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老夫人定定地看了李氏半晌後道:“是不是你做的,我心裡清楚,今日裡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萱丫頭。”
蘭老夫人平素極少過問蘭府中事,對蘭府裡的小姐和少爺都算疼愛,卻並不偏袒任何人,此時的這句話卻明顯有偏袒蘭晴萱的意思。
李氏知道蘭晴萱有蘭老夫人護着,以後下手只怕會更難了。
她一邊抹淚一邊道:“母親這樣懷疑我,讓我很傷心,難不成萱兒是母親的孫女,玉芳就不是呢?她如今有孕在身,如果不能嫁給顧大少爺的話,這一生就全毀了!顧大少爺是新科狀元,若是兩家能結了親,往後老爺做生意也會有更大的助力。”
她這樣說,便是默認了今日裡毒殺蘭晴萱的事情和她有關。
蘭老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輕聲道:“我自也希望能與顧府結親,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芳丫頭如今名聲已毀,顧府的人又因爲萱丫頭的事情記恨蘭府,芳丫頭嫁過去的話只怕會受委屈?”
“也許芳兒最初是會受些委屈,但是芳兒素來聰明,而萱兒的事情和她並沒有關係,顧府是書香門第,他們都是明事理的,日子一久,想來就能化解那些恩怨了。”李氏輕聲道。
蘭老夫人的眼睛微微一合道:“你若要這樣想,那就由得你去吧!只是我不管你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我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許傷到萱丫頭。”
李氏從福壽居出來之後,已經有些晚了,蘭府的花園裡影影綽綽,明月當空,她的心裡卻莫名生出了一分恨意,秦若歡死後,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當上了蘭府的當家主母,可是到如今,只是因爲蘭晴萱鬧騰了一番,她就失了一半的權利。
她以爲秦若歡死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秦若歡的死而消失,可是事情秦若歡死了這麼多年,蘭老夫人還沒有忘記她,而在外地做生意未歸的蘭老爺,只怕也沒有忘記她。
李氏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重重地咬着下脣道:“你不讓蘭晴萱死,我偏不讓她活!”
蘭晴萱睡到半夜,隱約覺得似有人站在牀邊,她猛然驚醒,拿起枕頭就朝那人身上砸去。
枕頭被人一把抓住,一記輕笑聲傳來:“娘子,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蘭晴萱擡眸,卻見簡鈺含着半倚在在繡牀前,昏黃的燈光半映着他的臉,他有一半的側臉在陰影中,卻依舊掩不掉他的傾世風華,雪白的錦衣微垂,被燈光染上了淺淺黃色,泛着如玉般的溫光,襯得他有若謫仙。
只是他的那雙眼睛卻亮若繁星,長睫微覆,此燈光下投下影子,爲他再添一分風采。
蘭晴萱一見是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扭頭一看,卻見值夜的秋月半靠在小榻前,似已沉沉睡去,她知他必定是做了手腳。
她抿了一下脣道:“簡公子莫要亂喊,我和你不熟。”
“沒關係,我和你熟就好。”簡鈺的眼裡滿是溫和,大手一伸就往她的頭上探來。
蘭晴萱微驚,往後避了一下,只是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她一時間竟避不開。
他溫熱的手輕撫上了她的額頭,他的指腹間帶着一層薄薄的繭意,這般撫上竟有幾分麻癢,她有心裡打定主意,若是他敢再有下一步的動作,她就用針扎死他!
只是她又想到他有些變態的武力值,她又覺得依她的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只怕很難扎中他。
她心裡還在糾結,他卻已經把手撤了回去,他輕聲道:“沒有發燒,想來並不打緊。”
他在她的牀沿邊坐了下來,看到她那雙滿是警覺的眼睛笑了笑道:“這樣盯着我做什麼?可是在邀爲夫與你共溫鴛夢?”
他的話說得輕浮,人卻往後面挪了些許,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有了一分戲謔。
蘭晴萱掀眉道:“你想多了。”
“你往後不許這樣盯着其他的男子看,因爲你這副樣子很容易讓男人犯錯,好在我的定力不錯,要不然就直接把你撲倒了。”簡鈺含笑道。
蘭晴萱有些無語,她在自己家裡睡覺,他半夜跑過來跟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有病吧!
她掀眉道:“擅闖女子閨房是登徒子纔有的行爲!”
“我來看我的未婚妻,這又有什麼不妥?”簡鈺說得理所當然,他說完這句話又眨着眼睛道:“又或者娘子想讓我做出一些登徒子才做的事情?若如此的話爲夫自當從命。”
他說完手朝蘭晴萱伸了過來,她伸手一把扶開他的手,皺眉道:“我又沒有答應嫁給你。”
簡鈺有些委屈地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的訂金都收下了,難不成還想嫁給其他人?”
蘭晴萱被他嘴裡的那句“小沒良心的”給雷的外焦裡嫩,她此時真想把他給她的那些銀票全甩他的臉上,可惜她此時住在蘭老夫人的福壽居,那些銀票都沒有帶在身邊。
她抿了一上脣道:“只是收了你的訂金而已,下次還你。”
“你真是個嘴硬的姑娘,這一次才見到我,就和我約下一次,我好開心。”簡鈺的眉眼含笑道:“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珍惜這一次見面的機會吧!來來來,給我抱抱!”
他說完張開雙臂就要她抱她,牀原本就只有那一點大,他的手一張開,她是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她有些惱火。
抱你妹啊!長得人模狗樣,怎麼就是個不要臉的?
她將手裡的短針扣起,只待他一過來就扎死他!
他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她的手一動,卻已經被他抓住了手腕,她的針沒有沾到他身上分毫,他卻已將她抱進了懷裡。
他聞到了她身上散發的幽幽女兒香,那淡雅的香氣極爲好聞,他的心尖輕輕一顫,似有什麼撩拔了他的心一般,那種滋味美妙至極。
他感覺到到蘭晴萱的掙扎,他的嘴角微勾,輕輕將她鬆開,然後將手裡藏着的針給取下來嘆了口氣道:“你真的想謀殺親夫啊!”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她來到這裡的時間還太短,要不然現在直接就賞他一包毒。
她微微一笑道:“強迫人好玩嗎?”
“好玩。”簡鈺含笑答道:“不過我素來尊重人,雖然你方纔撩拔的我心裡癢癢的,我卻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來來來,表揚我一下,我是坐懷不亂的真君子。”
蘭晴萱有一種吐血的衝動,這貨是什麼人啊!不過他說得也對,如果他真的心懷不軌的話,依他的本事,將她生拆入腹都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她無比配合地道:“公子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品德高尚,德芳流遠。”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失笑,溫和的目光撒了她一聲道:“這些話聽起來好假,一點誠意都沒有,我聽說你病了心急火燎的跑來看你,你就這樣對我,真是沒良心。”
蘭晴萱聞言微愕:“你怎麼知道我病呢?”
“因爲我關心你,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簡鈺含笑道。
蘭晴萱聞言竟有些無言以對,簡鈺卻又道:“晴晴,我不是浪蕩子,對你也不是一時興趣,我是認真的。”
他此時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起來溫潤如玉,那雙明亮的眸子此時這般柔情脈脈地看着她,她的心頭一麻,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深吸一口氣道:“謝謝關心。”
簡鈺聽她這句話知她並不信他的話,他淡淡一笑,來日方長,她總有信他的一天。
他含笑看着她道:“喜歡聽曲子嗎?”
蘭晴萱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好端端的怎麼說到曲子的事情,她中醫出身,愛好中國的古文化,對於古箏、笛子、簫、壎之類的樂器都很喜歡,但是說到戲曲,她實沒有欣賞的本事。
她輕輕搖頭道:“不喜歡。”
簡鈺笑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不喜歡。”
蘭晴萱的嘴角抽了抽,按照正常的邏輯他那樣問不是該約她去聽曲子嗎?沒料到他卻說他也不喜歡。
簡鈺又問道:“你喜歡吃什麼樣的點心?下次我來的時候帶給你。”
蘭晴萱滿臉警覺,他這副樣子該不會是來打聽她的興趣愛好吧?她淡淡地道:“沒有喜歡的,不勞簡公子費心,你三更半夜闖到我的房間,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做了。”
簡鈺攤了攤手,依舊道:“栗子餅、綠豆糕、蓮子酥、千層餅、黃金卷,你喜歡哪一種?”
“都不喜歡。”蘭晴萱直接拒絕。
簡鈺微笑道:“女人都喜歡說反話,說不喜歡其它是喜歡,這樣好了,我下次來的時候每樣帶一些。”
蘭晴萱無語問蒼天,簡大爺,你到底要鬧哪般?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失笑,卻又正色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你在蘭府裡要小心一點,照顧好自己。”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道:“不勞你費心。”
簡鈺的嘴角微勾,在她的鼻子上輕刮一下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不爲你的事費心又爲誰的事費心?顧府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我會幫你解決,你平時記得多吃一點。”
他的眼睛在她的胸前瞟過,蘭晴萱這才方纔因爲方纔那番掙扎,她的領子半開,露出裡面墨綠的肚兜,她連忙拉起被子蓋住。
簡鈺有些挑剔地道:“太瘦了,抱在懷裡都沒有肉。”
蘭晴萱磨了磨牙,拿起另一個枕頭朝他身上砸去,他輕輕一笑,身子一避便躲開了,枕頭掉在了地上,他伸手推開軒窗,直接就跳了出去。
他在跳出去的時候手指微彈,原本昏睡的秋月悠悠醒來,她醒來揉了揉眼,見枕頭在她的身邊,有些奇怪地將枕頭撿了起來,自言自言地道:“我方纔怎麼睡着了?枕頭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