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將簾子放下道:“公主現在可以讓開了吧?”
洛紅霜淡淡一笑道:“早前聽聞洛王對洛王妃寵到極致,我原本以爲是別人胡說八道,這一次來到大秦,親眼看到王爺和王妃如此恩愛,倒讓我開了眼界,像王爺這樣專情之人在如今這年頭可不好找了。”
簡鈺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本王再好,和公主你也沒有關係,公主也聽本王勸一句,最好不要來找本王的生意,本王除了對本王的王妃憐香惜玉之外,對其他任何女子都沒有興趣,真把本王惹急了,可不會看對方是什麼身份。”
他的話一說完,洛紅霜只覺得一條鞭子卷在她的腰上,把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洛紅霜直接摔倒在地,她從地上爬起來後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馬車,她磨了磨牙道:“有什麼了不起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簡鈺被洛紅霜這麼一鬧倒又失了幾分興致,蘭晴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他皺眉問道:“怎麼呢?怎麼這樣看着我?”
蘭晴萱輕聲道:“今日裡見了洛紅霜兩回,我總覺得她對你有些不尋常。”
“雖然我知道我的魅力很大,在這京城裡有很多女子喜歡我,但是這些女子中間絕對不會包括洛紅霜,在她的心裡,只怕對我恨到極致。”簡鈺淡聲道。
蘭晴萱撇了撇嘴道:“我又沒說什麼,你急着解釋做什麼?”
簡鈺聞言一愕,蘭晴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道:“我也覺得一個女子對於把夜香壺扣在她身上的男子也許是喜歡不起來,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也夠她記一輩子了。”
簡鈺笑了笑道:“也許吧!”
蘭晴萱靠在他的懷裡沒有再說話,很快兩人就回到了洛王府,兩人才一下馬車,就見得鳳姬天帶着鳳無咎在洛王府的門前。
鳳無咎此時跪在地上,她的身子微微發着抖,看那光景,倒像是跪了很長時間了。
鳳姬天一見兩人下了馬車忙迎上來道:“王爺,是我管教不嚴,這一次險些釀成大禍,多虧了王爺警覺,這才免了鳳氏滅門之禍!”
他說完對着簡鈺就行了一個大禮,簡鈺忙伸手將他扶起來道:“侯爺不必如此客氣,大家是一家人,那些生份的話自不必說,本王只是覺得侯爺的人出現在那裡實在是奇怪,原本以爲是侯爺授意的,後來才知不是,所以就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只是侯爺也太不小心了,這一次是躲過去了,但是下次若是遇到的人不是本王的話,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侯爺往後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簡鈺的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蘭晴萱在旁邊卻覺得很假。
鳳姬天輕輕嘆了口氣道:“家門不幸,生出了一個蠢貨,我此時已經將人帶了過來,但凡王爺處罰。”
他說完伸手將鳳無咎拎了過來,下手一點都不客氣。
鳳無咎此時面色一片蒼白,一雙眼睛卻甚是清冷,裡面帶夾雜着恨意。
鳳姬天今日知道京郊發生的事情之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讓皇帝知道他的兵符被鳳無咎盜走調動了兵馬的話,後果有多嚴重他想都不敢想。
他在將這件事情理順之後就用繩子將鳳無咎綁了過來。
簡鈺淡淡地道:“鳳五小姐算起來也算是本王的小姨子,這件事情說到底是你們鳳府的家務事,對本王的影響並不大,說句難聽的,就算今日鳳五小姐帶來的那些人全部衝出來,也未必能傷到本王一根毫毛,所以這件事情侯爺不必向本王道歉。侯爺要如何處置鳳五小姐,那是侯爺自己的事情,本王就不多加干預了,只是往後這樣的事情是斷斷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鳳姬天此時心裡也複雜,他不由得看了簡鈺一眼,見簡鈺一片淡然,真的沒有半點想要處置鳳無咎的模樣,他心裡倒有些糊塗。
他是知道簡鈺因爲蘭晴萱和鳳無咎之間鬧了好幾回,簡鈺對鳳無咎也沒有半點好感,此時遇到這樣的事情,簡鈺修理一下鳳無咎出氣也屬正常。
只是此時簡鈺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向,他心裡倒不知簡鈺此時是怎麼想的,當下便對簡鈺拱了拱手道:“王爺大恩,銘記於心。”
簡鈺的面色淡然清冷,他緩緩地道:“今日原本是晴萱回門的日子,不想竟出了這麼一件事情,這門是怕是回不成了,明日本王再帶晴萱過侯府,侯爺不會介意吧?”
簡鈺和蘭晴萱成親的事情,第二天簡鈺便派人通知了鳳姬天。
鳳姬天回以一笑道:“王爺客氣了,晴萱想要回去,哪天都可以。”
蘭晴萱聽兩人說話,雖然客氣,卻透着生疏,她輕聲道:“謝父親體諒。”
鳳姬天此時心裡也複雜,卻又覺得蘭晴萱和簡鈺成親了也好,從今往後,萬戶侯府和洛王府真的就坐在一條船上了。
他輕聲道:“你這孩子素來讓我放心。”
蘭晴萱聽到鳳姬天的話卻覺得有些好笑,只怕在鳳姬天的心裡,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讓他放心之人,自她進京後,怕是有很多事情都出乎鳳姬天的意料之外,說到放心,怕是從來都沒有過。
她輕聲道:“明日我再過府看望父親,今日父親先把五妹帶回去吧。只是五妹這副性子,也實在是讓人擔憂,這一次敢這樣做,往後還不知道會如何。”
鳳無咎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眼裡的怒意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只淡淡一笑道:“不過五妹今日能讓太子拋下一切帶着你到京郊遊玩,想來在太子的心裡,五妹也是不同的。”
只這一句話,頓時讓鳳無咎的眼裡有了一抹驚恐,她原本就不傻,又豈會聽不出蘭晴萱的話外之音,她原本還有些惡毒的話想說,此時卻發現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蘭晴萱對着鳳姬天微微一揖,輕挽着簡鈺的手就進了王府。
兩人進去後,鳳姬天望着蘭晴萱的背影發呆,他當初知道蘭晴萱的身份後和曲綰心去千源城回她,心裡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他心裡雖然在乎秦若歡,但是歲月如刀,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情意雖然纏在他的心間,只是蘭晴萱卻終究不是秦若歡。
他多年來在京中的的權術中起伏,他心裡對於權謀和利益以及親情和愛情的看法,早已經和當初他進京時完全不一樣了。
這些年來的風霜侵襲,這些年來的權海沉浮,早已經讓他的心變得無比堅硬。
此時他心裡想的事情,也已經和當年完全不同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發呆的鳳無咎。
他心裡的怒氣頓時就騰騰的燃燒了起來,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玩意,你就和你死去的娘一樣,下賤無比!”
他做爲鳳無咎的親身父親,此時罵出這樣的話來,不可謂不惡毒。
鳳無咎自崔氏死後,也看出來鳳姬天的性情來了,更知道這個原本對她極爲寵愛的父親已經變了,而且這變化是極大的。
她覺得她自己幾乎是在一夕之間就變得一無所有。
此時她聽到鳳姬天這樣罵她,反倒靜了下來,她冷冷一笑道:“是啊,我母親那麼下賤,可是父親也睡了她幾十年,不知父親如今是否在心裡感到噁心?”
鳳姬天反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冷着聲道:“閉嘴!”
鳳無咎卻並沒有閉嘴,而是一字一句地道:“自從蘭晴萱進京之後,萬戶侯府就不復當初的平靜,父親難道就沒有想過爲什麼會這樣嗎?”
鳳姬天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鳳無咎又不緊不慢地道:“我知道父親的心思,但是父親的那些心思實在太過無恥,在你的心裡,你的女兒尊不尊貴,不過是取決於她們是否還有價值,若是蘭晴萱知道她在父親的心裡,不過是個待價而估的貨物不知會如何?”
“啪”的一聲,鳳無咎又捱了一記巴掌,她的臉頓時腫得高高的。
鳳無咎卻又笑了笑道:“不過我倒覺得在蘭晴萱的心裡,父親你也不過只是一塊跳板,她從進京開始,就沒有一件事晴是按你預期的在走,在她的心裡,對你這個父親,只怕也沒有一分尊重。我敢肯定,等她的翅膀長硬之後,第一個要踢掉的就是父親!”
“閉嘴!”鳳姬天手再度揚起,這一下卻是動了真怒,手上用了內力,直接就將鳳無咎給扇飛了出去,鳳無咎終究是個弱質女子,直接就暈了過去。
蘭晴萱和簡鈺進到王府之後,曲綰心就在那裡侯着,她見兩人進來眼裡有了一抹淡淡的擔心,當下迎上來道:“王爺,這一次的事情會不會處理的太過草率了些,如此一來,怕是會留下一些隱患。”
簡鈺掃了她一眼道:“那你從現在開始,就去細想如何將這些隱患除去。”
曲綰心不由得愣了一下。
簡鈺扭頭對蘭晴萱道:“走,我們回房休息去。”
曲綰心在倆人的身後道:“王爺方纔進來的時候想來已經見到萬戶侯了,今日王妃還要回萬戶侯府嗎?”
“明日再去。”簡鈺淡聲道:“左右東西都準備好了,都拿到門房那裡去吧!”
曲綰心應了一聲,簡鈺便擁着蘭晴萱離開了。
曲綰心站在那裡看着兩人離開的樣子,心裡卻一時間弄不明白她此時的心情,許是五味雜陳吧。
她轉身時,見知良就站在一旁的廂房邊。
知良是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皮膚微黑,看起來很是精明,只是一雙眼睛卻並不大,就算不笑,那雙眼睛也只都很難看到。
她抿了一下脣,知良朝她走了過來,他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將背在後面的手拿了出來,竟是一大束梅花。
“送給你。”知良微笑道,他一笑眼睛就完全看不到了。
曲綰心深吸了一口氣,回了他了一記極爲淡然的微笑,輕聲道:“謝謝。”
“你是我的未婚妻,又哪裡需要跟我這般客氣。”知良笑道。
曲綰心一時間倒有些說不清楚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眼裡的那一抹厭惡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她微微斂了一下眉,終是伸手將那束梅花接了過來。
知良看到她的表情之後,臉上原本有了歡喜也消散無蹤。
曲綰心輕聲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曲綰心說完轉身就走,只是她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發現知良還跟在她的身後,她微慍道:“你有事嗎?”
知良看着她道:“雖然我們的婚事如今整個王府人盡皆知,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心裡,其實還是不願意的,我也知我自己不夠優秀,是配不上你的,但是綰心,王爺也不是你能奢望的。”
“閉嘴!”曲綰心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
“我自然知道。”知良輕聲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綰心,我求你了,你放下吧!若王爺的心裡真的有你的話,這麼多年了,他必定早就娶你了。我們跟在王爺的身邊這麼多年了,也知王爺是什麼樣的性情,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強求不來的。”
曲綰心怔怔地站在那裡,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半晌之後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你不必爲我的事情擔心,我既然答應要嫁給你,那麼自然會嫁給你的,往後這樣的話,你就莫要再在我的面前說了。”
她說完直接將梅花塞進知良的懷裡,然後回了她的房間。
知良看着他今日費了不少精力摘到的梅花苦笑一聲,曲綰心曾說過,梅花她只知道枝頭開得最高的那一枝,因爲只有那一支最知風雪的味道,最具風骨,開得也最爲鮮豔。
這一束梅花是他將每株梅樹上開得最高的那一枝摘下來合在一起的。
只是這樣的一束花,也依舊入不了曲綰心的眼。
知良苦笑了一聲,這花既然入不了曲綰心的眼,那麼也沒有再留着的必要,他直接將那束花扔進一旁的雪堆裡。
雪白瑩瑩,梅香四散,撒了一地,卻再無人看它們一眼,縱然它們歷經了世上最冷的寒冬,卻也敵不過那顆被冰封了的心,打不開那扇固執的已經有些偏執的心門。
蘭晴萱站在閣樓上,將這一幕看得清楚明白,她的手裡抱了一個暖爐,眼角滲出一抹譏笑。
她這個院子所在的位置是極致的,看起來不是王府後宅中最高的樓,但是在那裡,卻可以將整個後院的風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當初簡鈺在設計這間閣樓的時候,是否有考慮到其他的事情,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這間屋子,因爲是給洛王妃留的,所以之前簡鈺有嚴令,除了灑掃的侍衛外,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曲綰心雖然來王府很長時間了,但是之前幾乎都沒有到這裡來過,所以完全不知道在這座樓裡可以看清整個王府的風景。
簡鈺遞給她一個手暖,問道:“在看什麼?”
“看一出郎有情,妾無意的愛情故事,這個故事外表上看起來很是光鮮,倆人好似無比恩愛,但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蘭晴萱輕輕一笑。
簡鈺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知良落寞離開的背影,他的眉毛輕掀,嘆了一口氣。
蘭晴萱卻不想再爲這件事情分神,岔開話題道:“王府裡每個樓好像都有名字,但是這座樓怎麼沒有?”
“因爲這座樓在等着他的主人給他起名。”簡鈺含笑道:“只有你才配做這裡的主人,所以這樓的名字也需你來起,你不說我險些都忘了這件事情了。”
蘭晴萱聞言失笑道:“我聽說王府裡的主樓皇上都有賜過字,這間樓之前應該也有過賜字的吧?”
“沒有。”簡鈺掀眉微微有些得意地道:“當初我開府的時候,父皇的確是說要賜個字,但是卻被我拒絕了,我纔是這座宅子的主人,這裡的一切都需我說了算,再則父皇賜的字雖然金貴,但是我卻並不缺,所以倒也沒必要將府中樓臺的名字染上其他的味道,那樣也太死板了,不知道要少多少樂趣。”
蘭晴萱無言以對,半晌後才嘆了口氣後問道:“我現在有些明白父皇爲什麼不喜歡你了,你這副性子實在是不招人喜歡。”
簡鈺皺眉道:“哪有?我明明人見人愛!”
蘭晴萱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他貧嘴,她知簡鈺和皇帝之間必定有些心結,否則的父子倆人的關係也不會如此的差。
她想起一件事情來,對簡鈺道:“把你的手給我。”
簡鈺笑了笑依言而行,蘭晴萱替他把了把脈後眉頭微皺,罵道:“簡鈺,你個混蛋!”
簡鈺被她這麼一罵輕咳了一聲,有些委屈地道:“晴萱,才三日!”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間倒有些想不明白他嘴裡說的三日是什麼意思。
簡鈺輕聲解釋道:“我們成親才三日,你就罵我!往後我的夫綱何在?”
蘭晴萱有些無語,這貨的關注點素來有異於常人,她也沒有必要跟他一般記較,她冷哼一聲道:“簡鈺,你此時休想借這個理由轉移話題,我是不會被你騙的,你現在是不是該好好跟我解釋一下你爲什麼會這副樣子呢?”
自蘭晴萱和簡鈺在千源城成親之後,蘭晴萱就爲簡鈺細細地把過脈,開過幾個調理身體的方子。
只是倆人在千源城裡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時候更是恨不得大打出手,所以蘭晴萱對於簡鈺是否按她開的方子準時喝藥也沒有上心。
到京城之後,蘭晴萱長住在萬戶侯府,她自進京後就被人百般算計,也不在簡鈺的身邊,雖然偶爾想起這件事情來也會問上簡鈺幾句,簡鈺都說他會乖乖聽從她的安排,她之前心裡有事,也沒有細想,又見簡鈺整天活蹦亂跳的,便以爲他的身體狀況不錯,應該有準時喝她開的藥。
但是此時一把脈,她才發現事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此時簡鈺身上的舊傷有發作的趨勢,那些陳年的舊傷若是發作起來,威力有多大,蘭晴萱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神醫自然再清楚不過。
簡鈺輕咳一聲道:“我這副樣子挺好的啊!”
蘭晴萱磨了磨牙,冷着聲道:“你敢伸手摸你第三根肋骨下方往右的一指之處嗎?”
“當然敢。”簡鈺說完就摸了上去。
“敢用一點力氣嗎?”蘭晴萱沒好氣地道。
簡鈺看到她那張有些動怒的臉輕輕摸了摸鼻子,然後摸着胸口的手指用了一分力,他當即就痛得額前冒出了冷汗,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弓了起來。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怎樣?這種感覺爽不爽?”
簡鈺回了她一記輕笑,蘭晴萱的頭微微一歪,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他道:“爲什麼不按我說的去吃藥?你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那藥太苦了。”簡鈺輕咳一聲道:“你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給我開的方子,我以爲你是故意整我的。”
蘭晴萱聞言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大爺的,這貨平時再大的痛處都不怕,居然還怕苦!
她磨了磨牙卻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森森的白牙道:“那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現在既然已經是你的王妃了,也住進這洛王府了,往後這藥怕是再苦你都得喝了。”
簡鈺看到她那副樣子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蘭晴萱卻朝前走了一大步,不緊不慢地道:“而且你也說對了,我這人是記仇的,尤其是對於那些不配合我的病人,我更加記仇,所以往後的藥能配得多苦,我就會配得多苦。”
簡鈺當即哭喪着臉道:“可以明天再喝藥嗎?”
蘭晴萱先是一笑,然後迅速把臉板起來道:“不行!”
簡鈺仰天長嘆道:“我原本以爲是娶了一個如花美眷回來,卻不想原來娶的是一個母夜叉回來。”
蘭晴萱皮笑肉不笑地道:“後悔呢?”
簡鈺還沒有回答,她卻又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後悔的太晚了些,我人已經嫁進來了,還有就是,我這人一向認個死理,我既然嫁給了你,自然盼着你能長命百歲,只是你的舊傷調理起來頗爲麻煩,再就是你平日裡又忙得緊,平日裡飲食和作息都不規律,所以我目測你往後的日子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得抱着藥過日子了!”
簡鈺面上一片悽苦地道:“晴晴,手下留情,爲夫怕苦!”
蘭晴萱打了一個寒戰後細聲細氣地道:“晚了!”
她說完這句話後將聲音放粗一些道:“方纔你說了這間樓的名字由我來取,我這人素來懶,對於取名字這事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也學不來那些文人墨客的雅緻和弔文袋,這樣好了,這間樓的名字就叫‘識苦樓’好了。”
“爲什麼叫識苦樓?”簡鈺有些嫌棄地道:“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好聽!”
蘭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不是說藥很苦嗎?那我就來教教你如何辨別藥的苦楚,保不齊你喝得多了之後,還能從那苦到極致的藥味裡了嚐出一點甜頭來。”
簡鈺聞言一頭栽在地上,這話他怎麼都是不信的,藥那麼苦,怎麼可能甜得起來!
蘭晴萱看到簡鈺的樣子覺得實在是好笑,他這副樣子,又哪裡有一分一代戰神的樣子。
在別人的眼裡,他許是戰神,但是在她的眼裡,他只是她的夫,是那個要與她攜手過一輩子的人。
蘭晴萱行事從不拖泥帶水,給簡鈺診完脈之後就命人取來文房四寶,當即就開了一張方子,然後直接讓夜瀾去抓藥。
夜瀾看了一眼藥方,又看了一眼簡鈺,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夜瀾的嘴角抽了抽,直接就開始拍蘭晴萱的馬屁:“果然還是王妃對王爺最好,有王妃在,我們這些屬下就再也不用擔心王爺喝藥的事情了。”
他這話原本存了些提醒蘭晴萱的意思,想告訴蘭晴萱他們家王爺在喝藥這種事情上其實並不比三歲小孩好上太多。
之前簡鈺在千源城的時候喝當着蘭晴萱的面喝藥是極爲爽快的,但是蘭晴萱一不在,那場景就實在是讓人不敢想像,如今蘭晴萱已經在王府里長住,那麼往後簡鈺在蘭晴萱的監督下喝起藥來想來不會如他們勸簡鈺那麼難。
簡鈺當即惡狠狠地瞪了夜瀾一眼,夜瀾沒有戰殺那樣渾,自覺殺氣騰騰,拿起藥方一溜煙的跑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拎着十餘包藥。
錦娘接過直接就去煎藥了,只是半個時辰的光景,那碗藥就端到簡鈺的面前了。
簡鈺淡淡一笑道:“只是一碗藥罷了,你們至於如此緊張嗎?”
蘭晴萱看了那碗藥一眼,再看了簡鈺一眼,意思十分明顯。
簡鈺的臉微冷,看了夜瀾一眼,夜瀾識趣地道:“屬下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就不打擾王爺喝藥了,若是王爺有什麼吩咐,喊我一聲就好。”
簡鈺拿起桌上的小盞就朝他砸了過去,他嘻嘻一笑,就閃了過去。
蘭晴萱看到簡鈺這番有些幼稚的動作也忍不住笑了笑,拿起藥碗往簡鈺的面前推了推。
簡鈺不以爲然地道:“不就是一碗藥嘛!”
他說完直接仰起脖子就喝了個精光,只是喝完之後,他的額頭也皺成了一團。
蘭晴萱拿起一枚畫梅塞進他的嘴裡道:“瞧你那副德性。”
一切如簡鈺所料,當天晚上,皇帝就詔了左相進宮,第二日就左相府就到萬戶侯府退婚了,與此同時,皇帝親自指了鳳無咎做太子簡仁的側妃,兩人年後大婚。
對於這件事情,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鳳無咎作爲鳳府的嫡女,卻做了太子的側妃,這樣的一件事情足以在京中掀起巨大的波瀾。
與此同時,東宮上下也流言四起。
太子妃薜楚珊之前也曾聽說過簡仁對鳳無咎有意的事情,只是因爲鳳無咎和蔣二公子有婚約在,所以這件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切就都得另當別論。
簡仁還在抄經沒有回來,薜楚珊卻已經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將手裡的茶盞捏得緊了些道:“還真看出鳳無咎有這等本事,之前處心積慮的勾搭洛王,如今倒好,竟將這主意打到太子身上來了!”
薜楚珊的幾個隨從見她動了怒,一時間屋子裡靜諡一片。
薜楚珊的奶孃曾嬤嬤附和道:“以前就覺得那個鳳無咎不是個好的,卻沒有料到她的野心如此之大,竟連太子也敢勾引,她的身後有萬戶侯府,若是真的嫁過來,依她的手段,以後只怕對太子妃也有所影響。”
薜楚珊的眼裡透着幾分狠絕,她咬着脣道:“如此說來,這個鳳無咎是留不得了。”
“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自然是留不得了,她和她的生母崔氏一樣,簡直就是下賤到極致。”曾嬤嬤輕聲道。
雖然崔氏偷人的事情鳳姬天是想瞞下來的,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則在侯府裡,也有東宮的眼線,所以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實在是不少。
薜楚珊冷哼一聲道:“奶孃說的是,這件事情就由奶孃來處理吧!”
曾嬤嬤行了一個禮後道:“是!”
蘭晴萱和簡鈺到萬戶侯府回門時候,蔣府的人剛剛離開,宮裡的人剛剛過來,今日的萬戶侯府,註定是極爲熱鬧的,而鳳姬天此時的心情也是無比複雜的。
鳳姬天的心情雖然複雜,卻還是面色恭順的將宮裡的人送走,他站在那裡輕輕嘆了一口氣,眼裡透着一抹淡淡的深沉。
有些事情在這一刻起了改變,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但是自從崔氏那頂巨大的綠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之後,自從鳳無咎從他的手裡偷走兵符之後,他就覺得鳳無咎再不是他的女兒了,這個看起來的恩賜實則充滿了殺機。
鳳姬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蘭晴萱和簡鈺就在後院,他此時應該過去陪他們的,但是他卻直接去了他的書房,將心裡的想法捋一捋,他也需要再去猜測一下皇帝這樣的安排是什麼樣的用意,而這樣一件事情又會讓簡鈺怎麼想。
鳳姬天伸手輕輕撫了一下額,覺得皇帝給他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鳳姬天在這裡糾結的時候,簡鈺和蘭晴萱正極爲淡定地在那裡喝茶。
蘭晴萱原本和侯府裡的一衆小姐沒有什麼交情,和那些姨娘更是更話也沒有說上個幾句,但是她今日回來,侯府裡的那些小姐和姨娘們一個個都有了極大的變化,對她熱情無比,就好像之前和她的關係有多好一般。
蘭晴萱素來是副淡定的性子,她們的那些小心思她原本就是看得極爲清楚的,此時面對她們的熱情,她整個人都極爲淡定,由得她們說上一大堆的話,她只是淡笑着,然後偶爾說上一句。
就連之前爲難過蘭晴萱的七小姐鳳佳音也湊了過來,她上次被蘭晴萱整了之後嘴一直是一歪的,臉也顯得有些扭曲。
她和蘭晴萱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麼恩怨,只是之前鳳無咎在中間挑拔了幾回,鳳佳音又是個沒腦子的,這才做了那隻出頭的鳥。
蘭晴萱今日若是沒有看到鳳佳音的話,怕是都將之前整鳳佳音的事情給忘記了,她看着鳳佳音道:“七妹臉怎麼成這樣呢?讓我看看吧!”
鳳佳音上次在蘭晴萱的手上吃了虧之後,心裡對蘭晴萱是存有幾分懼意的,此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後心裡先怕了幾分,卻又不敢拒絕,只得走過去道:“我以前有眼無珠,得罪了姐姐,還請姐姐不要與我一般計較。”
蘭晴萱笑了笑道:“自家姐妹,哪有什麼仇好記。”
她說完輕輕拉起鳳佳音的手,然後在鳳佳音的臉上捏了捏,她才一捏完,鳳佳音便覺得舒服了不少。
鳳佳音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卻明顯覺得臉沒有那麼扭了。
對蘭晴萱而言,鳳佳音已經受到了懲罰,這段時間也吃了很多苦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爲難鳳佳音。
鳳佳音不由得朝她看來,見她的面色淡淡,眼裡的笑意算不得濃郁,卻清雅可人,在那一瞬間,鳳佳音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心裡不由得生出恐懼。
鳳佳音呆呆地看着蘭晴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蘭晴萱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沒有太多的情緒,恰好三姨娘拉着蘭晴萱說話,她直接就將頭轉過去了。
鳳佳音木木地站在那裡,四姨娘見她的面色不好,小聲問了句:“怎麼呢?哪裡不舒服嗎?”
鳳佳音搖了搖頭,輕聲道:“姨娘,我們之前怕是錯了。”
她這句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四姨娘明顯沒有弄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問道:“怎麼呢?”
鳳佳音看了蘭晴萱一眼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性子衝動了一點,卻不是個傻子,到此時,她已經看出來了,以她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蘭晴萱的對手,她在心裡發誓,以後不管蘭晴萱處於什麼樣的境況,她都絕不會與蘭晴萱爲敵。
她不知道的是,因爲她心裡的這個想法,在往後京城波瀾捲動的情況下,竟救了她一命。
蘭晴萱其實和侯府的姨娘並沒有什麼話可說,只是她回門了,那些形式上的事情終究需要做一做。
她只是微笑的聽着她們說着話,時間一長,那些姨娘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且她們也已經從蘭晴萱這裡打聽到了,蘭晴萱並不會會因爲之前她在侯府時她們對她無禮她就會報復她們,這一點得到確認之後,她們的心裡一安,又說了幾句討巧的話後,一個個就散了。
簡鈺看到這光景倒覺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素來不太喜歡聽女子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說話,也知以她們的戰鬥力在蘭晴萱那裡討不到什麼便宜,他左右無事,直接就去書房找鳳姬天去了。
此時已近午進,快到侯府開飯的時間了,整個侯府顯得有些熱鬧。
蘭晴萱雖然在侯府住了很長時間,但是她之前住的梧桐院甚是僻靜,所以之前對於這些事情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如今才發現,這個侯府比她想像中的要有生氣得多。
蘭晴萱此時左右無事,便一個人在侯府裡四處走走,走到一個院落前,聽到裡面傳來咳嗽聲,她扭頭一看,卻見鳳無儔此時正半倚在門邊劇烈的咳嗽着。
她不由得了一驚,忙過去扶着他道:“大哥這是怎麼呢?”
鳳無儔沒料到她會到這裡來,此時看到她他倒覺得有些不太自在,他輕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蘭晴萱扶着他進了房,讓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輕聲道:“若是大哥信得地我的話,我替大哥把一下脈。”
到如今,她也沒有必要再在侯府隱藏她懂得醫術的事情,鳳無儔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問道:“當時救了五姨娘的人是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王爺的大夫吧?”
蘭晴萱沒有說話,直接伸手搭在鳳無儔的脈搏上,鳳無儔一看到她的這副樣子,便知道他十之八九是猜對了,他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頓了頓,終是又道:“無咎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嗎?”
蘭晴萱微微擡眸,淡淡地道:“是的,是我下的,大哥是想要幫五妹討回公道嗎?”
鳳無儔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是她此時如此直接的回答倒讓他愣在了那裡,他靜坐半晌之後才道:“她那樣對你,我都看在眼裡,又豈能爲她向你討要公道?”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鳳無儔又道:“只是我以前以爲我們是親兄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斷然不會走到互相相殘的那一步,到如今我才知,是我想錯了。”
蘭晴萱輕輕地嘆一口氣道:“大哥生活在京城,又在侯府的風浪中沉浮,怎麼還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天真?”鳳無儔的眸光一暗,輕嘆道:“是的,我的確是太天真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過簡單了,在此之前,我從未看清過我的父親母親,從未看清過我的兄弟姐妹。”
蘭晴萱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比上次相見時又瘦了不少,下巴上的鬍渣已經長滿,眼睛也不如之前那般明亮有神,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許是因爲生了病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半點精彩,臉色蒼白,雙頰處還有着不正常的紅暈。
蘭晴萱看到他的這副樣子一時間反倒不知道再說什麼,只是凝了神,仔細爲他診脈。
她不說話,他也沒有再說話。
屋子裡很靜,靜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過了良久,蘭晴萱將搭在他手上的手收了回來,輕嘆一口氣道:“大哥這病雖然說是感染了風寒,但是隻怕更多的卻是心病。”
鳳無儔笑了笑,蘭晴萱卻並沒有開藥,而是又問道:“你近來吃的東西只怕是有些問題的,負責你飲食的還是你的心腹嗎?”
鳳無儔聽到她這句話面色微變,問道:“爲什麼這樣問?”
蘭晴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中毒了,是那種極慢性的毒藥,短時間內不會要你的命,但是如果吃上一兩個月,你整個人會越來越消瘦,然後動不動就生病,最多半年,你就會病死。”
鳳無儔原本就蒼白的臉頓時一片蒼白,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好半晌之後他才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在這侯府裡,我知只有大哥一人是真心待我的。”蘭晴萱輕聲道:“所以在我的心裡,大哥是我在侯府裡唯一的親人,此時我已經嫁進了王府,和大哥也沒有太多的交集,更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你。至於我的醫術,你也可以放心,五姨娘中了子禍我都可以救回她的命,也可以讓五妹生不如死,替你診這樣的脈像,實在是沒有半點難處。”
鳳無儔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已經變得一片通紅。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沒有再說什麼,鳳無儔是侯府的世子,侯府其他庶出的兒子們對他心嫉妒是一定的,但是蘭晴萱卻知道那些庶子們也許會對他下手,但是如今距崔氏去世尚不到半月的功夫,且侯府上下一直都不是太平靜,那些庶子們此時怕是沒有膽子來害鳳無儔。
而給鳳無儔下的那種慢性毒藥很是可怕,因爲可怕所以很難尋到,在侯府裡,唯一有能尋到那種藥的人怕也只有鳳姬天了。
蘭晴萱能想到這些,鳳無儔怕是也已經想到了,否則的話鳳無儔的面色不會那麼難看。
她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心裡生出了幾分無奈。
她的眸光一片幽深,崔氏之前與人有私的事情被揭好之後,她當時最擔心鳳無儔的處境,如今這一切在她面前發生的時候,她心裡替鳳無儔難過。
他雖然不是鳳姬天的親生兒子,但是兩人做了這麼多年的父子,不是父子也勝似父子。
她覺得這所有的錯都是崔氏一手造成的,和鳳無儔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如今看來,鳳姬天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她雖然早知鳳姬天是個極有手段的人,卻也沒有料到鳳姬天竟會如此快的下殺手。
只是一想鳳姬天的性子,她便又覺得這樣的事情從鳳姬天的手裡做出來是很正常的。
她輕聲道:“大哥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毒雖然有些厲害,但是你中毒的時間尚短,我有辦法可以替你把毒拔出來。”
“我不是擔心這毒會不會毒死我,而是……”鳳無儔說到這裡,後面的話他沒辦法往下說。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大哥是侯府的世子,難名會惹人眼紅,再加上夫人之前出了事情,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膽子自然就大了些。只是若是大哥不再沉浸於憂傷之中的話,以大哥的本事,只怕整個侯府裡沒有人能爲難得了大哥。”
鳳無儔的眼睛一片赤紅,眼裡有淚流下,喃喃地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心裡也替他難過,只是此時卻也無法寬慰他什麼,只是在他的身邊坐下來道:“等到事情過去了就好了。”
“你覺得事情還能過得去嗎?”鳳無儔問道。
蘭晴萱頓時啞然,她本聰明,這中間的事情她原本就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此時她也沒有辦法在心如明鏡的鳳無儔的面前自欺欺人,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鳳無儔輕輕靠在她的身上,頭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不由得大驚:“大哥……”
“讓我靠一會。”鳳無儔輕聲道:“我覺得好累,在這個世上,我怕也只能在你的面前展現我如此醜懦弱的一面了,晴萱,讓我靠一會,就一會!”
蘭晴萱雖然覺得兩人的樣子有些於禮不合,只是這裡也沒有外人,她看到鳳無儔如此痛苦的樣子也沒有辦法直接拒絕,她不自覺地輕輕嘆了一口氣,手伸了出來,輕輕撫上他的背。
他靜靜地流着淚,身體劇烈的發抖,卻沒有半點聲音。
蘭晴萱沒有說話,只是靜坐在那裡任由鳳無儔靠在她的身上。
過了良久,鳳無儔的情緒終是穩定了下來,他起身後面色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定定地看着蘭晴萱道:“今日之事,多謝你了。”
蘭晴萱笑了笑,從一旁的案上取過筆墨開了一個方子遞給他道:“你遲些讓人,算了,還是你親自去比較妥當,你到藥鋪裡按這個方子配幾副藥,然後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上十天之後,你身上的毒性就能解除。只是這段時間,飲食方面你需要特別的小心,不要再中毒了。”
鳳無儔伸手接過方子,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蘭晴萱見時辰不早了,不能再在他這裡呆下去了,她輕聲道:“我先走了,大哥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讓他過去吧!”
鳳無儔的眸光幽深,苦笑了一聲。
他見她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問了一句:“往後我們是朋友還是兄妹?”
蘭晴萱淺淺一笑道:“在我的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兄長。”
她說完掀開簾子就離開了。
“只是兄妹。”鳳無儔喃喃地道:“不過這樣也好,也好了卻我的那些想法,能有你這樣的女子做我的妹妹,實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他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整個人冷冽無比,有些東西在心裡發了芽,就再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了。
他原本以爲他這一次病倒只是因爲了他心情鬱結,卻沒有料到卻是因爲有人對他下了毒。
他原本想將他的脆弱藏匿於心間的,可是卻在蘭晴萱的面前完全表露,他和蘭晴萱細算起來其實相識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他卻覺得在他的心裡,再沒有人比她更加重要了。
鳳無儔輕咳一聲緩緩站了起來,外面依舊是漫天的冰雪,他的手摸到簾子卻又放了下來,他喃喃地道:“我方纔出去不過是爲了見她一眼,如今不但見到她了,還和她坐在一起說了那麼多的話,一切都夠了,此時還出去做什麼?”
不一會,有侍從來他的院子喊他過飯廳那邊吃飯,他只說他病得厲害然後就直接推掉了。
而在另一邊的飯廳裡,蘭晴萱聽到他不過來吃飯的消息一點都不吃驚,他不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是他來了,那麼他也就不再是他了。
鳳姬天今日也滿懷心事,只是因爲簡鈺在,所以他一直打起精神在處理一應事情。
今日的飯桌之上,並沒有鳳無咎的影子,蘭晴萱也沒有問鳳無咎的事情,鳳姬天還是側面的說了一句,鳳無咎犯了錯,此時在刑房那邊關着。
如果沒有皇帝的詣意,蘭晴萱對於鳳姬天將鳳無咎關在刑房那邊的事情不會有半點懷疑,但是有了皇帝的詣意之後,此時的鳳無咎在屋子裡吃大魚大肉的可能性會比呆在刑房更高。
只是她原本和鳳姬天之間也沒有太多的感情,鳳姬天要如何處置鳳無咎她也不太關心。
這頓飯吃得整體有些沉悶,這中間心情最好的當數簡鈺,他拉着鳳姬天說七說八,鳳姬天都含笑答着,兩人這般相處的樣子倒顯得很是愉快。
只是鳳姬天在簡鈺不說話的時候,他拿起筷子對着魚肉發呆時,卻將他的心世也泄露了。
兩人用過午膳之後,蘭晴萱就和簡鈺離開了侯府。
蘭晴萱感嘆道:“我絕對是這個世上最了倒黴的新嫁娘了,嫁了一個不按時吃藥的夫婿也就罷了,回到孃家和去到仇恨家沒有兩樣。”
簡鈺微微一笑,蘭晴萱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不要再笑了,因爲不管你怎麼笑,也逃不掉你中午吃藥的事情。”
簡鈺的臉在那一瞬間很誇張的成了苦瓜臉,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當即“咯咯”的笑了起來。
兩人的馬車在經過中央大街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蘭晴萱以爲又像昨日一樣是洛紅霜來找兩人的麻煩,卻聽得車伕道:“王爺,王妃,是九皇子出去賑災了。”
災情刻不容緩,如果沒有昨日的事情,只怕去賑災的人就是簡鈺了。
蘭晴萱自認不是那種拖簡鈺後腿的人,但是聽說簡鈺不用去賑災了,她心裡還是高興的,兩人畢竟才大婚,她也想和他守在一起。
蘭晴萱伸手將簾子掀了起來,卻見簡單此時正騎在大馬上,他今日着了一件墨色的勁裝,看起來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麼單純了,那經板起來的臉上,此刻還透着幾分冷然,那模樣,赫然是一副能擔得起大任的樣子。
只是看到簡單的這副樣子,她不由得想起了蔣湘婷,倆人的婚事到如今還沒有半點進展,那樣懸在那裡,她有些擔心會生出變故來。
簡鈺輕聲道:“九弟平素雖然沒有任什麼實職,但是他卻並不像是外界傳聞的那般無能,若是他這一次能將賑災的事情辦好了,父皇必定會重賞於他,到那個時候,他若是再提出娶蔣湘婷的話,我覺得父皇有很大的機率會同意。”
蘭晴萱的眼睛頓裡亮了些,她和蔣湘婷之間關係不錯,自也希望蔣湘婷能幸福。
她輕聲問道:“你之前在設計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早就將這一層想到呢?”
“那倒沒有。”簡鈺輕笑道:“雖然我之前一直對於賑災的事情不太反感,但是這個時間明顯不對,我們纔剛剛成親,我又哪裡能和你分開,九弟又天天喊着要找些事情做,我自然要成全他。”
蘭晴萱聞言倒有些無語,正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喊聲傳來:“九弟,慢走!”
“他怎麼來呢?”簡鈺的眼裡明顯有些不快。
蘭晴萱問道:“他是誰?”
“五皇子簡義。”簡鈺淡聲道:“他和我最大的不同是,我是諸多皇子中武力值的代表,他則是文弱的代表,在京中,他們都稱他爲賢王。”
“賢王?”蘭晴萱愣了一下,她對於這個名稱並不陌生。
之前錦娘細細跟蘭晴萱說起皇帝的諸多皇子時,曾特意提了一下這個五皇子,五皇子是宮裡的寵妃所出,平素行事很是穩妥,在京中很有威望,只是他的性子好靜,平素也算是做了不少的實事,但是卻很少會做出風頭的事情,在簡仁將奪嫡最大的對手對準簡鈺的時候,五皇子誰也不攀附,平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安靜至極。
蘭晴萱之前對了錦孃的這個說法不以爲意,做爲皇子,只怕每個人對於最上面的那個位置都會存有一絲別的想法。
這個五皇子的名聲那麼好,卻又還能那麼低調,他如果不是真的不想要那個位置,那麼就必定是一個心機極爲深沉的人。
蘭晴萱透着馬車的車簾朝外看去,卻見一個身披墨綠色大麾的男子策馬而來。
那男子的五官和簡仁有三分相似,但是卻又並沒有簡仁的陰鬱和深沉,那眉眼多了一分溫和和書卷氣,看起來竟是極爲舒服的一個人。
五皇子奔到簡單的面前道:“九弟第一次出京辦事,山高水遠,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幫不上忙,只能來送你一程。”
簡單微笑道:“五哥有心了,雖然我是第一次出門辦差事,但是我卻很有信心。”
五皇子微笑道:“你如此自信自然是好的,只是賑災之事非比尋常,災區的災民有些很是暴戾不得不防,我這裡有一把烏金的短刀,送給你防身。”
簡單笑着直接拒絕:“五哥想到的事情,三哥早就替我想到了,昨夜三哥就已經爲我送來了這把寒鐵短刀,雖然不如五哥的這把精緻,但是也是三哥的心意,五哥的這把刀實在是太過華麗,我怕到了災區之後反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五皇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險些忘了,三哥在行事素來周全,我能想到的,三哥必定早就想到了,罷了,這把刀我就自己留下了。”
蘭晴萱在馬車裡將他面上的表情看得真真切切,他從出現開始就是一副關心的樣子,就算簡單不客氣的拒絕他時,他的面上也沒有任何不痛快的表情。
她的眸光微深,她雖然不懂得看相,但是看人卻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就方纔這一幕,她就能看出來,這個簡義絕對是個心機深沉之人。
她輕聲問簡鈺:“簡鈺和簡義之間平素感情好嗎?”
“簡義的性子是所有的皇子中間最溫和的一個,他幾乎和所有的皇關係都不錯,就算是我出征的時候,他也會出來相送,平素得了什麼好東西,也會拿出來和幾位兄弟分享。”簡鈺淡聲答道。
蘭晴萱由衷嘆道:“果然,皇族中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簡鈺笑了笑道:“皇族中當然沒有人是簡單的,但是蔣湘婷應該是簡單的。”
蘭晴萱愣了一下,聽他將話直接扯得沒邊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他只是淡淡一笑。
那邊簡義卻又道:“今日三哥沒有來送你嗎?”
“誰說我沒來送九弟?”簡鈺將馬車的簾子拉開來道:“只是看到你們二人在這裡說體已話,我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簡鈺說完就跳下了馬車,蘭晴萱也跟着下了馬車。
簡義和簡單看到兩人,齊齊施了個禮道:“三哥,三嫂。”
簡鈺伸手在簡義的身上拍了一下道:“就你這小身板還想學人騎馬,方纔沒有馬上摔下來算你命大。”
簡義不以爲意的笑道:“聽說九弟要去南方,這番賑災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怕是回不來,往年過年的時候三哥總是不在,今年三哥在京城了,九弟卻要出去辦差,我們兄弟幾人想要聚在一起過個團圓年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都在我大秦的天空下,這都算是相守在一起。”簡鈺笑道。
簡單也笑着附和道:“三哥說的是。”
簡義笑道:“九弟天天跟在三哥的身後,只怕不管三哥說什麼,九弟都會覺得很好。”
兄弟三人頓時都笑了起來,簡義對着蘭晴萱輕輕一揖道:“之前三哥和三嫂訂親的時候,我心裡就一直在好奇,三嫂是怎樣的奇女子竟能將三哥的心給偷走,如今見到三嫂後,才知三哥和三嫂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三哥也太小氣了,和三嫂成親的時候,怎麼不請我們兄弟幾個去喝盞酒?難不成三哥是想把三嫂藏起來,誰都不許看嗎?”
簡鈺湊到簡義的面前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我偷偷的把你三嫂娶回了家,她原本就在爲這件事情生氣,你此時就不要再往這件事情上澆油了,否則的話,只怕回府之後,我得看你三嫂好幾天的臉色。”
他這番話再次引得衆人大笑出聲。
簡義笑道:“真沒料到鐵血錚錚的三哥到了三嫂這裡,立即就成了繞指柔。”
蘭晴萱的臉微微一紅道:“你們別聽你三哥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幾人又笑了起來,氣氛極好。
正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大聲喊道:“姑娘,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另外有人大呼道:“不好了,有人要跳樓了!”
幾人擡頭一看,卻見一旁的酒樓上有個穿紅衣的女子直接就從三樓跳了下來。
這樣的高度,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只要跳的動作不太歪,是很難摔死人的,且那抹大紅的身影,此時就算是被衣服層層裹住,她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種感覺屬於女子的直覺,那直覺來得極爲強烈,她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直接就將簡鈺推開了些。
簡鈺原本也沒有打算伸手去接,此時一看到蘭晴萱的舉動,眸子裡不自覺地就滲出了一分冷意。
三人中只有簡義不會武功,他直接就往後退,簡單相對單純,此時天上掉下一個人下來,他幾乎下意識的伸手就將那女子抱在懷裡。
待他看清楚懷裡所抱的女子是誰時,他嚇了一大跳,只恨不得伸手一把將她扔了!只是那人的身份也太過特殊,在這人潮鼎沸的大街上他不能就這樣把她扔了。
到此時,蘭晴萱也看清女子的樣子了,不是別人,正是懷宋的公主洛紅霜!
蘭晴萱看到簡單面上的表情之後,在心裡爲他哀嘆了一分。
今日三個皇子站在這間樓下,只是不知道洛紅霜從酒樓上掉下來的時候,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簡單有些尷尬的將洛紅霜放在了地上,洛紅霜微微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再退一步道:“公主怎麼到這裡來呢?”
“聽說你要去南方賑災,所以就來送送你。”洛紅霜的這句話說得極爲自在,好像她真的就是爲這件事情而來一般,只是在場的所有的人,只怕沒有一個肯信。
簡單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卻還是有禮地道:“多謝公主,我還有詣意在身,就不陪公主閒聊了,告辭!”
他說完直接翻身上了馬背,洛紅霜卻不緊不慢地道:“你今日抱了我,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在京城等你回來。”
她這一句話,差點沒把簡單從馬背上嚇得掉下來,他無比驚恐地朝洛紅霜看去,洛紅霜卻笑彎了一雙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齒道:“我知道你喜歡我,聽到我說這句話很開心,但是也不必如此,你放心好了,我和你情比金堅,斷然不會再對任何男子動心。”
簡單此時的表情已經如同見鬼一般,算上他昨日隔得遠遠地看過洛紅霜一眼外,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她,卻沒有料到她的話卻如此驚人。
他輕咳道:“公主誤會了!”
“誤會什麼呢?”洛紅霜咯咯一笑道:“是你沒有抱我,還是你不喜歡我?”
簡單頓時啞然,簡鈺在旁插話道:“九弟已經有意中人了,公主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我聽說你們大秦是最講禮節的國家,對於女子的名節看得極重,依着你們的規矩,九皇子方纔這樣抱過我了,我便是他的人了,有沒有這個說法?”洛紅霜問道。
簡鈺的眸光裡透出陰鬱,洛紅霜的嘴角微揚道:“他還不是偷偷地抱我,還是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抱了我,怎麼?九皇子該不會是想賴帳吧?”
簡單此時只恨不得剁了他的手,若是他不抱她就沒有這莫名其妙的麻煩了,他此時後悔至極,早知道就讓洛紅霜摔鮮紅在這裡他也絕不會伸手去接她!
蘭晴萱知道有了這個插曲之的,簡單和蔣湘婷的婚事怕是會有更大的阻力,她在心裡替兩人嘆息了一聲,淡聲道:“公主方纔好像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並不是九弟主動抱你的。”
洛紅霜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蘭晴萱的身上,昨日兩人相見的時候,蘭晴萱的臉被雪帽和圍脖全部擋住了,她並沒有看到蘭晴萱的長相,今日蘭晴萱下來的匆忙臉上只繫了一條白紗,明麗的容顏只半遮,絕世的風華傾露。
洛紅霜看着她的目光眼裡有了一抹驚歎,轉瞬那驚歎就又化做濃郁的冷意,再然後她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恰好九皇子接住了我,那麼多的人,接住我的卻是九皇子,這不正證明我和九皇子是極有緣份的嗎?”
蘭晴萱的眸光微斂,洛紅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傳聞洛王寵洛王妃入骨,洛王妃也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美人的容顏易老,洛王妃可得好好看着洛王。”
蘭晴萱淡聲道:“多謝公主提醒,只是這終究是我和王爺之間的私事,不消公主操心。”
洛紅霜笑道:“話不能這麼說,等我和九皇子成親之後,我們也算是親戚了,提前關心一下也是好的。”
簡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咬了咬牙,想說不管怎麼我也絕不會娶你,只是洛紅霜的身份終究是擺在那裡的,這話一個不好可能會上升到兩國邦交的高度,到時候會惹來更大的麻煩,他此時南下了,也沒辦法在京中處理這件事情,不由得將目光投向簡鈺。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他這才安心了些,這才道:“我先走了!”
他說完一夾馬肚逃也似的離開了。
洛紅霜揚起笑臉,對他揮手道:“我等你回來娶我!”
簡單的身子一頓,這一次是真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洛紅霜待簡單的馬離得遠了,這纔將臉上的笑意斂了起來,她扭頭看着簡鈺和蘭晴萱道:“王爺和王妃似乎對我和九皇子的婚事頗有些意見啊!但是不管怎麼說,九皇子當街抱我是真的,我是懷宋的公主,也配得上九皇子。”
她說完這句話直接就躍上了馬背,卻在躍上馬背的那一刻後輕聲對簡鈺道:“雖然我嫁不成王爺,但是嫁給九皇子好像也是個不錯選擇。”
簡鈺只覺得她前所未有的討厭,也是這裡人多,否則的話他此時怕是已經伸手把她打成豬頭。
洛紅霜其實此時心情也有些複雜,並沒有她面上表現的那麼開心,簡單與她同歲,和她這個已經在沙場上打了好幾回仗的公主而言,簡單這個皇子終究是顯得太嫩了些。
簡鈺的手指微曲,伸手彈出一枚銅錢,銅錢打在馬屁股上,馬一受驚,當即長嘶一聲身子立了起來,直接就將洛紅霜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方纔還得意洋洋的懷宋公主頓時就狼狽不堪,她當即惡狠狠地朝簡鈺看去,只是她的記目光看在簡鈺的眼裡卻是連挑釁都算不上。
簡鈺伸手輕摟着蘭晴萱的腰,對洛紅霜微微一笑道:“公主也號稱是馬背上的公主,卻沒有料到竟如此不堪,連馬都會騎嗎?”
他說完這句話就和蘭晴萱揚長而去。
蘭晴萱看了洛紅霜一眼,卻見她伸手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她的眼裡有了一抹深意,並沒有再說話。
簡義看了看簡鈺和蘭晴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洛紅霜,然後伸手去扶洛紅霜,洛紅霜心裡正惱得緊,見他的手伸過來,當即直接將他的手拂開道:“我不需要你同情!你們大秦的皇子沒有一個是好人!”
她說完這句話掙扎着起身,她方纔摔下來的時候有些高,扭傷了腿,此時走起路來一扭一扭,並沒有之前的那般囂張模樣。
簡義的眸光深了些,他那雙方纔還溫和如玉的眼睛,剎那間便露出了冷冽的鋒芒,和方纔的他判若兩人,他的手負在身後,眼裡有了難以言說的冷然。
蘭晴萱和簡鈺回到洛王府之後,簡鈺的臉色就顯得不太好,蘭晴萱知道他是在擔心簡單,她輕聲道:“今日之事也實在是太巧了,巧得倒有些像上有人刻意算計的一樣。”
“本來就是被人算計的。”簡鈺幽幽地道:“九弟在那裡被五弟喊住,然後我們的馬車又恰好經過那時,洛紅霜恰好在那個時候從樓上掉下來,這事若說沒有人算計,又有誰會信?”
蘭晴萱輕聲道:“就算是被人算計,你也不必如此動怒,我們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簡鈺的面色緩和了些,伸出將她拉進懷裡道:“簡仁昨日在我們的手裡吃了虧之後,依他的性子會反撲也屬正常,可是他這般對九弟下手,且是拿九弟的終身幸福做文章就顯得太過了。”
他說完這句話不等蘭晴萱說話,又淡聲道:“這一次是我大意了,我之前雖然知道洛紅霜到大秦來別有目的,卻一直沒有想明白她有什麼目的,早知道她會生出這麼多的事情來的話,昨日直接讓她被簡仁炸死拉倒。”
蘭晴萱笑了笑道:“這件事情還沒有成定局,你也不必懊惱,只是我怎麼覺得今日的事情不是衝着九弟去的,而是衝着你來的。”
簡鈺冷冷地道:“我現在倒有些後悔,之前怎麼沒伸手抱着洛紅霜,她要是敢賴上我,我就直接掐死她,就算不能掐死她,也用夜香灌死她!”
他這番話怎麼聽都像是氣話,蘭晴萱微微一笑,靠在他懷裡道:“九弟剛南下賑災,我們還有時間爲他謀劃,未必就會走到最壞的那一步。”
簡鈺的怒氣散了些,輕輕點了一下頭,卻嘆道:“這京中風雲疊起,沒有一刻的安寧,往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心裡也有些擔心。”
蘭晴萱眨了眨眼眼道:“這樣好了,父皇不是讓你近段時間在府裡養病嗎?那你就安心養病好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去管,什麼事情也不要去過問,好好休息便好。”
簡鈺的目光深了些,他輕聲道:“的確,這是一個好的法子,只是娘子,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
“沒得商量!”蘭晴萱直接打斷他的話道。
“我都沒說什麼事情,你怎麼拒絕的那麼快?”簡鈺皺眉道。
蘭晴萱嘻嘻一笑道:“能讓洛王發愁的,十之八九是喝藥的事情,其他什麼事情都好說,就這件事情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她說完將臉板起來道:“簡鈺,你的舊傷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來你用內力和藥物一直壓着,平素是看不出什麼來,但是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你身上的舊傷一發作將有多麼的嚴重。你再這樣拖下去,以後只怕真的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你,以前在千源城的時候,你是生是死我都可以不在乎,你不喝藥我也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是簡鈺,現在你是我的夫!我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激動,明亮的眼睛裡透着堅決,白淨的臉上透着一分紅暈。
簡鈺的心裡歡喜,卻嘆道:“完蛋了,以後沒自由了!”
接下來的幾日,王府裡一片風平浪靜,簡鈺天天閉門不出,也不和其他的朝臣走動,天天在王府裡貓着,他甚至還上了奏摺要將手裡兵權分出去,只是皇帝在收到他的摺子之後,權衡了半日,再猶豫了半日,然後直接就將那個摺子退了回去。
和摺子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大堆的補品,前來送補品的太監是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那太監見到簡鈺後行了一個禮道:“王爺安心養病,皇上說了,這大秦的兵馬由王爺您來統率皇上最爲放心。”
這番話,簡鈺怎麼聽覺得怎麼假,淡聲道:“本王身體原本就不宜征戰,兵權本王是真的想要還給父皇了,這個摺子勞公公再帶回去,讓父皇好好考慮考慮。”
那太監知皇帝這一次的舉動更多的是試探的心思,此時見簡鈺真的臥牀不起,那模樣倒像是來真的了。他微一沉吟後還是拒絕將折帶走,只是卻將簡鈺如今的狀況和說詞全部記好回宮稟報了皇帝。
皇帝聽到那太監的話後思索了半天,只說了一聲“朕知道了”便沒有下文。
而簡鈺主動將所有兵權交出來的事情卻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京中的文官武將都想到洛王府來的一探究竟,只是洛王府閉讓謝客,戰殺拎了把大刀往洛王府的門口一站,那些大臣們只覺得殺氣騰騰,竟沒有一人敢往裡面闖。
與此同時,簡鈺重病的消息不脛而走,朝中的大臣各有看法,有人覺得像簡鈺那麼強大的人是不可能生病,他這樣做不過是他的性子又犯了。
也有大臣知道他當年重傷的事情,心裡是真的擔心,而皇帝不同意將簡鈺的兵權全部收回的事情,更是如刀一般在幾個皇子的心尖上滾過,他們都盼着皇上同意了簡鈺的請求,但是偏偏皇帝那裡的態度很是堅決。
而處於京中衆人議論不休的簡鈺,此時卻躺在小榻上吃着葡萄,喝着墨色的藥汁。
這些日子蘭晴萱全心全意替他拔除舊傷,再用藥替他調理身體,簡鈺既覺得這樣的日子美不可言又覺得苦不堪言。
蘭晴萱那天勸簡鈺將手中的兵權放下,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卻沒有料到簡鈺卻當了真,竟真的上了那樣的摺子,她和他相處這段時間之後,知道他看起來胡鬧得緊,其實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是極有分寸的,她對京中的事情原本就所知不多,自也不會去替他操這份心。
這段日子,夫妻兩人的日子過得甚是和美,簡鈺覺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蘭晴萱藉口給他治病的事情,一直沒有將她之前下在他身上的毒給解了,讓他的心裡癢得要命,卻偏偏又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爲這事,他在蘭晴萱的面前鬧了好幾回,更是用了好些個法子,偏偏蘭大夫這件事情無比堅持,完全不被洛王爺的美色所惑,該吃藥時吃藥,該休息時休息。
簡鈺今日是第十八次在蘭晴萱的面前耍賴了:“等我把葡萄吃完就來喝藥。”
洛王爺在蘭大夫的面前早已經沒有任何信譽可言,她伸手一把拿起藥碗,作勢就要來灌:“是你自己喝,還是我來幫你喝!”
“這麼兇!”簡鈺有些想哭:“我當初到底是看上了你什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蘭晴萱一記眼刀飛了過來,戰神洛王爺當即改口道:“你哪裡都好,我方方面面都看得上。”
傾詩和錦娘在旁邊看到這樣的光景嘴角不自覺地都抽了抽,兩人深深地覺得如果敵國看到簡鈺這副樣子,只怕他的戰神之名將保不住。
夜瀾一身風雪從外面回來,他看到簡鈺因爲剛喝完藥而扭成一團的俊臉,忍不住掩脣笑了笑,簡鈺直接賞了他一記眼刀,問道:“外面情況怎麼樣?”
夜瀾答道:“一切如王爺所料,京幾衛將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四處在剿匪,這幾日京城外些那些小的匪寨已經被移平了,但是懷宋送來的那些供品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然後皇上直接將京幾衛的首領撤職了,太子昨日在皇宮出來之後一直黑着張臉,這一次丟了京幾衛首領對他而言打擊甚大。”
“下一任的京幾衛首領是誰?”簡鈺問了一句。
夜瀾笑道:“是鄭越澤。”
簡鈺也笑了,鄭越澤原本是簡鈺暗衛的另一個副統領,上次剿匪後簡鈺去了千源城,他留在那裡應付簡仁帶來的人,那些人在他的手裡吃了虧之後,竟直接在皇帝面前打了他的小報告,直接將他調進了京城的京幾衛做個副統領,這一次出事之後,他表現的極爲專業,雖然案子還沒有破,但是皇帝已經將京幾衛統領的職務給到了他。
蘭晴萱不清楚這中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只是淡淡一笑,簡鈺這幾天雖然一直呆在王府裡,但是下面的人卻一點都沒有停歇,之前佈置好的網也一點一點在收。
簡鈺淡聲道:“你去傳訊給鄭越澤,尋到合適的時機時,就將懷宋的那些供品全部還給懷宋,省得太子在那裡着急。”
夜瀾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輕笑道:“屬下明白,這件事情必定要給太子一個巨大的驚喜。”
簡鈺笑了笑,輕輕擺了一下手示意他下去。
蘭晴萱只是聽着,對於他們的安排她隻字未問。
她知道對簡鈺和夜瀾來講稱得上驚喜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只怕堂堂的太子殿下要倒大黴了。
她對簡仁沒有半點好感,不管簡鈺要怎麼折磨他都好。
如今已近年關,京中諸事也算平順,只是朝中的官員卻因爲近了年關要處理一年積下來的庶務,而顯得更加的忙碌。
簡鈺手裡的兵權皇帝雖然沒有接過去,但是卻在暗中調換下面的首領,只是動作卻不敢太大,換的只是一些副將,夜瀾將這些事情報給簡鈺聽的時候,他正躺在小榻上休息,對那件事情似乎顯得不是太過關心。
因爲這一連番的動作,原本歸簡鈺節制的兵權似乎就生出了其他的味道了。
夜瀾問道:“王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簡鈺拿起桌子的蘋果咬了一口道:“這事只是一樁小事,還用不着放在心上。”
夜瀾聞言卻有些想哭,這事已經事關簡鈺兵權的根基了,他竟還說是小事。
夜瀾一直都知道皇帝對於簡鈺這個兒子是不太放心的,因爲簡鈺實在是太能幹,太聰明,用天縱奇才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天縱奇才的簡鈺的卻生了一副讓人桀驁不馴的性子,皇帝對他一直是存有三分擔心,三分惱怒,卻偏生又無可奈何,因爲大秦的邊關還需要簡鈺去穩固。
皇帝的皇子雖然很多,但是卻沒有一人能及得上簡鈺的才華。
夜瀾還知道,簡鈺這些年來一直在奔忙,看似過得灑脫隨性,實則一直如踩在懸崖邊的鋼絲上,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和粉身碎骨。
這中間諸多事情都需要簡鈺去平衡,也需要各方面的勢力將這看似穩固的朝局平衡住,而懸在簡鈺頭上的利劍從未有一日移開。
在夜瀾的私心裡,其實是盼着簡鈺真的能過上安生快活的日子,就如同此時懶懶的躺在在那裡一樣,但是他心裡更清楚,此時的簡鈺一點都不比以往在外面奔波的時候輕鬆。
只是如今簡鈺能陪在蘭晴萱的身邊,想來在簡鈺的心裡,比以往的日子都要開心吧!
夜瀾原本想要再問簡鈺幾句話的,但是因爲心裡那些心思,其他的話,他也就問不出口了。
他輕聲道:“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
簡鈺淡聲道:“這件事情雖然不大,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之前安排下去的事情也可以收網了,省得某些人在那裡自以爲是的得瑟。”
夜瀾聞言一喜,忙道:“是,屬下現在就去安排。”
夜色深沉如水,鳳無咎靜靜地坐在她的院子裡,她的眼裡滿是絕望和惡毒,她實在是沒有料到,當初那個才名滿京華的她,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蔣府已經退了婚,她將要嫁給太子做側妃。
雖然說太子側妃這個位置也是配得上她的身份的,但是她的心裡還是有些不甘。
她自視極高,不願意做和任何人的小妾,而太子側妃說到底不過還是小妾罷了。
她想起她上次和簡仁一起謀劃的事情,再想起簡仁那冷然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她雖然不喜歡蔣府的二少爺,但是在此時看來,蔣二少爺比起簡仁來要好得多,至少他沒有簡仁那麼重的殺氣,不會將她當做草芥。
她的身體輕輕一抖,隱隱覺得她的人生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人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信是太子簡仁寫來的,約她今年到芙蓉蕩去一趟。
信上沒有說爲什麼讓她去芙蓉蕩,便是她卻不能不去。
若她真的嫁給了簡仁,那麼簡仁就是她的夫婿,到如今,就算是她再不願意承認,她也已經明白她沒有退路了。
若是她抱穩了簡仁的大腿,也許以後的事情還能再圖謀一二,若是抱不穩的話,等待着她的是什麼,她心裡也是極清楚的。
這個看起來富貴堂皇的萬戶侯府,對她而言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必須靠自己的能力爲自己掙來一片錦繡的前程,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比如說殺了蘭晴萱。
她一念及此,心裡又有了滿滿的動力。
鳳無咎望了一眼銅鏡裡那張滿臉傷疤的臉,心裡的恨意又濃了些。
蘭晴萱的確沒有騙她,她臉上的傷疤真的會長!
這些日子以來,那些傷疤是她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瘋狂的長,如今她的臉已經沒有當初的秀麗,也沒有了之前的靈氣,整個人已經變得無比可怕。
像簡仁那樣一個好色的人,又怎麼可能看得上這樣一張臉?
她無比氣悶的將銅鏡重重地扣在了桌上,然後拿起狐皮的大麾,就極快地走了出去。
如今萬戶侯府裡沒有當家主母,府裡的小姐和姨娘管制的沒有好麼嚴,她要出去也不用跟任何人說。
芙蓉蕩位於京城的南面,那裡有京城內最大的溫泉浴場,京中的夫人小姐們也都喜歡去那裡泡泡澡。
鳳無咎不知道簡仁爲什麼會約她到這麼一個地方來,這裡有些不太符合兩人的身份,只是再符合,她還是來了。
她纔到門口,就有人迎上來帶她去芙蓉蕩裡最高雅的包間。
那間包間在最上頭,裡面裝修的無盡豪華。
鳳無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卻莫名其妙的有些心驚,那種感覺很不好。
她走到一半便道:“我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一雙手將她拉住道:“姑娘都已經到了這裡了,就別讓太子爺久等了。”
鳳無咎心裡的不安加劇,她還欲拒絕,拉着她的人卻又道:“太子爺很少會等人,已經爲姑娘開了先例,姑娘此時若是離開的話,只怕不太好。”
鳳無咎一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簡仁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那樣的一個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更何況以後她的身家性命都會捏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跟着引路的那人往上走。
那人引着鳳無咎進了一間華麗的廂房,只是她進去之後並沒有看到簡仁,倒看到薜楚珊端坐在那裡。
鳳無咎一看到薜楚珊心裡暗叫不好,只是人已經進來了,薜楚珊的身份終究是擺在那裡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薜楚珊行了一個大禮。
薜楚珊冷笑一聲道:“知道我爲什麼用太子的名義約你出來嗎?”
“臣女不知。”鳳無咎輕聲道。
“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嗎?不是京城最聰明的女子嗎?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可能猜不出來?”薜楚珊冷冷一笑道。
鳳無咎的後背有冷汗滲出,卻強自鎮定地道:“想來是太子妃找我有事吧!”
“的確是有事!”薜楚珊緩緩站起來,擡起腳一腳將她踢倒在地道:“我以前實在是沒有想到,你竟也有勾心魂的本事,鳳無咎,我約你到這個地方來你都敢來,你還真是有手段,醜成這副樣子了竟還敢勾引太子爺!”
鳳無咎的面色一白,她臉上紗巾已經滑了下來,她此時臉上的表情有了驚恐,她之前以爲簡仁將她約在這個地方是因爲在這裡享樂,卻沒有料到約她的人卻是薜楚珊。
她頓時明白這是一個局,如果她今日不來的話,薜楚珊就不會太爲難她,但是她今日來了,那麼在薜楚珊的眼裡,她和太子簡仁只怕真的就有私情了。
薜楚珊善妒,這事京中衆所周知的事情。
她終是覺得她還是把這些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些,她輕聲道:“太子妃誤會了。”
“誤會?”薜楚珊冷冷地道:“我親眼看到的又豈會有誤會一說?”
鳳無咎的面色蒼白,薜楚珊的眸子裡透着濃濃的殺氣:“你如今都讓皇上下詣成爲太子的側妃,鳳無咎,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手段。”
鳳無咎輕聲音道:“太子妃想多了,我和太子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薜楚珊的眸子裡寒氣濃郁的似能鳳無咎淹沒。
鳳無咎心知不妙,卻還想再解釋一二,沒料到薜楚珊卻道:“我之前就知曉你的手段,只是一直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因爲我覺得你威脅不到我,但是如今我卻不是那麼想了,與其以後在東宮裡和你鬥得頭破血流,還不如早些將你除去。”
“太子妃饒命。”鳳無咎急道:“我從未對太子有任何非份之想,就算是日後進了東宮,也必定會以太子妃爲尊,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你的話是說得挺好聽的,但是可惜的我一句話也不會信。”薜楚珊不緊不慢地道:“別人也許不知道你的野心,我心裡卻清楚得緊。”
鳳無咎的面色極度難看,她知道薜楚珊和蘭晴萱不同,蘭晴萱只要不主動招惹,一般她不會出手對付她,但是薜楚珊就完全不同了。
薜楚珊這個是內定的太子妃,打小起學的就是權謀之術,更是從小就見識到了後宮裡的算計和陰謀,做起事來可以說是狠絕至極。
鳳無咎起身就欲奪門而出,只是那扇門已經被反鎖了,她這纔想起,這芙蓉蕩似乎是薜家的產業,當初薜楚珊嫁進了東宮的時候,薜府將這芙蓉蕩做爲嫁妝給薜楚珊做了陪嫁。
也就是說,如今這裡全部都是薜楚珊的人,她今夜孤身一人前來,又哪裡是薜楚珊的對手,驚恐再次襲來,她顧不得其他,對着薜楚珊就拜了下去,她大聲求饒。
只是薜楚珊此時根本就沒有看鳳無咎一眼,而是對身後的幾個大漢道:“好好伺侯鳳五小姐,明日我不想再看到她,在她死之前,你們要如何享受她都可以。”
鳳無咎以爲薜楚珊今日裡最多也就將她暴打一頓罷了,卻沒有料到她竟打算要她的命!
這一次,她是發自內心的怕了。
屋子有十餘個男子,一個個面上帶着淫邪的光華,緩緩朝她逼近。
她大聲道:“太子妃,你不可以這樣做!不管怎麼說,我都是皇上親賜給太子的側妃!”
薜楚珊冷哼一聲道:“父皇給你賜婚,不過是以爲你和太子有私,你又是鳳府的嫡女,但是如果你成爛貨了,你覺得父皇還會讓你做太子的側妃嗎?再說了,你不過是個側妃罷了,又不是正妃,你還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鳳無咎面色發青,薜楚珊冷冷一笑後看了她一眼又補了一句:“反正你母親是京城裡出了名的賤貨,你跟你母親一樣下賤也是極正常的事情。”
鳳無咎聞言頓時明白之前侯府的那件事情怕是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她還在發怔,卻已經被一個大汗一把拎了起來,然後直接就把她扔在了地板上,壯碩的身體就狠狠地壓了過去。
鳳無咎慘叫一聲,薜楚珊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眼裡滿是嘲弄,在鳳無咎無比悽慘的叫聲裡,她反倒覺昨有些痛快,敢和她搶男人,也不看看她是誰!
她的眼裡滿是得意,眸光裡透着森冷的寒氣,她知道以後簡仁若是當了皇帝,後宮之中肯定會有不少的女子,她不可能殺得光,但是能殺一個就能讓她快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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