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染墨思來想去,他如今已經算不得是個真正的男人了,有些事情終究是做不成的,如此一來,就還需要一股助力助他將和初月公主的私情暴光於人前,這個人必須要有極高的身份,這樣纔不會被動,他想了許久,覺得這事也只有簡鈺來做是最合適的。
恰好在那時,簡鈺又找他討論蘭晴萱的事情,所以他就約簡鈺今日在此喝茶,簡鈺當時只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他極會擺譜,卻也應下了這件事情。
因爲簡鈺諾應下了這件事情,他纔敢放心大膽的去佈置。
初月公主此時已經意亂情迷,一直往他的懷裡鑽,他輕聲在初月公主的耳畔道:“公主,洛王來了,我怕他會闖進來。”
“不管誰來了,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初月公主此時已經沒有最初的矜持,直接就往他的懷裡鑽。
顧染墨假裝推拒了她一番,卻將她的衣服全部拉開。
正在此時,簡鈺已經一把將門拉開,寒風從門口吹了進去,初月公主被寒風一吹,剎那間清醒了些,她當即愣了一下,忙伸手將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簡鈺冷冷一笑,看了顧染墨一眼道:“顧大人,你膽子真大,竟敢這樣對公主!”
顧染墨聽到他這一喝心裡不怕反喜,忙擡頭一看,卻見簡鈺的身邊還跟着當朝右相以及其他幾個朝中重臣,那幾個大臣一看到屋子裡如此香豔的場景,當即扭過頭往一旁看去,個個面色極度不自在。
這事終究是皇族的秘辛,公主在茶館裡偷人這事一旦傳出去,必定會滿城轟動。
顧染墨早前就已經想好了臺詞,他摟着初月公主道:“我和公主是兩情相悅的,還請洛王成全!”
初月公主終究是女子,臉皮要薄一些,此時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三哥怎麼到這裡來呢?”
簡鈺背過身去,冷着聲道:“本王昨日約了幾位大人到此處喝茶,怎麼?這裡本王還不能來了嗎?”
初月公主不知該如何答話,卻聽得簡鈺冷喝道:“還呆坐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些將衣服穿好!”
初月公主此時心裡有些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糊里糊塗的將身上的衣服穿起來,原本極爲濃烈的情慾此時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回事,當即消失的乾乾淨淨。
顧染墨卻已經跪倒在道:“王爺,我和公主是真心的,請你成全我們!”
簡鈺冷着聲道:“成全?本王不過是公主的兄長罷了,還沒有成全你們的本事,顧染墨,你這般染指公主,自己去跟了皇上和皇后解釋吧!”
他說完這句話袖子一拂直接就帶着幾分大臣走下樓去。
幾位大臣一看這光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心裡卻又都有些忐忑不安,顧染墨和初月公主的事情在京中不算什麼秘事,那幾位大臣也都聽說過,卻也都知道皇帝和皇后對這件婚事是不贊成的,初月公主再得寵,之前在皇宮裡哭鬧了幾回,皇帝和皇后都沒有鬆口。
如今兩人的事情被他們撞破,只怕他們也得跟着倒黴。
簡鈺也懶得再和他們議事,直接拉着初月公主和顧染墨進了宮。
崔氏在簡鈺進到茶樓的時候原本想要攔一下的,細細一想又覺得這件事情不攔有不攔的好處,她剛好可以借這一次的事情促成顧染墨和初月公主。
所以在簡鈺進來之後,崔氏直接隱入閣樓之中。
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事情剎那間被傳得滿城風雨,這一樁風流韻事比起之前簡鈺和蘭晴萱定婚的事情無疑更加吸睛,畢竟初月公主是一國的公主,在茶樓裡偷人這種事實在是太挑戰老百姓的口味了,如此香豔的故事原本應該存在於畫本之中,如今活生生的發生在衆人的面前,那就又是另一種感覺。
茶樓的老闆也是個會做生意的,出了這事之後他便將那間廂房封了起來,誰要在裡面用茶的話需會十兩銀子,就算如此,還是有不少要願意出高價進去喝茶。
而那間茶樓也因爲這件事情生意好到暴,老闆賺錢賺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條線了。
皇帝和皇后對於初月公主和顧染墨有染的事情,兩人是極度震怒的,只是發現這件事情的人是簡鈺和朝中的大臣,且當時還有其他圍觀的人,這件事情是不可能捂得下的,就算是皇帝和皇后再不願意,初月公主的醜事已經做出來了,那麼他們就算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這門婚事雖然皇帝和皇后暗許了,但是皇后還是提出了要求:初月公主貴爲一國公主,只能做正妻不能爲妾,顧染墨的正妻要麼下堂要麼爲妾。
顧染墨原本就不是太喜歡蘭玉芳,自然將這事全部應了下來,只說一回去就將蘭玉芳休了。
皇后看到他的那副樣子心裡更是不喜歡,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說什麼。
顧染墨一走,皇帝當即將皇后罵了一頓,說她把初月公主寵壞了,所以初月公主纔會如此無法無天,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皇族的臉都快要被初月公主丟盡了。
皇后自知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確有些失職,由得皇帝罵,只是一個勁的流淚。
皇帝知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后的心裡必定也是難過的,看到皇后那副樣子皇帝也就罵不下去了,當下說了幾重話之後就直接走了。
皇帝走了之後,大殿裡就只餘下皇后和初月公主兩人了,皇后厲聲問道:“今日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道來!”
初月公主見皇后動了真怒,心裡自也是怕的,當下便將她今日去萬戶侯府給蘭晴萱添妝,以及崔氏送她出來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然後再將遇到崔氏安排顧染墨和她見面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皇后執掌後宮多年,對於後宅中那些陰私的事情見得太多了,這一次崔氏的手段初月公主因爲一時情迷沒有察覺出來,但是皇后一聽便聽出了中間的關鍵處。
皇后當即讓身邊的得力宮女去初月公主和顧染墨呆的那間房間裡查了一遍,那查的宮女何等機敏,自然就查出了異常來。
她回宮覆命的時候輕聲道:“雖然那間包間已經打開窗戶通了氣,便是奴婢還是能聞到裡面摧情香的淡淡香氣,還在窗臺上發現沒有燃盡的香末。”
皇后聞言大怒,伸手重重地拍在案上道:“崔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連本宮的女兒都敢算計!”
初月公主雖然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丟臉,但是她終究還是如願以償,崔氏也許是用了些手段,但是對於那個手段她倒不是太討厭,於是她輕聲道:“這事怨不得鳳夫人,要怪就怪三哥,要不是他帶着人直接闖進來,我也不至於丟這個臉。”
皇后瞪了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情!”
初月公主被皇后一吼,不敢再說話,皇后氣得胸口直起伏,咬着牙道:“不過你說得也對,簡鈺這一次出現的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只是這事就算皇后對簡鈺有些猜疑,卻也知道這事她不可能把簡鈺怎麼樣,畢竟簡鈺的確是有前一天就在那裡訂好了包間,這件事情茶館裡掌櫃和夥計都可以做證,所以皇后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崔氏的嫌疑最大,畢竟初月公主去萬戶侯府只是一個偶然的事件。
事到如此,皇后也無能爲力,她看到初月公主那張滿是歡喜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終究心思過於單純,如今被人算計了竟還這般高興。”
初月公主忙將笑意斂了些,忙道:“母后也不要再怪鳳夫人了。”
皇后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搖了搖頭,她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崔氏,若這一次初月能幸福的話那也罷了,若是不幸福的話,我必不會和你罷休。”
她心裡其實是不太看好顧染墨的,在她看來,顧染墨爲了權勢纔會喜歡上初月公主,方纔她讓顧染墨休掉蘭玉芳的時候顧染墨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光是他這個態度,皇后就覺得他是個薄情的,他今日可以這樣對自己的髮妻,以後也很可能這樣對初月公主。
只是皇后轉念一想,初月公主終究是一國的公主,只要皇族的權勢在,顧染墨就斷不敢對初月公主不好,且初月公主也不是那種能吃虧的人。
皇后想到這裡,心裡才安了些,拉着初月公主又訓斥了一番,再教導一番,然後再苦口婆心的又說了一番,這纔將初月公主放回了宮。
蘭晴萱在萬戶侯府裡聽說了初月公主在茶樓裡發生的事情,她的眼睛裡滿是不屑,她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就知道顧染墨攀附上了初月公主,卻沒有料到兩人到此時才修成正果。
這樁醜事一抖出來,蘭晴萱便覺得蘭玉芳若是真的是個聰明的,到此時也的確可以放手了,否則的話顧染墨要是娶了初月公主,以初月公主的性子和權勢,當真是分分鐘可以虐死蘭玉芳。
蘭晴萱正準備休息,簡鈺又跳窗進來了,他進來之後便道:“娘子,快泡盞茶給爲夫喝喝,這些日子我不管去哪裡,別人都誇你的茶泡得好,可是我卻都沒有喝過幾回。”
蘭晴萱懶得理他,倒是錦娘笑了笑,去給簡鈺泡茶去了。
簡鈺嘆了口氣道:“你真沒良心啊!”
蘭晴萱自然不會將他這樣的感嘆放在心上,只是湊過去問道:“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事情是不是你設計的?”
這件事情大家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身上,她卻沒有忽視簡鈺在這件事情中的所處的位置,這事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簡鈺笑眯眯地道:“是啊,是我安排的啊!初月那麼喜歡顧染墨,他們兩情相悅,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忍看到他們那麼辛苦的相戀,便想着無論如何也得幫他們一把,恰好崔氏又一直不太安份,也想撮合這件事情,我覺得既然大家都想他們在一起,那怎麼着也得幫上一回,你說是不是?”
蘭晴萱輕聲道:“我雖然很不喜歡字初月公主,但是她畢竟是你親妹妹,再則你明知道顧染墨在千源城的時候就被人傷了根本,根本就不可能人道,初月公主這般嫁給他,往後發現了這件事情後,只怕會很生氣吧!”
簡鈺淡淡地道:“初月的確是我的妹妹,但是若是真要較真的話,那麼她其實太子的妹妹,是皇后的女兒,和我倒沒有太多的感情。”
蘭晴萱的眸光深入些,簡鈺又淡淡的說了句:“在我的十五歲那年,她才八歲,她和皇后聯手設計我,差點要了我的命。”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又道:“這些年來她坑了我好幾回,在她的心裡,未曾有一日把我當做是她的兄長,路是她自己選的,我這一次不過只是推波助瀾了一回罷了。”
蘭晴萱磨了磨牙道:“雖然我之前就知道她不簡單,但是卻沒料到她竟也是如此狠毒的,原本我還在想你今日這樣的安排會不會過了些,如今看來,倒是一點都不過了。”
“還是我家娘子最疼我。”簡鈺伸手輕摟着蘭晴萱道。
蘭晴萱輕聲問道:“簡鈺,這些年來你是怎麼過來的?”
“就這樣過來的唄。”簡鈺淡笑道:“算計和陰謀以及鮮血看得多了,心腸也就變得硬了,這世上的艱難險阻在我的面前也就算不得什麼了。我曾以爲我會一直這樣糊里糊塗的過下去,沒料到去千源城的時候卻遇到了你,晴萱,一定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
蘭晴萱極少聽他說起往事,此時聽他提及,心通一時間倒又生出了一些感觸,她輕輕一笑,沒有接他的話頭,心裡卻也不由得想,她從千年之後穿越到這裡來,想來就是來風他的。
她輕輕拉過他的手道:“嗯,我也這麼覺得。”
簡鈺的嘴角微揚,蘭晴萱又問道:“往後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
簡鈺嘻嘻一笑道:“其他的事情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你娶回家再說,崔氏自認爲這一次抱住了皇后這個靠山,卻不知這靠山根本就靠不住,你且瞧着,因爲這一件事情,太子和萬戶侯府最後的一根線也得掙斷。”
蘭晴萱扭頭看了他一眼,眼裡笑意濃了些。
她的眸中透着幾分光彩,自上次知道簡鈺的心思之後,她便覺得諸多事情都需要細細謀劃了,雖然有些時侯不能急,卻也需要按部就班的來處理。
她知道簡鈺這些年必定沒少花心思在這件事情上,只是如今的局面依舊不算樂觀,這件事情雖然和宅鬥扯上了關係,但是這中間牽扯到的人和事都極多,對朝中的局面也有些影響。
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知道簡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就再也沒有退路。
而她和他的婚後所需面對的事情也將會更多。
她輕聲道:“嗯,這樣也挺好的。”
簡鈺輕輕把玩她的手道:“還有十天,你就是我的名正言順的妻子了,我好盼着時間快些過去,這樣我就能擁有你了。”
他這話說得帶有太重的暗示性,蘭晴萱聽到這句話面色微微一紅,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相擁在一起沒有說話,蘭晴萱卻覺得若是能這樣一直相擁到老那該多麼的幸福。
第二日一早,崔氏就拿着蘭晴萱添妝的清單送了過來,那清單上的東西雖然沒有太多名貴的,但是數量卻不少。
蘭晴萱見今日崔氏的氣色極好,那模樣赫然是春風得意的,眉眼之間一掃之前的陰霾,就連眉梢都是不自覺長挑着的。
崔氏將清單放在蘭晴萱的手裡道:“侯爺說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爲人添的妝,那就由你保管好了。”
蘭晴萱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將清單接了過來,她掃了一眼上面的東西,崔氏倒也沒有貪沒,都在那張單子上,她喚過錦娘和傾畫,讓兩人來清點。
再讓小染兄弟二人將東西往庫房裡搬。
梧桐院裡的庫房原本就不是太大,之前鳳無咎的那些嫁妝塞進來就顯得稍有些擠,此時再加上這麼一大堆的東西,那就更擠了。
崔氏掃了一眼屋子裡的東西,看了蘭晴萱一眼道:“你這嫁妝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只怕公主出嫁也就只有你這麼多的嫁妝了。”
蘭晴萱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父親想讓我十里紅妝的出嫁,王爺也想十里紅妝的娶我。”
這只是平鋪的一句話,聽在崔氏的耳中就多少帶了一些炫耀的味道。
崔氏冷笑了一聲,她看了蘭晴萱一眼道:“侯爺待你的確不是一般的好。”
蘭晴萱笑了笑,崔氏卻又道:“你在無咎身上做手腳的事情她跟我說了,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親姐妹,事情也不要做得那麼絕,請你看在侯爺的面子上把解藥給她吧!”
她突然用這種極爲婉約懇求的語氣對她說話,蘭晴萱的心裡升起了警覺,皺眉道:“我聽不懂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對五妹做手腳呢?上次她生病的時候,還是我請王爺帶來了大夫治好了五妹的病,在我的心裡,五妹可是我的至親姐妹,雖然這中間可能會有些誤會,但是我從來就沒有過害五妹的心思,夫人這樣說讓我情何以堪?”
“你整日在家裡沒事做就胡說八道,東西送完了就先回休息吧!”鳳姬天的聲音從蘭晴萱的身後傳來。
蘭晴萱的心裡一冷,好在她時刻防備着崔氏,否則話今日怕是又得着了崔氏的道。
她緩緩轉身對鳳姬天施了一個禮,鳳姬天瞪了崔氏一眼,崔氏暗暗磨了磨牙,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當即就退了下去。
鳳姬天輕聲道:“近來府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母親對你有些偏見,但是她畢竟是長輩,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計較了。”
“我自不敢和夫人計較。”蘭晴萱淡淡地道:“只是夫人總喜歡將一些事情栽到我的頭上,終究讓我有些困擾,方纔的話父親也都聽到了,以後不管五妹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過問,省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都往我的身上扣,我可承受不住。”
鳳姬天嘆了口氣,問道:“那天在宮裡你燙傷無咎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蘭晴萱冷笑道:“想來是有人在父親的面前說了什麼了,那日的事情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在那裡,父親若是疑心是我害了五妹的話,父親大可以去向她們求證。”
“我不是那個意思。”鳳姬天輕咳一聲道:“我只是不想你和你五妹成爲仇人,在我的心裡,你們都是我最喜歡的女兒。”
蘭晴萱笑道:“可能是我自小不在父親的身邊,所以父親對我和性子不是太瞭解,只是我在侯府也住了些日子了,我的處事方式想來父親也知曉一二,我初到京城,並沒有什麼根基,在我的心裡,自然也是想和侯府裡的人和睦共處的。”
她說到這裡眸光一冷道:“但是這段日子以來,我看到的卻是,侯府裡除了父親和大哥之外,似乎沒有人能容得下我,父親也是聰明人,當也知道我這些日子被算計了多少回,若是父親不知道的話,我也可以一一例舉給你聽。”
鳳姬天今日來這裡,其實本意不是要說這些事情的,只是因爲崔氏起了這麼一個話頭,此時反倒也不好收,他輕咳了一聲,終是道:“委屈你了。”
蘭晴萱輕笑一聲道:“只要父親信我,那我就不委屈。”
鳳姬天抿了一下脣後道:“再過幾日你就要出嫁了,我也盼着你能平安和順的嫁進洛王府,我這一生負了你孃親,是發自內心盼着你幸福的。”
他早前在她的面前說類似的話時,其實她心裡還是有幾分相信的,只是近來他說得多,做得少,今日又因爲鳳無咎的事情這樣質問她,她的心裡就不是那麼痛快了,自然也就不是那麼相信他說的話。
蘭晴萱笑了笑道:“這世上哪一個父親不盼着自己的女子能幸福?”
鳳姬天輕嘆了一口氣,看着這樣的蘭晴萱,他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不說話,蘭晴萱也沒有話跟他說,一時間四下裡就靜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鳳姬天終是道:“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女兒天天呆在梧桐院這間這宅子裡,平素和外界幾乎沒有往來,並沒有聽說過兩人的事情。”蘭晴萱淡聲道:“只是昨日公主到侯府來的時候,倒在我的面前提起過顧染墨,聽起來兩人的關係似乎不錯,父親突然問起這兩人的事情,可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姬天終究是長輩,也不好在她的面前說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風流事,只道:“你不知道也好,只是我在千源城的時候聽說你曾和顧染墨訂過親,在你看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無情無義,卑鄙無恥的小人。”蘭晴萱答得一片理所當然。
許是她的態度太過直接,倒讓鳳姬天愣了一下,他試探着問道:“你對他再無一分感情?”
蘭晴萱有些好笑地道:“他不過是個人渣罷了,我爲什麼要對他存有感情?在我的心裡,如今只有王爺一人,其他的男子根本就不重要。”
鳳姬天嘆了口氣,蘭晴萱問道:“父親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就問起他的事情來?”
“他昨夜休了髮妻,也就蘭府的長女蘭玉芳,然後打算娶初月公主。”鳳姬天緩緩地道。
蘭晴萱淡聲道:“他終是娶到公主了,算是如願以償,這是一件好事,只是這是他的事情,和侯府有什麼關係?”
鳳姬天看了她一眼道:“他和公主的婚事你母親和洛王都有摻合,我心裡有些不安,想着你對顧染墨應該是瞭解的,所以就來問問你。”
蘭晴萱笑了笑道:“我對顧染墨的印象只有我方纔說的那八個字。”
鳳姬天點了點頭,淡聲道:“我知道了。”
他說完就離開了。
蘭晴萱的眸光微微斂了起來,眼裡帶着幾分難以言說的無奈,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鳳姬天這個便宜父親將她帶回京城的時候動機不純,卻因爲這幾個月他對她還算照顧,她心裡和他是親近了些,也盼着能像尋常人一樣享受父女親情。
只是鳳姬天今日來問她的話,倒又將她心裡生出來的那分期盼斬斷的無影無蹤。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錦娘走到她的身邊道:“東西都清點完了,這一次送來的東西很多都是布料,若是全堆放在一起,若是遇着一點火星,怕是易釀成火災。”
蘭晴萱聞言吩咐道:“我一個人也穿不完那麼多的布料,一會你挑幾匹合適的送給五姨娘,你們三個也各挑兩匹喜歡的去做新衣吧!”
錦娘忙道了謝。
錦娘做事一向很快,一個時辰後就將布料挑了幾匹顏色適合五姨娘的送了過去,幾人婢女也各選了幾匹適合她們的。
只有那些布料還是堆得向山一樣,蘭晴萱看到那堆得像山一樣的布料不知爲何心裡總有幾分不踏實的感覺,當即便讓她小染和小易將那些布料暫時先放到最邊上一間閒置的偏房裡。
傾詩最是愛美,挑了兩區布料到就在屋子裡攤開,然後拿着布料往身上比。
傾畫離得近,那布料一攤開,傾畫便聞到了一股異味,不算太濃烈,但是卻有些刺鼻。
傾畫皺眉道:“這布料怎麼有一股子怪味,聞着還很是熟悉,像什麼味道呢?啊,我想起來了,像火油的味道!”
蘭晴萱原本在旁看書,聽到她這句話後忙湊過來聞了一下,的確是極爲火油夾雜着胭脂的味道,火油的味道原本極重,但是因爲有胭脂的味道摻在一起,便少了那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卻又讓味道變得更加的怪異。
蘭晴萱心裡一驚,忙將那匹布料從傾詩的身上拉了下來,她的動作有些大,把傾詩嚇了一大跳。
傾詩有些奇怪地道:“好好的布料上面怎麼會有火油的味道?難道京中生產布料的工藝和千源城不一樣?”
蘭晴萱冷冷地道:“所以布料的生產工藝都是大同小異的,就算是京中的布料生產商的口味再怎麼重,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弄出這種古怪的味道來。”
“小姐是覺得這布料有問題?”傾畫輕聲問道。
蘭晴萱沒有回答,而是取過一旁繡架上的剪刀對着那匹布料就直接剪下來一尺來長,她剪完後讓傾詩取過火盆,將布料往火盆裡一扔,那塊布料“轟”的一聲就着了,火光剎那間衝得極高。
如此光景,把屋子裡的幾人都嚇了一大跳。
傾詩最先說話:“火油,真的是火油,這布料裡有火油!”
蘭晴萱的眼裡滲出了一絲寒氣,崔氏真的是不放過任何害她的機會。
在這個朝代,要將火油弄在布料上卻只留下這點味道是極不容易的事情。
崔氏爲了對付她,實在是用心良苦。
且這些布料上午才送過來,此時就全動了手腳,這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李氏的手腳實在是快,另一個可能則是李氏早就料到今日那些夫人們大多會送布料,這些布料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看了看這些布料的數量,後一個可能性明顯要大得多。
蘭晴萱當即帶着衆人進了庫房,她將那些布料的外包裝用剪刀打開了幾個,無一例外,匹匹布料裡都有極爲濃郁的胭脂和火油的味道。
且打開之後,蘭晴萱清楚的看到,那些布料並不是清單上寫的那樣的布料,都是再尋常不過的粗布,並不值錢。
蘭晴萱冷冷一笑道:“崔氏這一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這些布料十之八九是她早就準備好的,京中布行喜歡在布料上再套個袋子,這些包裝的袋子上明顯用了特製的紙將裡面封住,爲的是不讓火油的味道飄出來。這些布料肯定不是今日裡那些夫人小姐送過來的,崔氏這算盤倒是打得挺響,一方面能置我於死地,另一方面還可以得到那麼多上等的布料,崔氏的這個算盤打得還真不是一般的響。”
她說完之後,頓時覺得不妙,她忙對錦娘道:“你趕緊去一趟五姨娘那裡,把我們之前送去的布料全部要回來,她若是問起來,直接說出真相。”
錦娘一聽,也嚇得不輕,那五姨娘因爲還在月子中,所以她的屋子裡比起蘭晴萱的屋子裡要暖和得多,裡面有好些個火爐,若是其中一匹布料着了火,後果都不堪設想。
她嚇得忙親自去了五姨娘的房裡。
傾畫有些擔心地道:“小姐,那這些餘下的布料要怎麼處理?”
這麼多染了火油的布料放在梧桐院裡,怎麼看怎麼嚇人,一旦點着,必成滔天大火。
蘭晴萱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後道:“崔氏的手段着實不算差,這一次也是我們發現得早,要是發現的晚了,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崔氏想要燒死我,又豈是那麼容易!”
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道:“她這麼想要弄死我,我便讓她好好感受一下。”
傾畫自上次的事情之後,整個人不如以往那麼開朗,性子反倒更加沉穩了,她輕聲問道:“不知小姐有何安排?”
蘭晴萱喊道:“戰殺!”
戰殺從院子裡飄了起來道:“王妃有什麼吩咐?”
蘭晴萱緩緩地道:“崔氏的後院有不是有間小倉庫嗎?你今夜抱個十匹布料過去放在那裡面。”
戰殺應了一聲,蘭晴萱又道:“你放完之後,順便扔個火摺子進去,這中間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
戰殺一聽眼睛就亮了,他性子有異於常人,對於殺人放火這一類的事情一向比常人的興趣大,他自從跟在蘭晴萱的身邊之後,大多數時候是不能施展他的拳腳,此時聽到蘭晴萱這樣的吩咐,他的心裡是很高興的,當即就將事情應了下來。
傾畫問道:“小姐,這些布料足有五十幾匹,才送了十匹給崔氏,餘下的還有好幾十匹,這些要如何處置?”
蘭晴萱笑了笑後道:“我來到了侯府也有些日子了,其他的姨娘以及各房的姐妹平素並沒有走動,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出嫁了,於情於理我都需要表示一二。”
傾畫聞言當即便懂了,只是細細一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些布料上火油的味道那麼重,若是送過去的話,她們聞到少不得要說上幾句,很可能還會退回來。”
“若是退回來的話,那就算得上是前功盡棄了。”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所以我們要想個法子讓他們捨不得退回來。”
傾畫的眼裡有些不解,蘭晴萱吩咐道:“將我剛進侯府崔氏就送來的那些首飾全部取來。”
傾畫也是聰明人,一聽到蘭晴萱的話後當即就會過意來,忙將那些首飾取來,那些首飾雖然樣子有些過時了,但是質量都是上等的。
蘭晴萱將那些首飾看了看,眸光深了些,她將東西分了分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太保險,當即又道:“傾畫,你隨我去見一下侯爺。”
傾畫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當即取出披風爲蘭晴萱披上,然後再將燈籠提了過來,蘭晴萱從那些布料裡選出幾匹男子穿的布料讓小染和小易帶上,和她一起去了鳳姬天的書房。
鳳姬天平素公務繁忙,經常入夜後還在書房那裡批閱公文,此時去那裡找他絕對沒有錯。
一切如蘭晴萱所料,此時鳳姬天的確就在書房裡。
蘭晴萱到侯府之後,來過鳳姬天的書房幾次,都是送些夜宵之類的吃食。
她此時前來,鳳姬天以爲她也和之前一樣,於是便讓下人將她請了進來。
蘭晴萱進來之後先將食盒裡的蓮子粥端到鳳姬天的面前,然後才微笑道:“父親近來繁忙,我這個做女兒的也幫不上忙,再過十日我就要和王爺成親了,手邊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今日裡得了這些錦緞,想着給父親做新衣也很是不錯,所以就挑了幾匹送過來,還請父親不要嫌棄。”
鳳姬天自然是從來都不缺這些東西,只是蘭晴萱送來的就又是另外一回事,雖然蘭晴萱是他的女兒,但是父女兩人分散多年,要說有多深的感情那也是談不上的。
在他的心裡,這個女兒是有些神秘也是有些危險的,他所謀劃的東西他自己心裡最清楚。
且在他看來,蘭晴萱的東西其實也算不得是萬戶侯府裡的,只是屬於她自己的,她此時將這些布料送來,倒又一分屬於她的孝心,和東西多少沒有關係。
鳳姬天的心裡微暖,含笑點頭道:“這些東西你讓下人送來就好,又何需親自跑一趟?”
蘭晴萱微微低下頭道:“下午和父親說話時因爲和夫人之間有些不愉快,所以話說得也過了些,請父親見諒。”
鳳姬天見她此時服了軟,他的嘴角微揚道:“我的話也說得重了些,父女之間無需計較太多。”
蘭晴萱低低地道:“實不相瞞,夫人算計了我好幾回,我心裡的確不喜歡她,在我的心裡,她也當不上母親這個稱呼,也算不得是我的親人。但是在我的心裡,父親卻是和她全然不同的,這些日子父親是如何待我的,我心裡清楚得緊。”
鳳姬天聽她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心裡反倒生出一分愧疚,崔氏是如何對蘭晴萱的,他自然是看在眼裡的,只是這中間他並沒有過問太多。
這中間也是有些原因的,他其實是想從這些事情裡看一看蘭晴萱的性子,以便於以後的拿捏,然後他也可以藉着崔氏的不好來反襯出他的好來。
且他還覺得,蘭晴萱若是連崔氏都應付不過來的話,以後嫁給簡鈺之後,只怕也應付不了那些明槍暗箭,若是早早枉死,也就白費了他的心思。
只是這一段日子他觀察下來,蘭晴萱是個有心思的,崔氏的那些手段蘭晴萱大部分時候都是應付自如的,這樣的蘭晴萱在能力上是讓他放心的。
他唯一擔心的是,蘭晴萱一直不在他的身邊長大,和他之間並沒有太濃郁的父女之情,他怕她以後真的長硬了無能爲翅膀,然後棄萬戶侯府於不顧。
所以近來,他對她明面上的關心是增了不少,卻又怕她以後生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就有了今日下午的試探,他試完之後心裡是有些不快的,因爲蘭晴萱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面子。
他方纔還一個人在書房裡把這些事情反反覆覆的想了好幾回。
此時蘭晴萱的到來,倒將他心裡的那些不快給化解了七七八八,他覺得蘭晴萱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嘆了口氣道:“你也不要怪崔氏,她和若歡之間原本就有些不快,我將你接回來,她心裡不高興也是正常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父親不用擔心,不管她如何待我,父親都是我的父親,這萬戶侯都是我的家,我與王爺成親之的,萬戶侯府也是我的靠山。”
“你能這樣想爲父很開心。”鳳姬天含笑道:“晴萱,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爲父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出嫁之後,若是王爺有什麼地方待你不好,你儘管告訴我,我一定爲你撐腰。”
蘭晴萱聽到他的這句話心裡其實是有些不屑的,在鳳姬天的心裡,只怕更多的是爲他的爵位着想,不見得就真的會爲她着想,只怕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鳳姬天會毫不猶豫的就捨棄了她。
只是鳳姬天此時這樣說了,她總歸要表示一二,於是親聲道:“多謝父親。”
鳳姬天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又道:“我來到侯府之後,也得多謝其他的姨娘和兄弟姐妹們照顧,今日裡我收到的布料實在是太多,一時間也用不完,餘下的那些我想送給其他的姨娘和兄弟姐妹,不知父親覺得可好?”
這話聽在鳳姬天的耳中是極爲舒心的,他含笑道:“那些東西是那些夫人們送給你的,支配權自然在你的手裡,你若是想送出去,那便送出去吧!”
蘭晴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我和那些姨娘以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們平素沒有太多的往來,此時突然送東西過去怕他們會多想,再則我的屋子裡人也少,這樣送不知得送到何時去了,父親能不能挪幾個人給我用用?”
“你的房裡的確該添幾個人了。”鳳姬天的嘴角微微一揚道:“若你不是馬上就要嫁進王爺,爲父也想爲你添幾個人,只是你嫁過去之後,那些人也帶不走,就這幾日了,那便算了。”
蘭晴萱淡笑道:“父親有心了。”
她知道鳳姬天之前的確是想往她的房裡塞人,之前在她的面前說了幾回她都拒絕了,鳳姬天也知道她之所以拒絕是因爲她初到侯府的時侯出了事情,她只願意用她自己的人,並不願意用侯府裡的老人。
有了鳳姬天的首肯以及他的那幾個貼身的侍衛去送那些布料,那些布料可以說是送得無比的順利,畢竟鳳咎天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再則又是送東西不是要東西,一時間後院裡倒沒有一個人敢拒絕。
蘭晴萱在送那些東西的時候倒將她大度的一面全部呈現了出來,一口氣將那些有問題的布料全部送了個精光。
崔氏在房裡聽說蘭晴萱將那些布料全部送走了,頓時大叫不好,她原本是想派人今夜去梧桐院裡點火的,如今這樣的光景,這火也沒法點了。
她此時心裡開始發愁,那些布料要如何處置纔好。
那些布料只要打開一看就知道並不是那些上等的布料,且今日送禮的那些布料全部都是經過她的手裡,且自蘭晴萱進侯府之後,根本就沒有采買過任何東西,那些東西以後出了事情,就算是她想賴到蘭晴萱的手上也不可能!
崔氏一想到這些事情頓時就不太安穩了,只是她還沒有想到解決方法的時候,她後院的小倉庫就已經出事了。
這天夜裡她睡到半夜,突然聽到值夜的丫環大聲喊道:“起火了,起火了,快來救火!”
崔氏原本也就睡得不太安穩,一聽到這一聲喊當即就從牀上爬起來,大聲問道:“好端端的爲什麼會起火?”
幾個丫環又哪裡能知曉?被她這一問倒都呆了呆,幾人一看事情不對,忙拉着她先從房裡子跑出去,幾人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門被人反鎖了,窗戶也不知何時被人封住了。
這樣的情景,像極了在崔府裡崔氏謀害蘭晴萱時的光景。
崔氏自認是個膽氣粗的,此時也覺得心裡亂跳得厲害,當自己害人的那些手段被別人用來害自己的時候,那種感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還是有那麼一點銷魂的。
崔氏當即在屋子裡大吼大叫,幾個丫環也都嚇得不輕,拼了命的去拉門,幾人費了好大的勁纔將門拉開,而此時大火已經漫到她屋子裡來了。
崔氏蓬頭垢面的從屋子裡跑出來之後依舊驚魂未定,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心裡滿是不安。
只是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此時鳳姬天也過來了,忙讓人先去滅火,崔氏一看到鳳姬天當即大哭道:“侯爺,救命啊!有人在謀害我!”
鳳姬天將他扶了起來,她又接着道:“方纔有人將門在外面反鎖,欲將我燒死在屋子裡面!”
鳳姬天的面色不是太好看,萬戶侯府的家丁和侍衛比起崔府的家丁和侍衛要厲害得多,那看起來很大的火很被撲滅了。
鳳姬天讓侍衛將火場清點了一番,由於這一場火發現的及時,雖然崔氏住的地方被燒得面目全非,但是並沒有人被燒死。
如此一來,只是折損了一些財物,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侍衛長回話道:“火是從偏房裡起的,那裡燒得最爲厲害,夫人住的房間雖然也起火了,卻並不打緊。”
“侯爺,我心裡好害怕,偏房那邊素來是沒有火種的,突然起火實在是太過奇怪,這一次擺明了是有人想要燒死我,否則的話斷然不會將我的房間的門在外面反鎖,然後還將窗戶釘起來!”崔氏委屈地道。
侍衛長輕咳了一聲道:“夫人的門並沒有反鎖,窗戶也沒有被訂起來,都是好好的。”
“怎麼可能!”崔氏的聲音當即拔高了幾分。
侍衛長低着頭道:“事實的確如此,夫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親自去看看。”
崔氏自然是不信的,當即去看她的門窗,她的窗戶並沒有被釘起來,一推就會開,而她的門也沒有被反鎖,此時還能看到被折斷的內栓,這就意味道她們方纔出來的時候用力折斷的並不是外面的鎖,而是裡面的內栓。
崔氏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她驚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鳳姬天的心裡原本也存有些懷疑,此時看到這般情景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看着崔氏道:“你方纔在屋子裡睡醒,再被起火的事情一驚,心裡生出一些幻覺也是正常的。”
崔氏呆了呆,方纔她從火場逃生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強烈,怎麼想都不像是幻覺。
她咬了咬牙,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只是事實卻又是擺在面前些,由不得她不信。
鳳姬天又問侍衛長:“起火的原因查到了嗎?”
侍衛長答道:“查到了,是值守的丫環半夜睡着了,不小心將油燈打倒在布料上,這才起的火。”
他說是值守的丫環,但是衆人都知道那間存放東西的偏房裡平素是沒有人在裡面值守的,侍衛長若說是崔氏的丫環在裡面偷東西,又怕崔氏是個要面子的,所以就將話轉了一個圈。
只是鳳姬天又如何聽不明白,當即怒喝道:“那丫環在哪裡?好大的膽子!”
侍衛長將那丫環帶到了鳳姬天的面前,鳳姬天看着那丫環道:“你好端端地怎麼到那間偏房去呢?”
那丫環此時也是個糊塗的,忙道:“我也不知道,我半夜睡在牀上,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那邊的偏房。”
她這麼一說,崔氏當即大驚失色,問道:“偏房裡的東西可都還在?”
崔氏平素是個小心的,不管存放什麼東西都極爲小心,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只相信親自保管的,那間房間雖然是偏房,卻離她的房間極近,所以她值錢的東西都放在那裡面,此時她一聽說那些東西全燒了,不由得一陣肉疼。
侍衛長答道:“方纔的火實在是太大,裡面的東西都被燒了個七七八八。”
崔氏聞言只覺得一陣頭暈,她急道:“帶我過去看看!”
侍衛長應了一聲,崔氏忙走過去,她原本以爲那些東西都是金玉之物,就算是被燒了也不會怎麼樣,雖然會有些毀損,但是東西應該都會還在那裡。
可是她過去一看,卻見裡面的金玉之物已經不見了,反倒是那些不是太值錢的東西被大火燒了之後都還留了些渣渣在那裡。
那些東西崔氏已經攢了好些年,裡面不乏珍寶,她原本就受了驚,再聽說那些東西都不見了,頓裡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就暈了過去。
鳳姬天離她甚近,忙伸手一把將她扶住,替她掐了掐人中,她這才幽幽醒轉。
鳳姬天和她做了多年夫妻,見到她這副樣子終是有些關切,柔聲道:“只是燒了一些東西罷了,並不打緊,侯夜這點東西還是燒得起的。”
那裡面很多東西都是崔氏這些年來偷偷置辦的,此時東西不見了,她也沒有辦法在鳳姬天的面前說,此時聽到鳳姬天這樣安慰她,她也只能輕輕應了一聲。
蘭晴萱有些清冽的聲音傳來:“今日的火是因爲庫房而起,看來以後對於庫房的看管也需用心一些了。”
她這句話說似乎有些不經意,但是聽在鳳姬天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他當即對站在一旁的管事道:“你去清點一下大庫房那邊,莫要再發生方纔這樣的事情了。”
管事應了一聲,鳳姬天又對侍衛長道:“你也去幫着清點一下。”
崔氏剛剛醒轉,腦子明顯沒有之前轉的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侍衛長已經和管事去了大庫房,崔氏就算是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崔氏咬了咬脣,扭頭朝蘭晴萱看去,蘭晴萱笑得溫和,緩緩走到崔氏的面前道:“夫人的身子不適,我略能醫術,要不要爲夫人看看?”
“不用了,我很好!”崔氏咬着牙看着蘭晴萱道:“不需要你爲些我費心。”
蘭晴萱摸了一下鼻子,不再多言。
鳳姬天看到這光景微微皺了一下眉,他淡聲道:“晴萱也是一番好意,你若是不願意也該好好說話纔是,這副樣子又哪裡有半點長輩的樣子?”
崔氏被鳳姬天的這句話一嗆,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將頭微微低了下來。
蘭晴萱輕聲道:“父親也不用責怪夫人,我這點醫術原本也不算高明,還是去外面替夫人請個大夫來看看吧!暈倒畢竟不是小事。”
鳳姬天點了一下頭,崔氏的房間被燒得面目全非,這裡顯然是不能住的,鳳姬天知崔氏也只有鳳無咎能安撫得了,當即便命人將崔氏送回了她的房間。
鳳姬天也覺得今日的火起得有些怪,他在房間裡想了想後依舊沒有想出什麼端倪來,去大庫房查看的侍衛長來報:“侯爺,大庫房裡堆滿了布料,只怕這樣放着再引個火種也會有潛在的危險。”
鳳姬天平素雖然不管庫房裡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府裡的布料是有定數的,怎麼可能好端端的有一大堆的布料在庫房裡?
鳳姬天見侍衛長的面色有些閃躲,皺眉問道:“你查到了什麼事情?”
侍衛長看了看鳳姬天的面色,這才輕聲道:“前段時間夫人從布行裡買了很多劣質的布料回來。”
“夫人買那些劣質的布料回來做什麼?”鳳姬天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對崔氏是極爲熟悉的,知道她平素穿衣對布料的要求極高,質地不好的布料做的衣服她是不穿的,就邊府裡下人所穿的衣服的質量她都是有要求的,斷然不會買那些質地太差的布料。
侍衛長答道:“屬下也不知夫人買那些衣服是做什麼用的,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堆放在庫房裡的布料並不是夫人之前買的那些劣質的布料,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鳳姬天的語氣已經非常不好了。
侍衛長看了鳳姬天一眼,咬了咬牙後道:“而是一些極爲名貴的布料,看守庫房的阿貴說那些布料都是今日裡大小姐添妝時收的,夫人讓放在大庫房裡的。”
鳳姬天一聽眼睛便眯了起來,他冷笑了一聲,眼裡透出了幾分寒氣,侍衛長看到他這副樣子知他已經動了怒,輕聲道:“也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吧!”
蘭晴萱今日將那些布料拿來送給侯府裡其他姨娘小姐的事情並不是小事,如今滿侯府上下盡皆知曉。
鳳姬天的臉一沉,冷着聲道:“將大小姐今日送本侯的那些布料全部拿過來!”
侍衛長應了一聲,當即將那些布料全部取了過來。
鳳姬天拿起手裡的劍直接就將外封全部割開,一股刺鼻的火油頓時撲面而來,他的面色頓時大變,臉上的肌肉也跟着抖了抖。
侍衛長一看到這光景不敢再說話,鳳姬天直接拿刀割了一塊布料扔進了火爐之中,剎那間火光四溢。
鳳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眼裡的寒氣也更重了些。
他一眼就看出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當下將布料扔在一旁,冷着聲道:“叫夫人過來見我!”
“夫人今日受了驚嚇,這會怕是已經睡下了。”侍衛長小心翼翼地道:“這中間許是有什麼誤會,侯爺不如明日再去找夫人吧!”
鳳姬天冷哼一聲道:“你是夫人的侍衛還是本侯的侍衛?”
他這般一聲反問,當即把侍衛長嚇了一大跳,忙道:“屬下這便去請夫人。”
鳳姬天冷着聲道:“慢着!”
侍衛長忙又站着不動,鳳姬天瞪了他一眼道:“隨本侯先去尋大小姐。”
侍衛長應了一聲,鳳姬天到達梧桐院時,天色還未明,裡面一片漆黑,他伸手欲去敲門,只是手才一揚起來又縮了回去。
他站在那裡呆了呆,他此時去找蘭晴萱要跟她說什麼?是要問蘭晴萱是不是早就已經識破了李氏的計謀,所以纔將那些布料全部送出去嗎?又或者是他去問蘭晴萱今夜的火是不是她派人放的?
不管是問這兩件事情的哪一件,這件事情的起因那都是崔氏,東西是崔氏送來的,她只是原物送出去罷了,她只消一句“不知道”就能將這件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而崔氏的房裡半夜起火的事情,這事沒有任何人證和物證,鳳姬天覺得這樣去問蘭晴萱,她也只需要一句“不是我做的”就能推得乾乾淨淨。
鳳姬天站在梧桐院的大門前,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他雖然知道蘭晴萱是有些手段的,也知道崔氏一直都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蘭晴萱,但是當這件事情他真切的面對時,就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鳳姬天的這一生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是在這件事情的面前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侍衛長看了看鳳姬天,輕輕喊了一聲:“侯爺……”
鳳姬天看了他一眼,轉身就離開了,侍衛長想要問上幾句,卻也不敢問,只得跟在鳳姬天的身後朝前走去。
鳳姬天直接去了鳳無咎的房間,此時裡面也一片漆黑,鳳姬天卻直接擡起一腳就將門踢開,驚得值夜的丫環直接跳了起來,丫環正欲大喊,卻發現進來的人鳳姬天,當即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崔氏此時根本就睡不着,聽到動靜知鳳姬天來了,她咬了咬牙從容起身,鳳姬天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將她從牀上拖下來扔在地上,然後伸手死死扼住崔氏的下巴道:“你的膽子當真是越來越粗了,竟把我的話完全當做是耳邊風!”
崔氏自從知道侍衛長去了大庫房就知道這件事情必定是瞞不過鳳姬天的眼睛,她在等待的時候心裡還有些也害怕,但是此時看到鳳姬天之後心裡反倒淡定了。
她擡眸看着鳳姬天道:“我有多恨秦若歡,侯爺想來也是知曉的,這些年來秦若歡的事情一直是侯爺心裡的一根刺,同時,也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鳳姬天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崔氏眼裡的恨意沒有絲毫掩飾,接着道:“這些年來,我替侯爺生兒育女,爲侯爺打理侯府裡的一應俗物,這些事情在侯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做好了是應該的,沒有做好就是我的錯!這些事情我已經不想再說,我今日只想告訴侯爺,我也是人,所以我也有我的喜惡,從蘭晴萱進侯府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告訴了侯爺,我不喜歡她!”
鳳姬天咬着牙道:“但是她也是我的女兒!”
“她是你的女兒,難道無咎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崔氏的嗓門大了些,她一字一句地道:“侯爺怎麼不去看看無咎,看看無咎被蘭晴萱害成什麼樣子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瞪大眼睛看着鳳姬天,眼睛裡滿是寒氣。
鳳姬天咬着牙道:“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揹着我私底下做了什麼事情,我沒有說破,不代表我不知曉!”
鳳無咎和崔氏在一張牀上睡,鳳姬天闖進來的時候她心裡還有些怕的,在她聽到崔氏的那句話之後,她心裡的懼意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原本是想攔鳳姬天的,但是看到這光景後卻沒有攔,而是伸手將身上的衣服拉開,對鳳咎天道:“我承認我不喜歡姐姐,是對她下過手,但是父親也看看,姐姐都對我做了什麼!”
她此時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就算鳳姬天和鳳無咎是父女此時這般模樣也是不妥的。
鳳姬天一扭頭,卻見鳳無咎身上紅紫一片,那些燙傷因爲隔了些時間,所以看起來倒更加的可怖。
鳳姬天愣了一下,鳳無咎又道:“只怕父親把蘭晴萱當成是自己的女兒,而蘭晴萱怕是從來沒有把這裡當做是她的家,也未曾把父親當成是她的父親!更沒有將我當做是她的姐妹,我的那些小算計,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只是想要磨一磨她的氣焰,可是父親你看到了沒有,她對我下手有多重!”
鳳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鳳無咎又道:“她曾在我的身上下了毒,只要我的身上有一點小傷口都會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
鳳姬天素來疼愛鳳無咎,此時看到她的那副樣子其實也是有些心疼的,此時聽到她的這一番話,鳳姬天的心裡其實也是極爲複雜的。
鳳無咎又道:“比如說今夜的事情,母親不過是把她的那些布料換掉罷了,她就直接放火燒了母親的廂房,如果不是母親身邊的丫環警醒,只怕還得死在她的手裡!”
鳳姬天聽到這件事情後道:“你錯了,你母親不是隻是換掉那些布料,而是想要她的命!”
鳳無咎愣了一下,鳳姬天又道:“如果那些布料被點着的話,依着梧桐院的佈局,你姐姐會被活活燒死在裡面,你們都想要她的命了,她又豈會坐在那裡等死?”
“在侯爺的心裡,蘭晴萱就等同於秦若歡,不管什麼事情都會替她着想。”崔氏冷笑道:“我們母女就活該被毀容,活該被燒死!”
鳳姬天一把將崔氏推倒在地,他冷冷一笑道:“事情是你們先做出來的,如今竟還有理了,你們真當我是傻子嗎?”
崔氏看着鳳姬天道:“我知侯爺早就看我不順眼了,這事反正我已經做出來了,侯爺要如何對我,那就聽從侯爺的安排,不管侯爺要如何處置,我都無話可說!”
她說到這裡眸子裡滿是傷痛道:“我只求侯爺還把無咎當做是你的女兒,到蘭晴萱那裡討來解藥,還無咎的容顏。”
鳳姬天的心裡無比複雜,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鳳無咎眼睛微微斂起,輕聲道:“只怕就算是父親去找姐姐要解藥姐姐也不會給的,有些話我一直想對父親說,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今日裡左右這件事情也已經攤開了,我也就大着膽子說幾句。姐姐自小不在父親的身邊長大,和父親並沒有感情,我知父親要把姐姐嫁進洛王府無非是因爲洛王爺喜歡姐姐,父親想從洛王那裡討些好處。只是依着姐姐的行事風格和她的心性,我不覺得姐姐嫁給洛王后會向着萬戶侯府,父親和洛王之間的積怨不淺,未必真心待父親,若是姐姐再從中一挑拔,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所以這諸多事情,還請父親三思!”
鳳姬天聞言眸子裡有了一分動容,鳳無咎的這番話可以說是說中他心底最爲擔心的地方。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動,扼着崔氏下巴的手也輕輕鬆了開來。
鳳無咎又道:“請父親好好想想,自從姐姐回到侯府之後,侯府裡是不是一直災禍不斷,她根本就是侯府的災星,父親這般縱容着她,根本就是拿侯府的前程在賭!”
她說完將衣服拉好後從牀上走了下來,直接跪在鳳姬天的面前道:“請父親三思!”
鳳姬天看了看鳳無咎,又看了看崔氏,他的眼睛微微合了起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道:“這些事情不需要你們來教我,我也只想告訴你們,不管怎麼樣,晴萱都是我的女兒,你們這般算計於她只會讓我難做!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我不想任何一人有閃失!”
他說完沒有再說話,扭頭就走了。
他來的時候是一肚子怒氣來的,走的時候卻已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憂傷。
他的眼睛微微一合,從來沒有覺得如夜這般憋悶過。
鳳姬天離開之後,鳳無咎和崔氏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了不甘。
鳳無咎不甘心在蘭晴萱的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不甘心就蘭晴萱就這樣嫁簡鈺。
而崔氏是不甘在蘭晴萱這樣破了她苦心謀劃的計謀,還將這件事情這樣捅在鳳姬天的面前。
崔氏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地面,咬牙切齒地道:“蘭晴萱!”
鳳無咎想要勸崔氏又無從勸起,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眸子裡有了一抹無可奈何。
鳳姬天從梧桐院離開之後,戰殺便將屋子裡的燈點亮了,此時蘭晴萱正坐在火爐邊,簡鈺就陪在她的身邊,淡聲道:“看來你這個父親對你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喜歡,這一次的事情你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他好像有些惱你。”
“惱我是些正常的。”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他心裡的女兒從來都只有鳳無咎,我原本就是多出來的,又豈能指望他會好好待我?”
簡鈺輕輕掀了一下眉,蘭晴萱看着他道:“只是我不過是讓戰殺去崔氏的庫房放幾匹布罷了,沒有打算燒死崔氏,你卻一把火將崔氏的庫房給點了,還將她的珍寶給全部帶走了,只怕在她的心裡,也是極度不痛快的吧?”
簡鈺不以爲然地道:“她天天想着要搶你的東西,然後又處心積慮的想要害你,我若是再對她手下留情,那就是我蠢了。”
蘭晴萱笑了笑,簡鈺不緊不慢地道:“她不是一直都拿着長輩的架子嗎?做爲長輩的,晚輩成親,總歸得要出點血嘛,不過是一些寶石玉器和金銀等物,她初見你時原本就該送些見面禮來着,此時雖然送得晚了些,但總歸也要表示一二的,你說對不對?”
蘭晴萱聽到簡鈺的這番理論倒有些無言以對,只不知崔氏若是聽到簡鈺的這番話會做何感想。
今日蘭晴萱讓戰殺去布料到崔氏屋後的小庫房時,簡鈺剛好來了,他來了之後聽說崔氏這樣設計蘭晴萱,當即就勾起了他的怒氣。
洛王爺一動怒,後果一般都很嚴重,如果他不是考慮到蘭晴萱還是萬戶侯府的女兒的話,依着他的脾氣怕是要將整個萬戶侯府一併燒了。
只是他在燒崔氏的偏房時看到了崔氏的那了金銀珠寶,雖然洛王爺並不差這些東西,但是他的怒氣未消,覺得這些東西拿來消氣是再合適不過的。
因爲他的心裡有這樣想法,所以就直接將崔氏的那些金銀珠寶全部拿走了,而那些東西恰好又是崔氏的私物,在府裡是沒有帳的,那些東西簡鈺拿走了,崔氏卻連一句話也不敢多言。
簡鈺看到蘭晴萱的表情後微微一笑道:“我覺得吧,今夜這些事情到此時鳳姬天怕是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若是他問起來你可有應對之法?”
“他若問的話,我就實話實說,若不問的話,我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蘭晴萱淡聲道。
簡鈺皺眉道:“實話實說?怎麼個實話實說法?”
“就是告訴他我是知道那些布料是有問題的,所以纔會四下送人,但是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敢收。”蘭晴萱微微一笑道。
簡鈺的眼裡透着幾分笑意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好像的確是有那麼點道理。”
蘭晴萱嘆了一口氣道:“鳳姬天這會去了崔氏那裡,崔氏和鳳無咎還不知道會怎麼編排我,我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事讓人有些憂傷。”
“你要是覺得煩的話,就到楚府住上幾日吧!”簡鈺給她出主意。
她昨日添妝之時,楚府的四位公子都有來送禮,只是幾人是男子不能進後院,只在前院和鳳姬天說了幾句話就走了,蘭晴萱連面都沒有見到。
崔氏送來的清單上,四人送的東西都甚是貴重,沒有一件是俗物。
只是在她看來,她已經給楚府的人添了很多麻煩了,實在是不宜再給他們添麻煩。
她淡聲道:“在外人看來,我終究是萬戶侯的女兒,若是從楚府出嫁終究不好,我們雖然是第二次成親,但是對我而方,這一次的大婚是極爲重要的,我不想這中間有任何不合禮制的地方,也不想讓外人說三道四,所以我還是想從萬戶侯府出嫁。”
這事簡鈺勸過她好幾回了,卻都被她拒絕了,簡鈺知道她拒絕的原因,心裡雖然擔心她,卻也只能由得她去,他隱隱覺得,在這樁婚事上,她其實是有屬於她的潔僻的。
簡鈺看着她道:“一切依你,但是我總覺得我們的婚事有崔氏和鳳無咎在旁攪和,只怕還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爲了以防萬一,我打算在我們的大婚前把這兩人一併解決了。”
蘭晴萱有些好奇地道:“將她們一併解決了,你有什麼好的法子嗎?”
簡鈺的眸子裡滿是高深莫測地道:“太好的法子是沒有,但是她們兩人那般作死,我若是不幫她們一回,那也實在是對不起她們的良苦用心。”
蘭晴萱失笑,她聽簡鈺這麼一說,就已經大概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了。
她想了想後問道:“時間上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簡鈺的嘴角微掀道:“這事不需要你操心,到時候你在旁邊看熱鬧就好。”
蘭晴萱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道:“王爺今夜來這裡說了這麼多句話,我覺得王爺的這句話最讓人舒心。”
簡鈺微笑道:“我一直都是讓人舒心的。”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這話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接了。
蘭晴萱原本以爲崔氏和鳳無咎在鳳姬天那裡說了她不少的壞話,鳳姬天怎麼着也得爲難她一二,就算不爲難她,也和訓斥她一二,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鳳姬天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將大庫房裡的那些布料全部拿來送給了她。
蘭晴萱看着那些堆積如山的布料,她輕輕眨了眨眼,問前來送布料的侍衛長道:“父親爲何將這些布料送給我?”
侍衛長看了看她,細細想了想後才道:“侯爺說了,這些布料原本就是大小姐的,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大小姐清點一下,看看數字對不對得上。”
“原來如此。”蘭晴萱淡聲道:“父親安排的事情,想來不會有誤差,只是還得勞煩侍衛長了。”
“大小姐請吩咐。”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後,侍衛長也知她是個厲害的角色,半點也不敢殆慢。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這些布料實在是太多,我用不完,勞侍衛長將布料按昨日我送的那些數量分送給各院的姨娘以及少爺和小姐。”
侍衛長愣了一下,想起他過來的時候鳳姬天的吩咐,當即點了點頭道:“是!”
鳳姬天看着案上擺着的五匹極爲精緻的面料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裡有了一抹無奈,蘭晴萱這樣的安排在他看來,也是挑不出了什麼毛病的,昨日他收到她送來的面料時並沒有細看,原本覺得不管她送來的布料是什麼樣子的他都會喜歡,可是在經過昨夜的事情之的,再看到這些布料他的心裡就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他的手輕輕撫過那些布料,幽幽地道:“若歡,晴萱當真像極了你,這性子是半點虧都不能吃的,她這副樣子,我實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侍衛長站在旁邊不敢說話,鳳姬天又問道:“大小姐是將那些布料全部都分了嗎?”
“是的,全部都分了。”侍衛長輕聲答道:“只是夫人和五小姐那裡沒有送。”
鳳姬天聽到這句話反倒笑了,他緩緩地道:“她終究還是有幾分小孩子的心性。”
若她將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完美的話,那麼他的心裡可能還會多想一想,但是她這樣有些任性的行事,看在他的眼裡倒又有些放心了。
侍衛長輕聲道:“大小姐和府裡其他的幾位小姐是不一樣的,這性情也頗爲有趣。”
鳳姬天掃了他一眼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侍衛長退下之後,鳳姬天的眸光深了些,又伸手摸了摸那些布料,面上的表情卻比方纔要凝重得多。
崔氏的房間失火的事情,鳳姬天沒有細查,在他看來,那件事情已經很明瞭了,不過是蘭晴萱覺得她被崔氏算計了,所以纔會出手對付崔氏,給崔金工一個下馬威,若要說有多大的錯的話,他也不好去跟蘭晴萱清算。
鳳姬天這樣的處事方式,也在蘭晴萱的意料之中,這樣的方式她說不上討厭也不談不上喜歡,那件事情在她看來,不過只是她嫁給簡鈺之前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到了這個時侯,她已經懶得去理會這個小插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反正她的崔氏原本就是誰也容不得誰,有沒有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而這一次的事情在她看來,其實還是有些收穫的,畢竟崔氏的那些金銀珠寶除了能抵掉她送出去的那些之外,還能再賺上一筆。
在萬戶侯府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皇宮那邊倒是一片喜慶,不管皇帝和皇后多麼不同意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婚事,但是初月公主始終都是他們最寵愛的女兒。
皇后在皇帝的氣消了之後,又勸了皇帝幾回,她極懂得皇帝的心思,很快就勸動了皇帝,原本皇帝是不想爲兩人賜婚的,最終還是替兩人賜了婚。
皇后再在中間謀劃了一番之後,皇帝除了給初月公主和顧染墨賜婚之外,還賜了很多的東西,那些東西數量之多,讓人驚訝。
簡鈺在旁邊看到賜婚的隊伍穿過鬧市直接去了顧染墨的府第,他的眼裡透出了幾分淺薄的譏笑。
他是皇帝的兒子,還曾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當初皇帝在給他和蘭晴萱指定婚期的時候,除了一張聖詣和儀制裡最簡單的東西外,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
他無意了初月公主爭什麼,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舒服,他覺得這許是常人說的人有十指,每根手指長短不一,那麼得到的待遇也是不一樣的。
他靜靜地站在酒樓上,鳳無儔就站在他的身邊,淡聲道:“皇上似乎很是寵愛初月公主。”
“是啊。”簡鈺將思緒抽回,笑了笑道:“之前母后曾屬意將初月許給你,卻被你設法阻止了,若是當初你同意了的話,那麼這些東西也就全部是你的了。”
皇后之前爲了拉攏萬戶侯府,曾經拉攏過鳳無儔,起過將初月公主許給他的心思,只是在鳳無儔的心裡,對初月公主並無一分好感,所以就拒絕了這門婚事。
當時那件事情還鬧得極大,也是因爲那件事情,太子對鳳無儔一直不是太放心,這纔有了後續發生的那些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