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的輕咳了一聲,前世她就不懂這些古董珍寶,穿越到這裡來之後時間尚短,她完全不懂那些東西的背景,自然更加分不出真假,只是那些東西在她這個外行的眼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她看着杜掌櫃道:“那天顧染墨拿起這副字畫,他竟也沒有分辨出來,杜掌櫃這一手做假的功夫當真是巧奪天工了。”
“巧奪天工談不上。”杜掌櫃幽幽地道:“蘭玉芳和顧染墨都心存貪念,來時只看到東西在,又哪裡會去細思中間的差別,只恨不得拿起東西就走。”
他的話裡滿是鄙夷,然後又嘆了一口氣後道:“這些年來蘭玉芳來鋪子裡拿走了不少假的東西,卻當真品供着,我想想倒是覺得好笑。如今這些珍寶全部都在這裡,今日我將東西全部還給小姐了,請小姐過目的!”
蘭晴萱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杜掌櫃又對着居中的一張畫像拜了下去:“這些年來我竭盡全力的護着這珍寶閣,雖然無功,卻也幸不辱使命,夫人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蘭晴萱這纔看到他拜的那張畫像和她長得極爲相似,只是那眉眼比起她來要稍微溫和一些,那微微一笑的臉上似有幾分莊嚴慈悲的寶像。
她頓時明白畫中人就是她的生母秦若歡。
她在蘭府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看過秦若歡的畫像,卻不想在這裡看到了。
蘭晴萱對着那副畫像拜了拜,扭頭對杜掌櫃道:“杜掌櫃爲我們母女做到這一步,我孃親在天之靈若是知曉,必會謝杜掌櫃。方纔在外面我對杜掌櫃出言不敬,還請杜掌櫃見諒。”
她說完對着杜掌櫃輕輕一揖道:“還請杜掌櫃繼續幫我看顧着珍寶閣以及我孃親留下來的所有產業。”
杜掌櫃笑了笑道:“夫人留下來的所有產業?小姐,你可知道夫人留下了多少產業?”
蘭晴萱見他雖然在笑,但是眸底一片深沉,眼底似有嘲弄。
她淡淡地道:“孃親生前將這十幾家鋪子單獨從蘭府劃了出來,不過是因爲這些鋪子是她出嫁之前自己爲自己置辦的,這些鋪子蘭府的人不能動。至於說到孃親留下來產業的話,那就極多了,說句不好聽的話,蘭府如今的產業都是孃親在世時留下的。”
杜掌櫃的眼裡有了一分吃驚,看着蘭晴萱道:“你的意思是……”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蘭晴萱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反問道:“我若要將蘭府所有的產業全部歸於我手的手裡,杜掌櫃可會助我一臂之力?”
杜掌櫃那雙原本就滿是精光的眼睛聽到她的這句話後頓時瞪得極大,他定定地看着蘭晴萱道:“小姐當真有這樣的想法?”
蘭晴萱笑道:“這裡也沒有外人,我又豈需要騙你?拿回我孃親生留給我的這些鋪子是我的第一步,往後我會一步一步地將蘭府所有的產業全部奪回來。蘭府裡的那些人,吃着我孃的,用着我孃的,還處心積慮的算計着她,我娘當年能忍,我卻不能忍。”
杜掌櫃定定地看着她,卻見少女嬌嬌弱弱的立於油燈之下,整個人猶如一把了鞘的劍,看似柔弱,實則鋒芒暗藏,她單手負在身後,那周身的氣度攝人心魂。
在這一刻,杜掌櫃似又看到了當年淡笑間盡攬大局的秦若歡。
剎那間,他的心湖澎湃了起來,他當即對着蘭晴萱拜了下去,一字一句地道:“往後我但憑小姐差遣。”
蘭晴萱扭頭看他,見他眉目竟盡是激動,那副樣子,是恨不得立即大展拳腳的蠢蠢欲動。
她伸手將他扶起來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往後我們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杜叔,只要有你相助,這件事情我覺得是能成的。”
杜掌櫃的年紀已過四十,當得起她這一聲叔。
杜掌櫃聽到她的這一聲稱呼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在她的心裡,從這一刻起,已經把他當做她親近的人之一,他的眼裡有淚光交爍,他想要說話,卻又覺得聲音似被什麼梗住了一般,卻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知道直到此時,他才真心願意助她。
她這一次見到杜掌櫃時原本心裡還存了幾分擔心,所以纔有了之前的那番話的試探,卻沒有料到他竟直接帶她來看他這些年來苦心做的事情,她心裡明白,他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是有能力的,做事也是極妥貼的,只是若是用不好,他也會成爲一個大麻煩。
只是在她看到杜掌櫃看到秦若歡的畫像時,她看到了他眼裡的情緒,那種情緒中間夾雜了僻如愛戀、僻如尊重、僻如憂傷、僻如無奈的情緒。
她兩世爲人又豈會看不出來他眼裡的情緒是什麼?
在他的心裡,只怕對秦若歡還有着極爲特別的的感情吧!
在他的心裡,只怕是和秦若歡有關的事情,都能激起他的鬥志,在他的心裡,怕是還有着不爲人知的野心。
正是因爲蘭晴萱看出了這件事情,所以她纔會說出那番話來。
她離開珍寶閣後坐在了馬車上還在想這件事情,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蘭府能有如今的生活,和秦若歡有脫不了的干係,可是蘭府的那些人卻在做些什麼?
她既然已經佔了蘭若萱的身體,成了秦若歡的女兒,那麼她自然要將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奪回來,蘭府那些處心積慮坑害了她多回的人,自然也要受到相應的報應。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將車簾拉了開來,她自認不是一個極有野心的人,但是如今被人逼到這種境地,要麼弱小的被人啃個屍骨無存,要麼強大到將那些欺她辱她的人全部踩到腳底,無疑,她會選後者。
她來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她一走到門口當即便有丫環迎上來直接帶她到了飯廳,飯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她一看這光景就知道是長公主在等她吃飯。
她微微一笑道:“孃親不必等我飯。”
“倒也沒有等你,而是你回來的時間剛剛好。”長公主含笑道。
楚離歌撇了撇嘴道:“哪裡是時間剛剛好,明明飯菜端上來都好一會了!你的面子還真大,竟讓我們這樣等你。”
長公主瞪了他一眼,蘭晴萱卻微微一笑對着他一揖道:“是我不對,我給四哥賠個不是。”
她這樣的態度反倒讓楚離歌愣在了那裡,原本還想要擠兌她幾句卻又愣是說不出來,長公主看到兩人相處的情景嘴角微勾,眸光也深了些。
她的這個兒子被她寵得有些厲害,平素在她的面前都會有些無禮,方纔蘭晴萱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她的面前說了好些蘭晴萱的壞話,她原本以爲他怎麼着也得要在蘭晴萱的面前發發火,展現一下他的少爺脾氣,卻沒有料到蘭晴萱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將他全給堵住了。
長公主的心裡一時間又有些糾結,頓時明白蘭晴萱在對付她這個兒子的事情上很有一手,這樣的兩人在她看來是極配的。
她在旁輕笑道:“好了,晴萱過來吃飯吧!你四哥就是這副脾氣。”
蘭晴萱含笑起身,秀珠端來一盆水請她淨過手之後她便坐下來吃飯,此時天色有些晚了,她也有些餓了,伸出筷子去夾菜,結果她的筷子才伸過去,楚離歌也跟着伸過去,她在心裡說,不要跟一個半大的孩子計較,於是她又是夾另一根菜,沒料到他又跟着夾了過去。
她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他狠狠挑眉略帶示威的回看了她一眼,長公主看到兩人的舉動心裡有些好笑,卻並不阻止,只當做是沒有看到一般,無比淡定的吃飯。
蘭晴萱看到長公主這副樣子知道她是不打算管兩人的事情,是想着看她會如何反應,若是在前世在她自己家裡,若是有人在飯桌上這樣爲難她,依着她火暴的脾氣怕是會將一盤子菜扣在他的身上。
可是這裡是公主府,長公主就在這裡,她若是將菜直接扣在他身上終究有些不合適。
於是她嘻嘻一笑,直接伸手拿一盤菜端起來道:“四哥很喜歡吃這道菜嗎?那就多吃點吧!”
她說完將一盤菜全倒進了楚離歌的碗裡,楚離歌愣了一下,她卻又善解人意地道:“幾日沒見四哥了,哥看來又瘦了些,你多吃一點!四哥還喜歡吃哪道菜,我替四哥夾!”
她如此以退爲進,倒讓楚離歌無言以對,一張俊臉脹得微微有些發紅。
長公主在旁看到這光景,當即失笑,方纔蘭晴萱倒在楚離歌碗裡的是紅燒獅子頭,是他最不愛吃的菜。
蘭晴萱看到楚離歌的樣子依舊淺笑,無比淡定地等着他回答。
楚離歌磨了磨牙道:“你自己吃吧,我自己的會夾!”
他說完將碗裡的菜欲全部倒掉,蘭晴萱此時已經看出一點苗頭來了,笑意濃濃地問道:“四哥是不愛吃這道菜嗎?”
楚離歌條件反射地道:“誰說我不愛吃這道菜,我最愛吃了!”
他說完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獅子頭裡的肉半肥半瘦,他這一口咬下去,他只覺得無比油膩,見蘭晴萱一臉純真地看着他,他也只能強行嚥了下去。
長公主眼裡笑意更濃了,果然蘭晴萱是她這個寶貝兒子的剋星。
等到楚離歌無比辛苦的將碗裡的獅子頭吃掉一個之後,蘭晴萱和長公主都已經吃飽了,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奔出去吐去了。
蘭晴萱和長公主看到他的樣子都忍不住輕笑出聲,她扭頭問長公主:“四哥不喜歡吃獅子頭?”
“他小時候原本是很喜歡吃獅子頭的,有一次和人打賭吃獅子頭,他一口氣吃了五十個,從那之後,他一看到獅子頭就想吐。”長公主說起當年的舊事,再次輕笑出聲,那個時候的楚離歌實在是可愛。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一抹了然,長公主含笑看着她道:“你不是在他拒絕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嗎?”
蘭晴萱伸了伸舌頭,她半靠在長公主的身邊道:“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孃親的眼睛。”
長公主笑了笑後道:“不是瞞不過我的眼睛,而是太明顯了,我這個寶貝兒子平日裡自視極高,行事又有點痞賴,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在人前吃憋。”
蘭晴萱輕咳了一聲,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之前我的提議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們兩人若是成親了,你十之八九能將他吃得死死的,只要他什麼都聽你的,納不納妾我這個做孃的是不過問的。”
蘭晴萱聽到長公主的這番話後輕咳了一聲道:“孃親……”
“不用急着拒絕我。”長公主笑了笑後道:“在別人的眼裡我這個公主府是極難攀附得上的,我這個兒子也是極爲寶貝的,但是在你的眼裡,只怕更多的只是將他當做兄長,並無一分攀附的心思,這一點,也是我最欣賞。”
蘭晴萱聽到長公主的這番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早知道長公主會這樣想的話,她方纔就該讓着楚離歌的,被他整一回也不會掉一塊肉。
她的頭輕輕低着,輕聲道:“孃親……”
長公主打斷她的話道:“我的心思你是知曉的,往後的事情我也都隨便你們,到我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麼事情是看不透的?”
蘭晴萱輕輕伏進長公主的懷裡道:“我知孃親是真心待我,只是感情之事終究不能免強,四哥對我,怕也沒有一分兒女之情。”
長公主笑了笑道:“我這個兒子是什麼心思,我心裡也是知道的。”
她只說知道,並沒有說到底是什麼心思,蘭晴萱的心裡反倒有了幾分不安,她不由得微微擡頭,長公主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
接下來的幾天倒風平浪靜,在公主府的日子,蘭晴萱過得相對要自由得多,雖然她的身份比較特殊,卻因爲長公主待她極好,公主府裡的下人對她也極爲客氣。
蘭晴萱空了也會到她的那些鋪子裡去走走,那些鋪子在吳媽媽和杜掌櫃的打理下,也漸漸步上正軌,她於經商之道懂得並不多,便全權交由兩人打理,她倒落得一個清閒。
而明染墨那天在萬佛寺裡與男子在佛前做下的苟且之事,卻無聲無息的在千源城裡傳播開來。
蘭晴萱聽到一些後問長公主:“這是孃親安排的嗎?”
長公主淡淡地道:“我那天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當然就不會再在人前說起這件事情,只是那天李氏爲了毀你的名節,故意弄出那麼大的陣仗,雖然有多半隻是擺給我一個人看的,但是那天宿在萬佛寺裡的夫人小姐可不少,還有那麼多的僧人,又豈會一點風聲都透不出去?”
蘭晴萱輕輕抿了一下脣,那天的確有不少人在外面看熱鬧,雖然沒有幾人進來親眼看到,但是當時蘭若軒和那個男子是被人從大殿裡擡出來的,擡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有異樣,若說這中間有人有其他的猜想,倒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這件事情在她看來,長公主如果沒有暗中做些手腳的話,也不會傳播的如此之快。
有了這件事情,蘭若軒怕是再難在千源城裡娶個門第還不錯的女子當媳婦了。
蘭若軒的名聲原本就算不得好,這一次雖然不至於讓他身敗名裂,但是卻也是壞上加壞了。
李氏對她的這個寶貝兒子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如今看來,除非蘭若軒考上狀元,否則的話怕是很難改變他的境遇。
只是蘭晴萱知道蘭若軒從來都不是讀書料,考中狀元這件事情對蘭若軒而言實在是比從天上摘顆星星下來還要難得多。
她輕輕一笑,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蘭府這幾日怕是都不太消停,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熱鬧?”
蘭晴萱的手一攤道:“蘭府裡素來事多,我不在反倒耳根子清淨一些,也省得去看那些原本就上不得檯面的事情。”
長公主聞言笑了笑後道:“你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有個那樣的父親和繼母,早前怕也吃了不少的苦,我之前一直覺得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如今才知道這個心頭肉也是分人的。”
蘭晴萱的眼裡有一抹無奈,長公主又道:“其實我之前還有幾分擔心,怕你放不下蘭府的那些人,抹不開那分親情,以後怕有無盡的罪要受,如今見你的樣子如此坦然,我倒放心了。”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正在此時,門房進來道:“蘭府來人了,說是要怕小姐在這裡打擾長公主,要接小姐回蘭府。”
長公主笑着看着蘭晴萱道:“看到沒有,你想在我這裡躲清靜他們也不讓。”
蘭晴萱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道:“看來他們又想我了。”
長公主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之前的提議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蘭晴萱知道長公主此時說的提議指的是她和楚離歌的婚事,自她來到公主府第一天見到楚離歌之外,這幾日他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整日不見蹤影。
這件事情長公主在她的面前提了好幾回了,她心裡有些惆悵,雖然長公主待她是極好,但是她也不能一直這樣拒絕着長公主,蘭府那邊又極不消停,她的婚事只怕李氏也惦記上了,這件事情總歸要想辦法解決,一直拖着絕非長久之計。
於是她的頭微微低下來道:“有件事情我也不想再瞞孃親,其實我的心裡已經有意中人了。”
長公主愣了一下後問道:“晴萱,你該不會是怕我一直摧你的婚事,所以就找個這樣的藉口來敷衍我吧?”
她雖然是這樣在問,心裡卻想起了簡鈺,雖然蘭晴萱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提起過簡鈺,但是她卻是知曉一些兩人之間的事情。
她知道簡鈺必定在私底下見過蘭晴萱好幾回,像簡鈺那樣的人物,不管哪個女子看到了,心裡怕都是喜歡的,她的心裡有些闇然,難怪蘭晴萱一直拒絕她的提議,她雖然覺得自己的兒子也極爲優秀,但是和簡鈺比起來終究要遜色一分。
蘭晴萱不知道長公主的心思,當下輕輕一笑道:“事關女兒終身大事,又豈敢如此胡來,之前一直瞞着孃親是因爲他行蹤不定,女兒並不知他的來歷,且這件事情又事關女兒的名節,所以才一直沒有娘了親的面前說起。”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想到了簡鈺,這些事情也算是依着簡鈺的模子在說的,只是當她想以簡鈺的時候,心裡又不自覺的生出了幾分複雜,對於簡鈺那樣的人物,她其實是不敢動心的。
長公主聞言再次一愣,這才明白原來簡鈺真的沒有在蘭晴萱的面前表露身份,早前簡鈺對長公主說他喜歡蘭晴萱是希望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長公主只是一笑置之,可是此時聽到蘭晴萱的這番話後她才知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心裡對蘭晴萱倒又多了幾分欣賞,蘭晴萱在不知道簡鈺是誰的情況下竟還能抵擋得了公主府兒媳的誘惑,那麼證明蘭晴萱並不是那種愛慕虛榮、攀龍附鳳的女子,簡鈺的眼光的確不錯,如今倒是她的兒子沒這個福氣。
她試探着勸道:“你既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如此就將心託附於他,不怕引來禍端嗎?”
蘭晴萱微微低着頭,看似綿軟卻將心一橫後道:“我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何來歷,卻知他對我是一片真心,他曾說過,願意入贅蘭府,和我一起面對所有的問題。”
這話簡鈺其實並沒有對蘭晴萱說起過,只是在此時,蘭晴萱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主意,與其一直在這裡拒絕着長公主,然後再被蘭府那邊逼迫,還不如自己去外面買個老實可靠的男子回來做夫婿。
她之前心裡就有類似的想法,如今這個想法卻已經成熟。
長公主大驚道:“什麼?他竟答應入贅進蘭府?”
她直接將蘭晴萱嘴裡的男子套成了簡鈺,並不知蘭晴萱此時的心思,所以她纔會如此吃驚。
她心裡卻覺得簡鈺實在是太胡來了,堂堂的一介洛王竟要入贅,這事若是被皇帝知曉了,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蘭晴萱沒料到長公主有那麼大的反應,一時間也不知道長公主到底是何心思,只輕聲道:“是的,所以我才知他對我是真心的。”
長公主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簡鈺能這樣答應蘭晴萱,這一點實是楚離歌做不到的,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下輕咳一聲道:“我只是有些吃驚罷了,只是晴萱這事你須得擦亮眼睛,好人家的男子是不會這樣做的。”
“孃親放心。”蘭晴萱輕聲道:“我會小心一些的。”
長公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蘭晴萱這一次在公主府裡雖然沒有住太長時間,但是在蘭府諸人的心裡,卻又多了一番考量,原本衆人覺得長公主沒有來蘭府求親,只怕對蘭晴萱也不過如此,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又再次告訴了衆人,在長公主的心裡,蘭晴萱是極重要的。
蘭晴萱一回到蘭府,就被蘭老夫人請到了她的福壽居,對於這個祖母,蘭晴萱在心裡嘆了口氣,大家族的祖母所思之事會比較多,更多的會考慮整個家族類的利益,不管怎麼說,蘭老夫人在她剛穿越過來最難過的日子裡了幫了她很多。
她到福壽居後中規中矩的行了一個禮,蘭老夫人含笑道:“萱丫頭過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
蘭老夫人居中而坐,蘭明德坐在蘭老夫人的旁邊,他看到蘭晴萱進來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蘭晴萱一看到這副光景就知道今日必定有事發生。
蘭晴萱依言走到了蘭老夫人的身邊,含笑由得蘭老夫人打量:“我在公主府裡吃得好,住得好,近來好像又長胖了些。”
蘭老夫人見她的面色的確比之前在蘭府的時候要好一點,她微微點頭一笑道:“長公主如此待你,我心裡也很是開心,只是萱丫頭,畢竟蘭府纔是你的家,你偶爾在公主府住住是合適的,但是如果長期住在那裡,又沒有名份總歸會讓人說嫌話。”
蘭晴萱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她微微一笑道:“我是長公主的義女,又豈是沒有名份的?祖母多慮了。”
蘭老夫人聽蘭晴萱將她的話直接曲解成這個意思,當下只是微微一笑,卻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你如今也不小了,也該婚嫁了,長公主對你和四公子之間的事情如今是怎樣的看法?”
蘭晴萱剎那間就明白蘭老夫人將她喊到福壽居里來,真正的目的是打探這件事情,她微微一笑道:“四哥就是我的四哥,並沒有其他的看法。”
她知道嫁進公主府對目前的她而言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她對楚離歌實在是沒有一分男女之情,這樣的話,她不可能和他安然過一輩子,這樣的婚姻也不是她想婚姻。
而蘭府的這些人,都是攀龍附鳳的,李氏是不願意讓她嫁給楚離歌,但是蘭老夫卻是巴不得她嫁給楚離歌,因爲只有她嫁過去了,蘭府纔算是真的攀上了公主府。
蘭明德看了她一眼後道:“我瞧着是你糊塗,自古以來婚嫁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長公主上次都開了口,這一次還主動帶你去公主府裡小住,你就不會再問問長公主是什麼心思?”
蘭晴萱扭頭看了蘭明德一眼,冷笑一聲道:“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你推了這門婚事?”蘭明德看着她道。
蘭晴萱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想做任何隱瞞,她直接答道:“沒錯,我是推了這門婚事。”
“胡鬧!”蘭明德的手重重地拍在案上道:“公主府是什麼樣的門第,能看上你,那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你竟還敢推拒這門婚事!還有,你一個女兒家哪裡能做主自己的婚事!我遲些就派上人門跟長公主說,我同意這門婚事了!”
蘭晴萱心裡的火苗開始往外竄,她不緊不慢地道:“原本女兒家是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但是我想問問父親,之前可曾過問我的婚事?長公主也見過父親幾回了,爲何從不在父親的面前提起這樁婚事?”
蘭明德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愣一下,蘭晴萱的眸子裡滲出絲絲寒氣道:“那是因爲長公主已經看出來了,在這蘭府裡,父親不像是父親,母親也不像是母親,所以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才能做自己的主,所以她纔會問我的意見。”
蘭明德大怒道:“逆女!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蘭老夫人一聽得兩人說話又要鬧僵,在旁打圓場道:“明德,先不要急,好好說話。萱丫頭,你父親平素事忙,有些事情的確是顧不過來,但是在他的心裡,還是極疼你的。”
蘭晴萱聞言倒有些想笑,什麼叫做蘭明德是極疼她的,這些年來蘭明德從來都沒有過問過她的事情,對她可以說是冷淡到了極致,自她穿越過來之後,見過蘭明德幾回,可是那幾次都是蘭明德堂而皇之的護着李氏,然後完全無視她的想法,更由得李氏欺她辱她。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父親很疼我,請父親不要插手這件事情,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我心裡有數。”
蘭明德冷冷地道:“你心裡有數?我看你是腦袋進水了纔是,放眼整個千源城,還有誰家的門第比公主府的更高?你放着公主府不嫁,你還想嫁給誰?難道真的像你母親說的那樣?”
“我母親說的那樣?”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李氏這幾天又在蘭府裡造了她什麼謠?她看着蘭明德道:“母親說我什麼呢?”
蘭明德冷冷地道:“她母親說上次她出去的時候見你的馬車停在外面,她有些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卻見你一個野男人摟摟抱抱!”
蘭晴萱早前就知道李氏不可能就那樣消停下來,卻沒有料到李氏竟無恥至此,這一次竟直接就造她的謠毀她的名節,在外人的眼裡,李氏算得上是一個慈母,這樣說蘭晴萱的不是,那必定是蘭晴萱真的做下什麼不妥的事情。
摟摟抱抱?蘭晴萱的眸子裡瞬間轉寒,她泠冷地道:“母親在哪裡看見我和男子摟摟抱抱?”
此時李氏並不在這裡,蘭明德冷着聲道:“真是家門幸,竟養出了你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
蘭晴萱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道:“不知道父親的這句話有沒有對姐姐說過,如果沒有說過的話,勞父親到姐姐那裡說完之後,再來說我吧!”
蘭明德伸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道:“你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你如今是不是覺得有長公主爲你撐着腰,你就連我這個父親也沒放在眼裡呢?”
蘭晴萱的確是沒放他放在眼裡,因爲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像父親的樣子,但是她也知道,此時若是和蘭明德徹底鬧翻的話對她並沒有半點好處。
她淡淡地道:“我沒那樣的意思。”
蘭老夫人看到這一對父女相處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頭疼,她在旁勸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萱丫頭,祖母相信你,你斷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謝祖母信任。”蘭晴萱輕聲道。
蘭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看着她道:“只是你母親的話,我也甚是擔憂,那天好在只是你母親看到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所以萱兒聽祖母一句勸,不要再和外面的男子走得近了,還是早些答應長公主提的婚事吧!四公子是極優秀的人物,能嫁給她是你的福氣。”
蘭晴萱聽到蘭老夫人的這句話後頓時明白蘭老夫人是信李氏的話,是她在外面有人所以纔會不同意這門婚事,她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嫁給楚離歌,此時這些人把帽子這樣扣下來,實在是噁心至極,聽這口氣,是要將她強行嫁給楚離歌了。
她對楚離歌並不排斥也不反感,但是對於蘭府這些人的處事方式卻極度反感。
他們不過是聽了李氏的那一番話,就覺得她做下了醜事,然後爲了巴結上長公主,竟想將她直接嫁給楚離歌,他們這是當長公主是蠢貨嗎?
她的眉毛微微一斜後道:“祖母說得很對,要是能嫁給四哥的確是我的福氣,可惜的是我現在已經沒有這個福氣了,因爲我方纔回府的時候已經跟長公主稟報過了,我有意中人了,已經徹底推了這門婚事,且我也已經和長公主約好,過幾日就帶我的意中人去見長公主,她也同意了。”
她知道她的這個作法算不得高明,但是她同樣無法忍受她的婚姻被人操控,她知道在這個年代對女子有無數的條條框框,她這樣做的話對於後續會有一些影響,也會被人說三道四,但是她不在乎!
蘭老夫人和蘭明德聽到她的這句話後大驚,蘭明德當即喝道:“你當真是不要臉至極!竟在外面偷漢子!”
“嗯,我是在外面偷漢子,不會偷自家姐妹的男人。”蘭晴萱淡淡地道。
蘭明德咬牙切齒地道:“我要將你浸豬籠!”
“好啊!”蘭晴萱扭過頭看着蘭明德道:“只是在將我浸豬籠之前,麻煩父親先將姐姐浸豬籠,她未婚有孕在先,我如今只是有個意中人罷了,並沒有做任何有失名節之事。”
她說完將袖子捋了起來,雪白如玉的胳膊上,那顆守宮砂豔紅如血。
她的這個舉動也間接的告訴了蘭府裡所有的人,她到現在也守身如玉,和她的意中人是以禮相待,她行事懂得規矩物分寸,並沒有像李氏造的謠那樣不堪。
而浸豬籠之事只有對淫蕩的女子才能做,是必須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之後能浸豬籠,而她到如今還冰清玉潔,蘭明德是能將她浸豬籠的。
蘭明德氣得不輕,蘭老夫人也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在蘭老夫人看來,實有些蹊蹺,因爲蘭晴萱平素做事還算穩妥,這件事情實有些不正常。
蘭老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萱丫頭,你怎麼能將你有意中的人事情稟報長公主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爲了嫁進公主府擠破了腦袋!”
“那些想嫁進公主府擠破腦袋的女子也並不是真的有多喜歡公主府裡的公子,爲的不過是公主府的權勢,我已經是長公主的義女了,又爲何還要去爭那分權勢?”蘭晴萱反問道。
蘭老夫人頓時語塞,蘭晴萱看着蘭老夫人道:“祖母素來是知我的心思的,自顧染墨的事情之後,我就不願意再嫁豪門大戶,顧染墨飽讀詩書尚且做下那等不要臉的事情,更不要說其他的公子哥了,四公子人是很好,但是我已經無心,自也不敢喜歡他。我也不瞞祖母,我的那個意中人出身普通,只是個從外地到蘇城經商的尋常公子,我和他總共也就只見過兩次面,並無任何私相授受之事。”
蘭老夫人此時有些無奈,知道蘭晴萱說的有些道理,不管蘭晴萱是否嫁進公主府,她都是長公主的義女,只是現在這樣的狀態是她是長公主的義女,可是長公主只接受她一人,蘭府並不會受益,若是她嫁到公主府,那麼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只是蘭晴萱自從萬佛寺回來之後就性情大變,性子比以前強硬了不知多少倍,再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子了。
蘭明德冷冷地道:“去向長公主認錯,說你和那小子只見過兩回,你心裡並沒有他,你喜歡的人是四公子,今日對長公主說的話只是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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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晴萱覺得蘭明德真不是一般的好笑,這樣的話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一人說得出來,他當她說話是放屁的嗎?
她的眼角微微上揚道:“我心裡的確是喜歡那個人,話已經在長公主的面前說了,已無轉彎的餘地,對我而言,與其嫁進長主府,還不如招個體貼溫柔的上門女婿,至少他不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也不敢納妾,就算是我死了,他孤身在蘭府,也斷不敢再娶妻妾來虐待我的子女。”
她的這一番話意有所指,直接把蘭明德嗆得不輕,若說以前李氏在蘭明德那裡對蘭晴萱還有幾分僞裝的善意,但是這一次在萬佛寺的事情就算是傻子怕也是能看得清楚的。
蘭明德瞪大眼睛看着蘭晴萱,蘭晴萱也毫不示弱的回看着他。
蘭老夫人看到父女兩人如此劍拔弩張的樣子,不由得長長地嘆一口氣,勸道:“女兒家的婚事終究不能自己做主,這件事情我和你的父親再商議商議,你先回去吧!”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看着蘭老夫人道:“我的心思祖母是知曉的,我這一生不會外嫁。”
她這句話的意思極爲清楚,那就是她不會嫁人,只會招上門女婿,而上門女婿也要她自己選出來。
蘭老夫人輕輕點了一下頭,她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蘭明德便道:“母親太寵着她了,她這性子也越來越像秦若歡。”
“她原本就是若歡的女兒,又豈會不像若歡?”蘭老夫人長嘆一口氣道:“只是她的性子如今這麼強,又在長公主的面前說起過那件事情,讓她嫁進公主府的事情幾乎就沒有指望了。”
蘭明德長嘆一口氣道:“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就被她這樣浪費了。”
蘭老夫人也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待她也太過冷淡了,太過直接,她這樣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和她好好說反倒還能成事。”
蘭明德咬着牙道:“我每次一看到她就會想起秦若歡加在我身上的恥辱地,又如何能對她好好說話?”
“若歡當年是做錯了事情,但是如果沒有若歡,蘭府怕也沒有今天。”蘭老夫人輕聲道。
蘭明德的眼裡滿是痛苦,他緩緩地道:“這些事情我也知曉,但是這件事情始終是我心裡的一個結。”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蘭老夫人的眼裡有了一抹無可奈何,只輕聲道:“只是事到如今,萱丫頭也已經長大,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蘭明德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蘭老夫人又道:“萱丫頭的婚事,說到底也是芳丫頭對不起她在先,有了顧染墨的事情,她心裡對男子生出戒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她的手裡有若歡留下來的那些鋪子,只要打理得好,這一生也能衣食無憂,她如今又對長公主說了她已經有意中人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到如今也已經沒有轉彎的餘地了,且由得她去吧!”
蘭明德咬着牙道:“蘭府又不是沒有兒子,哪裡需要她從外面招個男人回來?”
“話是這樣說,但是她已經做了這樣的選擇。”蘭老夫人幽幽地道:“她的性子如今如此剛烈,她如今好好的,蘭府至少還有一個女兒是長公主的義女,若是真的把事情鬧得太僵,真出了什麼事情,對蘭府怕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這事且由得她去吧!”
蘭明德心裡有些不甘,又道:“母親當真是太寵着她了,蘭府如今的生意已經大不如前,前段時間有些貨被官府給卡住了,如果能有長公主的一句話,那些官員必不敢爲難蘭府,如今這境地可如何是好?”
原來蘭明德早前也不是太願意讓蘭晴萱嫁進公主府,只是之前蘭府的貨物被官府給卡了下來,他的心裡有些急,想去求長公主幫忙。
只是他去公主府求見長公主的時候,卻直接被門房給攔了下來,說長公主身體不適不見客,讓他改日再來,他知道這些話不過是託詞罷了,所以他才動了將蘭晴萱嫁進公主府的念頭,卻沒有料到蘭晴萱竟已經在長公主的面前說下了那樣的話。
蘭老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事可以讓萱丫頭去求長公主的。”
蘭明德有些不快地道:“難不成每次都要我去求自己的女兒嗎?”
他想起上次在萬佛寺裡他請長公主不要將蘭若軒的事情傳出去的事情,當時長公主直接問了蘭晴萱的意見,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去求自己的女兒,這件事情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蘭老夫人看着他道:“她是你的女兒,哪裡需要你去求她,你好好跟她說話就好了。”
蘭明德的心裡還是不痛快,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要去求蘭晴萱!
蘭老夫人看到蘭明德的那副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蘭明德對蘭晴萱有很重的心結,她不由得想起當年的往事,當下輕輕搖了搖頭。
她的眼睛微微合上道:“明德,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若歡也已經去了,就不要再想當年的事情了,萱丫頭和若歡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一分像那人,應該是你的女兒。蘭府的這一堆女兒中,如今只有她得了長公主的青眼,往後怕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倚仗她,她不願意外嫁,對蘭府而言未必是件壞事,你後善待她吧!”
蘭明德的頭微微低了下來,伸手撫了撫眉心,低低地道:“母親,我也想忘記之前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蘭老夫人知他對秦若歡一往情深,當年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極大,如今雖然事隔多年,他卻依舊放不下。
蘭晴萱回到築夢閣時,眸子裡冷若寒冰,屋子裡的幾個丫環大氣都不敢出,錦娘輕聲勸道:“小姐,這件事情你也不要動怒,這中間各有利弊……”
蘭晴萱的手輕輕一揮道:“錦娘,你就不要來勸我了,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
錦娘跟在她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對於她的性情也有些瞭解,知她這麼說心裡已經有計較,旁人不管怎麼勸怕是都勸不動。
其實她的行爲在錦娘看來是有些不解的,這幾日她一直跟着蘭晴萱住在公主府,長公主待蘭晴萱可以說是好到極致,錦娘也有些好奇在京中有鐵娘子之稱的長公主怎麼會對一個外人如此之好?她也看到楚離歌和蘭晴萱的相處方式,她在宮裡那麼多年,對於感情之事她也能看明白幾分,楚離歌對蘭晴萱怕是動了心的。
尋常女子若有機會能嫁進公主府,怕是都高興壞了,可是蘭晴萱卻拒絕的徹底。
蘭晴萱說她有意中人的事情騙騙蘭府的那些人也便罷了,卻騙不過她,她跟在蘭明萱身邊的這些日子,從未見她和任何年輕男子有往來。
只是她知道蘭晴萱這樣做必定有她的用意,只是此時也她看不懂罷了。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小姐既然在長公主和蘭老夫人的面前都說出了那樣的話,想來心裡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解決之法,我也不是想勸小姐,女子嫁人是極重要的事情,憑心而論,公主府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小姐既然沒選四公子,那麼也需做好其他的打算。”
蘭晴萱的眸光一寸一寸的冷靜了下來,她輕輕斂了斂眸子裡的光華,扭頭對傾詩道:“你一會去找吳媽媽,請她過來一趟。”
傾詩應了一聲,見她此時心情極度不好,也不敢多問,當即便出門去尋吳媽媽。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傾詩便帶着吳媽媽走了進來,蘭晴萱讓傾詩看茶,然後將屋子裡的幾個丫環全部打發了出去,幾人知她必定有事要單獨對吳媽媽說,便都依言走了出去。
吳媽媽一看這光景知她必定有大事要交待,忙問道:“小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蘭晴萱輕輕咬了咬脣後把心一橫後道:“有一件事情我只有交給媽媽做纔會放心,只是這件事情牽扯重大,還請媽媽代爲保密,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千萬要小心。”
吳媽媽點頭道:“小姐放心,我必定會小心行事,若小姐不想那件事情讓其他人知道,我必定不會向任何吐露半字。”
蘭晴萱知她做事素來妥貼,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想請媽媽在外面替我尋一個老實可靠之人入贅蘭府。”
吳媽媽聽到她這句話嚇了一大跳道:“小姐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眼下我大仇未報,若是嫁了出去,以後怕是再難有動手的機會,所以眼下我只有先呆在蘭府,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再不嫁人,蘭府裡的諸人只怕會在我的婚事上大做文章,我親孃已逝,蘭府裡的這些人對我都存了些不太好的心思,與其一直那麼變動的被他們牽着鼻子走,還不如我主動尋個妥貼的人進來。”蘭晴萱輕聲道。
吳媽媽聽到她的這番話後一陣心疼,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秦若歡,如今蘭晴萱的這副性子在她看來,實在是太像秦若歡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小姐說的是極有道理,只是找人之事實實是行不得,請小姐給我一些時間。”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後道:“這件事情關乎我的後半生,我不想太多人知曉,而你尋人的時候也千萬要小心,我不求那人長相英俊,也不求他有多大的身家,相反,他越是孤身一人就越好,最好是沒有任何牽絆的孤兒,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他可以沒有任何本事,但是人一定要老實可靠。”
吳媽媽贊同道:“小姐如今的處境算不得好,若有人幫襯一把固然是好,若是尋不到幫襯的人,那麼老實本份的確是首選,我會替小姐留意的。”
蘭晴萱伸手輕輕揉了揉眉心道:“你一會離開蘭府之後就幫我找這樣一個人,越快越好。”
吳媽媽應了一聲,卻又有些擔心地看着蘭晴萱道:“只是小姐聰明漂亮,真要尋一個相貌普通,才學平庸的人做夫婿嗎?”
“我覺得眼下這是我最好的選擇。”蘭晴萱輕聲道。
吳媽媽的眼裡滿是憐惜道:“我明白小姐的心思,只是這件事情卻事關小姐的終身,往後小姐看到那麼平庸的姑爺,心裡會甘心嗎?”
蘭晴萱愣了一下,她前世幾乎就沒有談過戀愛,對於感情之事原本就不算太懂,卻也知漫長的歲月裡如果兩人不相匹配的話,那麼歲月也會變得冗長且無趣。
只是對此時的她而言,這個選擇不過是爲了應急,她從未想過要和那人過一輩子。
她輕輕一笑後道:“我又沒打算和他過一輩子,先把眼前的這個難關過了再說。”
吳媽媽的眼裡滿是擔心地道:“可是這樣對小姐的名聲有損。”
蘭晴萱將眼睛微微斂了斂後道:“吳媽媽覺得有了蘭玉芳和顧染墨的事情在先,我的名聲還有嗎?”
吳媽媽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前段日子蘭晴萱和顧染墨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顧染墨固然聲名狼藉,她做爲那件事情的受害者,卻也會被人說三道四。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女子不管在任何情況下被人退了婚,名聲都會受到影響,更不要說顧府一直在散佈對她不利的謠言,也不要說李氏一直在千般爲難她。
吳媽媽輕聲道:“小姐既然將這件事情想好了,那麼這件事情我就安排下去了,只是往後小姐要加倍小心纔是。”
蘭晴萱悠然一笑道:“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吳媽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她施了一個禮欲離開,蘭晴萱卻又道:“鋪子裡的事情勞媽媽跟杜掌櫃說一聲,請他務必盡力,而我在他面前允諾的事情,也會一步一步的實現。”
吳媽媽雖然不知道她在杜掌櫃的面前允諾了什麼,但是她卻知道自從上次蘭晴萱親自到珍寶閣和杜掌櫃說過話後,杜掌櫃整個人的狀態又有極大的變化。
若說以前杜掌櫃在李氏的手裡只是混日子,在蘭晴萱單獨見他之前他懶散打點,那麼在蘭晴萱單獨見他之後他整個人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比起早前秦若歡在世時還要拼命得多,只是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極大的變化,鋪子裡的事情更是弄和妥妥貼貼。
之前的那些掌櫃在杜掌櫃的勸說下,除了個別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的實在是回不來的掌櫃之外,幾乎所有的掌櫃都回來了。
她輕聲道:“杜掌櫃如此盡心,那麼我們的那些鋪子肯定能興旺的起來,日進斗金也不是難事。”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由衷地道:“多謝媽媽了!”
“小姐不必謝我,要謝就謝杜掌櫃。”吳媽媽微微一笑後道:“再說了,看到小姐現在這副樣子,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蘭晴萱笑了笑,親自將她送了出去,幾個丫環都在門外侯着,見兩人出來不自覺地看了兩人一眼,卻見蘭晴萱的眉眼裡的愁緒剎那間淡了不少,她們的心裡也安定了幾分,只有錦娘看着蘭晴萱若有所思。
第二天李氏趾高氣揚地來到了築夢閣,她笑嘻嘻地道:“昨夜裡聽老爺說萱兒有心上人了,改天帶我去看看如何?”
“母親都在父親的面前說看到我和我的心上要在那裡卿卿我我,想來母親早就見過他了,此時還有再見的必要嗎?”蘭晴萱聽出了李氏的諷刺,她的眉眼裡滿是淡淡冷意,言語間也帶着幾分尖利。
李氏今日來找她原本是來得瑟的,此時聽到她的這番話倒一點都不生氣,李氏笑眯眯地道:“你不說我倒要忘了這件事情了,只是那天隔得遠,我也沒有看清楚。”
“母親都沒有看清楚就胡言亂語,就不會死了之後下地獄會被交閻羅王剪了舌頭嗎?”蘭晴萱的眉毛微微一掀後又道:“不過母親也許也真沒有什麼好怕的,當日母親在佛前都能把大哥認做我,這分本事早就讓佛祖見識到了,那麼特別的事情想來也讓佛祖記住了母親,往後肯定會給母親相應的報答。”
她這話說得淡然,卻讓李氏聽出了一身的汗。
李氏來之前的好心情已經散得七七八八,她冷冷地看着蘭晴萱道:“你不要得意!總有一日你會栽在我的手裡。”
“母親儘管放馬過來。”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說實話,我還真就沒有怕過你,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幾個子女可供我來毀。”
“你覺得你毀得了我的子女嗎?”李氏一說到這件事情眼裡又有一分得意道:“今日裡顧府那邊傳來了消息,京中已經下了文碟,讓染墨進京補吏部的實缺,往後染墨的前途一片明亮,玉芳跟在他的身邊也會幸福無比!”
如果長公主之前沒有在蘭晴萱的面前說起這件事情,她此時聽到心裡可能還會生出幾分擔憂,但是她如今知道顧染墨得實缺的原委心裡倒一片淡定。
她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要恭喜大姐了。”
她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聽不出太多的真心,李氏聽到她這句話後只道是她在嫉妒,自也沒有將她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她的下巴微微上揚道:“你自然要恭喜玉芳,往後她就是官家夫人,而你只是一個破落的小商女,且你連嫁都嫁不出去,還得自己出門找夫婿。”
蘭晴萱一聽她這句話就知道昨日裡她對蘭明德和蘭老夫人說的那些話,她全都知曉了,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自己找來的夫婿比搶別人的夫婿用起來要安心得多。”
李氏的眉頭微微一皺,蘭晴萱的眼裡笑意難掩,又道:“母親今日來如果是想借大姐的事情來打擊我的話,只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因爲在我看來這件事情的擊不了我,對了有件事情我也可以告訴母親一聲,在幾天前長公主就告訴我這件事情了,母親可知道顧染墨爲何能得吏部的實缺?”
“爲何?”李氏忍不住問道。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後道:“因爲顧染墨在京城的時候就入了初月公主的眼,是初月公主求的皇上給他的實缺,所以顧染墨進京之後肯定是會娶初月公主的,姐姐雖然是顧染墨的正妻,卻和我一樣只是商女出生,母親覺得她能和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搶夫婿嗎?”
李氏來之前只知道顧染墨得了實缺馬上就要進京,在她看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卻並不知曉這件事情裡還有其他的事情,她頓時面色一片蒼白。
蘭晴萱笑得溫雅道:“不過我朝歷來對正妻有些保護,皇上雖然寵着初月公主,但是姐姐畢竟是顧染墨的正妻,停妻娶妻之事終究太過難堪,所以我覺得姐姐和顧染墨進京之後,顧染墨應該不會休她,但是她做平妻的機率會比較大。”
李氏來之前心裡是一片歡喜的,聽到蘭晴萱的這番話後那些歡喜的情緒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直直地看着蘭晴萱道:“一定是你在嫉妒,所以你纔會編出這樣的故事來!”
蘭晴萱把手一攤道:“母親覺得是我在嫉妒那就當是我在嫉妒吧!”
她越是這副淡然的樣子,李氏的心裡就越是不安,她當下也顧不得再來打擊蘭晴萱,當下扭頭就走。
蘭晴萱見她匆忙而去,微笑道:“母親慢走!我就不送了。”
如果李氏不來她的面前得瑟,她覺得她不會到李氏的面前說這些話讓她不開心,畢竟在她看來,李氏如今的希望越大,到時候從雲端摔下來的時候也就會摔得越慘,但是李氏到她的面前來得瑟了,那她又豈會讓李氏繼續開心下去?
眼下讓李氏先擔心着也不失一個好法子,反正那件事情任憑李氏在蘭府再有手段,也幫不上蘭玉芳分毫,她覺得她其實還算仁慈,沒有把顧染墨不能人道的事情告訴李氏,否則的話李氏只怕會更加擔心。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她覺得這件事情還是由蘭玉芳親自告訴李氏更有說服力。
顧染墨在京中得了實缺的事情很快蘭府里人盡皆知,整個蘭府一片喜氣洋洋,一掃之前蘭玉芳嫁給顧染墨時的陰鬱之氣,衆人都覺得顧染墨即將前程似錦,蘭玉芳跟着顧染墨以後必定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蘭府也會跟着沾很多的光,以後的生意也會越做做大。
因爲顧染墨的事情蘭府裡諸人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那件事情身上,倒沒有人來過問蘭晴萱的事情,蘭晴萱覺得這件事情從本質上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她這幾天耳根子清靜了,這幾天也不會有人來過問她的婚事,吳媽媽也就有足夠的時間替她找來一個妥貼的男子。
顧染墨急着要進京,他這一進京怕是得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回千源城,所以他於情於理都要先帶蘭玉芳回一趟門,兩人回到顧府的時候,顧府裡熱鬧非凡,早前那些因爲蘭玉芳做下醜事和蘭府保持距離的那些人也都巴巴的趕了過來。
這一日,蘭府上下忙成一團,那情景比蘭玉芳出嫁時還要熱鬧得多。
蘭晴萱覺得古人比起二十一世紀的人還要勢利,對於這些事情,她直接無視,不去湊蘭府的熱鬧,只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看吳媽媽新送來的帳冊。
只是她在這裡躲清靜,卻有人見不得她的清靜,築夢閣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她扭頭一看,卻見蘭玉芳得意無比的走了進來,她的身邊還跟着顧染墨,顧染墨一看到蘭晴萱,那雙眼睛裡的恨意是藏都藏不住。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顧染墨只是微微一笑,起身道:“姐姐和姐夫怎麼有空來看我?”
蘭玉芳無比得意地道:“我聽母親說二妹要找個上門女婿,蘭府雖然家底豐厚,卻也養不起那些閒人。”
蘭晴萱看到蘭玉芳的這副樣子倒有些替她感到悲哀,她微微一笑道:“我有我孃親留下來的鋪子,我的夫婿我自己養,不需要別人養。”
她見蘭玉芳的眼裡滿是鄙夷便知道她之前跟李氏說的話李氏十之八九沒有跟蘭玉芳講,她的眸子裡透出淡淡笑意道:“夫婿這種東西,還是自己養的比較忠心,我不求我的夫婿像姐夫這樣優秀,我只求他對我一心一意,且因爲他是被我養着的,所以往後斷不敢納妾,姐姐,你說對嗎?”
蘭玉芳的臉當即就拉了下來,卻還是說了句:“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隨便姐姐怎麼想。”蘭晴萱湊到蘭玉芳的面前道:“姐夫看起來對姐姐很是不錯,想來你們成親之後了姐姐和姐夫無比恩愛,姐夫天天都睡在姐姐的房裡吧?對了,怎麼沒見三妹?”
蘭玉芳的臉再次拉了下來,她和顧染墨成親已經有些日子了,但是顧染墨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再也沒有婚前那樣快活的時光了。
顧染墨伸手接蘭玉芳摟進懷裡道:“你和她計較什麼?”
這是兩人成親之後顧染墨第一次主動抱蘭玉芳,蘭玉芳頓時只覺得身體都軟了下來,顧染墨冷冷地看着蘭晴萱道:“不要以爲你傍上了長公主就能毀了我,蘭晴萱,這個結果你怕是從來都沒有想到吧!”
蘭晴萱輕輕抖了一下眉毛,手攤了一攤。
顧染墨的眼裡滿是惡毒地道:“我現在還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跪下來求我,我就考慮納你爲妾。”
蘭晴萱覺得他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至極,她不以爲然地道:“姐夫怕是想多了。”
顧染墨朝她走近了些,欺到她的身邊道:“你這一輩子都只能做下等男人的妻子,你永遠都不可能享受榮華富貴,你在我的眼裡,從來都只是一個賤貨!”
蘭晴萱原本是不想和他再做口舌之爭,只是他的話說得實在是難聽到了極點。
她不緊不慢地道:“太監看到女子,因爲得不到,都會罵她們爲賤貨,顧染墨,你事你如今應該有很深的體會了,我不會和你一般計較。”
顧染墨當即氣得面色發青,蘭晴萱卻朝他笑了笑道:“姐姐和姐夫如今身份尊貴,我這間小小的築夢閣也留不住你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慢走。”
顧染墨帶着蘭玉芳扭頭就走,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惡狠狠地看着蘭晴萱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哭着來求我。”
蘭晴萱懶得理他,他們走的時候她連眼皮子也懶得擡。
書秀輕聲道:“真沒有料到大姑爺竟還有這等造化,小姐,你還是小心些爲妙。”
蘭晴萱一笑置之。
之前顧染墨在京和初月公主的事情錦娘是知曉一二的,她雖然不清楚這中間的原委,但是她是何等聰明之人,這件事情她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此時再看到蘭晴萱這副淡然的樣子,她便知這中間怕是還有其他的事情,顧染墨和蘭玉芳這一次進京是吉是兇還說不準。
她輕聲道:“官場之事,瞬息萬變,我在皇宮多年,見過不少原本極爲得寵的臣子,然後一夕間家破人亡之事,顧染墨人品低劣,心思雖深卻只是痞賴,根本就不是京中那些老狐狸的對手,他這一去,還不知是生是死。”
蘭晴萱聽到錦孃的話後微微一笑,對於顧染墨和蘭玉芳,她是一點都不怕的,顧染墨如今看似有錦繡前程,只是那些在她看來都是虛的,只要初月公主和他有肌膚之親時,必定是他覆滅之時。
此時顧染墨再風光,和她也沒有半點關係,她只需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顧染墨和蘭玉芳進京的時候,蘭府裡的主子除蘭晴萱之外,其他的人都去送行了,而蘭晴萱的未到場,看在衆人的眼裡不過是她放不下罷了,她也不想對任何人做任何解釋。
只是因爲這一次的事情,李氏在蘭府裡的地位一下子又竄高了不少,蘭明德對她也客氣了些,當天晚上他便宿在了李氏的屋裡。
蘇姨娘知道這件事情後冷冷一笑,她早知蘭明德薄情重利,在這一件事情上,蘭明德更是展露無遺。
蘭明萱聽說這件事情也只是一笑,之前蘭明德逼她嫁給楚離歌時,她就已經大概推斷得出蘭明德的性情,此時他宿在李氏那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反正對她而言,蘭明德這個便宜老爹和李氏那個惡毒繼母是一樣的品性,兩人湊一起倒是極爲合適的。
第二日一早蘭晴萱給蘭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蘭老夫人又勸了蘭晴萱一回,讓她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婚事,那意思還是委婉的在勸她嫁給楚離歌,只是蘭老夫人知她的性子,原本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態度也算好,蘭晴萱中規中矩的聽着,並不答話。
蘭老夫人輕聲道:“昨日你姐姐和姐夫進京你沒有去送他們,這事我也能理解,只是萱丫頭,事情已經過去了,芳丫頭終究是你的親姐姐,往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們還是需要相互扶持的。”
蘭晴萱聽出來了,蘭老夫人這是讓她到長公主那裡去問顧染墨的好話了。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道:“就怕我有這樣想法,姐姐卻未必會有。”
蘭老夫人長嘆一聲後道:“昨日芳丫頭出門之前我也曾細細交待過她,她也是聰明人,早前你們姐妹二人雖然有些嫌隙,但是你們終究是親姐妹,在面對外人的時候,你們的立場是需要一致對外的。這一點,她心裡是知曉的,我也希望你能放下之前的事情,若總是記得往日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會讓自己不快活。”
蘭晴萱覺得她平素還是個大度之人,並不願意去記恨於人,恨讓人不快活的事情她心裡是極清楚,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恨過蘭玉芳,只是把她當做敵人對待罷了。
她覺得如果以後蘭玉芳和顧染墨不再來找她麻煩的話,在她的心裡,她是完全可以忽視兩人的,但是她心裡也清楚的知道,這兩人怕是早就恨她入骨,不可能不來找她麻煩。
她又不傻,怎麼可能會巴巴的去幫他們,只怕幫了他們之後,他們反過來就會咬她一口。
只是這些事情她也沒有必要對蘭老夫人說,她聞言微微低頭道:“祖母教訓的是。”
蘭老夫人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甚是溫順,並無一分之前和蘭明德吵架時的尖銳,只道是這一次顧染墨進京補實缺的事情刺激到她了,於是又舊事重提:“萱丫頭,祖母明白你安於平淡的心思,只是人都是往處走的,你若是能嫁進公主府,那麼往後必定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蘭晴萱今日來到蘭老夫人的房裡類似的話蘭老夫人已經說了好幾回了,她心裡聽得其實是有些煩了,於是她輕聲道:“榮華富貴雖好,但是一個人能享受的卻有限,一個人每天只需要吃那麼些東西,身上也只能穿那麼幾件衣服,睡覺躺的牀也只有那麼大,如今我打理好我娘留下來的鋪子,這中間賺的銀錢已經可以供我過上極爲富足的生活,我要那麼多的榮華富貴做什麼?”
她這一問反倒把蘭老夫人問傻了眼,她輕輕一笑,偎進蘭老夫人的懷裡道:“我知道祖母是爲我好,但是我真的只想要一個懂得對我噓寒問暖的男子就好,我不求他大富大貴,因爲我能養得活他,我也不求他有太大的本事,因爲他的本事太大就容易見異思遷,我只需要他疼我惜我憐我愛我,讓我倦了的時候能有人在耳畔輕輕安慰,在我累了的時候他能泡一壺清茶爲我解乏,在我煩悶的時候能講個笑話爲我解悶,如此生活,在我看來,比起那些大富大貴更讓人覺得幸福。”
她的話說到這個地步,蘭老夫人知道不能再勸了,當下長長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聰明歸聰明,心卻太小了些,我記得你之前還曾對我說過要替你父親打理生意,如今是不是都沒這分心思呢?”
蘭晴萱調皮的伸了伸舌頭道:“那時候的胡言亂語,祖母竟都記下了!其實吧,我也不是不想幫父親打理生意,只是我根本就不懂那些,眼下我還是先將手裡的鋪子打理好了再說。”
蘭老夫人說這句話原本只是試探,此時看到她的這副樣子微微一笑,她的心思蘭老夫人自認是看穿了,她只是想自己挑個夫婿,不想讓別人插手她的婚事,並不是沒有野心之人。
蘭老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這丫頭,根本就是一個人精。”
蘭晴萱知道她的心思蘭老夫人必定是看出一些來了,當下滾進蘭老夫人的懷裡道:“祖母,我之前還曾對你說過要在你身邊侍候終老了!這話你還記得嗎?”
蘭老夫人想起她早前的確在她的面前說過這樣的話,當下笑了笑,蘭晴萱又道:“所以孫女招個上門女婿進來就不用嫁出去了,就能一直陪在祖母的身邊了!”
蘭老夫人知道她說這句話是有些私心的,只是這樣的話她還是極愛聽的,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蘭晴萱的背道:“你這孩子當真是個孝順的,罷了,這件事情便依你了,只有一條,你在做決定之前需將你的夫婿帶回來先給我看看。”
“那是自然。”蘭晴萱擡頭看着蘭老夫人道:“我也還需要祖母爲我掌掌眼了!”
蘭老夫人笑了笑道:“你自己原本就是個極有主意的,還需要我替你掌眼?”
蘭晴萱聽蘭老夫的話意有所指,當即面上露出嬌羞之色,撒嬌道:“祖母!”
蘭老夫人再次失笑,福壽居里的氣氛頓時好到了極點。
蘭晴萱知道,只要蘭老夫人鬆了口,她招上門女婿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來。
她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原本就受不了盲婚啞嫁,她終是靠自己的努力掙得了自己選夫婿的權利。
李氏對於蘭晴萱要招上門女婿的事情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因爲在李氏看來,只有那些家境或者自身條件極差的男子纔會願意做上門女婿,條件稍好的男子哪個願意嫁給一個女子?
她覺得在嫁人的這件事情上,秦若歡的女兒註定要輸她女兒一籌。
所以她聽說了蘭晴萱要招上門女婿的事情之後,她是大力支持的,甚至還在蘭明德那裡做思想工作,一個勁的說招上門女婿的好處,再說蘭晴萱之所以這樣做,十之八九是在外面做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蘭晴萱也囑咐蘇姨娘在蘭明德那裡吹一下枕邊風,於是乎蘭晴萱招上門女婿的事情,蘭明德心裡雖然有些不樂意,卻還是同意了下來。
這件事情定下來之後,蘭晴萱的心裡卻有些急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招上門女婿,可是她的上門女婿人還不知道在哪裡,於是她又讓傾詩摧了吳媽媽一回。
蘭老夫人那邊也在摧蘭晴萱早些將人帶進蘭府給她看看,蘭晴萱嘴上應着,私底下只得又去摧吳媽媽。
李氏卻已經將蘭晴萱要招上門女婿的事情散播開來,四處找來一些瞎子跛子以及各種身有殘疾的人來給蘭晴萱做上門女婿,蘭晴萱知她是故意噁心她,當下直接無視。
吳媽媽雖然被蘭晴萱摧得急,但是心裡卻並沒有亂,在她看來,不管蘭晴萱這一次招上門女婿是何心思,在她看來,這件事情關於蘭晴萱的終身大事,半點馬虎不得,所以她一直很用心的在替蘭晴萱選,只是要長得過得去,家境不太好,人品要不錯,還願意做上門女婿的男子的確不太好找。
吳媽媽費盡了心思總算找到了一個她覺得還不錯的人,託人帶口信請蘭晴萱出去看看。
蘭晴萱聽到吳媽媽終於找到了人,當即便藉口要去見長公主得到蘭老夫人同意之後就直接出了蘭府。
約定的地點是蘭晴萱自己的酒樓,那間酒樓也是秦若歡留給她的,早前秦若歡在的時候,那間酒樓裡的生意極好,李氏經營不當後那間酒樓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杜掌櫃將這酒樓做了些修整,此時這間酒樓還沒有正式營業,所以此時酒樓裡並沒有人,是最適合見面的地方。
蘭晴萱站在那裡整個人無比冷靜,她的眸子裡透出了幾分深沉,她知道吳媽媽尋來的人必定是妥貼可靠的,眼下這樣的情景她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
婚姻大事,對每個女子而言都極爲重要,不管哪個女子在這件事情上都會一個白馬王子的美夢,蘭晴萱也不例外。
只是自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就知道她的婚事很多時候都由不得她做主,顧染墨做爲她的未婚夫做下那等不要臉的事情來後,她對男子說沒有一分失望那也是騙人的。
她當時是極爲強勢的做了招上門女婿的決定,此時事到臨頭了她的心裡卻又有些複雜和不安。
她覺得她的內心是極爲強大的,可是此時卻又覺得,原來她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強大。
吳媽媽此時站在她的身邊道:“小姐,人就在上面,你可以進去看了,他是一個客商之子,那個客商到千源城來做生意,因爲出了一點意外,生意失敗後染上了重病,那個客商死後他沒有銀子安葬他的父親,剛好遇到了我,我給了他一些銀子讓他把他的父親先安葬了,然後見他人甚是老實可靠,處事也還算周全,符合小姐的要求,所以就跟他說了這件事情,他一聽說是小姐,當即便同意了。”
蘭晴萱聽到吳媽媽的話後輕輕點了一下頭,卻並沒有說話。
她此時面下戴着紗帽,吳媽媽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心裡的糾結,當下輕聲道:“小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蘭晴萱笑了笑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她說完朝前走了幾步,吳媽媽欲陪她進去,突然間覺得肚子疼得緊,當即道:“小姐,我好像吃東西吃壞肚子了,我先去一下茅房,你等我一下。”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吳媽媽快步走開,半盞茶之後回來了,只是才走到蘭晴萱的身邊又覺得肚子痛得厲害,於是又去茅房。
如此幾次之後蘭晴萱終是道:“吳媽媽今日不舒服的話,我就自己先進去了。”
依着她以前的處事風格,是會替吳媽媽把一下脈的,只是她今日有些心緒不寧,在這種情況她也沒有心思給吳媽媽把脈。
再則就算把了脈,給吳媽媽開了治病的方子,吳媽媽也沒有那麼快好起來,也不能陪她進去。
吳媽媽捂着肚子道:“小姐一個人進去會不會不自在?”
蘭晴萱笑了笑後道:“還有傾詩和錦娘陪着我,不妨事,你先去茅房吧!”
吳媽媽此時肚子實在是痛得厲害,自怨道:“都怪我不好,什麼時候肚子不痛,偏偏在這個時候肚子痛!不如這樣吧,我先陪小姐上去吧!”
她說完這句話後肚子痛得更加厲害了,蘭晴萱輕聲道:“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吳媽媽此時也的確忍不住了,只得應了一聲然後極快的朝茅房奔了過去。
蘭晴萱微微斂了斂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步朝酒樓裡走去。
吳媽媽約的人在二樓的包廂,蘭晴萱緩緩上了樓,然後輕輕推開了包廂的門,門被推開,卻見一白衣男子長身站在那裡,他聽得開門之聲,頭輕輕扭了過來。
當蘭晴萱看到簡鈺那張極爲熟悉的臉時,她的心裡有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得極大,他大爺的,他不是離開千源城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錦娘看到簡鈺的時候當即嚇傻在那裡,嘴張得極大道:“洛……”
她才發出這麼一記聲音,簡鈺的手輕輕一揮點了她的啞穴,然後再對着蘭晴萱微微一笑道:“蘭二小姐好。”
錦娘在皇后那裡當差的時候,曾見過簡鈺幾回,對於簡鈺,朝中有許多說法,在她看來,簡鈺是所有皇子中最爲出色的一個,比起當朝太子來還要優秀得多,只是性情古怪讓人難以捉摸,行事也有些離經叛道,她此時有些想不明白,蘭晴萱只是來見吳媽媽找來的男子,簡鈺怎麼會在這裡?
傾詩算是三人中最爲淡定的一個了,其實她也非常不淡定,只是相較於錦孃的萬分驚詫和蘭晴萱內心萬馬奔騰要好上那麼一點點。
她以前覺得顧染墨是她見過的男子中長得最爲帥氣的一個了,可是此時看到簡鈺她卻覺得她錯得離譜,簡鈺無論氣質還是長相都甩顧染墨數千裡,這樣的男子居然願意做她家小姐的上門女婿,這簡直就是撿到寶了!
她此時心裡無比佩服吳媽媽,從哪裡找來了這麼樣一個男子。
雖然上次是簡鈺出手把她救出來的,但是簡鈺並沒有出面,而是讓夜瀾在處理那件事情,所以她只見過夜瀾,並不認得簡鈺。
傾詩見蘭晴萱站那裡沒有動,只道是蘭晴萱見簡鈺長得太帥不知如何反應,當下輕輕推了推蘭晴萱道:“小姐,他看起來很是不錯。”
蘭晴萱沒有說話,此時她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他爲何在這裡好像也有些不妥。
簡鈺含笑對傾詩道:“這位姑娘的眼光不錯,我原本就極好。”
蘭晴萱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纔回過神來,她強自淡定地道:“公子貴姓?”
“我叫簡鈺。”簡鈺笑眯眯地看着她道:“簡單的簡,金鳳玉露的加一起的鈺。”
蘭晴萱掀眉道:“這名字和你倒是挺配的,整個就是一娘娘腔。”
錦娘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嚇了一大跳,簡鈺是整個大秦的戰神,這些年來戰功赫赫,只是他人生得極爲俊朗,所以朝野給了他一個玉面戰神的稱號。
而簡鈺平素也不太喜歡別人用他的名字說事,又兼他長得實在太好,曾有人說他長得比女人還好看,他聽到之後直接一劍把那人劈成了兩半。
此時蘭晴萱這樣說簡鈺,她在心裡替蘭晴萱捏了一把冷汗。
沒料到簡鈺卻沒有半點動怒的跡象,反倒笑眯眯地道:“蘭二小姐這是在贊在下生得好看嗎?”
蘭晴萱還沒有回答,簡鈺又接着道:“我也知道我生得好看,但是這是爹媽給的,我也沒有辦法,其實吧,我也想長得醜一點,這樣的話在娶媳婦的時候也就不會讓我的媳婦心裡生出自卑。”
我XX你個XX,蘭晴萱在心裡開罵,與他初見時,他也是這副德性,如今算是兩人名面上第一次相見,他還是這副德性。
蘭晴萱磨了磨牙,淡淡地道:“既然你覺得你自己長得這麼好看了,還娶個什麼媳婦,自己每天對着鏡子看自己好了。”
簡鈺朝她走近一步道:“自己看自己有什麼好看的,不過你也說對了,我這樣子的確是不適合娶媳婦,所以我就打算帶着嫁妝來嫁給你。”
蘭晴萱有一種風中凌亂的感覺,一向冷靜穩的錦娘有一種被雷劈了的感覺,眼前這個男子還是冷血無情的洛王嗎?還是那個讓京中人提起就覺得各種高大上的洛王嗎?
傾詩輕聲道:“小姐,吳媽媽找來的人果然不一般。”
蘭晴萱斜斜地看了簡鈺一眼道:“我是招上門女婿,不養小白臉。”
簡鈺無比淡定地道:“我很好養的,你每天給我一碗粥喝,我保證每天都能盡到做夫婿的義務。”
他這句話說得有那麼點其它的意思,夫婿應盡的義務指的是什麼蘭晴萱又豈會聽不懂?
她冷笑一聲剛欲反駁,簡鈺卻又朝前走了一步,直接湊到她面前道:“左右都是做那件事情,醜的和長得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長得俊的至少會賞心悅目,你說對不對?”
他明明笑得如春風一般,但是蘭晴萱卻能感覺得到,他此時其實很生氣,她心裡倒有些想不明白,他攪了她的局,生氣的那個人應該是她纔對,他生哪門子的氣?
還有,他到底跟吳媽媽說了什麼,才讓吳媽媽選了他?
她纔不會相信簡鈺是個普通的客商之子,也不會相信簡鈺爲了埋父親才讓自己去做上門女婿,看這光景,這貨根本就是衝着她來的。
她的眼裡滲出一抹淡淡的寒涼,眸底盡是不屑地道:“好像也有點道理,可是我看不上你。”
她說完扭頭就走,簡鈺也不攔她,只是將身體半靠在門框上,鳳眼裡含着幾分淡淡的笑意道:“看不上我?沒事,你這一次看不上,下次也許就能看上了。”
蘭晴萱聽到她這句眸光深了些,眼裡有了幾分淡淡的寒氣,下次?他想幹嘛?
她突然想起他曾對她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女人。”
她之前其實一直沒有太將他的這句話放在心上,今日裡再想起這句話時後背驚出了一身的汗,她自認這一次讓吳媽媽幫她選夫婿的事情做得極爲隱秘,他是如何知曉的?
蘭晴萱停下腳步,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強壓下心裡的翻騰儘量用最爲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有什麼特長,纔會有這樣的自信?”
簡鈺依舊懶洋洋地道:“因爲我覺得我將會是這個世上最適合你的人。”
蘭晴萱聞言心裡有些複雜,錦娘看了看蘭晴萱又看了看簡鈺,雖然兩人都是那副好像第一次才見面的樣子,但是她感覺得到,兩人之前一定認識,她看了一眼蘭晴萱手上的那枚戒指,頓時明白那枚戒指十之八九是簡鈺送的。
此時簡鈺已經解開了她的穴道,她輕聲勸道:“小姐,我看此人一表人才,吳媽媽又說他人甚是實在可靠,眼下時間緊,老夫人那邊又摧得緊,你不如和他坐下來好好談談?”
蘭晴萱聽錦娘這麼說,便知道錦娘必定是看出了什麼,她淡淡地道:“他方纔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此輕浮之人又豈是我這一生的良配?”
錦娘輕聲道:“小姐之前不是打算只是暫時找個人來充一下數,等事情了結之後再將他送走嗎?”
蘭晴萱那天交待呂媽媽的時候雖然讓幾天避了開來,但是等到蘭老夫人同意她招上門女婿的事情之後她就沒有再瞞過幾人。
她此時聽到錦孃的話不由得嗆了一下,她此時之所以拒絕簡鈺,不過是因爲她知道以他的本事,一旦進入她的生活,以後怕是很難再甩掉。
這件事情纔是她最擔心的。
簡鈺此時不說笑,依舊半倚在門口依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覺得錦娘還算聰明,此時知道替他說話。
蘭晴萱咬了咬牙後道:“話雖如此,但是也不能太過隨意,此人不行。”
她說完扭頭就走,簡鈺對於她的反應並沒有太過吃驚,她拒絕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此時他出現在這裡她十之八九受到了驚嚇,她此時拒絕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是他不會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他半倚在門口手指輕輕敲打着門框,嘴裡淡聲數着:“一,二,三……”
他的話音還未落,樓梯口傳來了李氏的聲音:“萱兒,我早前就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自重一些,不要與男子私會,你偏生不聽,你總是這樣做,讓我和你父親的老臉往哪裡擱!”
她說完這句話人才走上來,與此同時,簡鈺身形一晃,已經欺到蘭晴萱的身邊,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
蘭晴萱一愣,怒瞪了他一眼,他的眼裡卻已經滿是淡淡的笑意。
“成何體統!”蘭明德的怒吼聲傳了過來。
蘭晴萱扭頭,卻見李氏和蘭明德雙雙站在樓梯口,此時李氏一臉的驚愕,而蘭明德則是一臉的怒氣。
李氏的驚愕來源於簡鈺,今日的事情李氏早有設計,她設計的是她尋了個地痞將吳媽媽尋來的人給打暈了替換掉,那人李氏見過,長得醜陋無比,她原本的計劃是讓那個人和蘭晴萱在這裡私會,然後她就帶着蘭明德前來捉姦。
可是簡鈺分明是玉樹臨風的模樣,周身似有貴氣環身,不說別的,光說他這一生的氣度就不知道比顧染墨強了多少倍。
李氏在蘭晴萱的手裡吃了那麼多次的虧之後,她這一次的佈置可以說是無比謹慎,她自認爲是萬無一失,卻沒有料到簡鈺會突然冒出來。
蘭明萱的輕輕咬了一下脣,伸手一把將簡鈺推開,簡鈺由得她推開,卻裝傻道:“不知二位是?”
李氏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晴萱的母親,這是他的父親,你是什麼人?”
簡鈺大大方方的朝兩人施了一個禮後道:“在下姓簡名鈺,對蘭二小姐甚是愛慕,請蘭老爺和蘭夫人成全。”
他人原本就長得極好,此時收了在蘭晴萱面前那副痞賴的樣子,這般溫文爾雅的樣子直接就讓蘭明德心裡的火氣消散了不少。
蘭明德其實之前聽李氏說蘭晴萱在外面與人有私的事情他並不是太信的,此時見到簡鈺的樣子他倒是信了,不說別的,光說簡鈺的長相和氣度就容不得人不喜歡。
他冷哼了一聲,瞪着簡鈺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蘭府的女兒無禮!”
簡鈺何等聰明,見他面色比之前緩和了些,語氣雖兇,怒氣卻不重,便知蘭明德心裡並不是很生氣。他朝蘭明德再次施了個禮道:“方纔蘭二小姐頭有些暈,我只是上前相扶,並無任何逾矩之處,還請蘭老爺明鑑。”
蘭晴萱卻有些想罵娘,他大爺的,方纔是哪個王八蛋無緣無故的跑到她身邊來扶她,此時倒好,他將責任給推了個乾乾淨淨。
她是知道蘭明德和李氏的性子的,方纔簡鈺扶她的樣子兩人都看了去,那麼就算是簡鈺和她沒有關係只怕都會生出些關係來,更何況簡鈺原本就在打她的主意。
她陰了張臉,此時極快的在心裡想解決問題的法子,沒料到簡鈺又輕聲道:“早前我與蘭二小姐已經心心相映,卻怕伯父和伯母不同意我們之間的婚事,我心裡甚是焦急,更曾對天發誓,這一生非蘭二小姐不娶,今日裡既然已經遇到伯父和伯母,我大膽說一聲,請二老成全我們。”
蘭晴萱早前就知道他是個腹黑的,卻不知道他可以黑到這個地步。
她在蘭府裡曾對蘭老夫人和蘭明德撒謊說她在外面有意中人,那是爲了以後以順利的招個夫婿進來,他倒好,這番話一說,任人都覺得她在外面的意中人就是簡鈺。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卻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道:“晴萱,你放心好了,我這一輩子一會好好待你。”
他的眸光此時盡籠在她的身上,溫柔而又纏綿,看得蘭晴萱心裡一緊。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件事情到此時怕是已經成了定局,她雖然惱他此時的行爲,但是他總好過李氏爲她尋來的那些殘缺不全的人。
她抿了一下脣後把心一橫道:“請父親和母親成全。”
蘭明德的眉頭依舊皺着,當下淡淡地道:“簡鈺是吧?你跟我來!”
他說完走進了裡間的包廂,簡鈺含笑跟了進去,他在轉身的時候對蘭晴萱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蘭晴萱此時卻已經沒有瞪他的心思了,心情有些複雜。
蘭明德和簡鈺進去之後便將包廂的門關了起來,李氏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扇關起來的門,然後扭過頭看着蘭晴萱道:“真看不出來啊,你竟真的在外面有男人。”
蘭晴萱看到這架式雖然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今日是怎麼回事,但是已經能大概知曉這件事情肯定有李氏的設計在裡面。
她淡聲答道:“母親之前不是看到過我和外男親近嗎?這一次看到至於這麼吃驚嗎?”
李氏被她的這句話一嗆心裡有些惱,面上卻還是含了一分笑意問道:“他是什麼來歷?”
“你猜。”蘭晴萱覺得她沒有必要在李氏的面前解釋任何事情,所以她拒絕回答。
李氏笑了笑後道:“他長得實是一表人才,身上的那件衣服的質地也是極好的,看他這樣子,只怕是有些來歷的,像他這樣的,怎麼可能願意做上門女婿?”
“那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不是母親要考慮的事情。”蘭晴萱今日心情不好,對李氏也就沒有半點客氣:“我都沒有爲這件事情操心,母親操什麼心?”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你的母親,怎麼可能不爲你的事情操心。”李氏笑眯眯地道:“就怕他長得人模狗樣,卻是個人渣,到時候你怕是要受到一輩的苦。”
“這還是我的事情,不需要母親擔心。”蘭晴萱冷冷地道。
李氏見她試探着問了好幾句,可是卻沒有問出半點事情,不由得瞪了蘭晴萱一眼,她冷哼了一聲,尋了張桌子坐下,不再說話。
錦娘看了李氏一眼,李氏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敢這樣說洛王。
只是她此時已經知道簡鈺此時似乎不太願意將他的身份公諸於衆,那麼她也沒有什麼好插手的,但是她依舊擋不住心裡的好奇,簡鈺真的願意做蘭府的上門女婿嗎?這事若是讓京中的那一幫子人知道了,只怕會掀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