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侯的這個總結可以說是石破天驚,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安寧伯大怒道:“平遠侯,你這個亂臣賊子,竟敢出賣皇上,與簡鈺這個奸王爲伍,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皇上!怎麼對得起大皇子簡仁!”
“閉嘴!”平遠侯把心一橫後大聲道:“安寧伯,你真是居心不良,如今又哪裡還有什麼大皇子,只有廢太子!再則皇上早就把下旨沒有皇上的旨意,廢太子永不能回京!你是不是和廢太子合爲道,預謀我大秦的江山?”
他這麼一說,還替安寧伯找到了謀反的動機。
蘭晴萱覺得由皇帝親自挑選出來的人,果然個個都是不要臉的,且完全沒有任何信義可言。
這樣的人,當真是可怕得緊,虧得皇帝還將最後的寶壓在他們的身上。
只是此時平遠侯的話,比起她和簡鈺來還要有份量得多。
因爲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對平遠侯是極爲信任的。
安寧伯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他咬着牙道:“你這個老王八蛋!”
平遠侯咬着牙道:“你夥同廢太子害死長公主,還如此造謠中傷洛王,當真是罪大惡極!”
他說完對簡鈺施了一個大禮道:“王爺,請你重罰安寧伯!”
簡鈺將手中的聖旨收了起來,淡聲道:“來人,將安寧伯帶下去打入死牢!”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看了一眼長公主的屍體道:“長公主死得太過蹊蹺,本王一定要徹查此事,以慰長公主的在天之靈!”
蔣相等人伏在地上道:“臣等必遵攝政王的旨意,查清此案!”
簡鈺的目光緩緩自所有的朝臣們身上劃過,他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裡有幾分無可奈何。
今日所有的一切雖然都在他的掌控中,但是他此時心裡一點都不開心。
他淡聲道:“都起來吧!”
他扭頭對楚離楓道:“先將姑姑的屍體帶回去吧!這件事情本王一定給你們一個交待!”
楚離楓的眼裡有淚,他看了簡鈺一眼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輕點了一下頭。
四周人散去,蘭晴萱和簡鈺坐到馬車上,她輕聲問道:“那兩道聖旨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那兩道聖旨的確是假的。”
如今他手掌玉璽,要做出兩道假的聖旨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蘭晴萱的眼裡還是有幾分了不解,問道:“今日你去找刑部尚書的時候,時間並不多,如果當時僞造兩道聖旨,根本就來不及。”
“你說的沒錯。”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道:“這兩道聖旨是我早就準備好的。”
蘭晴萱聽到他的話後微微一愣,簡鈺的眸光裡有些無奈,他輕聲道:“姑姑失蹤之後,我的心裡一直極爲不安,我總覺得這事必定是一個天大的陰謀,只是我並不知道皇帝要做什麼,而當時因爲發現了假的聖旨,所以我就命人將所有的聖旨查了一遍,然後就發現少了三張聖旨。”
“有一份是給簡仁的。”蘭晴萱輕聲道:“另外兩份就是今日的。”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他的眸子裡有了一抹冷笑道:“我命人將這三份聖旨的編號記了下來,因爲知道有一份不在京城,另外兩份是連在一起的,所以爲了以防萬一,就讓人重新取了兩份聖旨編好號,然後我就親自寫了這兩份聖旨。”
所有聖旨上的字跡都是用的楷書,這個朝代的人寫的楷書都極爲相似。
簡鈺能文能武,那樣幾樣楷書的字,對簡鈺而言根本就沒有難度。
所以他能輕易將他聖旨寫出來,自己再蓋上章,這所有的一切也就天衣無縫了。
蘭晴萱聽到他的話後問道:“你今日出門的時候還將這些聖旨帶上呢?”
簡鈺輕聲道:“那是因爲我這幾日思來想去,覺得失蹤的聖旨可能和姑姑有些關係,因爲我一直都知道皇帝是個喪心病狂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蘭晴萱的心神一暗,簡鈺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所以在我看來,這件事情他是做得出來的,他之所以會殺了姑姑,不過是想借姑姑的屍體大做文章,他當真是太狠毒了,爲了達到他的目的,竟連姑姑都殺!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他!”
“這事雖然是他謀劃的,但是他此時已經病成那副樣子,根本就不可能殺得了孃親,所以這一次動手殺孃親的人,應該是皇后。”蘭晴萱分析道。
簡鈺認同的點了一下頭,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晴萱,你說爲了得到這皇權,他們這樣喪心病狂,完全沒有一分親情可言,在他的心裡,會開心嗎?”
“到了這個時候,他又豈會去想這些事情。”蘭晴萱柔聲道:“他們心裡想的怕也只有權勢之事,其他的事情他們可能不會考慮,只是等事情過去之後,他再來想這些事情,可能心裡也是有些難過的。”
簡鈺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將蘭晴萱抱進懷裡,他輕聲道:“今日的事情我們雖然贏了,但是姑姑卻死了,細算起來,其實我們也輸了。”
蘭晴萱心神一暗,簡鈺的眼睛微微一合道:“晴萱,對不起。”
蘭晴萱微愣,柔聲道:“你並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沒有保護好姑姑。”簡鈺輕聲道:“我知道姑姑對你而言有多重要,但是我卻沒能保護好她。”
“這事哪裡能怪你。”蘭晴萱伸手回抱着他道:“這件事情真要怪的話,也只能怪皇上太喪心病狂,竟會孃親下手。再說了,孃親是我的孃親,但是她也是你的姑姑,我知道在你的心裡也極爲敬重她,她此時去了,你的心裡也一定非常難過。”
簡鈺輕聲道:“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只是有些事情到了如今,心裡終究有些感嘆。”
蘭晴萱知道他話裡的感嘆是什麼,他原本無意那極致權位,但是爲了能保住性命,不得不做出一些自保的事情來,最後卻一步步走到了權利的顛峰。
她輕靠在他的懷裡道:“簡鈺,不管以後將面對着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度過,不管你在哪裡,也不管你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對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夫君,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簡鈺的眼裡透出了暖意,他輕聲道:“對我而言,你也是最重要的人。”
蘭晴萱因爲長公主的事,心裡很是難過,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再難過長公主也活不過來,既然長公主不能活過來,那麼就算她心裡再難過,她也要好好過她的日子,她知道,長公主在天之靈,必定會盼着她能幸福。
蘭晴萱看了他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現在我們弄清楚皇上殺孃親的真正目的,但是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殺了孃親的,這件事情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簡鈺贊同她的話,他的眸光微沉後道:“我們進宮。”
蘭晴萱看着他道:“這件事情鬧得如此之大,又是他刻意謀劃的,就算他在深宮裡,就算他病得只餘下一口氣,也必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簡鈺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他冷聲道:“也許到了此刻,他也可以安心了。”
蘭晴萱知道他嘴裡的安心,其實指的皇帝的絕望。
皇帝前段時間一直對外稱病,看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其實他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將這後續的事情算計了不少,做起事情來更是狠絕至極。
而這應該已經是皇帝最後的掙扎了,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對皇帝而言,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的籌碼。
只是簡仁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如今的簡仁也算是下落不明瞭。
她的眸子裡透出了幾分冷意:“我現在在想,皇上能將這些事情算計的如此清楚,按照正常情況,這個時候簡仁應該要出現了,但是簡仁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這中間似乎還有着其他的事情。”
這一點簡鈺也想到了,這些日子,他派了不少的人去找簡仁,但是到現在還沒有簡仁的下落,甚至連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事也不正常。
簡鈺微微點了一下頭,淡聲道:“也許這中間有什麼意外吧!簡仁今日也是沒有出現,若是真的出現了的話,剛好一併將他收拾了。”
蘭晴萱無可奈何地輕嘆了一口氣。
馬車停了下來,簡鈺微微皺眉,外面傳來了蔣相的聲音:“王爺,下臣有事相商。”
簡鈺將簾子拉開,蔣相看到他之後行了一個大禮。
此處距宮門不算遠,但是這條小巷子卻很是安靜,蔣相守在這裡,必定是刻意在這裡等簡鈺。
“有何事?”簡鈺問道。
蔣相躬身道:“今日皇上的聖旨已下,王爺往後就是大秦的攝政王了。”
他心裡雖然也有些懷疑那兩道路聖旨,因爲這不像是皇帝以往的行事風格,但是聖旨有編號,那就是實實在在的聖旨,那麼他就會遵照聖旨的旨意行事。
簡鈺的眸光幽深,蔣相微微擡頭看着他道:“臣知王爺心繫大秦,並無爭權奪勢之心,只是被情勢所逼纔會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今大秦四處峰煙起,固蘭關的戰事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字下來,有很多事情是需要王爺來做決斷的,所以有些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也該做個了結了。”
簡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問道:“什麼意思?”
蔣相跪在地上道:“臣一直都知道大秦的亂從何來,今日之事更是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劃,如今王爺手握證據,恰好可以借這一次的事情將那暗中操控之人除去。”
他嘴裡說的暗中操控之人指的是皇帝,話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幾人的心裡都清楚明瞭。
簡鈺的眸子裡透出了幾分冷意,卻似笑非笑地道:“蔣相似乎對很多事情有很深的瞭解啊,本王也有些好奇,你今日怎麼也會過去。”
蔣相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件事情,面上一遲疑,卻答道:“實不相瞞,是今日一早有人往我的房裡射了一隻箭,那隻和箭上綁着一張紙條,說那裡今日將有大事發生,讓我過去看看。”
不用想,其他幾人會去那裡,必定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簡鈺問道:“你可有看清楚那人是誰嗎?”
“沒有。”蔣相答道:“當時天還未大亮,那人身手極爲敏捷,臣只是一介文官,並不懂武,目力也不是太好,所以根本就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淡聲道:“我知你的心思,但是你說的事情可是你自己心裡最解真實的相法?”
蔣相點頭道:“是的。”
“本王知道了。”簡鈺不緊不慢地道:“你的那些想法,本王再清楚不過,但是有些事情你心裡也應該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不管做不做,結果都已經定了下來,絕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決定而生出變化來。這中間的原因,你做了那麼多年的首輔,又豈會不明白?”
他這話裡暗藏了太多的玄機,蔣相能爲相多年,智商和情商都是一等一的高明,此時聽明白簡鈺的話後面色一白,伏在地上道:“多謝王爺的提醒,是臣相岔了。”
“你都會這樣想,那麼其他的朝臣必定也會這麼想。”簡鈺總結道:“所以有些事情不管本王是做還是不做,都是那個結果,你下去吧!本王知道要怎麼做了。”
蔣相輕施了一個,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蘭晴萱問簡鈺:“怎麼呢?”
她雖然聰明,但是對於皇宮裡的事情知道的並不算多,對於蔣相和簡鈺方纔對話中的機鋒卻有些沒有聽明白,所以纔多問了這一句。
簡鈺淡聲道:“蔣相方纔來勸我殺了皇帝,他覺得大秦的禍事都是從皇帝的身上而起,皇帝是千古罪人,這樣的人須早些除去。我只是告訴他如果他都有那樣的想法的話,那麼朝中很多大臣都會有這樣的想法,那麼不管我此時會不會殺皇帝,那麼在他們的眼裡,皇帝都會是我殺的。”
這些事情非他願,卻又有幾分無可奈何。
這些日子皇帝一直居深宮之內,宮裡雖然沒有起多大的變故,只是如今所有想要見皇帝的朝臣已經不能那麼輕易的見到了。
所以這些天來,朝臣們都私下議論,簡鈺已經控制了皇帝,如今大秦的江山已經落在了簡鈺的手裡。
在他們看來,簡鈺下一步可能就要殺皇帝了。
這樣的議論簡鈺自然是知曉的,但是同時他也覺得這樣的議論是那麼的無聊,他若要殺皇帝根本不需要任何徵兆,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還不需要他用這樣的手段去做。
而他的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這些事情的背後,似有一支強有力的手在操控一般。
蘭晴萱輕咬了一下脣後道:“眼下事情到了這一步,你的確沒有太多選擇。”
“是啊,沒有太多的選擇。”簡鈺的眸光微暗,輕聲道:“這些事情一步步走到如今,他如今又將姑姑給殺了,我今日見到姑姑的屍體時,是真的恨不得衝上去一刀把他給剁了。”
蘭晴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簡鈺,不知道爲什麼,我今日總有些心不安。”
她的直覺一直都很靈,此時有這樣的感覺,那便是還有事情要發生。
簡鈺輕輕拉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所有的一切,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後面推動?”
蘭晴萱輕點了一下頭道:“是的,皇帝中毒的事情我就覺得很古怪,這些日子我們很花了些心思去查這件事情,但是到現在爲止,這件事情卻一點進展都沒有,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給皇帝下的毒,最可怕的是,皇帝一直都不知道他中了毒。且他中了毒,這事一旦傳出去,這天底下的人怕都會以爲是你做的,這個黑鍋算是扣在你身上了。”
皇帝如果死了的話,屍體是在供文武百官吊喧的,如果皇帝是中毒而亡的話,那麼面部必然會發黑,然後死時的臉上表情也會變得極爲要可怕。
簡鈺心中無愧讓人看到皇帝變成那副樣子的話,那麼那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也將會變成是他做的。
如果簡鈺派人阻止大臣們看皇帝的遺體的話,那麼那些大臣們必定會覺得是簡鈺心虛。
這件事情,不管簡鈺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來,他都將是吃虧的那一方。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道:“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到底是誰給皇帝下的毒,竟連我們都查不出一點痕跡來。且以我對皇帝的瞭解,他雖然行事狠毒,卻並不是個周全的,但是今日這些事情接二連三的佈置,把蔣相也請了過來,周密至極。”
蘭晴萱對這件事情也覺得無比奇怪,她將宮中有能力做這件事情的人全想了一遍,卻始終都想不起來誰會做這件事情。
那人藏匿得如此之深,心思又如此縝密,當真是可怕至極。
她輕聲道:“只要他有所動作,我們必定就能查覺。”
簡鈺微一思索道:“那人對這些事情如此瞭解,還能給皇帝下毒,那麼必定在宮裡的人,這個範圍也就不算大了,只要用心,肯定能找出來。”
蘭晴萱點頭道:“我們先進宮去看看,不管那人到底是誰,總歸先要解決眼前發生的事情。”
兩人來到皇帝的寢宮時,他面如金紙的躺在那裡,看起來無比虛弱。
蘭晴萱只一眼便看出皇帝的病情比她之前看到的時候要重得多,看來這幾日,皇帝心裡不安,一直沒有好好休養,看這光景,皇帝已經沒有幾日好活了。
皇后見兩人進來,看了兩人一眼,面色不是太好看,往旁邊微退了些許。
屋子裡藥氣瀰漫,並不太好聞。
簡鈺進來之後淡聲對皇帝道:“皇上,簡仁並沒有及時趕回來,你是不是很失望?”
皇帝眼皮子動了動,努力把眼睛睜開,此時屋子裡光線幽暗,簡鈺卻依舊能看到他有些混沌的眼睛此時充滿了恨意。
簡鈺並沒有逃避他的目光,而是直接落在他的臉,眼裡滿是冷意道:“這樣的結果想來你是不太滿意的,我現在只想知道,在你的心裡可曾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皇帝的手有些抖,此時正用力抓着牀單。
簡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看到你這副樣子,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太過天真,在多年前,你就已經喪盡天良,再無一分人性,當年你能害死自己的兄長,如今再害死自己的親姐姐,又算得了什麼事?”
皇帝的眸光微微一閃,簡鈺沉默了片刻後道:“我之前聽說人年紀越大,就越會顧念親情,心也就會更加的軟,如今看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過天真了些。姑姑去了,你也活不久了,我很是好奇,等你死了之後又有何面目去見姑姑。”
皇帝的眸光一暗,他雖然機關算盡也未能得償所願,心裡是恨着簡鈺的,但是在他的心裡,長公主終究也不是可有可無之人。
在他人生最困難的那段歲月,是長公主陪他走過的。
在他的心裡,長公主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只是時過境遷,所有的感情似乎在權利的面前完全斷絕。
但是此時再從簡鈺的嘴裡聽到這些話,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些感觸的。
長公主於他,其實是極爲重要的,他原本以爲能借長公主的死做些文章,卻沒有料到簡鈺竟早就有所防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
他不自覺地咬了咬牙,看着簡鈺的眼睛恨意更濃。
簡鈺卻並不理他,一雙眼睛裡看不到一絲溫度,所有的親情在這一刻已經全部消失,餘的只有恨。
皇后看到兩人的樣子了眸光微斂,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再往後退了幾步。
蘭晴萱看了她一眼後問道:“你們是怎麼殺了長公主,又是如何無聲無息的把她的屍體拋下暗河的?”
京中的那條水渠連通着暗河,蘭晴萱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一層,至於他們是如何把長公主的屍體拋下暗河她實在是想不出來。
皇后的眸光微閃道:“我聽不懂洛王妃的話。”
“是嗎?”蘭晴萱冷笑一聲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手上沒有沾了我孃親的血,因爲那件的話我根本就不會相信,你此時不想說也沒有關係,我有無數的法子逼你吐露真相。”
她說完將銀針拔了出來,皇后的面色微變,錦秀已經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皇后娘娘無禮!”
蘭晴萱的眼裡滿是不屑,淡聲道:“皇后?你當真還能爲你是之前的皇后嗎?我們就是對你們太過仁慈了所以纔會造在我孃親的慘死,有了那一次的教訓,你覺得你們還能在我們的手裡玩出什麼花樣來嗎?”
她說完一步一步的逼了過去,皇后看到蘭晴萱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身上的氣勢被蘭晴萱壓得和死死的,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機會。
皇后咬了咬脣,她是瞭解蘭晴萱的,平素蘭晴萱是可以很溫和的,但是那樣的溫和其實是相對的,若是真的觸碰到了蘭晴萱的逆鱗,那麼蘭晴萱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皇后也知道蘭晴萱和長公主之間的感情有多好,此時蘭晴萱進宮擺明是替長公主復仇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道:“長公主真不是我殺的。”
蘭晴萱冷笑一聲,並不接話,朝前又走了一步。
皇后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再往後退就是櫃子,她已經沒有退的地方了。
皇后輕咬了一下脣後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但是我卻知道長公主是如何掉下暗河的。”
蘭晴萱的眸光微凝,皇后咬了一下脣,指着皇帝的牀底下道:“暗河的入口在那裡。”
皇后這一生只有她算計別人、逼迫別人,這般被人逼迫還是第一次,她感覺非常不好,只是到了此時,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她看了蘭晴萱一眼,心裡滿是惱怒,此時簡仁還沒有出現,只能證明他們之前預計的一切出了變故。
皇后只要一想起簡仁有什麼變故,心裡就極爲不安。
皇后輕咬了一下脣,簡仁是她所有的希望,她之前爲簡仁設計好的一切是那麼的周全,她不相信簡鈺和蘭晴萱有本事識穿她所安排的一切。
只是如果不是簡鈺和蘭晴萱做出相應的應對之策的話,那和簡仁此時應該出象在京城了。
蘭晴萱看了皇后一眼,讓身後的暗衛將龍牀挪開。
皇帝躺在龍牀之上,瞪了皇后一眼,他早就不能說話,所以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多少有些無能爲力。
就算他貴爲一國的君王,在這一刻,他也只是一個病弱的老頭。
龍牀被移開之後,下面的地面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簡鈺走過去輕輕了敲了一下下面的磚石,敲到中間一塊時終是聽到了中間的異常,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從懷裡取出短刀,將那磚石重得一撬,那塊磚石應聲而開,露出了一長狹長的暗道。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天他們進來的時候將皇帝的寢宮細細查看了一遍,當時連地面也沒有放過,只是因爲那裡佈置的極爲精緻,精明如他們,竟也沒有發現。
簡鈺看了那條暗道一眼,然後便命暗衛下去探看。
沒多久,暗衛從裡面上來後道:“王爺,裡面的暗道直通御花園的平湖口。”
所有在皇宮裡生活過的人都知道平湖口有一處暗流,那裡能將大物吸進去,直通向暗河。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後頓時就解了多日想不通的迷。
那條地道本是當初開國皇帝建好用來逃生用的,因爲在他看來,那條密道關係重大,所以只告訴了當下一位的君主,而下一位君主在去世前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下一任的皇帝。
大秦的開國皇帝是一位文才武略都極爲出衆之人,當年大秦在得到天下之後一直都有動盪,有好幾次還被人反對他們的勢力幾乎逼到絕境。
那條地道很是隱密,開國皇帝本意是如果萬一出了事情,他可以借那條密道逃生,直接潛下那個暗流,然後就能逃到皇宮外。
只是往後的君主一個個養尊處優,早就沒有了那樣潛水的能力,所以那條密道早就失去了作用。
當初皇帝被簡義逼宮逼得沒有地方逃跑的時候,他也不敢從那裡潛出去,因爲他知道他只怕還沒有潛出去,小命都沒有了。
而在皇帝看來,那條密道雖然失了最初的功用,但是卻能成爲他傳遞消息的工具,所以他纔有了那麼惡毒的計劃。
簡鈺看了皇帝一眼,冷冷一笑,冷聲吩咐道:“屋子裡的人除了皇上和皇后之外,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長公主是死在這裡的,皇帝不能動,那麼動手的只會是屋子裡的人,他此時其實是恨不得連皇后也一併殺了,只是因爲皇后如今頂着這個名頭,若是他此時殺了的話,怕會引來一些非議。
皇帝“唔唔”了幾聲,眼裡滿是憤怒。
簡鈺直接無視,皇后的面色一片蒼白,她的手握成了拳沒有說話。
錦秀已經被一個暗衛拉住,她急道:“皇后娘娘,救我!”
皇后看了錦物一眼,嘴脣微微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暗衛得了簡鈺的命令,自不會對錦秀客氣,當即便欲下殺手。
蘭晴萱卻在旁阻止道:“慢着,先留着她的命,直接送進慎刑司,我倒想看看她的嘴能有多硬。”
錦秀跟在皇后的身邊多年,對於皇后的秘密知道不少,這一次簡仁從虎跳峽回來的事情,錦秀必定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從皇后的嘴裡也許是問不出來的,但是從錦秀的嘴裡也許能問出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錦秀的面色極爲難看,她急道:“皇后娘娘,救我!我不要去慎刑司!”
皇后走欲朝錦秀走過去,蘭晴萱直接用手裡的銀針封住了皇后的穴道:“皇后娘娘還是先想着如何自保吧,其他的事情,只怕很多都不是你能決定得了的。”
她此時已經看到了皇后眼裡的殺機,她清楚的知道只要皇后一過去,那麼第一件事情必定是殺了錦秀,事情到了這一步,她自然不會給皇后殺錦秀的機會。
錦秀被堵了嘴拖了下去。
皇后咬牙切齒地道:“洛王妃,你們如今還名不正言不順,就敢行如此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不怕被天罰嗎?”
蘭晴萱淡聲道:“說到天罰之事,我其實很想和皇后娘娘好好討教一番,我很想知道,皇后娘娘這些年來做下了那麼多的惡事,心裡可能曾後悔過?簡仁被流放到虎跳峽,只怕便是皇后娘娘的報應了。”
皇后的面色大變,蘭晴萱又道:“你做下那麼惡毒的事情,只怕都會報應在你的寶貝兒子的身上,你此時替我們擔心天罰的事情,還不如先擔心一下你的寶貝兒子。”
“你們把仁兒怎麼樣呢?”皇后大怒道。
蘭晴萱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這是着急了嗎?只怕就算你再着急也沒有用,有些事情該發生的時候終究會發生。”
她這話說得含糊不清,卻讓皇后的心裡更加焦急。
皇后咬着牙道:“蘭晴萱,你若敢傷我仁兒的話,我必跟你拼命!”
蘭晴萱聽到她的這句話時倒有些好笑,此時皇后竟跟她說拼命之事,她淡聲道:“所謂拼命,是尚需有命可拼纔有拼的價值,皇后娘娘根此時命都捏在我們的手裡,請問你拿什麼跟我們拼?”
皇后聞言面色更加難看,蘭晴萱直直地看着皇后的眼睛道:“早前因爲顧忌着你們的身份,想着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長輩,就算你們再不仁,也終究還是長輩,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願意情跟你們計較,若你們安份守已,自也要給你們一個善終,但是你們這一次殺死了我的孃親,這件事情又豈能輕易罷休?”
皇后冷聲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蘭晴萱的眼裡透出了一分殺意,緩緩地道:“你們殺了我最親的親人,我自也要毀掉你們最在意的東西和人。”
他們最在意的東西那是權勢,最在意的人是簡仁。
她話裡的意思非常明顯,那就是權勢我們要了,簡仁也絕對不會放過。
皇的嘴脣脣微微抖了抖,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都是被你們逼的!”蘭晴萱的語調拔高了些許,她身上的氣勢原本就極強,此時又動了真怒,身上的氣勢比之往日強了太多,那凌厲的味道,就連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皇帝也感覺到了。
皇帝睜開他略有混沌的眼睛朝蘭晴萱看去,他此時心裡是無比後悔的,若是早知蘭晴萱是這樣的性子,他當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簡鈺娶了蘭晴萱。
只是此時說這些實在是太晚,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口氣上不來,一口鮮血就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眼睛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蘭晴萱只掃了皇帝一眼,對於他現在這副樣子,她一點都同情不起來。
皇后深吸一口氣道:“不管你們要怎樣對我,我都無所謂,只求你們能放仁兒一條活路。”
“已經太晚了。”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若是你們早前就有這樣的想法,也斷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皇后的牙關咬緊,眼裡的恨意難掩。
蘭晴萱又道:“你不要以爲你有本事從冷宮裡走出來,能再次恢復皇后之位,就能再擁有皇后之尊,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皇后其實之前也知道她從冷宮裡出來,她所要面對的一切必定和她之前當皇后時是不一樣的,但是眼前的事情再次失控,她以爲她已經能做到極致的冷靜,但是她卻發現在蘭晴萱的面前,她依舊冷靜不起來。
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蘭晴萱輕笑了一聲,對於她的這個說法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她已經從皇后的態度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就是皇后對於簡仁的下落其實也是不太確定的,所以被她那麼一嚇纔會如此緊張,如此驚慌失措。
遲些他們必定能從錦秀的口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消息,至於喪盡天良的皇帝和皇后他們心裡是否會痛快,那早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範圍了。
果然,慎刑司那邊在傍晚的時候就讓錦秀把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原來皇后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給簡仁送去了人皮面具,然後讓他取道容長,再穿過容長的山谷坐船從機鋒道,折回逆江取道江水城,再從望京回京。
這條路幾乎避開了簡鈺的所設的所有關卡,可以說是極爲高明。
錦秀將這件事情招出來之後,簡鈺要找簡仁可以說簡單得多。
錦秀在招認這件事情的時候,也細說了當日殺害長公主的經過。
皇后寢殿裡有個身手還不錯的太監,因他年紀尚小,所以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而他實際是上皇帝金衣衛的首領,長公主是被他敲暈之後的扔進水裡的。
蘭晴萱聽到這件事情後輕咬了一下脣,知道他們那天到皇宮裡來找長公主的時候,他們只怕已經將長公主給殺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成了條線,心裡的恨意也更濃了些。
錦秀還招供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只是那些事情都是一些小事,聽到那些供詞,蘭晴萱覺得皇后雖然身邊只有錦秀一人,但是卻並不是完全的信任,有很多事情,是瞞着錦秀的。
對於皇后的心機,蘭晴萱再次見識了一回,可以說是極爲縝密狠毒。
她也終是明白爲什麼在美女如雲的後宮,皇后能一直坐着皇后的寶座而不倒,那憑的也是她真實的能力。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她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錦秀說起皇后之前謀劃的那些事情時,都會提到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
蘭晴萱直覺那個男子和宮裡宮外的這一系列事情脫不了干係,於是問錦秀:“那人長什麼樣子?”
錦秀想了想後道:“他每次來的時候都用黑巾蒙面,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聽他說話的語調有些蒼老深沉,和皇后似乎也了極爲熟悉,想來他是一位老者。”
“老者?”蘭晴萱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你該不會是爲胡編亂造的吧?”
錦秀此時渾身是血,眼淚汪汪地道:“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在王妃的面前撒這樣的謊。”
蘭晴萱之前聽錦娘說過錦秀的性子,知她是個貪慕虛榮之輩,平素又極喜歡過奢侈的生活,但是骨子裡卻並沒有太多的骨氣。
錦秀看着錦娘道:“錦娘,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姐妹一場,我求求你,你替我在王妃的面前說句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錦娘看到錦秀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她雖然和錦秀不是一路人,但是畢竟共事了那麼久,此時看到錦秀的下場,她的心裡也有些難過。
只是錦娘素來是個分得清輕重之人,更知道蘭晴萱平素處事一直都極有分寸,是難得的聰明人,不管蘭晴萱要怎麼做,在她看來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於是她直接拒絕道:“你我雖然共事一場,但道不同不相爲謀,王妃要如何處置你我無權干涉。”
錦秀的面色不由得一白,蘭晴萱對於錦孃的的話是認同的,她淡聲道:“你放心了,我現在不會殺你,若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自會放你一條活路,但是如果你說今日所說的話裡有一句是假的話,那麼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不敢!”錦秀忙表決心:“我絕不敢在王妃的面前說一句假話!”
蘭晴萱對於她說的話先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錦娘想起一件事情道:“王妃,方纔我聽到錦秀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之前我在宮裡的時候,的確也曾見過皇后和一個男子有過來往,有一次皇后把我們支出去之後,我心裡好奇,就偷偷往裡面看了一眼,裡面的確有個男子,只是隔了窗紙,我也沒有看清那男子的模樣,當時看他的頭上似有白髮,所以我估計那人的確是上了年紀的。”
蘭晴萱聽到錦孃的話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輕咬了一下脣,問道:“之前怎麼一直沒有聽你說起此事?”
錦娘答道:“我一直以爲這是小事。”
她說到這裡又輕聲再補了一句:“後宮的女子其實是極可憐的,皇帝的恩寵很多時候都不是公平的,我一直以爲,一直以爲……”
她這麼支唔着說話,蘭晴萱倒明白她話裡意思了,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皇后和那人的關係定不會那麼簡單。”
錦娘點頭道:“只怕皇后關在冷宮裡和外界所有的聯繫都是由那個男子在完成,只是這宮裡除了侍衛就是太監,太監們是出不了內城,而侍衛又進不了內城,所以這中間還有着許多其他的複雜之處。”
她說的這些,蘭晴萱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是不是就是她之前和簡鈺所猜的那支在暗處的手?
若是的話,那人也實在是太過可所了,隱藏的也實在是深得緊。
她又問道:“你見過那男子幾回?”
錦娘想了想後道:“我跟在皇后身邊近十年,自那次無意中發現那人和的皇后有往事之後,又見過他約有十餘次,他每次都來得無聲無息,皇后都會將身邊的近侍全部支開。但是那件事情皇后做得極爲隱密,我知如果我被發現了,皇后必定會殺我滅口,所以後面我都沒敢過去細看。只是這猜測,每次皇后無緣無故把我們從她的身邊趕走的時候,必定是爲了見那個人。”
蘭晴萱的心裡實在是有些好奇,當下輕咬了一下脣後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簡鈺在旁聽到他們的分析,他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團,對於這件事情,他心裡也同樣好奇。
他在深宮裡長大,卻從來就沒有見過她們嘴裡所說的那個人。
他想了想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當即便加強了皇帝寢宮裡的戒備。
在這個時候,他更加不能殺皇帝,也不能對皇后下手,他們此時也不能出異常,所以此時還是全力戒備得好。
兩人到此時,都覺得有些累了。
今日一早到現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兩人去解決。
簡鈺房裡案上的摺子已經堆積如山,那些事情他必須處理。
錦秀此時不管是生是死,都沒有太多的價值了,只是簡鈺惱她參與了殺長公主的事情,直接又讓慎刑司揍了她一頓,那一頓揍完,錦秀已經只有出了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蘭晴萱問簡鈺:“若錦秀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那人的武功還很高明,他能自由進出冷宮爲皇后傳遞消息,那麼也就證明他極爲機敏,武功還不低。我最初懷疑是皇帝身邊的金衣衛,如今看起來好像又不太像。”
“肯定不是皇帝的金衣衛。”簡鈺非常肯定地道:“皇帝的金衣衛是絕對聽命於皇帝,絕對可能私下裡那樣去見皇后。”
皇后在冷宮裡的時候,倒有可能是皇帝的金衣衛和皇后聯絡,但是簡鈺卻又清楚的知道,皇帝最初把皇后關進冷宮的時候,是真的要將皇后冷藏起來的心思,是不可能派金衣衛去找皇后的。
而聽錦秀的描述,是皇后才進了冷宮,那人就來找過皇后。
不管錦娘和錦秀說的是是不是同一人,那個人都不像是皇帝的金衣衛。
蘭晴萱認同簡鈺的看法,她輕聲問道:“我現在好奇的是,那個深藏於皇宮中的人,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將這些事情前後想了一遍,終究想不出來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簡鈺淡聲道:“在宮裡謀劃事情的人,大部分爲的都是名利,他藏匿的那麼深,看他所做的事情又不像是爲名利,所以我此時也想不出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蘭晴萱輕嘆了一口氣,簡鈺都想不明白這件事情,她也很難想明白。
這世上的*,除了名利之外,那就是隻有感情了,難不成那人和皇后有私情?
蘭晴萱覺得這個設想太過大膽,但是把錦秀的話細細一想,又覺得這個設想雖然大膽,但是卻也能說得通。
因爲那人和皇后接觸的最多,且他一直又都幫着皇后,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簡鈺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蘭晴萱輕點了一下頭,皇后已經是中宮之主,早前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也算可以,皇后也不像是那種沒有自律之人,絕不會爲了一時的歡娛而做下偷人那種膽大至極的事情。
如果那人和給皇帝下毒的是同一個人話,那麼那人的膽子可以說是大到極致,手段也高明到極致。
此時兩人的心裡都籠了一個巨大的陰影,若不將那人找出來,以後只怕還有更大的麻煩。
蘭晴萱的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無可奈何,這皇宮裡的事情,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可怕的得多。
簡鈺拉着她的手道:“不要想太多了,這件事情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他再有所動作,我們必定就能知曉。”
蘭晴萱的頭微微低着,輕聲道:“我知最後肯定能將他找出來,但是我實在是不希望像孃親這樣的慘劇再次發生,這一路走來,我的身邊已經有好些人離我而去,我已經再也承受不住那些失去。”
簡鈺聞言心裡有些難過,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他曾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她,可是這一路走來,她對卻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
他輕聲道:“晴萱,對不起。”
蘭晴萱柔聲道:“你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向我道歉。”
簡鈺將她的手拉得緊了些,她又輕聲道:“簡鈺,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要好好的。”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正在此時,卻見簡心走了過來,簡鈺和蘭晴萱對望一眼,兩人都知道此時簡心來找簡鈺是爲了什麼。
簡心輕聲道:“三哥,今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簡鈺淡聲道:“皇上已經傳位給十三弟了,等欽天監那邊選了良辰吉日後,十三弟就登基吧。”
簡心的眼裡有些爲難,他輕聲道:“我雖然不知道父皇爲什麼會突然下這樣的旨意,但是我卻一直覺得三哥比我更加適合那個位置。”
簡鈺看着他道:“皇上有這樣的安排那麼必定有他的用意,十三弟就要再推脫了,有些事情你現在也許還不擅處理,但是沒有人從一開始就會的,只要你用心去學,相信很快就能學會的,再則平素還有我在旁幫着你,你實不用太擔心。”
“我上面還有那麼多的兄長,其實不管哪位兄長即位在我看來都是可以的。”簡心輕咬着脣道:“這個安排我真的覺得不太合適。”
簡鈺和蘭晴萱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了幾分笑意,簡鈺看着他道:“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你也不要再多想了,準備登基做皇帝吧!”
簡心的眼裡有幾分無可奈何,他看着簡鈺道:“三哥,我心裡一直有些不安,如今外面流言四起,他們的那些混話,我一句都不信,想要親自問問你。”
簡鈺知道簡心想問的是什麼,他淡聲道:“你問吧!”
蘭晴萱看了一眼簡鈺,又看了一眼簡心,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簡心年紀雖小,卻是難得的聰明人。
簡心輕咬了一下脣,臉上有幾分爲難,最終似下了決心一般後問道:“三哥,外面流言說父皇並未生病,而是被三哥軟禁了,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簡鈺淡聲道:“皇上有沒有病重,你長住在宮裡,你難道不知道嗎?”
簡心微愕,簡鈺又道:“不說別的,單說鳳姬天回京的那日,皇上在羣臣面前吐血昏迷的事情就沒有任何人能做假,太醫院給皇上看病的太醫也曾一度爲皇上重病的事情糾結過,擔心過。”
簡心其實之前也曾查過皇帝生病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在他看來,終究顯得是有那麼一點不靠譜。
他又問了一句:“那爲什麼三嫂給父皇看診之後,三哥就要殺了那個給父皇看診的太醫?”
“他不是我殺的。”簡鈺淡然道:“我沒有必要殺他,是有人要殺他滅口,爲的是毀滅證據。”
“毀滅證據,什麼證據?”簡心窮追不捨地問道。
對於這些事情簡鈺也沒打算要瞞他,而避免誤會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實話實說。
簡鈺答道:“那是因爲皇上其實並不是真的病了,而是中了毒,你三嫂進宮之後,一眼就看出來皇上的病情危重,且那毒已經深入五臟六腑,再無治癒的可能。”
簡心聞言眼裡滿是驚恐,忍不住道:“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行如此惡毒之事?”
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想查清楚這件事情,所以讓人將那個太醫請過來,不想等夜瀾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太醫已經被殺了。”
“皇宮之中,竟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簡心咬着牙道:“父皇是一國之君,那人竟還能讓太醫給他下毒,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說完之後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又朝簡鈺看去,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件事情真的和三哥沒有關係嗎?”
簡鈺聞言眉頭微皺,皇帝中毒的事情,就連簡心都會生出這樣的懷疑來,那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我說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信嗎?”簡鈺問道。
他轉念一想,簡心會有這樣的懷疑其實也正常。
如今這大秦的朝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膽子有能力有機會給皇帝下毒的人,怎麼看都像是簡鈺。
簡鈺發自內心覺得,那個在背後坑害他的人也算得上用心良苦,往這麼一大頂屎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如今想要摘清,又談何容易?
簡心看着簡鈺,見他的眸子裡透着幾分怒氣,臉上更滿是冷然,他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他大聲道:“我信!”
簡鈺的眸光微動,簡心又道:“只要是三哥說的我都信,在我的心裡,三哥一直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對於皇位,如果三哥有心的話,憑三哥的本事早就將皇位拿到手了,根本就不需要用下毒那麼卑鄙無恥的事情。”
簡鈺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謝你在這個時候還能相信我。”
簡心看着簡鈺道:“三哥,不管在什麼時候,我對你都是無條件信任,只要三哥說的我都相信,只是如果父皇身上的毒不是三哥下的,那又是誰下的?這件事情必須查明,否則的話,將對三哥極爲不利。”
簡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放心好了,你一定會查清楚的。”
簡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道:“如今京中風雲變幻,姑姑又慘死,三哥一定要小心。”
簡鈺點了一下頭,簡心又問了一句:“我聽到傳言說姑姑的死和三哥脫不了關係,我現在想要問問三哥,姑姑到底是怎麼死的?”
簡鈺覺得長公主的死若要將內情揭開的話,實在是太過醜陋,皇族之中,似乎再沒有一分親情,親人是用來利用和出賣的,如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也是可以隨意砍殺的。
對於自小生長於皇宮的簡心來講,這些事情他其實已經見了不少。
簡鈺覺得有些話說得太明白了那就是太過殘忍,但是若是不說明白的,那黑鍋還得往他的身上扣。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到底誰是兇手,我如今也沒有實在的證據能證明,但是姑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皇上的寢宮,負責值守的守衛只看到姑姑進去,沒有看到姑姑出來。”
他這話的意思極爲明顯,簡心聽到這句話後面色一白,他伸手拉着簡鈺的手道:“三哥……”
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後道:“有些事情你明白就好,真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說穿了,這個世界也就太殘忍了。”
簡心的眼裡有了一抹淚光,他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擦盡後道:“我知道了,三哥。”
簡鈺看到這樣的簡心,心裡有些難過,他像簡心這麼大的時候,其實已經經歷了很多事情,簡心雖然聰明,但是終究不像他幼時那般受盡排擠和謀害,對於皇族中的諸多事情終究還會存有一分好的期盼。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簡心還能保持多久的赤子之心。
他也不知道這一連串的事情,對於簡心而言,會造成多大的打擊,又會對他以後的人生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簡鈺再次拍了拍簡心的肩膀,這一次卻沒有再出言安慰,簡心是未來的君主,有些事情是他必須經歷的,有些事情也是他必須想通的,別人說再多也無用,必須自己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