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的心裡生出了一個念頭,問道:“早前一直聽人說起你在戰場上的事情,今夜的氣氛很適合講故事,不如你講幾個你在戰場上的故事給我聽,如何?”
簡鈺看着她道:“那些故事有些嚇人,你確定你要聽?”
蘭晴萱撇了撇嘴道:“我什麼樣的鬼故事沒有聽過,又豈會害怕?”
簡鈺掀眉道:“你若是不怕的話,我自然可以講給你聽,但是我覺得吧,講故事這事若是隻有一個人講,那就太沒意思了,不如我講一個我的故事給你聽,你再講一個你的故事給我聽,如何?”
蘭晴萱想了想,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後道:“好!”
簡鈺的嘴角微勾,淡聲道:“戰場上的故事雖然很多,但是細細概括起來的話,不過是生離和死別罷了,和自己的士兵是生離死別,和對手同樣也是生離死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和我的士兵是朋友和親人,和對手是敵人,但是最終面對的結果卻是一樣,這便是戰場上最爲殘忍的一點,所以我能做的只是讓我的士兵少死一些,我少感受一回生離和死別。”
他的這番話聽在蘭晴萱的耳中,怎麼聽怎麼都覺得透着幾分哲理的味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是有些慵懶的,但是蘭晴萱卻能感覺得到他話裡的哀傷。
她輕輕拖着腮聽他繼續往下講,簡鈺卻道:“關於我自己的故事,史書上大多都有記載,無非就是成功和失敗,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好講的,倒是我下面的士兵倒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可以講給你聽聽。”
蘭晴萱點頭同意,簡鈺當即便講了好幾個有代表性的故事,這些故事聽起來倒和尋常的說書先生講的那些故事沒有太本質的差別。
他們先是別人的兒子或者丈夫,因爲戰事上了戰場,這中間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選擇,有的人選擇浴血奮戰,凱旋歸鄉,也有的人則做了逃兵。
簡鈺的口才甚好,他說起每個人的故事時,都很是精彩,描繪的也很有意思,只是這所有的故事都沒有結尾,他只將那些故事講在最精彩的地方就打住了,任憑蘭晴萱怎麼問,他都不會往下面繼續說。
蘭晴萱在連着聽了三個故事之後,只覺得心已經被簡鈺的那些故事撩拔的癢癢的,不知道後文怕是今夜連覺都睡不着了。
她拉着他的手道:“簡鈺,不帶你這樣的,將故事講成這般,這不明顯就是在坑人嗎?”
簡鈺淡笑道:“我沒有坑人,頂多就是坑坑我自家的娘子罷了。”
蘭晴萱輕哼了一聲,心裡是真有幾分鬱悶了。
簡鈺卻又淡淡地道:“其實對我來講,這三個故事到我講的那個地方就可以完結了,因爲再往下說下去,就不再完美,最後不是死,就是殘,偶爾有人能活着回去,家裡怕也已經物是人非。”
蘭晴萱聞言愣了下,簡鈺輕輕拉過她的手,眸光無比溫和地落在她的身上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有最燦爛的時候,停留在那裡就好,生如夏花一般,熱烈而又執着,無怨又無悔。愛情也一樣,既然愛了,那就要愛一輩子,要永遠如最初那般愛下去。”
他這話說得有些感性,沒有他往日在她面前那種痞賴的感覺,她只覺得他好微微有些輕柔一聲線透着無盡的誘惑。
他的這句話,聽在蘭晴萱的耳裡多少都有些傷感的味道,又或者說,他的這番話也代表了他平素處事的態度和風格,他若是不愛,那便是不愛,若是愛了,那就用心去愛。
蘭晴萱輕輕抿了一下脣,眼裡透出淡淡笑意,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簡鈺含笑道:“我已經連着講了三個故事了,現在輪到你了。”
蘭晴萱單手撐着頭,低頭道:“我的故事就是後宅裡的故事,沒有什麼新鮮的,若真要說的話,也不過是一些後宅中的女子爭得你死我活的故事,此時如此良辰美景,講那些東西,我覺得有那麼點煞風景。”
簡鈺的嘴角微勾,挑眉道:“你這是想耍賴?”
蘭晴萱眨了眨眼睛道:“你方纔也沒有講你自己的故事,我也可以給你講其他的故事啊!”
簡鈺愣了一下,蘭晴萱含笑道:“我給你講一個不屬於這個朝代的故事聽,可好?”
簡鈺嘆道:“只要是你講的故事我都愛聽。”
蘭晴萱雙手撐着下巴靠在小几上,眸光微微有些遊離,她此時想起二十一世紀的事情,一切都恍若在夢中一般。
她輕聲道:“在很久很久之後,有一個很神奇的國度,那裡有着和這裡完全不同的人和事,那裡的房子像棺材一樣,裡面有很多的小隔子,然後還很高,房頂直聳入雲端。那裡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做汽車,長得像烏龜一樣,跑得卻比箭還要快。還有一種叫做手機的東西,可以在千里之外都聽到外方的聲音。那裡還有一種叫做網絡的東西,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情。”
簡鈺皺眉道:“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地方?”
蘭晴萱想說她就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裡活了二十幾年,那裡相對這裡的確是有那麼點奇怪,但是在那個世界看這裡的世界,也是極爲奇怪的。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道:“什麼叫做奇怪,什麼叫做不奇怪?平素我們都是用既定的思維去想身邊的人和事,對於自己不太熟悉的人和事那就用奇怪來形容,那裡生活的人看我們也同樣是奇怪的。”
簡鈺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蘭晴萱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又道:“你方纔的故事不也一樣奇怪嗎?不管這世間的事情是悲劇還是喜劇,但是總會有個結尾,總不可能因爲我們不想結受那樣的結局就否定故事的結尾,你說對不對?”
簡鈺笑了笑道:“原來你編這樣莫名其妙的故事就是爲了誆我方纔那三個故事的結尾啊!”
蘭晴萱原本是打算用故事的形式跟他說一些二十一世紀的事情,只是如今看來,那些事情說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爲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相信那樣的事情。再則她往後可能要一直生活在這裡,那些事情對她而言也如雲煙般散去,再無任何實際意義。
她微微一笑道:“是啊,誰讓你不告訴我!”
簡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接她摟進懷裡,幽幽地道:“晴萱,你方纔嚇到我了,你說那些事情的時候,你的表情太過認真,我方纔看到你的樣子,甚至在心裡還生出了錯覺,以爲你曾在那個古怪的國度生活過。”
蘭晴萱聞言身形一僵,簡鈺輕聲道:“你對我而言,很多時候都很神秘,那些過往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想知道了,我只要你永遠都能陪在我的身邊。”
他其實心裡對她一直都存有幾分神秘,那些神秘從倆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蘭晴萱所記得倆人在崖底初遇是從她從樹冠醒來,他獨自站在崖底的寒潭之上釣魚開始,而他記憶卻是從他到了寒潭之後她從山崖掉下來開始。
她不知道的是,她掉下山崖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到了寒潭那裡,當時是深夜,他聽到了巨大的動靜,在她醒過來之前,他曾到樹冠上看過她一回,還探了一下她的呼吸,他探到的時候,其實她已經沒有呼吸了,所以在她醒來之後向他喊救命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有些驚訝的。
因爲有了這件事情,所以從一開始,他對她存有的好奇比她想像中的要濃烈得多。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一抹震驚,原本他是能感覺到這些的啊!
她的眼睛微微一合,伸手輕摟着他的腰道:“你想太多了!”
她說完又從簡鈺的懷裡爬起來道:“不過你心裡有這種感覺我覺得是極好的,你往後要加倍的對我好!”
簡鈺的眼裡透着笑意道:“那是自然,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蘭晴萱的眼裡笑意濃了些,伏起了他的懷裡,她此時心裡隱隱覺得,也許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不過是爲了見到他,爲了能和他長長久久的廝守在一起。
正在此時,一陣糊味傳來,蘭晴萱急道:“糟了!”
她忙從簡鈺的懷裡爬出來跑到爐子邊,卻發現熊掌已經糊成一團了,她苦着張臉道:“今晚的夜宵沒有了!”
許是她此時的表情太過幼稚,又或者是她此時的樣子太過可笑,簡鈺忍不住笑道:“沒了就沒了,吃其他的東西就好了。”
蘭晴萱的眼睛瞟了瞟,用無可奈何的語氣道:“我長這麼大還從來就沒有吃過熊掌!”
簡鈺失笑,戰殺在旁道:“崔府裡還有一隻熊。”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往椅子上慵懶一躺道:“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
蘭晴萱還沒有聽明白簡鈺的話,戰殺已經聽明白了,直接從閣樓上躍了下去,只是片刻的光景,整個崔府的後宅裡又響起了野獸的吼聲。
蘭晴萱在聽到野獸的吼聲時才明白簡鈺話裡的一切都是天意中的天意指的是什麼事情,她伸手撫了一下額,雖然她覺得崔府無比討厭,但是在此時,她也有些心疼起崔府來了,他們遇上簡鈺,只能說是他們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這一夜,整個崔府的人幾乎一夜未睡,崔老爺和崔夫人都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怕是會被簡鈺直接給玩死。
第二日一早,崔夫人便親自到蘭晴萱住的客房裡來請她用早膳,然後再委婉的告訴她她的心意崔府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且崔府也沒有什麼能教她的了,她可以回侯府了。
蘭晴萱自然是知道他們爲何會趕她走了,她的嘴角微微一揚道:“不是說要在崔府住半個月的嗎?我現在就離開會不會有些失禮?”
她自到崔府之後,就一直都是直喊崔老爺和崔夫人其名。
崔夫人心裡恨她恨得緊,她雖然很多時候都有些夾纏不清,但是她心裡卻又很清楚的知道,蘭晴萱再在這裡住下去,只怕崔府裡所有的人和動物會死個精光。
她咬着牙道:“不會,不會,你聰明可人,知書達禮!”
蘭晴萱看她的表情,分明是恨不得直接把她給撕了,蘭晴萱淡笑道:“能得到崔夫人如此評價我心裡很開心。”
崔夫人陪了一記笑,便讓二房的貴妾來送蘭晴萱,她自己直接回房了。
蘭晴萱此時再看到上次領她進來的那個貴妾,心裡已經明白那女子十之八九是青樓出身,倒不是她要看不起青樓的女子,而是覺得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女子必定也參與了。
她朝那女子淡淡一笑,那女子看到她的和笑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再沒有初次見面時那副得意無比的樣子了,那模樣分明陪着十二分的小心。
不止那女子,所有崔府的下人對待蘭晴萱的態度和她剛進來的那天簡直就有了天壤之別,再沒有人敢招惹她,唯恐她一個不小心就要收拾他們。
蘭晴萱看到這些下人們的反應,眼裡的笑意濃了些。
簡鈺自要和崔老爺說些場面上的話,而那些話左右不過是“殆慢了”“王爺辛苦了”以及“崔府甚好”“崔老爺客氣了”之類的話。
蘭晴萱聽到兩人的對話只覺得牙都是痛的,她輕輕掀了掀眉直接就上了馬車。
鳳無儔站在旁邊看到這樣的光景笑了笑,眼裡有了幾分淡淡的暖意,他陪蘭晴萱過來不過是怕蘭晴萱出事,但是蘭晴萱卻還是出了事,他頓時明白,以他現在的立場和能力未必能保護得了蘭晴萱,現在有能力保護蘭晴萱的只有簡鈺一人。
此時他心裡其實還有些鬧不明白自己心裡的感覺,他的思緒萬千,眸子裡透着一分淡淡的笑意,心裡卻有些惆悵,他暗暗告訴自己,蘭晴萱是他的親妹妹,他的親妹妹有個強大的男子保護是一件好事。
只是就算是他這樣在心裡勸着自己,卻還是壓不下心裡泛起來的淡淡酸意。
簡鈺看到了鳳無儔的目光,他掃鳳無儔一眼,想起前夜裡鳳無儔在那火場那裡把蘭晴萱抱進懷裡的感覺,他的心裡就非常不爽。
尤其是他知道鳳無儔和蘭晴萱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他將崔老爺打發走之後,伸手輕輕拍了拍鳳無儔的肩膀道:“世子這個兄長,做得其實是相當不合格的,你既然做得不合格,有些事情就最好不要再去做,省得讓人看笑話。”
鳳無儔早已經習慣了簡鈺的說話方式,他此時聽到簡鈺的這番話只道是在笑他跟着崔氏來了崔府,卻又沒有能力保護好蘭晴萱,反倒讓蘭晴萱身陷險境的事情。
他原本就是豁達的性子,也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有些做得不合格的地方,他微微一笑道:“王爺教訓的是。”
簡鈺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心裡倒有些哭笑不得,他瞟了一眼站在距兩人不遠的崔氏,崔氏此時心裡依舊一片慌亂,見簡鈺和鳳無儔說話,心已經跳得極快,唯恐簡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雖然她很清楚的知道以簡鈺的性格是不可能在鳳無儔的面前說“你娘偷人和別的男人生的你”之類的話,但是她的心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崔氏輕輕喘了口氣,無意識的開始咬着自己的脣。
簡鈺看到崔氏那張蒼白了的臉心裡倒覺得有些好笑,有了那件事情這般慢慢折磨着崔氏他覺得其實還是一件蠻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嘴角染上邪氣的笑容,看得崔氏的心裡更加緊張了起來,卻聽得他不緊不慢地道:“本王也不是在教訓你,而是讓你往後不管做什麼事情最好是多看看,多想想,不要犯糊塗。”
鳳無儔雖然聽出簡鈺的話裡有其他的意思,卻也沒有多想,只道這話還是簡鈺的責備,於是微笑道:“我知道了,王爺儘管放心,往後我會再小心一點。”
簡鈺的嘴角微勾,沒有再說話,直接就進了蘭晴萱坐的那輛馬車。
崔老爺原本是有古板的人,一直都覺得男女不能同乘一輛馬車,就算簡鈺和蘭晴萱是未婚夫妻,那也是不可以的,只是這兩天他被簡鈺嚇怕了,不敢再來招惹簡鈺,當下只睜隻眼閉隻眼,只盼着簡鈺這尊大神趕緊離開他家的宅子。
鳳無儔其實也想早些離開的,他也不是太喜歡崔府,只是他轉身的時候,見崔氏白着一張臉站在那裡,他有些擔心地問道:“母親是不是不舒服?”
崔氏的眸光無比複雜地落在他的身上,他覺得今日裡崔氏的眸光有些不對勁,只是哪裡不對勁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覺得崔氏眼裡的東西比起往日來要多了不少。
崔氏遲遲沒有說話,鳳無儔眼裡的擔心濃了些,又問道:“母親若是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先去看完大夫再回侯府?”
崔氏聽到他這句時將心神心了回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鳳無儔怎麼看她都不像是沒有事情的樣子,當下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崔氏淡聲道:“上馬車吧,我們回去吧!”
鳳無儔看了崔氏一眼,終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上了馬車之後,鳳無儔終是問道:“母親,那天的火是你放的嗎?”
崔氏一聽到這句話當即愣了一下,鳳無儔又道:“當時起火的時候,我是最先趕到的,我到達的時候,我本來想要推門進去救人的,但是看到外面的大門被人反鎖了,然後的所有的窗戶都被訂死了。”
崔氏聞言扭頭朝鳳無儔看去,鳳無儔又道:“雖然這一次外祖隻字未提屋子裡燒死的四個人是誰,也沒有辦任何喪事,但是我知道那幾人中有一個是三舅,還有三個人是我的表兄弟。”
因爲簡鈺住在崔府裡,崔老爺自己原本就有些心虛,當時雖然他很清楚的燒死的那四個人是誰,卻隻字未提,這中間的細節簡鈺也沒有去追問,但是他們之間卻又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那一場火看鳳無儔的眼裡倒還是崔府的人放的,他也寧願那火是崔府的人放的,只是放火燒人總歸會好過其他那些不入流的猜想。
崔氏聞言冷冷一笑道:“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母親,收手吧!”鳳無儔輕聲道:“再這樣下去只所會死更多的人!”
其實崔氏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怕了,存了些收手的意思,但是她心裡卻也清楚,她已經將事情做到了這一步,那麼簡鈺和蘭晴萱就不會再放過她,更何況他們還知道她的秘密。
她看着他道:“收手?怎麼收?你覺得我現在收手了,他們還會再放過我嗎?”
鳳無儔愣了一下後道:“我可以幫你在晴萱妹妹那裡說些好話,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這樣自相殘殺,讓外人看去終究是個笑話,再則晴萱妹妹也是個明事理的。”
“她明事理,我就不明事理嗎?”崔氏的話裡透出了幾分尖銳。
鳳無儔沒料到崔氏會這樣說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崔氏也知她此時對着鳳無儔說這些話有些過了,只是她的心裡實在是太亂,此時也做不到好好說話,她深吸一口氣後道:“這件事情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無儔,你是我的兒子,是無咎的親兄長,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應該站在我們這一邊幫我們!而不是幫蘭晴萱!”
鳳無儔的眸光深了些,他輕輕咬了咬脣後道:“母親,你若是這樣說的話,我實不好再勸。”
他長嘆一口氣道:“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實沒有必要把關係弄到這般僵,我雖然是你的親生兒子,但是在對晴萱的事情上我還是覺得你做得過了些,你也知我的性子,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幫理不幫親的,所以對不起,往後我也不會幫你。”
崔氏聽到這句話頓時氣得面色大變,她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鳳無儔輕聲道:“我一直都知道,母親,算我求你了,回頭是岸!”
崔氏眼睛一紅,看着鳳無儔道:“回頭是岸?你知道岸在哪裡嗎?”
鳳無儔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中的崔氏素來是極好強的,雖然會在人前裝模做樣的擠些淚水,但是他知道那些不過是假像,可是眼前的崔氏是真的在哭,這哭聲裡還有無助和懦弱。
他忍不住道:“母親……”
他想勸卻又發現竟不知如何去勸,而崔氏已經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是我的兒子,你必須要幫我!你知不知道,你必須幫我!”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鳳無儔覺得她的聲音已經在顫抖。
鳳無儔雖然對於崔氏的所作所爲不太認同,但是眼前之人終究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不能置之不理,當下長嘆一口氣道:“母親先好好休息吧!”
崔氏瞪大了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不願意幫我?”
鳳無儔的眼睛微微一合,低聲道:“我方纔就已經說了,我幫理不幫親,就算你是我的親生母親。”
鳳無儔此時其實有些心軟,想順着崔氏的話往下說,只是他卻又覺得此時就算是他順着崔氏的話往下說,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與其那樣欺騙崔氏,還不如直接把話挑明。
崔氏的身體輕輕抖了一下,定定地看了鳳無儔半晌,她此時的情緒反倒平靜了不少,她鬆開了拉着鳳無儔的手,目光有些呆呆地道:“你做這樣的選擇也好!”
鳳無儔覺得今日的崔氏有些不正常,只是一時間卻又不太明白她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副樣子。
他還在那裡糾結的時候,卻又聽得崔氏道:“你做了這樣的選擇,以後你自己也不會後悔,左右我在你的心裡從來都不像是你的孃親,你以後也不要把我當成是你的孃親了。”
鳳無儔驚道:“母親,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都是我的母親!”
他聽出了崔氏話裡的絕望,卻不太明白爲何崔氏會如此絕望,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崔府的時候還發生了其他他不知道的事情。
崔氏聞言卻笑了,伸手輕撫上鳳無儔的臉,他的性子不像她,也不像他的親生父親,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倔強至極。
崔氏幽幽一笑道:“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你也不用往心裡去,我更沒有半分用這件事情逼迫你的意思,所以你也不要多想。”
她越是這樣說,鳳無儔的心裡反倒越是擔心,崔氏的眼睛卻已經微微眯起來道:“但是我卻有些不甘心,我不要這般被他們捏在手心裡,無論如何,我也需要再努力一回。”
鳳無儔聽到這句話只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的味道,崔氏卻又扭過頭對他道:“對我來講,你也永遠都是我的好兒子。”
鳳無儔看到這樣的崔氏,心裡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三分懼意,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又發現在這個時候他竟不知道和崔氏說什麼好。
相較於鳳無儔和崔氏無比糾結複雜的心情,蘭晴萱和簡鈺的心情就是輕鬆又明快的,兩人坐在馬車裡說着閒話,看着路邊的風景,整個人都是輕鬆的。
鳳無咎在侯府裡一邊學着規矩一邊等着崔氏的消息,這兩天學規矩的事情對她而言實是一個折磨,只是因爲教她的嬤嬤是從宮裡來的,她一時間也不敢得罪,雖然心裡有些不快,卻還是陪着笑。
這天中午她正在午睡,她的貼身婢女進來道:“五小姐,夫人回來了!”
鳳無咎之前就讓自己的丫環留意崔氏回府的消息,她原本以爲崔氏要回來還得好幾天,卻沒有料到崔氏這纔去了兩日竟就回來了。
崔氏會提前回來,在她看來必定是崔氏已經得手了,回來是來告訴她好消息的。
鳳無咎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當即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匆匆洗漱一番後就直接去二門處接崔氏去了,崔氏和鳳無儔先下的馬車,她直接撲過去問道:“母親,怎麼這麼就回來呢?事情可辦妥呢?”
她平素是個極懂得察顏觀色的人,方纔撲過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此時一看崔氏的面色,她的心裡不由得一驚,問道:“母親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呢?”
崔氏目光復雜地看了看她,恰在此時,鳳無儔也從馬車上下來了,看着她的眸光無比的深沒冷冽,鳳無咎被鳳無儔這般一看,心裡倒先有了三分不自在。
“原來這件事情你也參與了。”鳳無儔淡淡地丟下這句話,直接扭頭離開了。
鳳無咎愣了一下,然後便聽到了蘭晴萱的聲音:“五妹和夫人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當真讓人道羨慕,王爺,你說是吧?”
鳳無咎此時一聽到蘭晴萱的這句話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她方纔出來的時侯是抱了滿腔的希望,她雖然覺得崔氏的面色不太好很可能是事情出了變故,卻沒有料到蘭晴萱卻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最最重要的是,蘭晴萱的身邊還跟着簡鈺。
鳳無咎只覺得心跳頓時就快了起來,她平素也是極擅長做樣子的,此時卻發現她就算是裝也裝不出來了,臉上的笑就那麼僵在了臉上。
簡鈺淡然的聲音傳來:“母女情深嘛,這樣的感情的確是讓人羨慕。”
鳳無咎見簡鈺一身白衣站在那裡,整個人不染纖塵,只是那眉眼裡卻帶着嘲弄的味道。
簡鈺的眼睛很是好看,此時卻是連掃鳳無咎一眼都不願意。
鳳無咎的下巴輕顫了一下,將目光收回看向崔氏,崔氏淡聲道:“我有些乏了,你扶我回房休息吧!”
鳳無咎此時心裡存了一大堆的疑問,只是她也是個聰明的,知道此時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她咬了一下脣道:“是,母親。”
蘭晴萱在旁笑眯眯地道:“夫人慢走!”
崔氏當即扭過頭,此時也顧不得掩飾她心裡的情緒,那模樣分明是恨不得將蘭晴萱撕成碎片,偏生半晴萱的眼裡都是淡然笑意,對於她這副動怒的樣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簡鈺並不理會崔氏和蘭晴萱之間的風雲涌動,只淡聲問道:“侯爺可在府裡?”
侯府的管事答道:“侯爺在書房,王爺在找侯爺嗎?”
簡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崔氏一眼道:“是啊,本王的確有些事情想要找侯爺商議,勞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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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應了一聲,鳳無咎扶崔氏的手只覺得崔氏劇烈的抖了一下,鳳無咎不由得朝崔氏看了過去,問道:“母親,你怎麼呢?”
崔氏的面色極度蒼白,卻還是強妨着道:“我沒事。”
她看了簡鈺一眼,此時想要攔卻又發現無從攔起,只道:“王爺似乎和侯爺沒有太多的公務可以聊吧?”
“是啊!”簡鈺淡淡地道:“所以本王要找侯爺聊私事。”
崔氏的身體再次抖了一下,簡鈺卻已經不再理她,扭頭柔聲對蘭晴萱道:“我去找侯爺說說話,你先回房休息,等我空了再來看你。”
蘭晴萱笑着點了點頭,她已經看出了簡鈺的用意,她是知道簡鈺的性子的,此時他雖然說是去找鳳姬天,但是肯定不會說崔氏與人有私的事情。
他此時這樣說,說白了不過是變相的在折磨崔氏罷了。
怕是從今日開始,往後崔氏就會一直處於擔驚受怕之中,每當她或者簡鈺單獨找鳳姬天說話,只怕崔氏就得擔心一回。
崔氏偷人的事情雖然做得很是大方,但是她終究是個女子,終究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她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三個子女,所以她此時的顧忌也會非常的多。
蘭晴萱也不看崔氏,直接帶着錦娘和傾詩回房。
傾詩那天晚上嚇得夠嗆,也聽到崔氏和那男子的對話,她原本就是極爲直爽又剛烈的性子,在她經過崔氏的身邊時,直接給了崔氏一記白眼,再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鳳無咎看到這光景氣得面色大變了,她正欲發作,崔氏卻一把拉住她道:“不要和一個丫環計較,沒的掉了自己的面子,我們回房吧!”
她這句話說得輕鬆,但是鳳無咎卻聽得出來崔氏的聲音有些抖。
鳳無咎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將崔氏送回房之後問道:“母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呢?你怎麼需要如此讓着蘭晴萱那個賤人?”
崔氏輕聲道:“你就不要再問了,那天的事情有些大,你三舅和你的幾位表哥已經死在蘭晴萱和洛王的手裡了,無咎,聽爲娘一句勸,不要再想着嫁給洛王了,他不適合你。”
鳳無咎紅着眼睛道:“蘭晴萱殺了三舅和幾位表哥?母親,她做下了這樣的事情,你竟就打算這樣放過她嗎?在我的記憶裡,我的母親一直都是有仇必報之人,現在蘭晴萱和我們已經有了血海深仇,決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不是我要放過她,而是此時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崔氏此時心情暴躁,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幾分,裡面夾雜着她的怒氣和無助。
說到底,也不過是她自己當年做下了醜事,如今醜事被人發現,若是暴了出來,她的老臉將沒地方擱。
鳳無咎咬牙切齒地道:“我不知道在外祖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三舅待我一直都極好,他此時這樣無緣無故的死在蘭晴萱的手裡,這件事情我斷然不會就此罷休!”
崔氏輕手輕撫了撫額,她知道鳳無咎的性子,知道此時就算是再勸也沒有太多的用處,她的眼睛微微合起來道:“你要怎麼做,我管不了你,你現在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冷靜一會。”
崔氏在鳳無咎的眼裡是個極厲害的角色,鳳無咎還是第一次見到崔氏露出這副無助的表情,當下咬了咬脣,直接就退了出去。
崔氏心神不寧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讓身邊的丫環打聽簡鈺和鳳姬天的消息,過了好一會,丫環竟領着鳳姬天來了,崔氏一看到鳳姬天,心裡有些發虛,她小心地看了看鳳姬天的臉,卻見鳳姬天臉上笑意濃濃,看起來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崔氏的心先安了些,卻聽得鳳姬天道:“其實你之前帶晴萱去崔府的時侯我心裡是有些擔心的,怕你們再鬧出什麼事情來,方纔王爺告訴我了,你這一次在崔府那邊做得非常好,我很高興你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接受晴萱。”
他的這番話聽在驚魂未定的崔氏的耳中,就又變成了另一番味道,崔氏微驚道:“王爺都跟侯爺說了什麼?”
鳳姬天伸手輕輕將崔氏摟在懷裡道:“我知道你這些年來操持着侯府也是極辛苦的,之前我對你說的話也重了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他這便是在爲那日的的事情向崔氏道歉了,可是這樣的話聽在崔氏的耳中比起鳳姬天大呼小叫還要讓她吃驚,到此時,崔氏已經隱隱明白,簡鈺這是要先將她捧到一定的高度,然後再把她直接摔死。
她輕咳一聲道:“侯爺這話也好生見外,大家都是一家人,哪裡什麼好計較的。”
鳳姬天含笑道:“可不是嘛,大家是一家人,凡事都不要那麼較真,方纔王爺也跟我說了,他和晴萱的婚事,侯府這邊需要你一手操辦,你也知道我之前就在王爺的面說過要將無咎的嫁妝先挪給晴萱用,這事由你來操辦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崔氏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全身一僵,簡鈺這裡挖了一個大坑在埋她,因爲簡鈺明知道她不願意將鳳無咎的嫁妝給到蘭晴萱,所以就做了那樣的安排。
且簡鈺此次先到鳳姬天那裡誇了她一回,她若是不依着簡鈺的話去做的話,那麼必定會在鳳姬天那裡得到一個不慈的印象,且簡鈺還知曉有她的秘密,她此時只覺得她是一條被簡鈺捏着七寸的蛇,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早前她只知簡鈺是個腹黑的,如此這般真切的感覺到了簡鈺的手段,她頓時全身發冷。她頓時明白,若是簡鈺存心要折磨她的話,是不需要太多的動作就能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道:“是!”
鳳姬天見她面色不佳,問道:“你這是怎麼呢?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我沒事,可能是因爲今天趕路,有些累了,休息一會便好。”崔氏輕聲道。
鳳姬天雖然覺得她今日有些古怪,卻也沒有多想,只淡聲道:“那你好好休息。”
崔氏強撐着回了他一記淺笑,再親自把他送到門口,他一離開,崔氏的身體就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然後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蘭晴萱回到梧桐院時,卻發現傾畫不見了,她原本以爲她可能出去有些事情,所以纔不在梧桐院裡,但是她從中午一直等到黃昏,卻一直沒有見傾畫回來。
蘭晴萱見屋子裡的擺設一如她之前離開的樣子,沒有半點變化,就連桌子上的灰塵都沒有沾上,她思來想去,終究有些不放心,便讓錦娘和傾詩去找。
只是兩人將侯府尋了一大圈也沒有半點蹤影,蘭晴萱看這光景便知道十之八九是出事了。
蘭晴萱咬了咬脣,她離開的這幾天崔氏也離開了,所以可以排除是崔氏下手的嫌疑,而這侯府裡最看她不順眼的人卻是鳳無咎。
蘭晴萱的眼睛微微合了合,心裡的怒氣卻更濃了些。
她覺得她在侯府的這段日子可能行事太過溫和了些,所以不管哪隻阿貓阿狗都能欺到她頭上來了,在她的心裡,傾詩和傾畫已如她的親人一般,容不得任何人欺辱,更容不得任何人對她們不利!
傾詩此時已經急得眼睛一片通紅,看着蘭晴萱道:“小姐,傾畫在京中根本就沒有熟人,平素一直都呆在梧桐院裡,斷不會去其他地方,她此時不在這梧桐院裡,怕是出了什麼變故。”
錦娘此時心裡也有些急,她知蘭晴萱待她們有若親人,更知傾畫此時不在梧桐院裡,十之八九是出什麼事情了,她輕聲道:“小姐,這件事情怕是有些蹊蹺。”
蘭晴萱咬了咬脣道:“我們這一次去崔府也算是九死一生,想來在我們離開之前,她們就已經算計好了。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以爲他們的目標只是我一個人罷了,卻沒有料到她們竟是連我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斬草除根吧!”錦娘在後宮呆了多年,後宮裡的女子和後宅裡的女子在處事方式上很多時候都是相似的,那就是要麼不動手,一動手就極爲狠厲。
而崔氏和鳳無咎又都屬於那種心機深沉卻又手段狠厲的人,這一次的行動怕是早已經處心積慮想好的,不但要除去蘭晴萱,連她身邊的人也沒打算放過。
蘭晴萱冷冷地道:“我不管她們是要怎樣的斬草除根,但是對我來講,她若是傷傾畫一根毫毛,我必讓她生不如死!”
她眼裡有殺氣迸出,冷冽若千年寒霜。
錦娘在心裡嘆了口氣,輕聲道:“怕只怕她們在我們離開的那天就下了手,此時已經過去三天了,只怕傾畫她已經……”
她的話說到這裡,後面的話沒有辦法再往下說,她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傾詩的眼睛更紅了,直接衝進了廚房拎了一把刀就往外面衝。
蘭晴萱知道傾詩的脾氣其實是有些暴躁的,之前在蘭府的時候,傾詩以爲她被李氏害死的時候敢打李氏拼命,此時知道傾畫出了事,去找鳳無咎拼命也極爲正常。
只是眼下蘭晴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就這樣去找鳳無咎,她伸手一把將傾詩拉住道:“我知你和傾畫兩人感情深厚,但是有一件事情你需要弄清楚,你這樣去找她,只怕不但救不了傾畫,反而會把自己賠進去!”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傾畫被她們這樣迫害而無動於衷!”傾詩的眼裡有淚水流了下來,她似想起,什麼,對蘭晴萱跪下道:“小姐,求求你救求傾畫吧!”
蘭晴萱伸手一把將傾詩扶起來道:“你起來說話,你和傾畫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在我的心裡,你們就是我的親姐妹,傾畫如今不見了,我和你一樣心急。”
傾詩抹了把淚後道:“小姐……”
蘭晴萱打斷她的話道:“她們行事素來小心,這一次敢這樣在對傾畫下手,必定將所有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們直接打上門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法子。”
“小姐是否已經想到了法子?”傾詩問道。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眼睛眯成一條線,冷着聲道:“眼下我們還不太清楚傾畫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所以現在我們的手裡必須要有和她們談判的籌碼,這樣纔不會太被動。”
“談判的籌碼?”傾詩有些不解地道:“可是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啊!”
蘭晴萱淡聲道:“我們現在是沒有什麼談判的籌碼,但是不代表我們以後就沒有,籌碼這東西,很多時候都是需要自己創造出來的。”
錦孃的眼睛亮了些,輕聲道:“小姐可是已經想好呢?”
蘭晴萱高深莫測的一笑:“她們對我下了那麼多次的毒,細算起來,我一直都沒有還給她們,這一次總歸得讓她們知道我的手段。”
錦娘和傾詩對視了一眼,蘭晴萱的嘴角微勾,眼裡的殺意濃烈。
鳳無咎練完規矩之後打算回房休息,鳳無儔拎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鳳無咎看見他微笑着道:“大哥怎麼來呢?”
“知道你近來辛苦,所以讓廚房做了你最喜歡吃的人桂花糕給你做夜宵。”鳳無儔含笑道。
鳳無咎歡喜地道:“近來一直想吃桂花糕,可是前幾日廚房說今年院子裡摘的桂花已經用完,需要去外面採買,然後一直沒有采買進來,我心裡一直在念叨着,不想今日大哥竟尋到了!”
鳳無儔微愕道:“廚房裡沒有桂花了嗎?我倒是不知道,想來這些桂花是新近採買回來的。”
鳳無咎甜甜一笑,將食盒打開之後,只覺得一股清香撲鼻,裡面黃澄澄的放滿了糕點,一看就覺得做得極爲精緻。
鳳無咎伸手拿起一塊放在嘴裡道:“唔,真香!朱廚子的手藝又見漲了!”
鳳無儔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早有丫環奉上茶來。
鳳無咎雖然很喜歡吃桂花糕,但是卻還是節制,只吃了兩塊就不吃了,她微笑道:“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鳳無儔的眸光溫和地落在她的身上,眼裡透出了一分複雜,他輕聲道:“你是我的親妹妹,我自然要對你好,有些事情我一直想要勸勸你,卻一直沒有機會,今夜是個難得的機會,我想和你好好說說話。”
鳳無咎聽到他這句話後面色微變,卻笑道:“原來今夜大哥來送桂花糕還有其他的用意啊!我和大哥自小親厚,大哥說的話按理來講我自然是要聽的,但是如果大哥今夜是來勸我打消嫁給洛王的念頭的話,那麼大哥就不用說了。”
她說完將手邊的糕點往鳳無儔的面前一推道:“這些糕點我也沒有胃口再吃了,大哥帶回去自己吃吧!”
鳳無儔見她的眼裡滿是倔強,他嘆了口氣道:“爲何如此執着?”
“別人也許不知道我爲什麼這樣執着,大哥難道還不知道嗎?”鳳無咎看着鳳無儔道:“大哥這樣明知故問也着實有些好笑。”
鳳無儔的眼睛微微合了合道:“我自然知道你爲何會如此執着,可是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王爺雖然救過你的性命,但是當時你才五歲罷了,他救你不過是因爲他見你可憐罷,並無一分兒女之情。”
“大哥也是飽讀詩書之人,當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之理,更不要說救命之恩了。”鳳無咎輕聲道:“我意已決,大哥不要再勸。”
鳳無儔知道鳳無咎對簡鈺的感情始於鳳無咎五歲那年的落水,只是那時候鳳無咎還太小,他以爲那件事情過了就過了,不想那件事情隨着鳳無咎一天天長大倒成了她的執念。
而到之前簡鈺當衆拒絕鳳無咎之後,鳳無咎對簡鈺的執念反倒越來越深,對於這樣的鳳無咎,鳳無儔也有些無能爲力,之前他也曾勸過鳳無咎好幾回,只是鳳無咎從來就沒有聽進去過。
鳳無儔嘆道:“你太過執着了!”
“大哥說我執着,你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鳳無咎冷笑一聲道:“這些年來,大哥一直未娶,身邊也沒有一個侍侯的女子,這又何償不是大哥的執着,我想問聲大哥,華姐姐已去了那麼多年,大哥就真的將她放下了嗎?”
鳳無儔聞言只覺得心裡一陣刺痛,久未有過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他今年二十有四,依着大秦的婚配之法,他早已經過了娶親的年紀,這些年來,他一直來公務操勞,將當年的那件往事塵封了起來,最初他還會想想記憶中的那個女子,到如今年歲漸長,他也爲其他的事情奔忙着,他一度以爲他已經將那個人忘記,可是此時鳳無咎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依舊會疼。
他輕聲道:“我和你華姐姐的事情跟你和洛王的事情不一樣。”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鳳無咎見他的面色蒼白,心裡終究有些不忍,又輕聲道:“至少留在心裡的感覺是一樣的,都是無法忘記的。”
鳳無儔嘆了口氣道:“你的話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是你也說了,你華姐姐已經去了多年,我就算是放不下,也只是會想想她罷了,而我之所以會想她,是因爲心裡明確的知道她的心裡有我。可是你呢?”
鳳無咎愣了一下,鳳無儔又接着道:“可是洛王的心裡從頭到尾就沒有過你,他最初不知你的心意時,尚還能把你當做妹妹看待,在他知道你的心意之後,他拒絕你拒絕的有多徹底沒有人比你自己更加清楚。”
鳳無咎的面色更加蒼白了些,鳳無儔看着她道:“他拒絕你有多徹底就是對蘭晴萱有多執着,這些你難道到如今還看不懂嗎?”
鳳無咎的眼睛一紅,瞪着鳳無儔道:“大哥你太過偏心了,這蘭晴萱進了蘭府之後,都對你們做了什麼?爲什麼你和父親都如此偏着她!大哥,她根本就算不得是你的親妹妹,我纔是你的親妹妹!”
鳳無儔聽到她這句話只覺得心裡滿是氣悶,當下定定地回看着她,卻發現了異常,當下微驚道:“五妹,你的臉……”
鳳無咎咬着牙道:“你不用岔開話題,今日裡我要與你說個清楚明白!在我的心裡,我還是不是你的親妹妹!”
她說完這句話覺得臉上有些癢,伸手撓了一下,只是這不撓還好,一撓只覺得臉上癢到了極致,她咦了一聲,鳳無儔一把拉開她的手道:“不要抓!”
鳳無咎到此時才發現了異常,急道:“大哥,我的臉怎麼呢?”
鳳無儔想了想,從旁邊拿起一枚銅鏡放在鳳無咎的旁邊,鳳無咎看到鏡中的自己嚇了一大跳,只見她的臉上不知何是長滿銅錢大的紅斑,那些紅斑長得甚是猙獰,醜到極致,中間還有一個紫色的點,她方纔撓過的那個地方,更是紫成一片,許是她方纔抓的時候用力大了些,撓破了一個地方,裡面竟有黑血滲了出來,看起來甚是可怖。
鳳無咎尖叫一聲,她原本就沒有極精緻的五官,只是有一身極好的皮膚,此時臉成了這副樣子她自然承受不住。
鳳無儔也不明白鳳無咎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他大聲喊道:“快去請大夫!”
他原本是想請御醫的,只是此時時辰已晚,宮門已經下鑰,只能去請一般的大夫。
下人一看情況不對,忙飛奔着去請大夫,大夫到了之後,忙替鳳無咎把脈,只是把完脈之後大夫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此時崔氏和鳳姬天也都趕了過來,崔氏看到大夫的那副樣子急道:“大夫,無咎這是怎麼呢?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副樣子?”
大夫嘆了口氣後道:“五小姐這病來得突然,看起來有些像是中毒,但是我方纔替她把脈的時候卻又覺得不太像是中毒,倒有些像是染上了什麼皮膚病,只是這皮膚病也太過古怪了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替她診治,還請侯爺和夫人另請高明!”
鳳姬天怒道:“你這個庸醫!”
大夫其實是京城裡數得着的名醫,論醫術也不比宮裡的太醫差,只是他知道這病症的厲害,又知萬戶侯府勢大,不想染上這些麻煩,且他也沒有十全的把握治好鳳無咎的臉,索性就推了個乾乾淨淨。
大夫被罵完之後拎着包就直接走了。
鳳無咎此時身上已經發作起來了,癢得她難受至極,她伸手欲撓,卻發現她此時的皮膚一撓就破,然後撓破的地方就流黑血,那黑血染到哪裡哪裡就加倍的癢。
那種滋味,可以說是難受至極,似乎從皮膚的表層直接滲入了她的骨頭一般,她只恨不得將全身上下都撓破,再將自己的骨頭拆掉。
崔氏看到鳳無咎那無比痛苦的樣子,只覺得心肝都跟着疼了起來,她看到鳳無咎的樣子,知道鳳無咎此時不宜撓,忙拉着鳳無咎的手道:“無咎,別撓了!”
鳳無咎又如何能聽得進她的話,見崔氏攔着她,她死命的拉崔氏的手,崔氏又不放,她心裡一急,竟直接就咬上了崔氏的手。
崔氏痛得厲害,卻還是不願意鬆手,急道:“侯爺,你快想想辦法啊!再這樣下去,只怕無咎會受不了的!”
鳳姬天平素最疼鳳無咎,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同樣心疼不已,當即咬了咬牙道:“無儔,你快拿我的牌子,到陸府去請陸院正來。”
陸院正是太醫院的太醫之首,平素和鳳姬天的關係還算不錯,今夜並非陸院正值守,所以很可能就在陸府裡。
鳳無儔忙應了一聲,便親自去請陸院正,他知陸院正身份在那裡,今夜又是有求於人,所以他才親自去請,他此時希望能順利找到陸院正。
只是當他到達陸府的時候,陸府的下人卻告訴他陸院正今日出去喝喜酒去了還沒有回來,鳳無儔問到陸院正喝喜酒的地方時,卻發現陸院正已經喝酒喝醉了,他此時連路都不會走了,更不要說給人看診了。
鳳無儔長嘆一聲,只得在街邊尋了一個大夫進府。
鳳姬天見來人不是陸院正,忙問是怎麼回事,鳳無儔將去陸府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鳳姬天長嘆了一口氣,只得讓那個大夫給鳳無咎看診。
只是那大夫的醫術還不如之前的那個大夫,直說鳳無咎身上很可能是過敏了,用藥泡泡就好,他將方子開出來之後當即就有下人去抓藥。
藥很快就抓來了,也很快就煎好了,鳳無咎用手碰了一下那藥,當即痛得慘叫出去,只見她那隻用來試藥的手竟直接被那藥弄得掉了一層皮,就好像被開水燙過一樣。
鳳姬天一看這種光景當即將大夫拎起來扔在地上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大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光景,當即嚇得不輕,他伸手摸了一下藥水,他的手卻一點事情都沒有,他跪在地上道:“老朽行醫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侯爺也看到了,這藥方才老朽用手去摸一點事情都沒有!”
鳳姬天心裡一陣煩燥,當即也欲伸手去試藥,鳳無儔攔住他道:“父親,讓我來試試!”
他說完直接將手放進了藥汁之中,他也一點事情都沒有。
大夫伏在地上道:“侯爺也看到了,我的藥是沒有問題的,我開的這些藥都是驅毒驅邪的藥,斷然不會傷到皮膚,至於五小姐爲什麼會這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這病症實在是太奇怪了,我覺得很可能是五小姐中了邪。”
這件事情他實在是解釋不了,所有他解釋不了的事情他就都只用用中邪來形容。
鳳姬天的心裡此時滿是擔心,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大夫根本就解不鳳無咎的毒,他還在發愣的時候,卻聽得崔氏道:“無咎,不要啊!”
鳳姬天大驚,一扭頭卻發現鳳無咎竟要直接往那藥水裡跳,那藥水對尋常人來講並沒有什麼傷害,但是到了她的身上就成腐蝕掉。
眼見得鳳無咎的手就要伸進去了,鳳姬天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無咎,你不能這樣子!”
鳳無咎此時身上癢得讓她恨不得現在就去死!而那一鍋能讓她的皮膚爛掉的藥,雖然讓她痛苦無比,但是卻又能止她的癢,她此時只想着將那刻骨的癢給除去,至於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已經顧不上了。
鳳無咎慘叫道:“父親,你放開我,我身上太癢了,這藥雖然會讓我痛,但是也能止癢!”
鳳姬天此時心裡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鳳無咎要是把她的手伸進去的話,只怕鳳無咎的手都會被熔得一點渣都不剩。
他咬着牙道:“無咎,你再忍忍,我再給你請其他的大夫!”
鳳無咎大哭道:“我太難受了,我不要再忍了!”
她說完又發了瘋一般的就要往那藥桶裡鑽,鳳姬天無法,只得大聲道:“來人,把那藥桶撤了!”
他的話一說完,早有機敏的小廝將那藥桶搬了出去,鳳無咎一看藥桶不見了,急得哇哇大叫。
崔氏早已經哭成了個淚人,鳳無咎成了這副樣子比她自己成了這副樣子還要難受百倍。
只是崔氏心裡雖然亂成一團,卻依舊沒有失了分寸,她咬着牙問道:“無咎不可能無緣無故成了這副樣子,今日裡她都吃了什麼?”
她這一句,鳳無咎的丫環便答道:“五小姐沒有吃什麼啊,都是尋常的飯菜。”
鳳無儔倒想起一件事情來,鳳無咎方纔跟他說府裡的桂花都吃完了,可是今日他去廚房的時候廚房裡卻有桂花,這中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問題?
他一想到這件事情,當即道:“桂花糕。”
他說完一把將籃子裡的桂花糕拿了出來,只是他細細聞了之後卻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然後長長地嘆一口氣。
鳳姬天問道:“這桂花糕哪裡來的?”
“是我讓廚房做的,廚子都是舊人,斷然不可能在桂花糕裡下毒,再說的話,如果五妹真的中毒了的話,那麼也必定是極爲高明的毒藥,廚子說到底只是粗人,又如何能下那麼厲害的毒?”
鳳姬天一聽也有道理,此時也沒有證怕證明那毒就是藏匿在此桂花糕裡,就算是想拿人來問也沒有半點依據,他這些年來經歷了許多風霜,但是像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鳳無咎慘叫連連,又要自己撓自己,崔氏淚如雨下,卻又無計可施。
鳳姬天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怕鳳無咎會自己傷到自己,他把心一橫後道:“來人,把五小姐綁起來!”
崔氏雖然不忍,卻也沒有法子,只得依言而行。
正在此時,一個丫環進來道:“侯爺,夫人,大小姐來了。”
崔氏此時心裡煩躁,原本就不喜歡蘭晴萱,當即怒道:“她來做什麼?”
丫環答道:“大小姐說,她聽說五小姐今日身上出了疹子癢得緊,她那裡有一些祖傳的止癢藥,也許能幫得到五小姐。”
此言一了同,崔氏的臉抽了抽,怒道:“那還真是巧了!”
鳳姬天已經道:“快將大小姐請進來。”
丫環應了一聲,蘭晴萱很快就走了進來,她才一進去,鳳姬天就問道:“晴萱,聽說你有止癢的藥?”
蘭晴萱點頭道:“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蘭老爺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了一些止癢的藥,治蚊蟲叮咬之類的小症狀效果極好,所以我來京城的時候就全帶過來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你會這麼好心?”崔氏定定地看着蘭晴萱道:“只怕你是過來害無咎的吧!”
蘭晴萱冷笑一聲道:“夫人這句話當真是奇怪,五妹待我一直都極好,之前也幫了我很多,我一直想尋個機會向她道謝,卻一直苦無機會。今日我聽說了五妹的事情,所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若是夫人這般懷疑,那就算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鳳無儔伸手一把拉住她道:“我信你。”
蘭晴萱聞言微微一愕,扭頭朝鳳無儔看去,卻見男子靜靜站在那裡,一雙褐色的眸子此時正無比複雜的看着她,他的那雙眼睛裡有許多探究的東西,只是眸光的深處又有幾分隱藏的無奈。
蘭晴萱輕聲道:“多謝,只是夫人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我方纔也看到五妹的身上實在是癢得難受,我這瓶藥只怕根本就沒有效果。”
鳳無儔低聲道:“方纔已經給五妹請了好幾個大夫了,沒有願意替她看診,此時不管藥是否有用,都需要試上一試。”
蘭晴萱見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她淡聲道:“大哥都這樣說了,那總歸要試上一試。”
鳳姬天看了看鳳無儔,又看了看蘭晴萱,他總覺得兩人的話裡似乎還有隱藏的意思,他的心念頓時深了些,不由得又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蘭晴萱的眸光坦蕩,眼底也沒有太多的情緒,他的心倒不由得一安。
崔氏怒道:“無儔,她的東西絕對不能用,她會害死你妹妹的!”
鳳姬天聽到崔氏的話有些不太高興,原本今日簡鈺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話,讓他的心裡高興了一幾分,可是此時聽到崔氏的話之後,他又開始懷疑崔氏之前在簡鈺的面前說的那些話只怕是假的。
對鳳姬天而言,他平素公務繁忙,所求的也不過是家宅安寧。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冷着聲道:“晴萱也是我的女兒,無儔的親妹妹,無咎的親姐姐!”
崔氏的面色蒼白了些,鳳姬天又道:“以後誰再來告訴我,我的兒女們會互相相殘,我不管那人是誰,都殺無赦!”
崔氏的面色更加蒼白,鳳姬天看着鳳無儔道:“去給無咎試一下藥。”
鳳無儔應了一聲,當即取出一些藥抹在了鳳無咎的臉上,那藥抹下去之後,鳳無咎面上的紅印便散了些,鳳無咎也覺得沒有之前那樣癢了。
她急道:“大哥,快把藥給我全部抹上!”
兩人雖然是兄妹,但是終究男女有別,鳳無咎的身上又長了紅斑,鳳無儔只得解鳳無咎身上的繩子,然後讓她的貼身丫環幫她上藥。
崔氏沒料到蘭晴萱竟真的是來給鳳無咎上藥的,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是她此時也沒有空多想,不管怎以樣,鳳無咎此時不那麼癢也算是解脫了。
鳳姬天一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看着蘭晴萱道:“你五妹就是你母親的眼珠子,她一出事你母親就會特別着急,她方纔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大家是一家人,那些小事就不要那般計較了。”
蘭晴萱淡聲道:“父親說的是,只是我的一番好意卻讓人誤會了,我心裡也難過,再則那盒藥也來得極爲珍貴,是蘭老爺當年經商的時候經過雪原裡,那裡的一位活佛送的,我也只有那一盒,用完了也就沒有了,如今只盼着那盒子藥能將五妹的病治好。”
鳳姬天微笑道:“你這孩子和你孃親當年一樣善良,你放心好了,你五妹一定會沒有事的。”
蘭晴萱淡淡一笑,鳳姬天瞪了崔氏一眼道:“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晴萱絕不是那種心腸狠毒之人,你卻從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崔氏此時面色也有些不好,她訕訕地道:“我方纔是急糊塗了,說了些胡話,晴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蘭晴萱笑了笑,崔氏的態度在她看來假之又假,有些話她現在也沒有必要對崔氏說,當下扭頭對鳳姬天道:“如今這裡也沒有我的事情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鳳姬天輕輕點頭,讓身邊的小廝爲她提燈籠。
回到梧桐院之後,傾詩問道:“小姐方纔爲什麼要給她解藥?”
“解藥?”蘭晴萱微微一笑道:“那可不是什麼解藥。”
傾詩愣了一下道:“不是解藥的話,爲什麼鳳無咎身上沒有那麼癢呢?”
蘭晴萱淡淡地道:“那藥的確能暫時止住她身上的癢,但是等到藥效過去之後,她身上癢起來會加倍的難受,到時候她會嚐到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的語調輕柔緩慢,眸光也澄澈悠然,只是周身透出來的氣息卻有幾分森冷。
傾詩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可真的是太好了!我之前還在想小姐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如今傾畫生死未卜,她那麼惡毒,也該讓她好好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蘭晴萱的嘴角微勾,只淡淡一笑,她前世所學的醫術平常都是用來救人的,到了這裡之後她爲了活命,她的醫術裡用得最多的卻是用毒。
這件事情在她看來很多時候就是一種諷刺,在這後宅之中,若要活下來,很多時候都需要一些手段,在這後宅裡,不是她想要寧靜度日就能寧靜度日的。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問錦娘:“王爺那邊有消息了嗎?”
她到黃昏發現傾畫不見了之後一方面佈置侯府裡的事情,一方面讓戰殺去通知簡鈺,請他幫忙找傾畫。
錦娘答道:“王爺那邊已經傳來消息已經開始找傾畫了,只是京城這麼大,如今又不知傾畫是生是死,要找起來只怕是有些難。”
“傾畫一定還活着!”傾詩紅着眼睛道。
蘭晴萱低聲道:“傾畫最好還好好活着,否則的話所有害了傾畫的人都必須死!”
錦娘聽到蘭晴萱的話後心裡一暖,她這些年來見多了人心險惡,也見多了各種陰謀詭計,還看到了很多人爲了自保就犧牲掉身邊的婢女丫環,可是在蘭晴萱這裡,她清楚的知道,蘭晴萱並不缺手段,對付敵人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會手軟,但是對自己人,那卻是極爲護短的。
自錦娘跟在蘭晴萱的身邊之後,蘭晴萱待她有若親人,平素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蘭晴萱都會想辦法保護她們,想辦法讓她們成長。
錦娘原本以爲她在經歷了那麼多的算計之後,心已經冷了,血也已經冷了,可是自從她跟到蘭晴萱的身邊之後,她就覺得的心已經捂熱,爲了保護好蘭晴萱,如今的她也是願意做任何事情。
她抿了一下脣道:“小姐要不要請五姨娘幫忙?”
因爲五姨娘的身份太過特殊,所以她們平素還是直接稱疏影爲五姨娘。
蘭晴萱輕聲道:“在我和王爺的婚事上她已經幫了大忙了,她如今生完孩子還未滿月,正是調養身子的時候,就不要再去麻煩她了。”
“其實不麻煩的。”一記女音從外間傳來,是五姨娘身邊婢女冰月的聲音。
錦娘忙將門打開,冰月含笑走進來道:“大小姐如此待主子,主子知道了必定會很高興。”
蘭晴萱沒有料到冰月此時會來,梧桐院裡的人少,冰月進來的時候都沒有人發現,雖然冰月並無惡意,但是這般進來聽到她們說話,還是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警覺,她覺得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添些人手纔是。
她微笑道:“冰月姑娘客氣了。”
冰月看着蘭晴萱道:“今日裡的事情主子已經知道了,知道傾畫姑娘不見了,主子也甚是擔心,只是之前他們下手的時候,主子未出月子,我又要在身邊伺侯主子,沒有照顧好傾畫姑娘,還請大小姐不要怪罪。”
蘭晴萱在去崔府之前曾去看過五姨娘,說笑的時候曾說過她不在的時候請五姨娘幫忙照看傾畫,所以此時冰月纔有這樣的說法。
蘭晴萱笑道:“這事是有人處心積慮謀劃的,原本就是防不勝防的事情,又如何能怪得了五姨娘?”
她知道必是今夜鳳無咎叫得太過慘烈,這才驚動了五姨娘,五姨娘這才讓冰月過來。
冰月嘆道:“話雖如此,但是我家主子還是過意不去,今夜讓我來,是來幫大小姐一臂之力。”
蘭晴萱看着冰月道:“我來侯爺時日尚短,在府裡也沒有什麼人能幫我,若是五姨娘能幫我的話,我自然是感激不盡,只是我也知道五姨娘如今還在月子裡,實不想她爲這件事情勞神。”
“大小姐不必擔心,主子說了,這事她盡力就好,大小姐於她有救命之恩,這件事情更是牽扯到害她之人,所以斷不會就置之不理。大小姐也不用擔心她的身體,她近來身體恢復的極好。”冰月一本正經地道。
蘭晴萱微微點頭道:“如此就多謝了,只是我這幾日一直不在府裡,實不知傾畫何時不見的,冰月姑娘雖然一直在五姨娘的身邊伺侯,但是終究呆在府裡,對這些事情想來會知曉的比我多一些,若是知道傾畫是何時失蹤的,要找起來想來也容易一些。”
冰月嘆了口氣道:“不瞞大小姐,這一次他們帶走傾畫姑娘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一點動靜,我們也不清楚她是何時不見的。”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冰月卻又道:“只是這件事情我們雖然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蘭晴萱愣了一下道:“誰?”
冰月拍了拍手,一個人影從門後走了出來,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丫環。
那個小丫環蘭晴萱也是認識的,是鳳無咎房裡的一個二等丫環綠意,平素並不在鳳無咎的房裡伺侯,而是負責外間的灑掃。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眼裡有了幾分淡笑,她早前就知道五姨娘是個有手段的,在這侯府其他地方必定還有五姨娘的人,此時冰月把綠意帶過來,那便是等於告訴蘭晴萱她們是信得過她的。
蘭晴萱的嘴角微揚,綠意對着蘭晴萱行了一個禮後開門見山地道:“大小姐和夫人離開之後,五小姐當天晚上就讓暗衛進了梧桐院,然後直接就將傾畫擄走了,只是五小姐這件事情會露出破綻,所以之前還有其他的準備,她讓她院子裡一個身形和傾畫姑娘相似的丫環到這裡來扮了兩日傾畫。”
如此行事,的確很符合鳳無咎以往的處事風格。
蘭晴萱問道:“那你知道鳳無咎把傾畫帶到哪裡去了嗎?”
綠意搖頭道:“我只是五小姐房裡的二等丫環,那些大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參與,只聽得當初五小姐讓人把傾畫帶走的時候似乎說過大小姐身邊的人一個都留不得,所以我猜傾畫可能凶多吉少了。”
這個答案讓蘭晴萱等人眼裡的怒氣濃了些,傾詩的眼淚險些就要流了下來。
冰月在旁勸道:“大小姐不用太過擔心,這一切只是綠意的猜測,也許這件事情還有轉機。”
蘭晴萱微微斂了斂眉道:“不管怎麼樣,今夜還是多謝五姨娘。”
冰月輕聲道:“我來之前主子已經吩咐了,若是大小姐有什麼用得着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後道:“多謝!”
冰月施了一個禮後就帶着綠意退了下去。
傾詩眼睛一片通紅地道:“小姐,傾畫她……”
“一日沒有見到傾畫的屍體,我們都不能放棄。”蘭晴萱幽幽地道:“方纔綠意也只是猜測,傾畫可能還活着。”
她這番話聽起來分析的似乎很有道理,只是她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依着鳳無咎和崔氏狠毒的手段,只怕這一次傾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傾詩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又寬慰道:“今夜已經很晚了,早些去睡吧,不要等找到傾畫,你倒累得病倒了。”
傾詩輕聲道:“這幾日小姐也累得緊,不要光勸我睡,小姐也休息吧!”
蘭晴萱點了點頭,錦娘忙去給她打水洗漱,只是幾人正準備睡下的時候,不遠處又傳來了鳳無咎的慘叫聲。
蘭晴萱淡聲道:“我給鳳無咎的藥估計已經失效了,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看來今夜是不用休息了。”
她的話音才一落,外面便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然後便聽得有人拍着門道:“大小姐,侯爺請你過去。”
蘭晴萱輕掀眉,淡聲道:“我已經睡下,父親有什麼事找我?”
門外的丫環答道:“奴婢不知,只是侯府吩咐了,請大小姐儘快過去。”
蘭晴萱似在屋子裡沉思了半晌,才悠悠答道:“你們在外面等一會,我穿好衣服就過來。”
門外的丫環應了一聲,不想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丫環們之前都見識過蘭晴萱的手段,之前蘭晴蒙就算是崔氏在摧也沒有快上半分,此時那些丫環心裡雖然急得要死,卻愣是沒有一個人敢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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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更是補償週末兩天的,這是第三更,是今天的正常更新。感謝親們耐心等待,下次不會有事一定提前通知親們,第一次來520小說寫文,還不清楚規矩,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