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聰慧。”太監躬身道:“王妃有孕在身,皇上原本不想打擾你,只是如今在京中能救麗貴妃的也只有王妃一人了。”
蘭晴萱笑了笑道:“只要父皇想保麗貴妃,又有何人能傷得了她,我不過是奉父皇之命行事罷了。”
太監微微擡眸,輕聲道:“王妃有此想法,是王妃的福氣。”
他這話說得有些古怪,也有些邏輯不通,但是蘭晴萱卻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她輕輕一笑道:“我如今即將臨盆,王爺又重病在重,我如今只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想再生出其他的枝節來。”
太監微笑道:“王妃的心思,老奴必定會替王妃轉達給皇上。”
蘭晴萱輕聲道:“多謝公公!”
兩人說話像打啞迷一樣,只是這中間的意思他們又都明白,不需要過多的話語。
蘭晴萱跟着太監進了皇宮之後就直接去了疏影的的宮殿,此時她正跪在那裡,今日的她和昨日比起來要憔悴了不少,卻更加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她的發輕輕散落下來,一身雪色的宮裝襯得她整個人纖細柔弱。
她見蘭晴萱進來的時候微微擡眸看了一眼,眸光裡有幾分淡淡的無奈,只是她並沒有說話。
皇帝此時坐在居中的位置,眼裡有着淡淡的怒氣。
皇帝的下首坐着玉妃、淑妃和賢妃,廢后此裡躺在地上,頭髮凌亂,面色一片蒼白,此時眼睛閉上,若不是胸口還微微起伏着,就和死人無異。
廢后的身邊還跪着一個宮女,那宮女蘭晴萱也認識,是曾經不可一世的錦秀。
蘭晴萱原本得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爲這件事情已經了結了,就算不了結也應該已經有了定論,卻沒有料到此時還在這裡審。
她想起帶她進宮的那個太監的話,她的心裡頓時明白那太監的話的所言不虛,皇帝看起來的確像是要保疏影一般。
她想到這裡,心當即就靜了下來。
她緩緩走到皇帝的面前行了一個禮,皇帝免了她的禮之後淡聲道:“麗貴妃昨日代朕到洛王府看洛王,你昨日有跟她說什麼嗎?”
他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蘭晴萱有些不解在問道:“不知父皇指的是什麼?麗貴妃既然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洛王府,自然是要和我說上幾句話,少不得也要說一些安慰的話,難不成父皇讓她麗貴妃去了洛王府,卻不讓她說話?”
她的回答皇帝是滿意的,皇帝淡聲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人說昨日麗貴妃去了洛王府,你煽動她對廢后下毒手。”
蘭晴萱有些好笑地道:“這事倒有些好笑了,我爲什麼要煽動麗貴妃對廢后下毒手?”
“因爲之前廢后曾數次爲難你,阻止你和洛王的婚事。”錦秀在一旁接話道:“所到洛王妃對廢后懷恨在心,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
蘭晴萱緩緩扭頭了錦秀一眼道:“這話倒有些意思,你也說了廢后已經是廢后了,已經被打進了冷宮,我若是想要對她動手的話,又何必等到今日?”
“這纔是你的高明之處!”錦秀咬着牙道:“你之前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爲你覺得我家主子對你沒有什麼危脅,你想讓她在冷宮裡生不如死的度過。可是近來我家主子一直向各宮的娘娘求助,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怕我家主子再得聖寵,所以就想着將她除去。”
蘭晴萱聞言倒有些想笑,將這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到了,且這層層複復的算計裡又含有諸多的推斷,這樣的話也能當做證詞,將她這個遠離深宮的洛王妃牽扯進來,這十八扯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錦秀說完那句話後大聲道:“洛王妃,我知我家主子曾經得罪了你,但是她如今只想安份的老死在深宮之中,你竟還不放過她,當真是惡毒至極,你怎麼就不爲你腹中的孩子想一想!爲他積點德!”
她這一扯竟又扯到她腹中的孩子身上,她覺得這事真不是一般的可笑。
這用心真不是一般的險惡。
她冷笑道:“眼下事情完全沒有定論,你一個小小宮女就敢往王爺的正妃的身上扣這樣的罪名,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
錦秀知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成功,那麼她就還得跟着廢后在冷宮裡受苦,所以今日的事情從一開始她就是盡了全力的,她這一次必須把洛王府也攪進來!
她當即哭道:“奴婢的確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但是就算奴婢只是一介宮女,卻也有說話的權利!奴婢只是不想我家主子被人無緣無故的算計死在冷宮之中!”
她說完對着皇帝行了一個大禮道:“請皇上看在我家主子伺侯皇上幾十年的份上,一定要爲她做主!”
蘭晴萱原本以爲了他們的計謀只是針對疏影,想將疏影除去罷了,如今才知,根本就是針對洛王府的。
疏影此時扭頭看了蘭晴萱一眼,見她此時面色清冷淡然,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一雙眼裡甚至連怒氣也沒有一分,疏影的心裡略定。
今日這樣的局面,既然已經發生,就算明知道這是別人處心積慮設下的局,她們也要想辦法破解掉!
她輕聲道:“皇上,這是有人陷害臣妾,要對付洛王府!”
玉妃在旁冷笑道:“陷害你?麗貴妃,今日你害廢后的事情是我和淑妃同時看到的,難不成你是想說是我們在陷害你?”
“有何不可?”疏影看了她一眼道:“據我所知,玉妃和淑妃平素從來不去冷宮那邊,今日突然去了,這事原本就很奇怪!”
她說到這裡輕泣道:“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做過那件事情,請你明查!”
淑妃淡淡地道:“今日我和玉妃到冷宮附近不過是因爲那裡的野菊長得極好,想採些回來曬乾了做成菊花枕,以治皇上的失眠。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在冷宮裡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眸光微斜,看着疏影道:“就算我們想要陷害你,你自己身邊的人總不會再陷害你了吧!”
她說完指跪在疏影邊上的一個小宮女道:“這小宮女是你的人,是她親自指認你存了害廢后的心思,你難不成還想要否認嗎?難不成你昨日沒有帶她去洛王府嗎?”
蘭晴萱之前就看到了跪在疏影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只是之前以爲是疏影的隨侍,所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沒料到這小宮女竟還是一個關鍵的證人。
那個小宮女昨日蘭晴萱見過,她的品階不算高,昨日裡根本就沒有進房的機會,一直在外面侍侯。
而蘭晴萱當時和疏影說到廢后的事情時,又的確是在外面說的。
她的眸光當即深了些,眼裡透出了濃郁的冷意。
想來這個小宮女是廢后安插在疏影身邊的人,只是她之前極擅長隱藏,又沒有動作,所以就算機敏如疏影也沒有發現這個小宮女有問題,卻沒有料到,這個小小的宮女就成致命的武器。
蘭晴萱頓時就明白了,這一場針對疏影的局比她的想像中要更加的縝密,從殺廢后的動機,到殺廢后被發現的過程,以及將整件事情鬧大,所有的一切都有極爲精密的佈局和設計,不可謂不狠毒。
小宮女見蘭晴萱和疏影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畢竟只是一個品階低沒有見過太多世面的小宮女,一感覺到兩人的目光心裡就有些害怕,當下將頭低得厲害了。
她卻還是道:“娘娘,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昨日奴婢隨你去洛王府的時候,的確聽到了你和洛王妃商議如何除掉廢后的事情。你說廢后近來動作頻繁,又和你和洛王妃有仇,只怕是衝着你們來的,所以最安全的法子就是將廢后除去。”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條理卻極爲清楚,這一番話想來是她在心中練習過無數次的。
蘭晴萱聽到這番話雖然不是她和疏影對話的原話,但是大概意思卻還是差不多的。
這樣一個巧合,只怕成了這些人下手的關鍵點。
玉妃冷冷一笑道:“真不是一般的狠毒!廢后近來寫信給各宮的妃嬪,不過是想讓人幫一下大皇子,沒料到就讓人對她動了殺機!這裡大家都是做母親的人,這心思都能理解,只是有的人卻理解成了那麼惡毒的心思,當真讓人髮指!”
她說完跪在地上道:“皇上,這件事與已經查明瞭,請你決斷吧!”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蘭晴萱看了玉妃一眼道:“玉妃娘娘說事情查明瞭,不知你指的查明是怎樣的查明?”
“人證物證都在,甚至連動機都有了,難道還不算是查明嗎?”玉妃斜斜地看了蘭晴萱一眼道:“我知洛王妃素來機敏,很是聰明,但是事已至此,你難道還有推脫之詞嗎?”
蘭晴萱淡笑一笑,玉妃又道:“只是就算你有推脫之詞,那也只是推脫之詞罷了!如今天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推脫!”
其實玉妃的心裡也是有些急的,爲了今日的事情她們已經謀劃了很久,所有的環節都已經考慮到了,甚至連皇帝的心思都想過幾回。
她原本覺得發生這件事情之的,鳳姬天此時又手握重兵,是皇帝現在最爲倚仗的人,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件事情一發生,就算是皇帝再寵疏影,也應該給朝中的大臣們一個交待,讓鳳姬天安心征戰。
但是事發之後,皇帝卻並沒有表露太明白的懲罰疏影和洛王府的心思,反而露出了維護他們的苗頭。
這事看在玉妃的眼裡,她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因爲以前玉妃一直都知道簡鈺不得皇帝的歡心,皇帝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將簡鈺除去,如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皇帝卻不用,她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她唯一能解釋的那就是,疏影很得皇帝的歡心,她們這一次若從賢妃的身上下手會更合適,但是賢妃是個人精,昨日帶到洛王府的人個個都是她的親信,中間沒有一點破綻,所以她們只能從疏影的身上下手。
且這段日子她們看着疏影獨寵,而疏影和蘭晴萱的關係也極好,若用這件事情往蘭晴萱的身上扯,那也是能扯得上的,卻沒料到竟是這樣的光景。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不需要推脫之詞。”
她緩緩走到那個小宮女的身邊道:“你把頭擡起來看着我,再把方纔的話重複一遍。”
她的語調很是溫和,沒有一分凌利之氣,只是身上卻釋放出了巨大的壓力,那溫柔的話當即變成了命令的話語。
小宮女的身體微微一抖,擡頭看了蘭晴萱一眼。
昨日隔得遠,蘭晴萱沒有看太注意這個小宮女,此時湊得近了一看,這小宮女竟長得很是出色,彎眉細大眼,膚色雪白,臉上淡紅的胭脂襯得上她整個人鮮活又明亮。
蘭晴萱在看到小宮女臉上胭脂時,眸光當即就深了些,也胭脂的顏色和今日曲綰心送進來的那盒胭脂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
她的眸光當即就深了些,當即就有些明白曲綰心送來胭脂的意思。
她的心念頓時百轉千回,對於曲綰心她是不放心的,此時的情況對他們來講是極爲不利的,若是那盒飯胭脂中還有其他的玄機的話,那麼她只怕會被算計的更深。
但是如果曲綰心真的心思生出了變化的話,那麼這一盒胭脂也就成了其中的關鍵處。
她素來是個果決的人,此時心裡卻生出了猶豫。
她將曲綰心的心思細細想了一回,再將曲綰心得到那盒胭脂後的心思再想了一回,卻還是難以找到這中間的平衡點。
她輕輕咬了一下脣,眸子裡透出了一分堅定。
她決定不管曲綰心這一次是什麼心思,她都要試一試。
於是她微微彎腰,伸手勾起小宮女的下巴道:“好俊俏的一張臉,若是再好好打扮一番怕也是難得的絕色,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不知又將有怎樣的心思。”
她這番話聽在別人的耳中有些不明所以。
玉妃大聲道:“洛王妃這是在做什麼,威嚇證人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賢妃冷笑道:“威嚇證人?玉妃這話當真好笑,有像洛王妃這樣威嚇證人的嗎?你們如此辛苦的找到了證人,難不成還讓洛王妃和她說說話?”
玉妃的眉頭微微一皺,此時蘭晴萱的樣子,沒有一分霸道,整個人溫和的有如三月的春風,更沒有半句恐嚇的話。
她冷聲道:“話雖如此,此時的事情已經法埃落定,洛王妃卻在這樣和證人說話,那終究是有些不對的。皇上,請你下旨吧!這樣惡毒的婦人,又如何能做洛王妃!又如何能統率後宮!”
賢妃冷笑道:“要如何處置這件事情皇上自有決斷,玉妃這是在逼皇上嗎?”
玉妃扭頭看了賢妃一眼,賢妃的面色一片冷然,眸子裡滿是不屑。
玉妃當即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沒有半點威脅你的意思。”
皇帝此時聽到她們吵了這麼久,心裡也有些煩了,他冷冷地道:“要怎麼做,朕心裡有數!”
他說完看着蘭晴萱道:“洛王妃,對於方纔這個小宮女的指認,你怎麼說?”
“我是被冤枉的。”蘭晴萱淡聲道:“昨日裡我和是麗貴妃在一起說話,但是隻是說說話罷了,根本就沒有一個字提到廢后。”
她說到這裡有伸手指着那個小宮女道:“所以是她受了人指使,故意栽髒陷害於我!”
她看着那個小宮女道:“你到底是誰的人?受了誰的指使?”
小宮女知道此時她只能咬死她之前的話,於是是她大聲道:“我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只是昨日聽到娘娘和王妃的對話後覺得心寒,今日再聽說娘娘謀害廢后的事情,所以就出來做證!”
蘭晴萱看着她道:“當真如此?”
“千真萬確!”小宮女把一橫道:“王妃,你有孕在身,即將臨盆,就算不爲自己想,也要爲腹中的孩子想,你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就不怕報應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蘭晴萱聽到這話面色當即就冷了下來:“你這麼一個嬌滴滴小姑娘,竟有如此惡毒心思,當真是讓人髮指!咦,這是什麼?”
她的手一指,從小宮女的袖口裡拿出一盒胭脂。
她在拿那盒胭脂的時候,一直留心四周諸人的變化,只有玉妃的眼睛眨了一下。
她的心裡當即有如明鏡,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曲綰心這一次並沒有存心害她,而是真的在幫他們。
疏影距那小宮女最近,她在聽到蘭晴萱的話之後看了蘭晴萱一眼,兩人交換了一記目光,在那一刻,兩人都明白對方心思。
她看到那盒胭脂後皺眉道:“這盒胭脂是宿州的供品,我都沒有,你從哪裡得來的?”
她這一句話就將自己的關係撇清,直接指出那盒胭脂大有問題。
賢妃也認得那盒胭脂,淡聲道:“宿州胭脂的供品,由於原材料極爲稀少,且製成的法子極爲漫長,三年纔會送一批進宮,在麗貴妃進宮之前,宮裡所有宿州的胭脂都已經不在庫中,皇上已經將其賞給所有的妃嬪。”
她說到這裡眸光深了些道:“因爲珍貴,所以內務府在分送的時候,都有記錄在冊,而胭脂盒的下面都有編號,之前是賜給哪位妃子的,一查便知。”
此言一出,蘭晴萱頓時就明白那胭脂盒下的數字的意思了,真沒有料到那數字還有這樣的功能。
她淡笑道:“那麼珍貴的胭脂,想來是珍品中的珍品,像她這樣的小宮女是絕對不可能擁有吧!”
淡陌語氣,直指事情的關鍵處,原本看起來極爲被動的局面,被這麼一盒胭脂一攪和,事情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這盒胭脂哪裡來的?”皇帝冷聲問道。
小宮女的面色一片蒼白,她明明記得這盒胭脂她今早用完之後放在她的被子裡面,此時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疏影冷笑道:“我之前就覺得有些奇怪,你最近的氣色怎麼會如此之好,那容顏看起來是那樣的出衆,原來是這盒胭脂的緣故。”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道:“爲了一盒胭脂就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你的眼皮子也太淺了些。”
“這盒胭脂不是我的!”小宮女大聲道。
蘭晴萱將那盒胭脂打開,對着她臉上的顏色一對比,笑道:“顏色一模一樣。”
後宮的女子,對於自身打扮這種事情一直都極爲上心,由於鑽研的久了,個個對於胭脂水粉的品質和顏色都極爲敏感。
只一眼,這裡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小宮女臉上的胭脂和從她身上找到的那盒胭脂是一樣的。
小宮女的面色頓時極爲難看,就算臉上擦了極爲上品胭脂也難以掩蓋她臉色的蒼白。
玉妃和淑妃對視一眼,玉妃的脣輕輕咬了一下,兩人的面色都有了些許變化,只是她們久居深宮,能坐穩妃位自然也是有些城府的,此時竟都還沉得住氣。
疏影瞪大眼睛看着小宮女道:“說,這盒胭脂是從哪裡來的?”
“是奴婢撿的!”小宮女哆嗦道。
“撿的?”疏影笑道:“這麼珍貴的胭脂不管是哪位娘娘得到了,那都會當做珍寶一樣收着,你竟說你是撿的,這事倒有些意思了。”
皇帝冷聲道:“來人,把黃敬叫來。”
他身邊的太監應了一聲,很快就內務府的總管黃敬請了過來。
今日的事情,震驚了前朝和後宮,鬧得極大,黃敬也早就聽說,去請他的太監更是告訴了他皇帝請他過去的原因,所有他來的時候將冊子也拿了過來。
黃敬能做到內務府的總管,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將冊子展開道:“回皇上的話,宿州的胭脂在去年就已經全部送到各位主子處。”
他說完挨着將幾個能得到那宿州胭脂的妃嬪的名字唸了一遍。
裡面幾個妃位的妃子基本上都有。
對於這一點,蘭晴萱覺得皇帝還是挺會做人的,平素在某事上做不到雨露均沾,但是在送胭脂的這件事情上卻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
蘭晴萱將手裡的那盒胭脂遞到黃敬的面前道:“勞公公看看,這盒胭脂是哪位主子的?”
黃敬拿起那盒胭脂將上面的數字和帳冊上的數字比對一番後道:“回皇上的話,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的。”
玉妃此時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妾的那盒胭脂已經丟了很長時間了!沒料到竟這個小宮女撿了去!”
這話聽在皇帝的耳中,那就是在推脫責任,就是在撇清關係。
皇帝冷笑道:“你的宮裡丟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之前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方纔這個小宮女說那盒胭脂是她撿來的,你怎麼不認?”
玉妃原本還想着那些胭脂在妃位的幾個妃子都有,她若是當時就跳出來的話,那麼就等於承認了那盒胭脂是她的。
她雖然知道那些胭脂內務府是有登記造冊,但是卻沒有料到竟連上面的編號也依次登記了下來,所以直到此時,她才說她的那盒胭脂丟了。
賢妃淡淡地道:“之前皇上賞了臣妾宿州的胭脂後,臣妾一直視若珍寶,平素都不太捨得用,玉妃妹妹倒是大方啊,那麼珍貴的胭脂丟了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這胸襟和氣度我自愧不如。”
宮裡的妃嬪們都知道,玉妃平素並不得寵,平日裡皇帝賜她的東西並不多,那一盒胭脂對她來講是極爲珍貴的,若真是丟了的話,怎麼可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玉妃的面色此時已經極爲難看,她咬着牙道:“那是因爲……因爲……”
她此時心裡方寸大亂,一心想要替自己找個理由和藉口,卻發現此時實在是想不到合適的理由和藉口,連說了三個因爲也沒有想到合適的詞。
皇帝冷着聲道:“那是因爲你在撒謊!”
皇帝的這句話一說出口,她當即就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沒有撒謊。”
蘭晴萱淡聲道:“玉妃娘娘的胭脂到了麗貴妃小宮女的手裡,然後玉妃又恰好發現有人奉了麗貴妃的旨意去冷宮裡毒殺廢后,然後麗貴妃的小宮女又出面指證我與麗貴妃一起預謀殺害廢后,父皇,這事情也太巧了些!”
皇帝原本就想爲疏影撇清關係,只是所有的證據都證明疏影下了手,所以他一時間就算是想替疏影開脫那也沒有法子。
如今有了這一盒胭脂不要說蘭晴萱會借題生事,皇帝同樣也會借題生事。
他當即冷聲道:“來,將這小宮女帶下去用重刑!朕就不信她不說實話!”
小宮女是知道宮時的刑房有多麼可怕,她驚道:“皇上饒命啊!奴婢實話實說!”
皇帝看了小宮女一眼,小宮女咬着牙道:“奴婢真的聽到貴妃娘娘和洛王妃在說廢后的事情,但是到底說了什麼,奴婢隔得遠並沒有聽清楚!”
“那這盒胭脂是哪裡來的?”蘭晴萱冷着聲問道。
小宮女看了玉妃一眼道:“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送我的,她說只要我這一次站出來指證麗貴妃,她就會想辦法讓我得皇上的青眼,憑着我的容貌,必定能讓皇上傾心。”
小宮女進宮的時間並不長,卻有着極大的野心。
她見皇帝寵愛疏影,裡面有無數的珍寶,而她自認她的容貌也是極爲出色的,若能讓她有機會走到皇帝的面前,必定也能得到皇帝的寵愛。
而她的品階並不高,平素連見皇帝的面都很難見到,日子一長她對疏影就生出了幾分不滿,再加上玉妃的人一直在她的面前挑拔離間,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
玉妃聽到她的這句話後怒道:“你胡說八道!”
小宮女到此時也知道她出頭無望,弄不好還得丟掉小命,她大聲道:“我沒有胡說八道,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親自送給我的,然後還許諾了我,這一次將麗貴妃扳倒之後,你會想辦法將我調到你的房裡去當值,然後你會安排我來伺侯皇上!”
蘭晴萱覺得這世上的這個利字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在他看來,皇帝今年已經五十,看起來已經很是蒼老,年紀快能做那小宮女的祖父了,可是小宮女爲了名利卻還想方設想要爬上皇帝的牀。
這番心思,不可謂不蠢。
最重要的是,這小宮女和玉妃圖謀了這件事情,在她看來,那是不可能兌現的諾言。
等這件事情了結之後,玉妃必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除掉這個小宮女,不可能讓她再活下來。
這小宮女心大,卻蠢到極致。
賢妃冷笑道:“玉妃妹妹真是大度,這樣處心積慮的爲皇上安排人,你這心思後宮的諸位姐妹們都得向你學習。只是你這手段,會不會太狠了些?”
皇帝大怒,一手拍在案上道:“來人,將這不知天高厚的小宮女給朕拉出去腰斬了!”
小宮女嚇得大哭道:“皇上饒命啊!我已經將什麼都招了,爲什麼不放過我……”
她後面的話被人一把將嘴捂了,根本就說不出來了。
她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屋子裡的衆人,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皇帝看着玉妃道:“你倒是好手段,連朕也敢算計!”
玉妃的身體抖了一下,輕聲道:“臣妾一時鬼迷心竅,還請皇上饒了我這一回。”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裡有了濃郁的怒氣。
賢妃輕聲道:“皇上,若這個小宮女的證詞是假的,那麼這件事情和洛王府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皇帝輕輕點了一下頭,賢妃又道:“若和洛王府沒有關係,那麼麗貴妃和洛王妃合謀毒害廢后的事情就是假的了,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眼裡透出了幾分寒意,他淡聲道:“來人,把那幾個毒害廢后的人給朕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朕想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的這句話一說出口,玉妃和淑妃的面色頓時大變,這件事情如果要重審的話,那麼只怕一切都會有變故。
淑妃輕聲道:“皇上早上不是已經差人審過他們了嗎?此時再審會不會不太合適?”
“不合適?”皇帝的眸光在淑妃的身上掃了一圈道:“朕的后妃都算計到朕的身上來了,朕還不能再審這件事情呢?這大秦的江山還是朕的,還沒有傳給簡義了!怎麼,你現在就想做朕的主嗎?”
皇帝的這句話一扣下來,事情就顯得有些大了。
淑妃的面色當即一片蒼白,忙跪在地上道:“臣妾不敢!”
皇帝一動怒,合宮變色,沒有一人敢多說一個字。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眼裡透出一絲淡淡的寒氣,這兩人爲了算計她和疏影也算是用了些心思,只是她們對於皇帝心思的把握似乎就不是那麼精準了。
皇帝見她大着肚子站在那裡,今日裡她又已經撇清了和這件事情的關係,當即吩咐道:“來人,給洛王妃賜坐。”
蘭晴萱謝了恩,然後便在賢妃下首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她坐下時和賢妃交換了一個眼色,賢妃的眸光深了些,兩人的心裡都有如明鏡。
那邊錦秀守在廢后的身邊,眼裡多了幾分複雜,這件事情是廢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促成的,若是玉妃和淑妃失敗了的話,那麼她和廢后必定同時被皇帝猜疑,她只怕一時半會還離不開冷宮。
她在冷宮生活這麼長時間之後,心裡是有些失望的,冷宮裡的生活清個苦無比,廢后的脾氣也不算好,她在裡面呆着實在是難受至極。
只是眼下所有的一切,又都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很快那些去提謀害廢后的侍衛回來了,帶過來的卻是幾具屍體。
皇帝的眼睛當即眯成一條線,侍衛首領道:“皇上,臣過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全部死了,看守他們的人說他們是畏罪自殺。”
今日裡皇帝在讓人審了他們之後就將他們丟進了刑房。
皇帝冷着聲道和:“畏罪自殺?很好,這手段朕今日倒是見識了。今日裡刑房是何人當值?”
“是慎刑司的掌事。”侍衛首領答道。
皇帝一聽到這句話當即就惱了,冷着聲道:“一個慎刑司的掌事竟還看不住幾個犯人,由得他們畏罪自殺,那好,朕也給他一個畏罪自殺的機會。”
他說到這裡冷着聲道:“來人,傳朕的旨意,將今日裡慎刑司當值的所有的人全部斬首!”
皇帝的權威由不得任何人染指,更容不得任何他挑釁。
皇帝這些年來很少下這樣的殺旨,此時這般下達了旨意,那就是告訴全天下的人,他怒了,所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的人,那都得死!
侍衛首領聽到皇帝的話後嚇了一大跳,擡眸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眼裡的怒氣濃郁,他知這件事情就個算是皇帝在大怒之下下的旨,那也是聖旨。
他聞言當即應了一聲,帶着一衆人下去執行皇帝的旨意去了。
皇帝的這道旨意玉妃和淑妃的心裡滿是驚恐,她們原本都覺得就算是事敗了,皇帝因爲鳳姬天和簡義的原因也不會怎麼樣,可是此時她們才知道她們錯了,皇帝的心思和她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們輕輕咬了咬脣,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她們的心頭。
那些人自然是她們讓人殺的,她們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們是必贏的那一方,那些人再留着就是禍害,所以在他們認罪之後她們就讓人下了手。
沒料到皇帝會將這件事情全部翻過來重查。
她們更沒有料到這一樁謀劃了許久的事情,在將蘭晴萱拉進來之後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穩贏的局面卻引來了皇帝極爲濃郁的猜疑。
皇帝冷着聲道:“麗貴妃,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疏影一邊抹淚一邊道:“皇上,這件事情和臣妾一點關係也沒有!那些毒害廢后的人根本就不是臣妾的人,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害臣妾,還請皇上明查!”
她原本就美,此時這般梨花帶雨的樣子,那就更加的美了,看得皇帝的心裡一陣心疼。
賢妃嘆道:“皇上,這件事情到此時幾個關鍵的人都已經死了,如今這事已經死無對證,以臣妾所見,這件事情怕是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害麗貴妃。”
皇帝輕輕點了一下頭道:“賢妃說的有理。”
賢妃又道:“這件事情是玉妃和淑妃最先看到的,也許她們能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好說。”
她這句話成功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玉妃和淑妃的身上,兩人聞言恨得牙癢癢,此時對上皇帝的怒氣,她們心裡也是有些擔心的。
淑妃輕聲道:“皇上,這件事情雖然是臣妾和玉妃撞見的,但是對於這中間的細節我們也不是太清楚。”
玉妃也忙道:“是啊,皇上,我們只是恰巧撞見罷了,並不清楚這中間的事情。”
疏影冷笑道:“兩位姐姐現在對這件事情不太清楚了,之前怎麼都那樣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我做的呢?”
淑妃的面色不佳,卻陪了個笑道:“只是一場誤會罷了,麗貴妃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疏影原本就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主,她聽到這句話後,冷笑道:“我哪裡敢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入宮的時間短,我的十八皇兒如今還未滿週歲,哪裡及得上淑妃的五皇子,如今已經是讓皇上倚重的賢王了!”
淑妃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輕聲道:“麗貴妃這樣說便是在生我的氣了,我向你陪個不是便是。”
蘭晴萱今日看這淑妃的行事,沒有玉妃的張揚,看起來看是溫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又都有深意,簡義的這個母妃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疏影冷笑道:“淑妃姐姐若是向我認錯的話,我可受不起,畢竟我現在頭上還頂着一頂謀害廢后的帽子。”
她說到這裡大哭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做那件事情,請皇上爲臣妾做主!”
皇帝伸手將她扶起來道:“朕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有人想方設法設計害你,你放心好了,朕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情的。”
疏影輕聲抽泣着,那模樣分明是楚楚可憐。
皇帝掃了淑妃和和玉妃一眼道:“你們兩人進宮多年,卻還是這副毛躁的性子,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他說完又冷聲道:“玉妃買通麗貴妃宮裡的宮女行陷害之事,此時證擾確鑿,朕絕不能姑息,傳旨,玉妃行爲失當,用心惡毒,奪妃位,貶爲庶人,打入冷宮!”
玉妃早知皇帝必定會罰她,只是她卻沒有料到皇帝竟會罰得如此之重,她頓時面色大變,急道:“皇上,求你看在我伺侯多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皇帝理都懶得理她,直接讓人把她拖了下去。
他原本就不是太喜歡玉妃,只是因爲玉妃是崔府的人,又是鳳姬天的小姨子,所以才勉強給了她一個妃位。
自從上次崔氏的事情發生之後,皇帝就覺得沒有必要再寵着玉妃了。
雖然如今玉妃還是鳳姬天的小姨子,但是依着皇帝對於鳳姬天的瞭解,他知道這一次就個算是處置了玉妃鳳姬天也不會多說什麼。
玉妃大急,看着淑妃道:“姐姐,你替我向皇上求求情吧!”
淑妃此時生怕皇帝會遷怒於她,在她看來,玉妃也沒有太多的用處了,此次失敗,皇帝都這樣罰玉妃了,她自然不會再去觸犯皇帝的黴頭。
於是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也不看玉妃一眼,只淡聲道:“玉妃妹妹,不是姐姐不想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而是你行事太過。我之前一直沒有想明白你今日爲何要拉我到冷宮那邊採菊花,沒料到你竟存的是這般心思,是我錯看你了!”
簡短的一句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玉妃的身上!
玉妃當即呆在了那裡,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淑妃,身體劇烈的主顫了一下。
這一次的事情是淑妃牽的頭,當時她們收到皇后的信時,都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這些年來,她們在皇后的手裡吃了不少的苦頭,在她們的心裡,其實也是盼着皇后死的,而後又有了那一大堆的佈置,在她們看來,那都是極好的機會,所以就有了今日的安排。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淑妃佈置下來的,玉妃是她拉來的踮腳的,她覺得多一個人會增加可信度,後宮的諸多妃嬪,沒有幾人有這樣的膽量,玉妃和蘭晴萱有仇,又是鳳姬天的小姨子,無疑是最爲合適的。
因爲她有這些心思,所在早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經營着玉妃的關係。
她也數次從玉妃的嘴裡聽到了對蘭晴萱的恨意,所以這一次的計劃兩人可以說是不謀而合。
而此時出了事,淑妃覺得,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先保全自己,將所有的一切推到玉妃的身上,不能讓這一次的事情再牽扯上簡義。
玉妃大聲道:“姐姐,你……”
淑妃抹了一把淚道:“玉妃妹妹也不用太擔心,我會照顧好十公主的。”
玉妃聽出她話裡的威脅,知道今日裡她再無轉彎的餘地,今日裡她要成爲這件事情的犧牲品了,她咬了一下牙,沒有再看淑妃,而是瞪大眼睛看着蘭晴萱。
皇帝此時已經有些煩了,輕輕揮了一下手。
那些侍衛們當即會意,加快步伐將她拖了下去。
她被拖下去之後,四周就靜了下來,疏影還在那裡輕聲哭着。
皇帝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心疼,柔聲道:“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
疏影扁着嘴道:“我實是沒有想到兩位姐姐會這樣聯手陷害我,好在皇上明察秋毫,否則的話,只怕……”
她說完又嚶嚶地哭了起來,那模樣可憐得緊。
皇帝看了賢妃一眼,賢妃會意,當即對蘭晴萱道:“洛王妃有孕在身,今日坐這麼久想來也乏了,我送你出宮吧!”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忍不住看了皇帝和疏影一眼,此時疏影正靠在皇帝的肩上,皇帝看不到她的的臉,她的嘴裡發着哭的音,卻對蘭晴萱眨了一下眼。
蘭晴萱心裡有些好笑,皇帝是個昏君,但是對疏影卻是發自內心在寵着的,否則的話,這事攤在其他的嬪妃身上,只怕早就廢了。
這一次疏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皇帝怕是得好好哄哄她,只是疏影如今已經是後宮身份最高的人了,而疏影的身份,是註定不可能做皇后的,但是應該會賞疏影一大堆的東西。
蘭晴萱和賢妃走到廢后的身邊時,賢妃問道:“皇上,不知廢后該如何處置?”
皇帝涼涼地來了一句:“這一次的事情是個陷阱,方纔廢后的宮女還對洛王府了咄咄逼人,保不定這事她自己也參了一腳,來人,直接將她擡回冷宮吧!”
他這話說得就沒有一絲情面了,蘭晴萱看到廢后的身體明顯一僵,她心裡有些好笑,廢后今日裝做中毒,已經在這裡躺了好幾個時辰一動不動了,爲的就是要搏得皇帝的同情。
只是廢后這幾個月來在冷宮裡受盡了折磨,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一下子就蒼老了好多歲,看到皇帝的眼裡,那是又老又醜。
而皇帝覺得她又是個多事的,到了冷宮還不消停,往日那稀薄的夫妻之情此時已經化爲烏爲。
他看到皇后都覺得很煩,再則他還要安撫疏影,此時又豈會再對廢后留情。
錦秀的眼裡滿是失望,此時只得跪在那裡,她原本還想着要不要辯解一回,如今就算是她也已經看出來了,皇帝今日是存了心要保疏影的,所以今日裡不管他們說什麼,只怕皇帝都不會聽。
賢妃掃了廢后一眼道:“皇上說得甚是,只是廢后今日中了毒,還是請個太醫替她瞧瞧吧!”
廢后再能生事,那明面上的事情還得做平,這事在宮裡宮外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左右皇帝都會讓太醫給廢后診治,這個順水人情做做也無妨。
疏影輕聲道:“賢妃姐姐真是賢德,皇上,就算這件事情廢后有參與,但是她終究是皇上之前的髮妻,現在她這副樣子也甚是可憐,不如就依賢妃姐姐所言,讓太醫給她好好瞧瞧吧!”
皇帝輕輕點了一下頭,對於廢后他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廢后終究還是廢后,今日的事情又都鬧得前朝和後宮都知曉了,明面上的事情他終究不能做得太過。
於是他淡聲道:“黃敬,多派一個人去伺侯廢后,然後在太醫院裡調個太醫,給廢后好好診治診治。”
黃敬應了一聲,然後也退了下去。
淑妃也覺得不能再呆了下去了,當下起身也欲告退,皇帝看了她一眼道:“有一件事情,你最好弄明白,這江山是朕的,這後宮也是朕的,朕素來討厭你們在後宮裡生事,這一次的事情朕不想過多追究,但是往後這樣的事情若是再發生的話,就休怪朕不講情面。”
他這話裡滿是威攝的味道,淑妃聽得後背發涼,她輕聲道:“臣妾謹記皇上教誨。”
皇帝擺了一下手,淑妃這才退了下去。
蘭晴萱沒有直接出宮,而是直接去了賢妃的宮裡。
兩人出去時遇到了匆匆進宮的長公主,長公主見蘭晴萱安然無恙出來,輕輕鬆了一口氣。
蘭晴萱一看到長公主就知是簡鈺請來的,心裡感受着他的關心,這種感覺當真是幸福。
三人進到賢妃宮裡後,長公主問起今日的事情,蘭晴萱粗略了的說完之後,長公主的眉頭皺成一團,賢妃冷笑道:“這一次簡義和淑妃算是偷雞不成反倒蝕了一把米,這惡毒的一石二鳥之計,也當真是狠得緊,他們的野心也太大了,想一次將洛王府和麗貴妃除去,這心真不是一般的黑。”
在賢妃看來,也是這一次把蘭晴萱扯了進來,否則的話,當時那樣的情景,疏影想要自己脫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他們之所以敢這樣設計,不過是覺得父皇是要立簡義爲儲君,然後簡義又和鳳姬天走得極近,鳳姬天如今手掌重權,父皇總歸要顧忌一二。”
“他們若是這樣想的話,那是他們太不瞭解皇上。”賢妃冷笑道:“這些年來,皇上雖然很寵簡仁,對簡仁能百般忍耐,但是卻未必能忍得了簡義。”
蘭晴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道:“皇上的心思,又有誰能吃得準,他如今多變得緊,在他的心裡,對這幾個庶出的兒子,甚於防狼。”
賢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道:“平素瞧着淑妃在後宮裡一直安份守已,以爲她真的是個安份守已的,沒料到一出手就如此大手筆,她如今這陰毒勁,比起她年輕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蘭晴萱以前很少聽到關於淑妃的事,淑妃在蘭晴萱的心裡,那也算是安份守已的,可是今日看到她處理玉妃的事情時,那是果斷得很,兩人本是同盟軍,在看到情況不對之後,她就直接將玉妃棄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玉妃的身上。
對於這個淑妃,蘭晴萱覺得以後得留些心,這個女人並不是個好相與的。
簡義不愧是淑妃的養子,母子二人的行事風格是那麼的相似,平素看起來都是那種極爲溫和的人,但是一出手的時候,卻都是又毒又狠。
她輕聲道:“今日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是淑妃的手筆,有了這一次的事情,父皇必定會對簡義生出不滿了,怕是還會再防鳳姬天和簡義。”
“防肯定是要防的。”賢妃淡笑道:“但是明面他還得安撫他們。”
蘭晴萱看向賢妃,賢妃的眸子裡透着淡然道:“以我對皇上的瞭解,一般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都會先給一棒子,告訴所有的人,這天底下的事情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他是皇帝,是威風八面的皇帝。至於往後要如何處理後續的事情,那就算犯了事的那人還有沒有用。”
蘭晴萱聞言失笑,只覺得賢妃總結的極爲精僻,這簡短的話,將皇帝平素處事的準則說了個清楚明白。
她笑着問道:“那你覺得父皇最後會如何在朝堂上處理這件事情?”
“皇上要朝堂上如何說,我就不知道了。”賢妃淡笑道:“但是大體來講的話,會將這件事情先瞞下,偷偷安慰疏影,明面上再誇一下淑妃,然後罵一下廢后,再在朝堂點了點簡義。”
蘭晴萱將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無奈的笑了笑。
賢妃又淡笑道:“至於洛王府的話,事情也算查明,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而鈺兒如今病重,卻又是諸多皇子中最爲出色的一個,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怕是會賜一堆的東西給你們,爲就是堵住你的嘴,不讓到處亂說。”
蘭晴萱笑道:“依我看來,父皇諸多妃子中,當數母妃對父皇最爲了解。”
賢妃的面色淺淡,眼裡有了一抹冷然,淺淺地道:“也不是我對他最爲了解,而是跟在他身邊多年,又淡了爭寵的心,熄了當皇后的念頭,所以看事情的時候能跳出來看,所以反倒淡然了,很多事情也就能想得明白了。”
蘭晴萱一直都知道賢妃是個智慧的人,賢妃在後宮裡賢德之名,那也不過是因爲她看穿了後宮裡的那些把戲,不和人爭寵,守着自己的兒子過日子。
說到底也是賢妃不在乎皇帝,若是在乎的話,就沒有這麼淡定了,上次賢妃在處理簡單的事情時,就遠沒有現在這麼理智,當時完全是亂了陣腳。
她輕輕一笑道:“那倒也是,母妃說得很有道理。”
賢妃的嘴角微微一勾,看到了蘭晴萱眼裡的淡然,她輕聲道:“晴萱,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再聰明也要小心行事,今日裡也是你發現了那個小宮裡身上的胭脂,否則的話只怕你也很難從這件事情裡摘出來。”
蘭晴萱淺笑道:“那盒胭脂不是小宮女身上找到的,是我帶進宮來的。”
賢妃當即愣了一下,蘭晴萱並沒有向她細說這中間的關鍵處,她輕聲道:“母妃在宮裡也需小心,那淑妃那般陰毒,這一次沒有成功,下一次怕是還會再有動作,我怕她會對母妃下手。”
“我和淑妃一起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對彼此還是有些瞭解的,你放心好了,你母妃我也不是糯米糰子,容得人捏圓搓扁。”賢妃輕聲道。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賢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只是這種日子過得也當真讓人煩心,如今我只盼着一切快點到頭,不要再這樣漫長的歲月裡,過的都是黑暗的日子。”
蘭晴萱微愕,賢妃自覺失言,輕聲道:“你回去吧!千萬要記得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鈺兒。”
蘭晴萱輕輕點頭道:“母妃放心,我心裡有數。”
廢后如同死狗一樣被扔進冷宮之後,太醫院雖然有太醫過來,卻是最末等的太醫來給她看病,然後胡亂把了一下脈,再胡亂開了一個方子,再讓人胡亂把藥抓了送過來,他的事情便算是完成了,直接就走了。
錦秀的心裡有些絕望,她如今又回了這冷宮,四周無比清冷的冷宮。
她的眼裡有些無可奈何,她知道冷了宮裡的冬天比起夏天來要難過得多。
如今入了秋,天氣漸冷,她們卻連禦寒的被子也沒有,往後只怕連木炭都不會有。
廢后從牀上坐起來,咬着牙道:“看來這一次她們還是猜錯了皇上心思,還是低估了蘭晴萱的能力。”
“娘娘,我們以後該怎麼辦?”錦秀問道。
廢后輕咳了一聲,今日裡她雖然吃了一點毒藥,但是份量很輕,並不打緊,她自己身邊也有解藥,此時解藥已經服下,她已經沒有太大的事情了。
錦秀還是替她倒了一杯水,眼裡是滿滿的擔心。
廢后看了錦秀一眼道:“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跟我進了這冷宮?”
錦秀輕聲道:“說不後悔,那也是騙娘娘的,但是如果讓我再選一遍的話,我還是會陪在娘娘的身邊,因爲娘娘對我有大恩。”
她這番話,廢后很是滿意,她輕聲道:“錦秀,你放心好了,就算這一次失敗了,我們也還有機會從這裡出去。”
錦秀此時已經沒有廢后那麼樂觀了,今日的事情,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是那個結果卻讓她無比失望,她擡眸看了廢后一眼,見她的眼裡滿是信心,今日的事情對廢后的影響似乎不大。
她忍不住問道:“娘娘還有什麼好的法子?”
廢后淡聲道:“今日的事情我們不算是全無收穫,至少知道皇上的心思。”
“皇上是什麼心思?”錦秀有些好奇地問道。
廢后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對於皇帝,廢后已經徹底絕望,所謂的多年夫妻之情,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早已無一絲情份。
錦秀看了廢后一眼道:“我看到的是,皇上對麗貴妃百般維護,那個賤人也不知給皇上下了什麼迷魂藥,竟讓皇上那樣護着她,實在是讓人生氣。若皇上不那樣護着她的話,直接定了她的罪,我們也就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了,不用再在這裡受苦了。”
廢后冷笑道:“你看到的不過只是表面罷了,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錦秀再次看了她一眼,她冷聲道:“我和皇上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對於他的性子還是有所瞭解的,他可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多情,再則他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年紀,早就過了迷戀女色的年紀了。”
錦秀奇道:“那今日皇上爲何那般護着麗貴妃。”
“他護着的不是麗貴妃。”廢后幽幽地道:“他護着的是他的皇權,不容任何人挑釁和設計的皇權。”
錦秀終究目光短淺,不太明白廢后話裡的意思,廢后輕聲道:“我已經能確定了,皇上是絕對不可能把皇位傳給簡義了。”
錦秀嚇了一大跳道:“娘娘如何看出來的?眼下皇上成年的皇子中,就數賢王最得他的寵愛,皇上若不將皇位傳給他,又能傳給誰?”
廢后不屑地道:“若論得寵,誰能有當初的仁兒那般得寵,可是在挑釁了他的皇權之後,他又是如何對待仁兒的?”
錦秀一想也覺得很有道理,廢后將手裡的水杯放下,卻又輕咳了一聲,她咳完之後又喝了一口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道:“我和他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以爲他不管怎麼樣,也人顧念一下與我的感情,今日看到我的樣子,怎麼着也會同情一二,沒料到……”
她說到這裡眼裡滿是恨意,她一字一句地道:“他對我這般無情,我又何需對他還有情份!”
“娘娘想怎麼做?”錦秀問道。
廢后冷笑一聲道:“上次仁兒如事的時候,簡義對他落井下石,他也算是我的仇人,所以簡義我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次就先將簡義除去吧!”
錦秀聽到廢后的話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輕聲道:“娘娘,眼下我們這樣的處境,又如何能對賢王下手?我們根本就自身難保啊!”
“誰說我們自身難保。”廢后看着錦秀道:“我們現在還好的,在這裡,有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至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人對我們下手。”
錦秀將這事情想了想,輕輕點了一下頭。
廢后緩緩地道:“也因爲有了這一次的事情,皇上還會再想起仁兒,所以仁兒的處境會有些許的改善,不管怎麼說,這也都算是一件好事。”
錦秀的心裡有些不屑,她現在一點都不關心簡仁的事情,她現在想的是她自己的處境,而今日廢后的話說到這裡,都只說了一半,她完全沒有弄明白廢后的意思。
卻聽得廢后又道:“你一會出去想辦法和淑妃聯繫上,告訴她今日裡的事情我們是在全力配合她。”
錦秀之前就知道廢后已經猜到淑妃會下手,只是這事淑妃自己卻並知道,如今事情過去了,再去找淑妃在錦秀看來其實算不得高明,但是卻也沒有法子。
廢后看到錦秀面上的表情後冷着聲道:“你按我說的去做,我們離開這冷宮的日子就指日可待。”
錦秀的眼裡有些不信,廢后不管她心裡怎麼想,只淡聲吩咐道:“你告訴淑妃,往後我們還可以配合她行事,你再告訴她她這一次之所以會事敗,是沒有看清皇上的心思,這樣冒在下手是蠢不可及的手段,我有法子助她成事。”
“娘娘是要見淑妃嗎?”錦秀問道。
廢后點了一下頭道:“只有我見到她,才能說服她,才能把簡義往死亡的路上再推進一步。”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錦秀聽到她的那記聲音只覺得好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般,讓人不寒機時慄。
錦秀輕聲道:“好,我這就去做。”
廢后的嘴角微勾,卻又問道:“我上次讓你設法聯繫上查良書,可有結果呢?”
查良書是廢后的一個遠房親戚,在朝中的官職也不算大,只是一個五品的武官,但是駐守在虎跳崖附近,在廢后看來,他是她在外面唯一能照顧得到簡仁的人了。
廢后如今心裡最爲掛念的就是簡仁,對她而言,簡仁就是她的心,她的肝,是她所有的希望。
而她在後宮裡謀劃這麼多的事情,說到底也是爲簡仁。
在廢后看來,只要他們母子二人還活着,就還有希望,就還有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天!
錦秀答道:“查大人已經送來了消息,說他會是照顧好大皇子,請娘娘儘管放心。”
廢后雖然如今身處的位置非常不好,但是她當了那麼多年的後宮之主,在後宮裡,她還是很有佈置的。
她的眸光微微深了些,眼裡有了一抹溫柔,她輕聲道:“很好,只要仁兒安好,那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能全力謀劃宮裡的事情了。”
錦秀點了一下頭,廢后緩緩地道:“今日是我們走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關健的一步,就算沒有成功,但是用處卻非常的大。”
她這個總結錦秀並不認同,但是也不敢出言反駁。
簡義聽到後宮傳來的消息,皺眉道:“什麼?失敗呢?怎麼可能會失敗?”
探子答道:“據說關鍵處洛王妃拿出一盒胭脂,證明那盒胭脂是玉妃用來收買麗貴妃身邊的宮女的贓物,然後事情就有了極大的反轉。”
簡義皺眉道:“胭脂?什麼胭脂?”
“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宿州的供品,很是珍貴。”探子輕聲答道。
簡義的眉頭皺成一團,輕擺了一下手,那個探子便退了下去。
他是知道玉妃用胭脂收買小宮女的事情,可是那件事情按理來講是極爲隱密的,蘭晴萱是不可能知道的,此時又如何能尋到這麼一個破綻?
簡義頓時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眼裡滿是不甘。
他細細想了想,於是直接回了房,他將暗門拉開,裡面是一間暗室,點了幾盞油燈,光線甚是昏暗,此時曲綰心正坐在那裡看書,神情很是恬靜。
她聽到動靜,朝他微笑道:“今日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順利?”
簡義看到她的笑容後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何滋味,只是將臉微微板了起來,她皺眉道:“怎麼呢?事情不順利嗎?不可能啊,這所有的一切都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不順利?”
“整件事情你想得是非常周全,但是你還是低估了蘭晴萱的能力。”簡義淡聲道:“蘭晴萱識破了我們的計謀,父皇很是震怒。”
曲綰心皺眉道:“怎麼可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簡義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曲綰心嘆道:“那該死的小宮女,也太不小心了!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身帶着?”
“我聽母妃的人說,那小宮女死之前一直說那胭脂不是她的,那個小宮女就算是再蠢,也不會在那個時候將那盒胭脂帶在身上。”簡義輕聲道。
曲綰心咬了一下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盒胭脂是蘭晴萱帶進去的?這怎麼可能!簡鈺如今病成那副樣子,又被奪了兵權,這件事情在做之前又那麼小心,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簡義看着她道:“可是這件事情沒有幾人知道,這一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必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曲綰心見他那樣看着她,她皺眉道:“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不是,不可能是你。”簡義輕聲道:“這個計劃雖然是你設計的,但是這中間的劃節沒有一個地方你參與過,更不知道玉妃是用胭脂收買了那個小宮女。”
曲綰心輕嘆了一口氣道:“再則我恨簡鈺入骨,恨蘭晴萱入骨,就算是我知道這些事情也斷然不會告訴他們,也不可能幫他們。”
對於她的這番話,簡義是認同的,他再清楚不過曲綰心此時的心情,也知道她如今不能見人是因誰而起,她的確沒有半點幫簡鈺的理由。
他輕聲道:“所以我們還是小看了簡鈺和蘭晴萱,他們在宮裡只怕還有很多的暗線,母妃和玉妃的身邊必定有他們的人,所以這一次的計劃纔會失敗。”
“眼下也只有這個解釋了。”曲綰心無比挽惜地道:“這一次的計劃原本是多麼的完善,卻沒料到竟敗在這樣的小細節上,當真是太可惜了。”
簡義嘆道:“是啊,太可惜了,這一次的事情父皇很是震怒,還將玉妃打進了冷宮,對母妃也很是責備,這一次我們似乎有些地方有偏差了。”
曲綰心皺眉道:“皇上不是屬意將皇位傳給你,然後想要除去簡鈺嗎?所有的一切對我們很是有利,哪裡會出偏差呢?”
簡義的手輕敲了一下桌面,淡聲道:“父皇的心思這些年來越來越難測了,我已經完全弄不明白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了,這一次他這樣處理這件事情,那就是在警告我,讓我不要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