蘭晴萱一看這光景,不用去猜都能知道這是懷宋的使財進京了。
那些士兵的穿着也和大秦的士兵有些差異,他們的衣服都是黑底嵌藍邊的,然後中間再用一條金線做花紋,衣服上面的扣子也是金色的,那衣服的樣式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倒有些像是暴發戶。
蘭晴萱扭頭看了簡鈺一眼,卻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她沒有多問,那邊馬車卻已經駛了過來,爲首的侍衛對着簡鈺拱了一下手算是行了個禮道:“見過洛王!洛王好雅興,竟到京郊來賞雪。”
簡鈺淡淡地道:“本王不是來賞雪的,本王是帶着本王的王妃到這裡來泡溫泉的。”
他的話音一落,馬車的簾子就被掀了起來,蘭晴萱見得一個身着了紫色繁複羅裙的女子從裡面探出頭頭來,那女子年歲不大,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人長得極爲清瘦,膚色雪白,一雙眼睛大得出奇,且還極有神彩。
那女子看向簡鈺,淡淡一笑道:“洛王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簡鈺回以一笑,悠然自得地道:“本王自然是好得緊,公主看起來倒比以前更瘦了,你們懷宋那邊的吃食是不是太沒有營養了,怎麼會將公主養成這副樣子?”
懷宋公主洛紅霜淡淡一笑道:“我天生吃了不長肉,王爺又不是不知道。”
蘭晴萱聽倆人的口氣似乎還極爲熟悉,她昨夜聽說簡鈺和洛紅霜之前有些恩怨,可是此時見兩人見面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實在是聽不出這兩人之前有什麼恩怨。
“王爺懷裡抱的可是新娶的王妃?”洛紅霜問道。
簡鈺微微一笑道:“是啊,公主可有找到駙馬呢?”
洛紅霜嘆道:“早前王爺未娶,我又哪裡敢嫁,這一次來大秦原本是爲了見王爺而來,可是王爺如今美人在懷,怕是再也看不上我了,我來之前原本還想來聯姻,在大秦尋個如意的駙馬了!”
懷宋和大秦的風俗不太一樣,在懷宋,女子不像在大秦那般地位低下,也沒有那些約束的規矩,所以洛紅霜說起話來也比大秦的女子要豪放得多。
她雖然人長得極爲纖瘦,但是她舉手投足間卻透着一股大秦女子沒有的灑脫。
蘭晴萱聽到她的這番話微微皺眉,簡鈺在心裡罵了一聲,面上卻沒有半點表情,他不緊不慢地道:“原來公主是想娶到大秦來啊,那實在再好不過,我還有幾位皇弟都還沒有婚配,倒也配得上公主,公主到時候若是有看中的,可得告訴本王一聲。”
洛紅霜嘆道:“大秦是有很多個皇子,但是洛王卻只有一個。”
她說完這句話後目光落在蘭晴萱的身上道:“能讓洛王看上的女子,必定是傾城傾國的絕色,能不能讓我先一睹洛王妃的真容?”
蘭晴萱今日出頭的時候臉上又捂了個嚴嚴實實,所以洛紅霜看不清她的樣子。
蘭晴萱還未說話,簡鈺已經道:“公主還是不要看了,本王怕你看到她的模樣之後,你會羞愧的自殺。”
洛紅霜噗的一聲就笑了起來,她輕聲道:“王爺還真是小氣。”
簡鈺回了句:“本王一直都很小氣,公主今日才知道嗎?”
他的話微微一頓後道:“而且小氣的毛病一犯就喜歡做打打殺殺的事情,一個不好,也許就領着兵馬到懷宋的土地上轉上一圈。”
洛紅霜的面色終於變得不是太好看,簡鈺的戰鬥力從某種程度來講是暴表的,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她輕哼一聲直接縮回了馬車裡。
簡鈺卻又笑眯眯地道:“公主難得來我朝的京城一趟,本王總歸得盡一下地主之宜,若是公主得空的話,本王願意領你參觀整個京城的夜香壺。”
簡鈺身後的衆侍衛聞言哈哈大笑,那笑聲透着幾分張狂。
關於夜香壺的事情,曾有一段典故,洛紅霜和簡鈺第一次相逢是在戰場上,洛紅霜當時帶着懷宋的士兵和簡鈺在戰場上短兵相接,打得最狠的時候,有個士兵手裡的武器掉了,拿起夜香壺就朝洛紅霜砸了過去,洛紅霜當時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一時間沒有避開恰好被那夜香壺給套了個結實。
她當時只覺得又腥又騷,還以爲是簡鈺新發明的什麼武器,當即大喊:“暗器!”
事發之時簡鈺就在距她不遠的地方,因她被夜香壺罩住,然後被簡鈺生擒,而關於夜香壺的事情也就四下傳開了。
雖然後面因爲兩國政治上的接洽,簡鈺將洛紅霜放了,但是這中間的恩怨卻也留了下來。
洛紅霜是懷宋皇帝的長姐,皇帝即位時年紀尚幼,朝中諸多大事都是洛紅霜在支撐,這些年來,在她的治理下懷宋一片秩序井然。
在洛紅霜的身上,自有專屬於她的光環,而夜香壺的事情,卻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那件事情在懷宋是沒有人敢說的,但是在大秦,那件事情卻是一個笑話。
洛紅霜冷笑道:“王爺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就喜歡欺人太甚,怎麼,公主是到今日才知道嗎?”簡鈺笑着道。
洛紅霜銀牙一咬,知此時在簡鈺這裡怕是討不到便宜了,當即沉聲吩咐道:“我們走!”
簡鈺卻直接騎着烈火擋在路中間,繼續挑釁道:“公主方纔不是還在調戲本王嗎?來來來,繼續,今日恰巧本王的王妃也在這裡,你就繼續調戲個夠,省得一會進京之後別在再拿公主的事情在本王的王妃面前做文章。”
“王爺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洛紅霜冷笑道:“我對調戲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請王爺讓開,若是誤了我進京的時辰,大秦的皇帝怪罪下來了,王爺可不要怪我!”
簡鈺還未接話,洛紅霜已經又道:“聽說王爺雖然功績極高,但是大秦的皇帝卻並不是太喜歡王爺,不知這事是不是真的?”
簡鈺當即就變了臉,冷冷地道:“這種話本王勸公主最好還是不要胡說八道,若是被父皇聽到了,只怕會很影響我們的父子之情,同時,也會影響大秦和懷宋的邦交。”
“王爺都可以在我的面前說那些無禮的話了,怎麼?這樣的話我反倒還不能說呢?”洛紅霜冷笑道。
簡鈺的眸中滲出絲絲寒氣,冷然道:“沒錯,就是不能說。”
洛紅霜的性子原本就有些火暴,當即便發作道:“那我就偏要說!你戰功赫赫,可是大秦的皇帝卻一直都不重用於你,在你的心裡,只怕還有些恨吧!”
簡鈺冷聲喝道:“閉嘴!”
洛紅霜冷笑道:“大秦的太子簡仁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但是大秦的皇帝卻很喜歡他,在我看來,以王爺你的戰功,若是要將那個蠢貨拉下東宮之位,是有很大的把握的,你的手裡還有那麼多的兵權,要是軟的不行,你還可以來硬的。”
簡鈺的聲音更冷了些,厲聲喝道:“洛紅霜!”
洛紅霜有些得意地道:“我說的是實話,王爺也是明白人,自然是明白我話裡的意思。我若是王爺,我早就將簡仁那個蠢貨一刀給剁了。”
“來人!”簡鈺吩咐道:“把公主請下馬車!”
他的話音一落,夜瀾帶着幾個暗衛竟真的直接將洛紅霜的馬車給掀了過來。
懷宋的那些侍衛沒料到他們真的會下手,當即慌成一團。
洛紅霜才從馬車裡跳出來,簡鈺已經擡起一腳把洛紅霜踢飛。
洛紅霜大怒,拎起刀子就來砍簡鈺,只是在她靠近的時候簡鈺的手一拍,她的身體又飛了出去。
只是兩招,兩人武功上的實力就是呈現出來了。
簡仁其實此時就在距兩人不遠處的一間民房時,兩人說話的聲音他聽得極爲清楚。
當他聽到洛紅霜說他是蠢貨時,氣得臉都綠了。
簡仁自恃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又做了多年的太子,認爲自己和其他的皇子是完全不同的,卻沒有料到此時卻被懷宋的公主罵爲蠢貨。
他原本就對洛紅霜起了殺心,在這一刻,他心裡的殺意更濃了些。
鳳無咎在他的身邊道:“太子爺,你此時絕對不能衝動,洛王和洛紅霜此時都不在炸藥的範圍內,若是出手的話怕是會吃虧。”
簡仁又何償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冷冷地看了鳳無咎一眼道:“要怎麼做本宮心裡有數,還輪不到你來教!給本宮滾到一邊去!”
鳳無咎抿緊了脣,看着簡鈺在和洛紅霜動手的時候都沒有半點鬆開蘭晴萱的意思,她心裡頓時惱得緊,她費了這麼多的心力,到如今簡鈺不要說抱她了,就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洛紅霜當即紅了眼,正欲再次出手的時候,忽聽得一聽喊殺聲響起,她微微皺起了眉頭,眼裡有一分不解,她問簡鈺:“是你的人嗎?”
“你覺得以本王的身手,出門要帶那麼多的人嗎?”簡鈺反問道。
洛紅霜也是久經沙場的人,也有着極爲強烈的直覺,她此時隱隱覺得今日裡的事情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只怕會出事。
她沒有再朝簡鈺砍去,而是命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動靜。
只是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卻見雪塵飛揚,竟是一隊約有幾百人的騎行隊伍,那些人過來之後便大聲喊道:“搶劫!”
然後便是撕殺的聲音,士兵的慘叫聲,馬匹的嘶鳴聲,夾雜在風雪之中,聽起來慘烈至極。
洛紅霜大驚,她一路前來一直都極爲太平,卻沒有料到竟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劫匪。
她厲聲道:“真沒有料到,在大秦的天子腳下,竟還有這麼多的劫匪!”
“是啊,本王也沒有料到。”簡鈺在看到那些劫匪的時候嘴角微揚。
蘭晴萱眼尖的發現,爲首的那個劫匪赫然就是呂三思,她頓時愣在了那裡,到此時已經隱隱明白了簡鈺的計劃,眼裡不由得透出了幾分考究的色彩。
那些劫匪個個身手敏捷,手段高明,洛紅霜帶來的那些侍衛武功雖然不低,但是又如何是那些劫匪的對手!只是傾刻間,便已經死傷了大半。
洛紅霜眼見得帶來的那些供品就被要被人劫走,怒道:“王爺就站在這裡不管嗎?”
“本王怎麼管?”簡鈺淡聲道:“在三天之前,本王的因爲管了一件京中的小案子,然後被太子彈駭了,父皇嚴令我一個月內不能和人打架。”
洛紅霜怒道:“那你方纔爲何打我?”
“你可別胡說八道,本王可沒有踢你。”簡鈺淡淡地道:“本王頂多踢了你一腳。”
洛紅霜氣得快要吐血了,她實在是沒有想到簡鈺會有如此無賴的一面,之前兩人相識都於鐵血的戰場之上,她一直以爲他就是個鐵血的皇子。
洛紅霜咬着牙道:“可是今日裡我所帶的供品若是全丟了的話,你覺得你父皇不會怪罪於你嗎?”
簡鈺認真的想了想後道:“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但是本王還是不能出手,公主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洛紅霜氣結,正在此時,那些匪人已經將後面馬車裡的東西搶走,已經奔到前面的馬車邊來了。
洛紅霜咬了咬牙,揮刀迎戰。
鳳無咎看到眼前的情景後問簡仁:“這些人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嗎?”
簡仁怒道:“怎麼可能是本宮安排的!”
如今他統管京城的治安,這裡雖然是京郊,但是還屬於京城的範圍,這裡如果出了事情,那麼他也會負連帶的責任。
最最重要的,那些匪人這般衝過來,他所有的計劃只怕都得做更改。
他此時在這裡,如果那些匪人闖了進來,他肯定也會受到牽連。
而且簡鈺此時也在這裡,他今日不在京中,他走之前爲了在皇帝的面前證明他有多麼的優秀,曾到皇帝那裡細告,說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祭日,太皇太后最爲寵他,他今日要在東宮齋戒一日,此時出現在這裡無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簡仁原本看着簡鈺和洛紅霜吵架的時侯覺得事情是按他預定的方向在發展,此時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眼前這樣的情況他要如何才能擺平?
他忍不住罵道:“哪裡來的賊人,竟敢如此囂張!”
他罵完之後吩咐身後的親隨:“將山後的人調來,把這裡的匪人給本宮本殺了!”
親隨才應下,鳳無咎卻急了:“太子殿下,那些人歸萬戶侯府節制的,此時他們若是出現在這裡,沒有在軍營,若是皇上細究起來,怕是會惹來大禍。”
“你怕什麼?”簡仁白了鳳無咎一眼道:“你當初敢設下這個陷阱,敢從萬戶侯那裡偷走兵符,難不成你還怕這些事情?”
鳳無咎面色一白,她當時被仇恨矇住了雙眼,根本就沒有細想這件事情,只覺得有簡仁在,將蘭晴萱殺了之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擺平,卻沒有料到竟遇到這樣的事情。
如今幾百人在搶劫,歸萬戶侯節制的那些士兵一旦出來的話就是一千多人在打架了,然後這中間還有牽扯到簡鈺和洛紅葉,但凡有一個人活着,只怕今日的事情都會鬧得極大。
一直極爲自信的鳳無咎此時終是急了,只是此時的她根本就沒有法子阻止簡仁。
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當初在她找到簡仁幫忙的時候,只怕簡仁就沒打算放過萬戶侯府,簡仁於她,只有滿滿的利用,他怕是更想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將已經不聽從他號令的萬戶侯府直接除去。
鳳無咎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心有不甘,大聲道:“殿下,你不能這樣做!”
簡仁卻根本不理她,擡起一腳將她踢倒在地。
鳳無咎倒在地上,一時間竟再也爬不起來。
簡仁斜斜地掃了她一眼,然後用極度不屑地語氣道:“不知所謂的蠢貨!”
他這一次明面上是爲了對付簡鈺,但是實際上卻想把萬戶侯府一併拔除,鳳無咎蠢蠢的自己送上門來,他又豈會拒絕?
外面打得很是慘烈,簡鈺帶着他的那些侍衛淡淡地站在那裡,不插手,不過問,完全就是看戲的模樣。
洛紅霜氣得銀牙直咬,一時間卻也無計可施。
那些劫匪看起來明顯是爲了劫財的,如果沒有人攔他們,他們也不傷人,但是若是誰要阻止他們劫財,他們直接就出手殺人。
這些東西是懷宋的供品,自然不能有失,所以懷宋的那些士兵只有奮起反抗。
眼前的事情就變得有些好笑了,兩波人馬在那裡殺得你死我活,另外兩波人馬心裡各有算計。
“王爺,屋子裡有人出來了。”夜瀾在簡鈺的耳邊輕聲道。
簡鈺點了一下頭,夜瀾轉身就跟了過去。
蘭晴萱問簡鈺:“真不管懷宋的公主?”
“這女人欠收拾。”簡鈺淡淡地道:“今日的事情怎麼着也得給她一個教訓,不玩死就成了。”
蘭晴萱聽到他話語裡的那個玩字,頓時覺得全身都不好了,她想跟他說,那個字不能亂用,否則的話會生出其他的意思來。
簡鈺卻又道:“不過這個女人也煩得很,最喜歡告狀,你且瞧着吧,只要她活着,就一定會到父皇那裡告我一狀,不過今日這個狀我倒希望她去告。”
蘭晴萱聽到這裡反倒一頭霧水,一時間倒弄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而那邊夜瀾已經將簡仁的那個親隨生擒了。
那些劫匪得到東西之後吹了一聲哨子,直接騎着馬拖着東西就走了。
洛紅霜氣得臉都綠了,她怒道:“王爺,今日的事情你做得太過了!”
“本王自己不覺得。”簡鈺扭頭看了洛紅霜一眼道:“今日這裡還有一個很意思的戲法,要不要變給你看一看?”
洛紅霜惱怒至極,聽到他的話只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又哪裡有什麼心情看戲法,當下擡腳就走。
簡鈺手裡的馬鞭一揚,直接就將她縛住,她怒目相視,簡鈺淡聲道:“我若是公主的話,就一定會看完好戲再走。”
洛紅霜愣了一下,簡鈺將他手裡的鞭子一扔,只聽得“轟”的一聲,前面的頓時火光沖天。
雪花被炸得四下亂飛,然後附近的那間民房也跟着“轟”的一聲就要倒塌。
就在那間民房要倒塌前,簡仁在幾個親隨的保護下奔了出來,他的身邊還跟着狼狽不堪的鳳無咎。
洛紅霜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爲詭異,那間民房離她的距離極近,她和簡鈺方纔說話又是順着風的,那些話簡仁只怕聽了個七七八八。
她頓時不敢去想她幾乎是當着簡仁的面罵簡仁是蠢貨這樣的事情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
她來過大秦好幾回,對於簡仁也是有些瞭解的,簡仁的名字裡雖然帶個仁字,但是他本人和仁這個字卻半點關係都沒有。
洛紅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當即朝簡鈺看去,簡鈺依舊淡笑着騎在馬背上,方纔劇烈的暴炸讓其他的馬匹都驚恐不已,而烈火卻紋絲不動。
洛紅霜還沒有開口,簡鈺已經笑眯眯地道:“太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簡仁到此時已經知道他的局十之八九已經被簡鈺識破了,他恨恨地朝簡鈺看去,簡鈺卻笑得雲淡風輕,簡仁強忍着怒氣道:“恰巧從這裡經過罷了。”
簡鈺笑嘻嘻地道:“那還真是太巧了!”
簡仁的眸光微斂,繼而質問道:“這裡好端端地怎麼會暴炸?”
簡鈺意味深長地道:“這事只怕還得問太子了。”
簡仁咬了咬牙,炸藥的確是他埋的,但是此時暴炸的了範圍卻不是他的知道的,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討厭。
蘭晴萱看着簡仁身邊的鳳無咎用有些好奇地語氣道:“五妹怎麼會和太子在一起?”
鳳無咎面色頓時蒼白如紙,此時她實不知該如何去圓這件事情,她看了一眼蘭晴萱,心裡的惱意更濃。
簡鈺淡淡地道:“本王之前聽說太子對鳳府的五小姐愛慕有加,原本以爲是哪個別有用心之一人編排出來的,今日看到之後,本王纔算是明白了真相,原來太子對鳳五小姐纔是真愛啊!”
方纔暴炸的時候,鳳無咎死死地拉着簡仁的手這才逃了出來。
她驚魂未定,此時還拉着簡仁的手,兩人的樣子在外人看來,那是相當的情深。
之前因爲鳳無咎暗戀簡鈺的事情,簡仁曾經在中間插了好幾腳,這纔有了皇后給鳳無咎和蔣二公子賜婚的事情,因爲這一連串的事情,所以京中有關於簡仁喜歡鳳無咎的傳聞。
之前簡仁覺得鳳無咎長相和家世也是過得去的,娶來當個側妃也是可以的,但是此時的鳳無咎臉上滿是疤痕,看起來實在是醜,他對鳳無咎早已失了興趣。
此時鳳無咎這樣拉着他,讓他覺得無比的討厭,他想也沒想就將她的手甩開了。
而這些事情卻早就已經落在洛紅霜的眼裡。
洛紅霜冷冷一笑道:“大秦太子出城迎接我們,懷宋的萬千子民都會記得大秦太子的恩情。”
她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讚美的話。
簡仁心裡一緊,洛紅霜已經緩緩地道:“今日裡也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大秦的劫匪在太子和洛王的面前劫了我懷宋的供品,兩位卻都沒有一點表示,這件事情怕是兩位都得給我一個說法!”
簡仁心裡頓時憋悶得緊,他再次看了簡鈺一眼,簡鈺回了他一記淡笑道:“太子殿下,這事該怎麼處理纔好?”
簡仁此時只恨不得伸手將簡鈺一把掐死!
簡鈺嘆了口氣道:“這事也真是的,公主是不知道我爲什麼不能動手,但是太子殿下卻是極清楚的知道我爲什麼不能動手,一會到父皇那裡的時候,還請太子爲我美言幾句。”
簡仁氣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件事情到此時和他預期的已經相差太多了,他那個前去調集萬戶侯府兵馬的親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也沒有看到萬戶侯府的兵馬,他知道事情到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眼下這樣的情況,對他而言,極度不利。
洛紅霜是懷宋的公主,以她的身份進京是需要禮部的官員先安排她在驛站住下,然後再選定日子進宮,只是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正常的程序是走不通了。
當禮部尚書將一應事情告訴皇帝的時侯,皇帝直接驚得拍案而起,怒道:“好大的膽子!”
禮部尚書嚇得不敢說話,皇帝將怒氣壓下一些後對他道:“把懷宋的公主請進來吧!”
和洛紅霜一起進來的還有簡鈺和簡仁兩人,皇帝不看到簡仁還好,一看到簡仁只覺得怒氣直往上涌,也是此時簡鈺和洛紅霜在這裡,簡仁終究是一國的諸君,皇帝也不好太下他的面子,便將怒氣往簡鈺的身上撒:“今日出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袖手旁觀?”
簡鈺對於皇帝這樣的態度早已經習慣,淡聲道:“匪賊有數百人,兒臣今日只帶了十來個侍衛在身邊侍衛,兒臣打不過。再則前些日子舊傷犯了,太醫嚴令兒臣不能動用內力,所以兒臣沒有動手幫公主。”
皇帝愣了一下,這纔想起幾天前簡鈺暈倒在宮裡時太醫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在他的心裡,他的這個兒子一直是武力值暴表,是可以以一敵千的,遇到什麼需要打仗或者打架的事情,讓簡鈺去就好了。
簡鈺這麼一說,他才陡然醒覺,他這個兒子早年爲了保護大秦的疆土時曾受過很嚴重的傷,當時幾乎就沒命了,那個傷曾讓簡鈺臥牀近一年。
只是這件事情隨着簡鈺這些年來赫赫的軍功而被皇帝漸漸淡忘。
皇帝的心裡有些複雜,他此時不由得想如果以後簡鈺不能帶兵的話,那麼大秦以後邊關再有險情誰可以勝任?
皇帝的面色緩和了些,他看着簡鈺道:“你的身體不好,怎麼還到處亂走?”
簡鈺輕聲道:“兒臣和晴萱剛剛成親,前幾日一直都在忙,今日難得有一爲閒暇,想帶她出去遊玩,哪曾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他說完這句話後用有些好奇地語氣問簡仁:“太子今日怎麼也在那裡?”
皇帝聽到他的這個問題心裡憋了一口氣,他狠狠瞪了簡仁一眼,簡仁終究有些心虛,卻還是淡定地道:“本宮聽說秦河的湖面結了冰,想起皇祖母在世時最喜歡吃秦河裡的鯉魚了,所以今日想要親自去爲皇祖母釣一條。”
皇帝縱然知道他這句話只是推脫之詞,面色卻還是緩和了下來,淡聲道:“知你孝順,但是見到懷宋的供品被劫而不管不顧。”
簡鈺看到兩人的互動掀了一下眉毛,洛紅霜看到皇帝和太子的互動都有些看不下去,她不由得看了簡鈺一眼,卻見簡鈺懶懶地站在那裡,那模樣沒有在戰場上看到的那副殺氣四溢的樣子,只像一個閒散的王爺,那樣子看起來竟還有幾分溫潤如玉的感覺,她的眉毛輕輕挑了挑。
簡仁當即恭敬地道:“父皇教訓的是。”
洛紅霜插話道:“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在大秦竟還有如此兇悍的劫匪,如今供品全部被劫,我身邊的隨從也死傷不少,還請大秦皇帝給個說法。”
皇帝點頭道:“公主遠道而來,出了這樣的事情實非朕所願,這件事情朕必定會細查。”
洛紅霜看了簡鈺和簡仁一眼道:“這一次在京郊遇到這一場事情,我個人覺得絕不是偶然,那些匪人必定也不是尋常的匪人,今日若不是洛王拉了我一把,只怕我已經被那些火藥給炸死了,我在這裡先謝過洛王。”
“公主客氣了。”簡鈺淡聲道:“是我的屬下發現那片雪地不太正常,所以我才拉了公主一把。”
洛紅霜有其他的打算,然後直接說了句:“太子今日爲太皇太后求鯉魚,當真是孝感動天,只是今日風雪太大了,所以你纔會呆在離火藥很近的那間民房裡,今日裡我的事情還連累了太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簡仁的面色微變。
洛紅霜又涼涼的說了句:“秦河距我今日被劫的時候好像還有十里路,然後方向好像也不太對。太子爲太皇太后尋鯉魚這樣至孝的事情,身邊還帶了一個女眷,這般紅袖添香的雅緻,實非常人所能及。”
這一次卻是皇帝的臉都有些拉不住了,他實在是沒有料到簡仁的身邊竟還帶了一個女子。
洛紅霜卻又道:“我也相信皇上必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先下去休息了。”
“來人,帶公主去休息。”皇帝淡聲道。
洛紅霜才一走,皇帝便對簡鈺道:“你的身子不太好,先下去休息吧!這幾日就不用來宮裡請安了。”
“休息?”簡鈺有些不解地道:“父皇之前不是下了詣意讓兒臣去賑災嗎?賑災之事刻不容緩,兒臣又如何敢耽擱?”
皇帝這纔想起他似乎將這件事情給忘了,簡仁忙道:“三弟身子不好就先休息,這件事情我來幫你處理,你就不要費心了。”
皇帝看了簡仁一眼道:“你還在給你皇祖母抄佛經,近日也不宜出去賑災。”
簡鈺輕聲道:“皇祖母最疼太子了,今日恰是皇祖母的祭日,太子離京的確是不太妥當,只是眼下京中事忙,也沒有幾個閒人,此時突然安排這件事情,倒也不易找到合適之人,不過九弟好像很閒。”
皇帝聽到簡鈺的這句話眼睛亮了些,他當即便道:“這事讓小九去吧!這京中的諸人,就數他最閒,他天天吵着讓朕給他事情做,賢妃又不放心,這一次賑災讓他歷練歷練也好。”
簡仁忙道:“九弟終究年幼,平日又沒有吃過什麼苦,賑災之事牽扯衆多,只怕他做不好,到時候反倒誤會了災情。”
“這世上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從不會到會的。”簡鈺直接打斷簡仁的話道:“再說了,九弟如今也已經長大了,終不能天天呆在京城裡面,替父皇辦辦差事,我倒是覺得挺好的。他原本就很是機敏,又聰明得緊,然後近來他又很閒,這差事若是交給他的話,他一定會很認真去辦。”
“但是……”簡仁又如何願意將這麼一件肥差讓出去,當即便反對。
“就這麼定了。”皇帝直接打斷他的話道。
簡仁爲了今日的事情算計了很久,原本覺得今日裡會有大的收穫,卻沒有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不但沒有殺了簡鈺,反而還丟了賑災的差事,又如何能不讓他懊惱?
簡鈺躬身道:“父皇聖明!”
他說完直接就退了下去,簡仁也欲離開,皇帝卻道:“太子留下。”
簡仁聽到皇帝的這句話時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應了一聲只得留下。
皇帝待簡鈺退出正殿之後,皇帝拿起桌上的硯臺就朝他砸了過去。
簡仁大駭,忙閃身避開,只是想起那是皇帝砸下來的,他又不敢避得太狠,這麼一猶豫間,硯臺就直接砸了他的頭上,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皇帝怒道:“不要以爲朕看不出來你打的是什麼主意!簡仁,你這些年來不管做什麼事情,朕都沒有太過反對,因爲朕覺得你是我大秦的儲君,也宜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做得稍微過份一點也無妨,因爲你是太子,所以你可以擁有其他人沒有的權利些,但是……”
皇帝面上的肌肉抖了抖後道:“但是你不能在朕的面前撒如此大的謊!”
簡仁此時心驚肉跳,伏在地上道:“兒臣今日出宮真的是去找鯉魚!”
“放屁!”皇帝冷喝道:“你說的這話也只能騙騙三歲小兒了,方纔在懷宋公主的面前朕沒有揭穿你,可是就連她都看出了異常!她方纔說的那番話,是在打朕的臉!”
面對盛怒之下的皇帝,簡仁不敢再開口。
皇帝又道:“你身爲一國的儲君,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丟臉還丟到懷宋去了,朕的老臉也被人丟光了!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如實跟朕說,你到京郊是去做什麼呢?”
簡仁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如此暴怒的樣子,他的心裡一時間極度不是滋味,而實情是什麼他心裡再清楚不過,若是說出來的話,只怕皇帝會更加的暴怒。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過來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皇帝的眼睛一眯,簡仁知道救星來了,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卻聽得皇帝道:“讓皇后在殿外侯着!”
小太監退了下去,簡仁心叫不好,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你母后是什麼心思,朕心裡清楚得緊,朕方纔問你的那個問題就算你不答,朕也能猜得出來!”
簡仁跪在地上道:“兒子一時間鬼迷心竅做下錯事,還請父皇責罰。”
皇帝冷喝道:“那個女子是誰?”
簡仁聽皇帝的口氣有所鬆動,輕聲道:“是鳳府的五小姐鳳無咎。”
“鳳無咎?”皇帝的眸光深了些,淡淡地道:“她之前已經許給蔣府的嫡次子了,你竟還跟她不清不楚,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簡仁心裡一緊,皇帝又道:“遲些朕會跟蔣相說一聲,你將鳳無咎納成側妃吧!”
簡仁聞言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他屬於典型的愛江山又愛美人的太子,若鳳無咎還是以前的長相的話,那麼他肯定會直接答應,但是現在的鳳無咎醜成那樣,他看着都覺得噁心,讓他納鳳無咎爲側妃,他心裡實在是不願意。
只是他終是覺得鳳無咎不過是個女子罷了,娶了她也是有些用處的,他就當弄個擺投放在府裡好了,於是他輕應了一聲。
皇帝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只覺得精神有些不濟,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之後淡聲道:“京城的京幾衛統管京中治安,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實屬京幾衛無能,將京幾衛的首領重打三十大板,然後削掉京幾衛統領之職,降爲副統領,着他在十日之內將這件事情查明白,徹底將那些匪衆給朕除了!”
京幾衛的統領是簡仁的人,當時他從五皇子那裡將京幾衛的首領換成他的人裡,花了頗多的功夫,卻沒有料到竟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就直接就折了。
這一次的事情他是虧大發了!
簡仁此進自身難保,自然不敢再爲京幾衛的首領求情。
簡仁離開之後,皇帝也沒有見皇后,直接回了後殿,疏影此時正在繡花,佳人媚色天成,秀麗無雙,赫然是極美的風景,皇帝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頓時也好了不少。
疏影發現他之後欲行禮,皇帝直接將她制止道:“這裡沒有外人,無需多禮。”
疏影微微一笑,見他面色不佳後問道:“皇上是不是有些乏,臣妾新學了一套手法,替皇上按按可好?”
皇帝點了點頭,疏影的那套按摩的手法是蘭晴萱教的,這般按下去,皇帝只覺得舒服了不少,他當即淡笑道:“朕最喜歡你的性子。”
疏影笑了笑,並沒有接話,只是眸光卻深了些。
簡鈺出了大殿後直接去了賢妃的宮裡,他到的時候,賢妃正在和蘭晴萱下棋,他看到這光景不由得愣了一下。
方纔進宮的時候,蘭晴萱是和簡鈺一起進的宮,只是皇帝沒有詔見她,她進不了大殿,就直接到賢妃這裡來了。
簡鈺原本以爲兩人都會有些擔心,所以纔會急急趕過來,不想她們竟在這裡下棋,只是轉念一想,今日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們倆人也未必能幫得上什麼忙,倒還不如淡定的在這裡休息。
蘭晴萱見他回來將手中的棋子放下後迎上來道:“事情處理的怎麼樣呢?”
她眼裡的關切很是明顯,簡鈺的眼裡滲出淡淡笑意道:“我出馬,哪有擺不平的事情,只是母妃要準備一下了,父皇讓九弟去賑災。”
賢妃倒沒有太過意外,輕聲道:“這樣也好,你和晴萱剛剛成親,自然要相守在一起,單兒整天想着建功立業,如今倒是遂了他的心願。”
她說完將落下一枚棋子後笑道:“晴萱和我下棋的時侯一直魂不守舍,瞧瞧,我贏了她多少子呢?”
簡鈺這纔將目光落在棋盤上,蘭晴萱執的是黑子,此時棋盤上黑子可以用慘敗來形容,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看着蘭晴萱的目光更添了幾分溫和。
蘭晴萱輕咳一聲後無比淡定地道:“是母妃棋藝高超,我不是母妃的對手。”
賢妃對於她的這個託詞自然是不信的,剛下的時蘭晴萱下的是極爲高明的,但是下着下着就開始走神了,對於這些,賢妃也不說破,只是淡淡一笑。
簡鈺看了賢妃一眼道:“母妃可不能欺負晴萱,你若是每次都贏她的話,小心她輸多了以後再不陪你下棋了。”
此言一出,衆人輕笑出聲。
蘭晴萱瞪了他一眼道:“我纔沒那麼小氣。”
賢妃看着兩人這副樣子,分明是極度恩愛的,眼裡的笑意也漫了出來,她笑道:“就是,晴萱纔沒有那麼小氣,是你自己太小氣,想霸着晴萱不讓她進宮來陪我,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簡鈺大方一笑道:“母妃實在是太聰明瞭,這麼快就將我看穿了!”
這一次蘭晴萱也笑出聲來,整個大殿一片溫暖,氣氛好到極致。
簡鈺和蘭晴萱在賢妃那裡用了午膳,午膳過後,倆人依着規矩去給皇后請安。
皇后今日因爲簡仁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倆人前來,只得將情緒先收起來,面帶笑意的見了兩人,一番行禮寒暄之後,皇后微笑道:“洛王得了佳婦也不跟本宮說一聲,這般領過來是會不會太草率?”
“母后之前都見過晴萱了,再見又豈會是草率?”簡鈺笑眯眯地道:“再說了,父皇之前還爲我們指過婚,母后也一直誇晴萱乖巧聰明瞭!”
皇后知這件事情皇帝都已經同意了,她雖然是六宮之主,但是說到底這後宮還是皇帝的。
她和皇帝夫妻多年,當年皇帝還沒有繼承大統的時候,她就已經是皇帝的正妃,所以這些年來不管後宮添了多少人,皇帝對皇后都極爲尊重,平素皇后的話皇帝也能採納。
但是自從疏影進宮之後,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有了變化。
這一次的事情,皇帝更是對她露出了疏離之色,這讓她很不安。
宮裡的諸多女子,從某種程度來看,都是看着皇帝的臉吃飯的,他纔是這後宮裡真正的主人。
皇后想到這些,心裡更加不舒服了,她淡淡一笑道:“是啊,晴萱的確是個好姑娘,洛王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難怪洛王一直看不上本宮給你安排的那些女子。”
簡鈺回以一笑,並不多言。
蘭晴萱聽出了這中間的鋒芒,皇后是六宮之主,簡鈺又是成了年在外面立了府的親王,皇后就算是要爲難他,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得那麼出來,但是她可以肯定,皇后此時怕是恨不得直接將兩人撕了,畢竟簡仁這一次在簡鈺的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
女官捧過來茶盞,蘭晴萱依着規矩跪下給皇后敬茶,這事非她所願,但是在皇族中,那些規矩從來都多,根本就不可能無視。
皇后在接茶盞的時候淡淡地掃了蘭晴萱一眼,見女子清秀淡雅,微斂的眸子裡滿是聰慧的光華,她的眼裡透出了淡淡的冷冽,只是轉眼間,那一盞茶一傾,淋了蘭晴萱一身。
蘭晴萱之前覺得皇后雖然很討厭她,但是明面上可能還不會做得太過,今日裡許是有了簡仁的事情,皇后的處事方式異於往常。
皇后裝模作樣地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簡鈺早已經衝了過來,擔心地看着她的手道:“疼不疼?”
那茶水是新沏的,好在冬天的天氣冷得緊,端上來又有一會了,其實已經不太燙了。
蘭晴萱輕輕搖了搖頭,簡鈺看了皇后一眼,眼底透出凌厲的色彩。
皇后看了簡鈺的目光依舊淡定,微微一笑道:“沒燙到就好,只是這衣服已經溼了,到裡面換一件吧!”
蘭晴萱正欲說話,簡鈺已經直接拒絕:“不用了,我瞧着這樣挺好。”
他說完直接將他身上披風取下來蓋在蘭晴萱的身上,然後淡聲對皇后道:“晴萱的衣服溼了,再在母后這裡呆着就是失禮了,我們先下去了。”
他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蘭晴萱答應,拉着她的手就離開了。
皇后看着倆人的眸光幽深,錦秀一看這光景,一時間也不太清楚皇后的用意,她存心想在皇后這裡露個臉,於是擋在倆人的面前道:“王爺,王妃身上的衣服溼了,如今天氣冷得緊,外面滴水成冰,王妃這樣出去恐着了風寒,這裡也有了王妃能穿的衣服,不如換了衣服再走。”
簡鈺的眼睛凌厲如刀,削得錦秀心裡亂抖,她的話說到最後幾乎已經沒有了聲音,是強撐着說完的,腿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本王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教。”簡鈺此時的心情明顯不是太好,他眼刀凌厲:“讓開!”
錦秀是想讓開的,此時卻簡鈺身上強烈的殺氣嚇得直打哆嗦,就連腿都不會動了。
簡鈺斜斜地掃了她一眼道:“母后就是這樣教導下人的?”
皇后的眼睛微眯,淡聲道:“錦秀說得也有道理……”
她的話還未說完,簡鈺直接打斷她的話道:“若是母后不會管教下人的話,我不介意替母后管教。”
他的話一說完,腳一擡,錦秀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前飛去。
皇后大驚,一雙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簡鈺竟敢當着她的面打她的宮女!
簡鈺不屑地道:“替母后教訓完了,母后不必謝我,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母后好好休息。”
他說完這句話後拉着蘭晴萱就走了。
蘭晴萱以前只是聽人說簡鈺很囂張霸道,行事不拘一格,她之前雖然有些感覺,但是卻遠沒有今日的感觸那麼深。
他也實在是太任性子些,竟當着皇后的面直接就動手了!
這不是把錯處給皇后拿捏嗎?只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根本就無法阻止。
只是簡鈺和皇后之間的關係原本就極度不好,此時多這一件事情也不多。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心底終究生出了幾分無奈。
簡鈺拉着她的手走出皇后宮殿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眼皇后,卻見大秦的一國之母此時正黑了張臉滿是驚愕地站在那裡,沒有往日期的端莊,只有極爲濃郁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蘭晴萱原本有些擔心的心情在這一刻反倒放鬆了下來,眼前這樣的局面,也許算不得壞,反倒是襯出了簡鈺的性子,左右他以往就是這樣的處事風格,如今再多這一件事情也不算多。
倆人走出大殿之後,簡鈺的面上依舊透着幾分寒氣,見他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實在是顯得太大,他皺了皺眉伸手替她拉了拉。
蘭晴萱輕聲道:“其實那水真的不燙,你不必如此生氣。”
“我知那水不是太燙。”簡鈺輕聲道:“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容許。”
蘭晴萱眨了眨眼,簡鈺又接着道:“她今日這樣做,不過是要落我的面子,她既然不給我面子,我又豈需要給她面子?”
蘭晴萱輕輕一笑,簡鈺淡聲道:“晴萱,不管是誰,我都不允許他欺負你,就算她是皇后也一樣不可以!早前有些事情不願意和她一般計較,倒將她養得自以爲是了,以爲我怕了她,其實哪裡是怕她,不過是因爲她是個女人,我沒必要和她計較,之前沒有喜歡的人,我的婚事她想插一手也由得她去,但是從今往後,她休想!”
蘭晴萱不知道他最後那一句“休想”指的是哪方面的休想,但是不管是哪一方面的,簡鈺今日裡對她的這般維護卻讓她的心裡暖暖的。
她輕聲問道:“只是如此一來,怕是會惹來一些麻煩。”
簡鈺的嘴角一勾,透出幾分邪氣來道:“麻煩從來都在,就算我們不去招惹總有一天他們自己也會找過來,既然遲早都要面對,還不如主動一些。”
蘭晴萱微愣,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他們都不希望我過得幸福,我偏生就要幸福給他們看!”簡鈺的眼裡有些高深莫測。
他的話一說完,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她不由得驚呼道:“簡鈺,放我下來!”
簡鈺淡淡一笑道:“我們沒有成親前我就抱着你在這皇宮裡晃了一大圈,如今我們都成親了,又豈能不抱?”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卻又擡腳大步朝前走去。
他一動,她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就抱緊了她的脖子。
皇后在簡鈺和蘭晴萱走後,氣得幾乎就要發抖,她實在是沒有料到他們就這樣走了!她一把將桌上的茶盞砸碎,怒道:“什麼態度!”
她一發怒,屋子裡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皇后氣得胸口直起伏,原本那些宮女太監想去扶錦秀,但是此時卻沒有一人敢動。
瑤光的膽子大些,輕聲道:“洛王素來是這副性子,皇后娘娘就不要和他一般計較了。”
“他素來是這副性子?”皇后怒道:“他哪裡是這副性子,擺明了是做給本宮看,要給本宮一個下馬威!這翅膀還真是長硬了!”
皇后這般說,瑤光嚇得也不敢再接話。
皇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早前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有朝一日得志,必定會行天底下最惡毒之事,如今他還沒有得志,竟就敢在我的面前這般!”
她怒到極處反倒冷靜了下來,簡鈺如今手握重兵,天下的兵馬有三分之二都歸他節制,爲這件事情她之前沒少在皇帝的面前給簡鈺穿小鞋,更是做了一些極爲特殊的安排,目的是除掉簡鈺,但是這麼多次,次次都讓簡鈺轉危爲安,這樣的簡鈺,在皇后的眼裡一直都是阻礙簡仁登上帝位的最大的阻力。
皇后咬着牙道:“來人,隨本宮去見皇上!”
簡鈺和蘭晴萱出宮之後,蘭晴萱問道:“今日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安排的,父皇沒有責罰你嗎?”
“有什麼好責罰的。”簡鈺的眼裡滿是不屑地道:“有洛紅霜那根攪屎棍子在,自然沒我什麼事,再則今日簡仁那樣出現在那裡,洛紅霜心裡只怕還存了一肚子的懷疑,她素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今日裡看到大秦的皇族裡鬧出這樣的事情,我又處於劣勢,她怎麼着都會插上一腳的,有她在,我就不會有事。”
蘭晴萱聞言才知他怕是將所有的一切都算好了,也把簡仁和洛紅霜以及皇帝的心理都揣測了一遍,這中間的度想來他拿捏的是極爲到位。
她笑了笑道:“如此說到我今日倒是白爲你擔心了一回。”
簡鈺的眉毛微掀道:“不過你如此爲我擔心,我心裡卻是開心的。”
蘭晴萱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鼻子,簡鈺卻又緩緩地道:“京中的事情,素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今日的事情到如今只是開端罷了,你且瞧着,後續因爲這件事情還有很多好戲可以看。”
蘭晴萱笑了笑道:“好啊,那我就陪你在這裡看戲。”
簡鈺也笑了笑,卻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眸光頓時就變得幽深了起來。
蘭晴萱問道:“我對京中的事情所知不多,要不你給我講講,否則的話,我怕我到時候看戲都看不太懂,那樣就失了許多趣味。”
簡鈺的眼裡有了一抹淡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來京城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那些事情又有幾件是你看不懂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蘭晴萱無奈一笑道:“京中的事情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幾件。”
簡鈺再次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其實這件事情對簡仁而言,他是吃了好幾個暗虧,首先是賑災的這件事情會落在九弟的身上,第二是京幾衛的人首領肯定要換人了,那個人選我早已經想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能順利上任。之前京幾衛一直掌握在簡仁的手裡,他們時不時的來找我一點麻煩,實在是煩得緊,尋這個機會換下來,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蘭晴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此時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輕輕掀眉,她問道:“這事是你昨夜就想到的?”
簡鈺點頭道:“其實我知道簡仁這一次爲什麼會在回京城的官道上動手腳,除了要除掉我之外,還想除掉萬戶侯府,只要當時洛紅霜死了,京幾衛必定就會來將我困住,尋我的錯處,可是今日裡洛紅霜好好的,京幾衛就不能現身了,因爲一旦現身之前那些劫匪沒有出現的話就實在是說不過去。可是洛紅霜是個上過戰場的公主,京幾衛藏身的地方也不算遠,她豈會一點都沒有察覺,而這件事情父皇又是一定要給洛紅霜一個交待的,那麼自然是要從京幾衛開始下手。”
蘭晴萱聽出了這中間複雜的關係,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簡鈺卻又似笑非笑地道:“這件事情還有個意外的收穫,那就是鳳無咎,你且瞧着,她這一次必死無疑,而且還會死得非常慘。”
蘭晴萱頓時有些不解,問道:“這件事情鳳無咎雖然插手了,但是鳳姬天素來寵她,她又是他的女兒,他又豈會殺了她?”
簡鈺看了看她,打量了半晌之後才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蘭晴萱皺眉道:“什麼真不懂假不懂?”
簡鈺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和他說笑,當下便知這中間的關結她是真的沒有想通,於是又解釋道:“今日裡鳳無咎是和簡仁一起從小屋裡出來的,簡仁今日原本是說要給太皇太后抄寫經文的,但是卻出現在這裡,且是和鳳無咎在一起,如果你是父皇,你會怎麼想?”
“難不成覺得這倆人有私情?”蘭晴萱輕聲道。
簡鈺的嘴角微勾道:“也許父皇不會真的覺得他們倆人間有什麼私情,但是父皇一直不太願意讓我們成親的根本原因卻是因爲你是萬戶侯鳳姬天的女兒。”
簡鈺說到這裡,蘭晴萱反倒更加糊塗了,問道:“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聯繫?”
簡鈺嘆了口氣道:“當然有聯繫,我雖然是父皇的兒子,但是父皇其實一直都不是太喜歡我,我的手上掌有大秦三分之二的兵權,在父皇的心裡,對我其實並不是太放心的。”
他的話說到這裡,蘭晴萱倒有些明白了,她輕聲道:“所以父皇會將鳳無咎指給簡仁來平衡這中間的關係?只是這和鳳無咎的生死有什麼關係,她雖然不喜歡蔣二公子,但是她也不會是那種以死明志的人啊!”
簡鈺笑了笑道:“那是因爲你對太子妃薜楚珊還不太瞭解。”
蘭晴萱見過薜楚珊兩回,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她皺眉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心機深重,又是個極度善妒之人。”簡鈺淡聲回答。
蘭晴萱聞言頓時就完全明白了,她問道:“你是說薜楚珊不會放過鳳無咎?”
“薜楚珊一直都不是太喜歡鳳無咎,其根本原因是之前簡仁曾對鳳無咎展示過好感,且這中間還牽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此時我也沒有辦法對你一一細說。”簡鈺的眼裡透着淡淡笑意道:“如今簡仁和鳳無咎約會都約到京城外了,你若是薜楚珊,你會怎麼想?”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簡鈺拉過她的手道:“鳳無咎行事惡毒,薜楚珊也同樣是個有手段的,而這一次的事情鳳姬天必定會有所察覺,鳳無咎這一次膽大到連他手裡的兵符都敢偷,依鳳姬天的性子,只怕是極度氣惱的,他若是一惱,自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寵着鳳無咎了。且後宅女子們那些陰毒的手段,原本就是防不勝防的。”
蘭晴萱聽到簡鈺最後一句話時倒有些好笑,她輕聲道:“難不成在你的心裡,對女子就只是這樣的評價?”
“倒也不是。”簡鈺笑眯眯地道:“我家娘子,我就覺得極好。”
蘭晴萱有些無語,看了他一眼後幽幽地道:“其實也不是天底下的女子生來就懂得爭鬥之事,很多時候都是被逼得沒法子了纔會動那些心思。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她們共同的男人有多少個妻妾,她們爲了得到那個男子的寵愛,自然是會用盡手段。”
簡鈺看着她道:“晴萱,你這是在暗示我嗎?”
“你若覺得是,那便是吧!”蘭晴萱單手撐着下巴道:“簡鈺,你是大秦的戰神,是威名四播的洛王,也是大秦最尊貴的王爺,往後你的後宅裡必定會有無數的女子,不管你是否願意,都會有人強行塞給你。”
“別人塞我就要嗎?”簡鈺有些好笑地道:“你當我是那種沒口味的男人嗎?”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看了他一眼:“這事實在是不好說。”
簡鈺眼裡的笑意濃了些道:“晴萱,雖然我喜歡你爲我吃醋,但是這種完全不用吃的的醋,你實在是沒有必要去吃,因爲那是不可能的事。”
“男人都有劣根性。”蘭晴萱輕哼道:“你現在喜歡我,自然我什麼都好,但是時間長了,你若是厭了倦了呢?”
“這個好辦。”簡鈺笑道:“我教你一個讓你安心的法子。”
他沒說出來蘭晴萱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即失笑,果然聽得簡鈺道:“你的藥那麼厲害,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直接把我毒死不就好呢?”
蘭晴萱輕哼道:“你的心若是都不在我的身上了,就算我把你毒死了,又有什麼用?”
簡鈺有些無奈地道:“那這樣吧,你把毒死之後,再把心挖出來,然後我的心就永遠都在你那裡了。”
蘭晴萱覺得遇到像簡鈺這樣的人,和他在這些事情上較真的話,她是妥妥的被虐對象。
她磨了磨牙後道:“算你狠!”
簡鈺伸手摟着她的腰,正欲親她,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皺了一下眉頭,卻聽得洛紅霜的聲音傳來:“王爺,有空嗎?下來陪我喝幾杯酒。”
簡鈺將簾子撩開道:“沒空,本王要陪我的王妃,公主若是想找人喝酒的話,就去一下禮部,想來那裡的官員都會想願意陪你喝酒的。”
“王爺也太無情了,今日裡我幫了王爺這麼大的忙,王爺就這樣對我?”洛紅霜有些幽怨地道。
簡鈺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卻覺得一陣噁心,好心提醒了一句:“這種表情不適合公主,你的眼睛太大,這副樣子就只看一對白眼了,實在是嚇人。”
洛紅霜瞪了他一眼,他卻又道:“今日裡我救了公主一命,算是扯平了,我和公主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情,勞公主的駕,讓開一下吧,不要耽擱本王和本王的王妃親熱。”
蘭晴萱聞言臉上紅成一片,這混蛋真的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洛紅霜聞言笑道:“王爺倒真是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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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1更和二更,補前天和昨天的文。稍候還有第三更是今天的更新。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