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點了點頭,眼睛裡有了一抹狠厲,她輕聲道:“初月,母后已經爲你報了一個仇了,你且安息,顧染墨那個混蛋,母后絕對不會饒過他!”
她說完這句話後扭頭問瑤光:“還沒有顧染墨的消息嗎?”
瑤光搖頭道:“還沒有,說來也奇怪,顧染墨不過是一介書生,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逃不出皇后娘娘的佈置,但是到如今卻一點關於他的消息也沒有,他整個人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后眼裡滿是怒氣,冷着聲道:“他殺死了初月,本宮絕不會放過他,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本宮也要將他找出來!”
瑤光應了一聲,皇后卻又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顧染墨那個混蛋,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竟連初月也敢殺!他當初分明和初月一往情深,怎麼皇上才一下詣就殺了初月,他該不會別有所圖吧?”
顧染墨殺初月公主的事情,皇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來,顧染墨沒有半點殺初月公主的動機,但是卻又真真切切的下了手,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她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顧染墨是別有用心之人特意派來殺初月公主的,只是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相識之初,皇后就派人去查過顧染墨的老底,在明面上,顧染墨沒有一點問題,書香門第的出身,自小熟讀四書五經,家世雖微但是家裡卻是一片清白,沒有和朝中的任何人扯上過關係。
且顧染墨中了狀元之後就進了京,他進京之後雖然和朝中的人事往來頗爲頻繁,但是也僅僅只是頻繁罷了,並沒有牽扯到了什麼黨爭,他對初月公主一直都表現的極爲愛慕和傾戀,對於他那樣的出身,皇后覺得若有能攀上初月公主的機會,那也是顧染墨的祖墳上冒青煙了,娶了初月公主,他就能出人投地了,他根本就沒有理由殺初月公主。
所以到如今,皇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顧染墨被人收買了,且還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但是到底是誰想要初月公主的命,就算是皇后再多疑再聰明,也一時間想不明白。
瑤光輕聲道:“應該如此。”
皇后伸手輕輕撫了撫額,初月公主的死對皇后的要擊極大,只是這幾天的光景,皇后看起來就蒼老了不少,保養得宜的臉上現出了疲憊的神色。
瑤光輕聲安慰道:“公主已經去了,皇后娘娘要保重鳳體,你這樣,公主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一定會心疼的。”
“初月素來極爲孝順。”皇后幽幽地道,一說到初月公主,她的眼裡又有了一抹淚光。
皇后就算心機再深,手段再狠,她此時也只是一個母親,一個剛死了孩子的母親。
瑤光心裡有些不屑,她看到的初月公主素來任性自私,對皇后並沒有太多的孝順之舉,只是在這樣的話此時明顯是不合時宜的,她也知初月公主就是皇后的心頭肉,當下輕聲道:“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公主,也是最孝順的公主。”
皇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眼角的淚水抹掉道:“所以本宮一定會替初月報仇。”
她說到這裡眼裡的哀傷又變成了狠絕,她不緊不慢地道:“今日初月出殯,本宮先讓崔氏下去陪她,若不是崔氏那個賤婦,初月又豈會嫁給顧染墨那個混帳。”
瑤光輕輕附了一聲,皇后又冷笑道:“玉妃那個賤人這些年來在宮裡沒少和本宮做對,今日裡本宮卻要幫她一回,她這些年來在皇上的面前之所以能那樣得寵,也不過是因爲她的身後有一座萬戶侯府,這一次本宮不但要殺了崔氏,也要毀了整座萬戶侯府。”
許是她眼裡的寒氣實在太重,看起來太過嚇人,瑤光的身體不由得輕輕抖了一下,這一次沒有附和,倒是一直站在皇后身邊沒有說話的錦秀輕聲道:“若是萬戶侯府倒了,不但玉妃娘娘在宮裡失了支撐,就連洛王那邊也會少一個盟友,往後對太子爺的霸業也有極大的助益。”
她這句話可以說是說到皇后的心窩裡去了,皇后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個機敏的,就算是錦娘在本宮的身邊,只怕也說不出這樣的見解來。”
錦秀輕聲道:“謝皇后娘娘誇獎,奴婢又哪裡比得上錦娘姐姐,她最懂皇后娘娘的心思,最能替皇后娘娘分憂。”
瑤光聞言看了錦秀一眼,她做了多年的宮女,錦娘在皇后的宮裡做掌事宮女的時候,她也是在的,所以她對錦娘和錦秀是極爲清楚的,錦娘雖然聰明且有手段,卻不像錦秀這般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就削尖了腦袋討皇后歡心,時常想一些惡毒的主意獻給皇后。
瑤光有些想念錦娘在皇宮的日子了。
皇后淡淡地道:“你做得很好了,往後也不用再這樣妄自扉薄了,錦娘是不錯,但是她如今心裡想的卻不再是本宮,而是其他人了的,這樣背主棄義的人,本宮最是討厭。”
錦秀忙道:“是!錦孃的確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就算是離開皇后娘娘要去服侍其他的主子,服侍誰不好,偏生要去服侍未來的洛王妃,這不是擺明了要和皇后娘娘做對嗎?”
皇后冷冷一笑道:“蘭晴萱怕是嫁不成洛王了,崔氏這麼一死,玉妃再這麼一鬧,蘭晴萱怎以着也得在爲崔氏守上三年的孝,蘭晴萱和崔氏素來水火不容,又沒有半分感情,在這個時侯讓蘭晴萱爲崔氏守孝,只怕蘭晴萱的心裡也是萬般不舒服。”
“那是自然。”錦秀在旁添油加醋地道:“上次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去請蘭晴萱進宮,她當時的模樣是那樣的囂張,分明是沒有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如今她吃這麼一個虧,也是她活該。這幾日她怕是一心想着飛上枝頭做鳳凰,如今卻要再等上三年,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再等三年就是二十歲了,在京中二十歲出嫁的老姑娘可沒有幾個。”
“你覺得她三年後還能再嫁給洛王嗎?”皇后冷冷一笑。
錦秀微愕道:“他們畢竟有皇上賜的婚,洛王對她又寵得緊,洛王怕是會娶她。”
皇后的眼裡滿是森森寒意:“你們真以爲洛王是真的寵她嗎?本宮自小看着洛王長大,對洛王的性子可以說是瞭若指掌,他那樣的性子,他此時看起來似乎對蘭晴萱一往情深,其實不過是因爲蘭晴萱是鳳姬天的女兒罷了,若是鳳姬天失了權勢,你覺得洛王還會再娶蘭晴萱嗎?”
錦秀愣了一下,細細一想覺得皇后說得極有道理,這京中的權貴哪一個不是極爲勢利的,這諸多皇子娶正妃,哪一個不是精挑細選,選的都是對自己有助益的女了。
簡鈺看起來是對蘭晴萱不錯,但是那些不錯似乎都是因爲蘭晴萱是鳳姬天的女兒。
如果萬戶侯府一倒臺,那麼蘭晴萱也就什麼都不是了,到時候簡鈺又豈會再娶蘭晴萱?
錦秀並不是個大度之人,此時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得有些得意,雖然蘭晴萱和她並沒有大的過節,但是自從她做上皇后的掌事宮女之後,還只有蘭晴萱一個人敢那樣對她說話。
她忙道:“還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
皇后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緊不慢地道:“之前本宮爲洛王相看了那麼多樁婚事,卻都被他拒絕了,他之所以會拒絕不過是因爲本宮爲他指的那些女子的門第都太低,最高的當屬苗謹心,但是苗謹心那樣的性子他肯定是不喜歡的。”
她的話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有些得意地道:“簡鈺啊簡鈺,你拒絕了本宮那麼多次爲你指的婚,到最後你的婚事本宮還是會毀個乾淨,你若敢不聽從本宮的安排,那麼本宮就讓你一無所有!”
她這番話裡透着極爲濃郁的恨意,眸光裡的殺意濃烈。
皇后不喜歡簡鈺的原因,皇后宮裡的諸多宮女都有自己的猜測,而這些猜測不是和簡鈺的母妃有關就是和簡鈺這些年來立下的赫赫戰功威脅到了太子的地位有關。
“皇后娘娘英明。”錦秀適時地又拍了一個馬屁。
皇后淡聲道:“瑤光,你再出宮走一趟,本宮要爲萬戶侯府的事情再添上一把火。”
瑤光明白皇后的意思,當即輕應了一聲,皇后當即又細細吩咐了幾句,瑤光聽明白後便出了宮。
皇后站在宮門前望着層層宮殿,問錦秀:“有查到是何人將崔氏的私情透給本宮的嗎?”
皇后之所以知曉和崔氏的私情,不過是因爲她無意中聽到一個崔姓的宮女在宮裡說的一個故事,那個宮女並不是崔府的嫡系,只是旁支庶出的女兒罷了,進宮多年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並不出色,平素裡在皇后面前根本就沒有露臉的機會,那一次是皇后無聊在御花園裡的閒走,恰好聽到罷了,但皇后不相信表面上的事情,所以讓瑤光去查。
只是皇后對於後宮的諸多手段甚是瞭解,她處事也極爲小心,她聽到那個宮女的話後當即就派人去核查了那件事情,然後無意中知曉了崔氏和家裡的武席有私的事情。
皇后之前也一直在發愁要如何才能除去崔氏,此時有這樣好的借刀殺人的機會她又豈會不用?
於是在皇后將事情查清楚之後就有了前面的佈置,崔氏如她所料的進了她的圈套。
這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皇后因爲初月公主的死心中悲憤,下起手來自然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初時覺得這一切如此順利是因爲她的佈置極爲妥當。
只是今日初月公主出殯之後,她又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所以才讓又錦秀去查這件事情。
錦秀輕聲道:“奴婢已經細細查過了,崔氏和那武席的私情已經有好些年了,在崔府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那個宮女知曉這件事情並不奇怪,奴婢也細細地查過近來有哪些人和那宮女來往密切,查實之後都只是尋常的宮女,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皇后聞言輕輕點了一下頭,她雖然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崔氏,但是她卻並不想做別人手裡的刀,她所做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才能主宰。
錦秀的這番話讓她放下心來,她淡聲道:“這些事情想來你之前就已經查清楚了吧,否則的話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回本宮的話。”
“是。”錦秀輕聲道:“奴婢知娘娘因爲公主之死甚是難過,恐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所以對身邊的事情格外用心了些,之前就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早早就去查了那崔姓宮女的事情。”
皇后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之前本宮一直覺得你行事不如錦娘縝密,如今卻得收回那句話,你這心思,一點都不輸給錦娘。”
“謝皇后娘娘誇獎。”錦秀歡喜地道。
皇后淡聲道:“你好好當差,本宮絕不會虧待用心爲本宮做事的人。”
萬戶侯府,蘭晴萱見鳳姬天身邊的貼身小廝過來請她去花廳,她就知道斷然沒有好事,當她到達花廳看到玉妃和崔老爺時,她的心裡就一片明瞭,這倆人怕是想將崔氏的事情全栽在她的身上了。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別人不介紹,她也就只對鳳姬天行了一個禮道:“父親找我?”
鳳姬天看了看她,又看了玉妃一眼道:“這位是宮裡的玉妃娘娘,也是你的姨母。”
蘭晴萱扭頭朝玉妃看去,卻見玉妃和崔氏長得甚是相似,只是玉妃看起來要美豔幾分,這樣的一個女子,比起崔氏來氣場似乎也要更強大一些。
她在打量玉妃的同時,玉妃也在打量她,她在宮裡聽說過不少關於蘭晴萱的事情,但是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蘭晴萱明顯和她在傳聞中聽到的完全不一樣,眼前的蘭晴萱淡定、從容、優雅,那般靜靜地站在那裡的樣子,比起鳳無咎來還要沉穩,那雙眼睛裡滿是靈氣和機敏,還有着一分冷靜和老成,這樣的一個女子完全不像是隻有十七歲的少女,倒像是一個歷經世事能看透世情的女子。
玉妃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崔氏那樣一個厲害的人物怎麼會敗在蘭晴萱這樣一個只有十幾歲少女的手裡,她看到蘭晴萱後便全然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蘭晴萱朝她行了一個禮道:“見過玉妃娘娘!”
蘭晴萱行完禮也不待玉妃喊她起身就直接起來了,崔老爺怒道:“侯爺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玉妃娘娘還沒有叫她起來,她竟就自己起來了!”
鳳姬天的眉頭微皺正欲說話,蘭晴萱已經淡聲道:“怎麼?這樣做不對嗎?之前在崔府學規矩的時候,崔老爺和崔夫人不就是這樣教我的嗎?”
其實她在崔府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學過什麼規矩,她一學簡鈺在就在旁邊搗亂,弄得雞飛狗跳,把崔府裡所有的人逼得恨不得讓他們立即離開。
崔老爺的面色微變,蘭晴萱在崔府學規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此時蘭晴萱把所有的錯處全部扣下來,臉皮厚如崔老爺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蘭晴萱見他面色不對,又扭頭問錦娘:“怎麼?這樣做真的不對嗎?之前在崔府的時侯崔老爺和崔夫人教錯的時候,你怎麼不提醒我?”
錦娘會意,忙道:“都是奴婢的錯,當時雖然見崔老爺和崔夫人教錯了小姐,但是他們畢竟都是長者,當面揭長者的短說他們的錯處,奴婢覺得有些不妥,原本打算等到回府後再提醒小姐,只是近來事忙,倒將這件事情給忘了,請小姐責罰。”
“這也不能全怨你。”蘭晴萱淡聲道:“也許崔府那邊就是這樣的規矩吧,好在今日來的是玉妃娘娘,大家都算是一家人,想來娘娘不會與我一般計較吧?”
崔老爺原本想往蘭晴萱的身上扣一頂不懂禮的帽子,再趁機尋一下蘭晴萱的錯,給她一個下馬威,卻沒有料到不但沒有給到蘭晴萱下馬威,反倒讓她先落了崔府的面子。
玉妃聞言不由得再看了蘭晴萱一眼,看來她之前還是小看了蘭晴萱,蘭晴萱的這番話說得,她根本就不能多說什麼,若是再在這件事情上尋蘭晴萱的錯,那就等於在尋崔府的錯。
她在後宮鬥了多年,自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做不了文章,當即話鋒一轉後道:“之前姐姐進宮的時候常聽她說起你,說你是個極爲厲害的角色,本宮之前有些不以爲然,如今倒是見識到了,你果然與衆不同,這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這張厲嘴就更是厲害了,只是就算你再會說話,再會撇清關係,也脫不了害死姐姐的嫌疑。”
蘭晴萱的眸光一凝,一切都如她所料。
崔老爺大聲道:“之前她去崔府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用心不良,卻沒有料到她竟如此狠毒!竟這般謀害素心!”
“侯爺,眼下這件事情已經明瞭,不知侯爺想要如何處置鳳大小姐?”玉妃淡淡地道:“弒母之事,天底下怕也只有那等喪心病狂之人才能做得出來,侯爺和這樣的一個女兒住在一起,她今日可以弒母,來日就可以弒父!”
蘭晴萱聞言倒笑了,玉妃問道:“你笑什麼?”
蘭晴萱的眸底俱是寒氣,她不緊不慢地道:“我方纔什麼都沒有說,玉妃娘娘就說夫人是我殺的,這罪名會不會扣得太過草率了些?我聽說玉妃娘娘在宮裡也是個得臉的娘娘,難不成玉妃娘娘之所以會得臉全靠的是不要臉?”
她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玉妃和崔老爺的用意,她對崔府的人實在是一點好感也沒有,那些明面上客套的話到此時她也懶得再說了,反正對他們而言,今日裡就是來找錯的,來扣罪名的,她再客氣他們也會這麼做,倒不如由得自己的性子先爽快一回。
玉妃沒料到她的話會說得如此直接,當即面色一變,她身邊早有宮女厲聲喝道:“大膽!竟敢這樣對娘說話!”
蘭晴萱淡淡地道:“我說的是實情,我雖然知道昨夜夫人自盡對玉妃娘娘而言是個巨大的打擊,娘娘心裡很難過,但是也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血口噴人。”
玉妃冷笑道:“你要證據是嗎?很好,那本妃就給你證據,無咎,把你昨夜看到的當着大家的面再說一遍。”
蘭晴萱一聽說是鳳無咎來做證,就覺得更加好笑了,這幾人這是想要坐實她謀害崔氏的罪名嗎?
鳳無咎看了蘭晴萱一眼,眼淚汪汪地道:“姨母,你一定要爲母親報仇,母親死得好慘!”
“別怕,你細細說來。”玉妃掃了鳳姬天一眼道:“今日裡有姨母在此,斷不會讓人欺負你,也斷然不會讓你母親白死!”
鳳姬天看到鳳無咎的樣子眼睛眯成一條縫,昨夜關崔氏的柴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並不知曉,但是他卻知道如果蘭晴萱真的要崔氏的命的話,必定不會用那樣的法子。
他之前看鳳無咎是什麼都好,如今再看鳳無咎,卻覺得這個女兒似乎和他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了,比他記憶中的人要惡毒得多。
只是此時玉妃在這裡,他也不好多言,只是定定地看着鳳無咎道:“無咎,爲父不管你昨夜到底看到了什麼,此時你在這裡都只可實事求事的說,若是你這一次撒了謊,爲父斷然不會輕饒於你!”
鳳姬天的這句話聽到鳳無咎的耳裡倒變成了有些袒護蘭晴萱了,她心裡氣悶難擋,卻也知崔氏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往後在侯府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此時若是再不做最後一搏的話,她將一無所有。
她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甲將肉劃破,手掌心裡頓時滿是鮮血,她輕聲道:“我在這裡對着母親的在天之靈發誓,若我今日有一句謊話,就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更加覺得好笑,鳳無咎用崔氏來發誓,這簡直就是奇聞,崔氏寵鳳無咎入骨,就算是有了這樣的毒誓,若是崔氏能擋的話怕也會替鳳無咎去擋。
鳳姬天的面色深沉,冷哼了一聲。
玉妃嘆道:“無咎發了這樣的毒誓,自然是真的。”
鳳無咎這才道:“母親被關在柴房裡好幾日,我心裡一直都擔心得緊,之前問母親父親爲保將她關在這裡,她只說她做對不起父親的事情,她心裡也好生後悔,她還說以後她怕是不能再在父親的身邊照顧父親了,讓我們好好孝順父親。”
蘭晴萱覺得鳳無咎也不算是蠢的,有了這幾句攻心的話打底,鳳無咎必定是要顧念一下舊情,畢竟崔氏已經死了,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再追究也沒用了。
她看了一眼鳳姬天的面色,見他的眼裡果然有一分淡淡的落寞。
她的眸光了一斂,心裡飛快的在想着應對之策。
鳳無咎又接着道:“昨夜裡我如往常一般去見了母親,母親跟我說昨夜裡姐姐去見過她,然後對她百般諷刺,言語音又透露出要母親性命的意思,母親見到我是很是恐懼,說她還不想死,我勸慰了母親一番之後,母親這才安靜了些,半夜我去看母親的時候,心裡也有些擔心,睡到半夜總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我半夜又起來去看母親,只是才一靠近卻見得一個黑衣人從柴房裡奔了出來,然後直接去了姐姐的梧桐院,我心裡放心不下,又折回了柴房欲進去看母親,守衛卻說天色已晚我不能進去看母親,讓我明日一早再來,卻沒料到……”
她說到這裡大哭起來,那模樣分明是極度痛苦和難過的,那沒有說完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是什麼。
蘭晴萱覺得鳳無咎此時比之前獨自去她那裡鬧事的時侯要長進不少,還知道栽髒陷害了。
鳳無咎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着蘭晴萱,那雙眼睛裡的恨意濃烈,似恨不得將她撕成破片。
她這副樣子,看在其他人的眼裡那就是蘭晴萱和她有着殺母之仇。
蘭晴萱淡淡地道:“五妹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有聽到一些關於我殺了夫人的事情。”
“在侯府裡,除了你身邊的戰殺又有誰可能避開侯府所有守衛的目光去殺母親!”鳳無咎恨恨地道:“蘭晴萱,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你來侯府之後母親對你百般照顧,卻沒有料到你卻對她下這樣的毒手!”
蘭晴萱淡淡地道:“五妹這話我聽着卻不是太認同,如你所言,我和夫人無怨無仇,又爲何會在她偷了人被父親發現之後纔對她下手,這不合情理。再則戰殺的武功的確如你說的那般厲害,他要殺夫人的話根本就不用那麼費事,只需彈一下手指夫人就得沒命,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瞞得過侯府裡其他的侍衛,怎麼單單就被五妹你發現呢?”
鳳無咎聞言一滯,鳳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鳳無咎的那番話在他聽來也是破綻良多,蘭晴萱只是隨意的指出幾個,就足以證明鳳無咎的話是在撒謊,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蘭晴萱和鳳無咎正面交鋒,今日鳳無咎還是在有玉妃撐腰的情況下就節節落敗,更不要說平日裡兩人交鋒時的情景了,鳳無咎根本就不是蘭晴萱的對手。
玉妃的眉頭微微一皺,看着蘭晴萱道:“戰殺半夜去殺姐姐能避開侯府裡的侍衛,但是卻被無咎看到也屬正常,因爲無咎是突然出來的,並不在戰殺的預期範圍內。”
蘭晴萱冷笑道:“玉妃娘娘的這個推論也算成立,只是如果五妹都能看到戰殺了,那麼依着戰殺的武功又豈會看不到五妹?他既然能殺了夫人,五妹發現了他的行蹤,那他爲什麼不殺了五妹滅口,而放任五妹在這裡指證?”
玉妃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想了半天之後才道:“人總有疏忽的時侯,戰殺也許就沒有看到無咎呢?”
蘭晴萱笑出了聲,玉妃也覺得她的這個推論很難成立,當下輕咳一聲,崔老爺一看情況不對,當即大聲道:“不管你昨夜裡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反正素心是被你的人殺了!侯爺,今日裡你無論如何也要給崔府一個公道!”
鳳姬天的眼裡有了一分猶豫,蘭晴萱的眸光清冷,知道崔老爺這樣說是要賴皮了,是要在侯府裡設下私堂,直接定了她的罪。
崔老師見鳳姬天不動,當即大聲道:“來人,將蘭晴萱這個心腸狠毒的女子拖下去打殺了!”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殺意,這崔老爺還真將這侯府當做是他的家了,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侯府的大小姐,是他說要打殺就能打殺的嗎?
只是她的心裡又泛起了一股冷意,今日的事情若是鳳姬天也參與了,在這侯府之中,若是連鳳姬天都要殺她的話,那麼她其實是沒有還手的能力。
戰殺的武功再高也終究只有他一個人,而侯府裡肯定還有其他武功高明之人,不說別的,光說鳳姬天的武功就不低。
她此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鳳姬天,卻見鳳姬天的目光折了好幾回,看到她的目光時也有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深沉和沉重,還有一分猶豫。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鳳姬天,心當即就冷了下來,她很清楚的知道,鳳姬天從頭到尾都是不信她殺崔氏,可是他還是讓人把她叫過來和鳳無咎對質。
鳳姬天平素在她的面前一直都說他如何如何寵她,她這個女兒對他如何如何重要,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表態,她頓時明白,鳳姬天此時必定是在考慮玉妃昨日對他說的事情,他昨日裡爲了玉妃的話沒有休掉崔氏,想來這中間還有着巨大的隱情,否則依着鳳姬天那副極度暴躁的性子,又哪裡忍得了這件事情。
此時鳳姬天的猶豫讓蘭晴萱明白她的這個父親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最先考慮的必定是他自己的處境,以及一件事情要怎麼做才能對他最爲有利,她之前聽到關於鳳姬天的傳聞時,她覺得鳳姬天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憑藉的是他多年的軍功,可是如今看來,事情卻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
她雖然之前就猜鳳姬天之所以會到千源城認她,不過是因爲簡鈺看上了她,只是進京之後鳳姬天對她百般維護,她才漸漸淡了這個念頭,如今看來,她最初就沒有錯看鳳姬天。
蘭晴萱見那些侍衛已經奔到她的面前,她厲聲道:“住手!崔老爺在崔府囂張慣了,在侯府也這樣大呼小叫,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有一件事情你需清楚,這裡是侯府,不是崔府!”
玉妃淡聲道:“侯爺的這個養在外面的女兒果然與衆不同,竟敢這樣對長輩說話!侯爺,這事你可得考慮清楚了!鳳大小姐畢竟做下了弒母之事,姐姐如今慘死,本宮必不會罷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會同意她和洛王的婚事!”
蘭晴萱聽到玉妃的這句話覺得她實在是個狠的,不愧是崔氏的妹妹,下起狠手來一點都不了輸給崔氏,她的這一句話纔是今日裡這一場鬧劇的關鍵處。
她頓時明白,之前的鳳無咎的指認不過是走個過場,告訴鳳姬天她今日裡是管定了這件事情,絕對會讓蘭晴萱爲崔氏陪葬。
玉妃來之前必定也看穿了鳳姬天的心思,知道在鳳姬天的心裡,蘭晴萱最大的利用價值不過是簡鈺看上了她,如果她的簡鈺的婚事一做罷的話,那麼蘭晴萱就又只是千源城蘭府的女兒,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蘭晴萱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鳳姬天,她見鳳姬天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似在隱忍着什麼,又似在猶豫着什麼,看到他這副樣子,她頓時心如明鏡。
錦娘忍不住道:“洛王待我家小姐如同至寶,且不論夫人的死和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洛王也一樣會娶我家小姐!玉妃娘娘雖然是皇上面前最爲得寵的妃子之一,卻也不能代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見!”
玉妃斜斜地看了錦娘一眼道:“本宮道是誰敢這樣說話,原來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前女官錦娘啊!只是你也莫要忘了,你現在已經不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錦娘了!來人,這個賤婢頂撞主子,將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誰敢!”蘭晴萱冷冷地道:“玉妃娘娘這是要在侯府用私刑嗎?父親,這侯府到底是姓鳳還是姓崔?”
鳳姬天的面色變了變,卻依舊沒有說話。
玉妃一看到鳳姬天這樣的態度,心裡倒又得意了幾分,她冷笑道:“在宮裡都沒有人敢在本宮的面前這樣說話!鳳大小姐,就憑你方纔的態度就足以死上一百次了!來人,把她給本宮拖下去亂棍打死!”
她的話音一落,侍衛再次欺上來,蘭晴萱心裡暗叫不好,她知道今日怕是隻能拼死一搏了,她正打算出手時,不知從哪裡飛出了數枚銅錢將那幾個侍衛盡數打倒在地,一記冷然的聲音道:“本王倒想看看誰敢亂棍打死本王的王妃!”
伴隨這句話的是一腳被踢倒在花廳大門,灰塵濺起,屋子裡的幾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玉妃更是伸手用袖擋了擋灰塵。
灰塵落下,簡鈺一身白衣出現在門口。
他原本是丰神如玉的一個人,此時臉一板,竟成了冷麪閻羅,殺氣逼人。
戰殺就站在簡鈺的身邊,蘭晴萱之前還在想戰殺太不靠譜,每次需要他的時侯他總是掉鏈子,這一次她卻覺得十之八九是誤會他了,他方纔之所以不在必定是去請簡鈺了。
蘭晴萱沒料到他此時會來,見到他先是有些吃驚,心裡卻有喜悅在漫延。她知今日的事情已經不在她的掌櫃之內,若簡鈺此時不出現的話,只怕她真的會被玉妃和崔老爺謀害。
到此時,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在萬戶侯府其實一直都什麼都不是,雖然鳳姬天對外稱她是鳳府的大小姐,卻終究是個連排行都沒有的大小姐,一個在家裡沒有排行的人,自至自始都是多餘的,可笑她之前一直覺得這件事情並不重要,所以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纔將這件事情看破。
若她之前對於簡鈺對她的感情,還覺得他娶她也許真的和萬戶侯府有些關係,畢竟鳳姬天是曲綰心帶到千源城的,這件事情也許不如她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她也不知道她心裡對這件事情其實是存了些隱憂的。
但是到此時,她卻真真切切的明白,簡鈺待她只是因爲她就是她,萬戶侯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盈盈望向簡鈺,眸子裡的情緒比之往日的任何時候都要濃郁得多。
簡鈺進來後先是瞪了鳳姬天和玉妃等人一眼,然後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眼裡的擔心是那麼的明顯,在這一刻,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在簡鈺的心裡是極爲重要的,他待她有若至寶。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的心裡此刻情緒起伏甚大,卻又滿是歡喜。
簡鈺直接走到了蘭晴萱的身邊,伸手輕輕拉過她的手,這拉手的方式是十指相扣的,這樣的舉動把屋子裡其他的幾個人心驚得不輕。
鳳姬天之前聽到有人暗示簡鈺對蘭晴萱未必真心,這一次若是不娶蘭晴萱三年之後怕是未必會娶她,如今看到簡鈺這樣的行事做派,心裡倒又生出了猶豫。
他也是男子,自然看得出來簡鈺此時對蘭晴萱到底有多少真情。
玉妃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裡極度不快,她知道,只要簡鈺一出現,她們之前處心積慮要對付蘭晴萱爲崔氏報仇的計劃怕是要失敗了。
崔氏在死之前曾讓鳳無咎給她送了一封信,那封信上的內容不算多,只是說崔氏之所以會落到這一步不過是因爲蘭晴萱的百般設計陷害。
崔氏之前雖然也知道她這一次被捉姦的事情是皇后一手安排的,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這件事情和蘭晴萱以及簡鈺都脫不了干係,所以她直接將所有的一切都歸到了蘭晴萱的身上。
所以纔有那一封信,因爲有了那封信,所以玉妃今日纔會出現在這裡。
玉妃和崔氏姐妹情深,自然不會放着這件事情不理不踩,只是沒有想到簡鈺對蘭晴萱竟會維護至此!她此時心裡的恨意濃烈,卻又不甘心這件事情只到此爲止。
於是她看了一眼簡鈺,又看了一眼蘭晴萱後道:“王爺和鳳大小姐還未成親,此時如此親暱實在是有些體統!”
蘭晴萱欲說話,簡鈺卻已經出聲:“這是本王和晴萱的事情,關你屁事?”
簡鈺此時心裡也是積了一大堆的怒氣,今日一早巡防營那邊就出了事情,事情甚大,他不得不親自去查看,他看到一半戰殺便來了,說崔氏已死,侯府那邊恐有變故,看那光景怕是要用崔氏的死大做文章,戰殺怕他自己一個人顧不過來,所以親自來請簡鈺回去撐場子。
當時簡鈺問了戰殺一句:“既然侯府那邊如此不安全,你把王妃一個人丟在那裡,就不怕出事嗎?”
戰殺撓了撓頭道:“這個我沒有想到。”
戰殺的這句話讓簡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卻又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王妃也是有些身手的,我今日見她出手了,手段甚是高明。”
簡鈺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踢下了馬背,他還不太明白簡鈺爲什麼要踢他,又躍上馬背追了上來,夜瀾在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王妃就算是有些身手,那也只能對付後宅裡的那些女子,若是侯府那邊出動暗衛,她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直接夜瀾將這句話說破戰殺才完全明白過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簡鈺對於戰殺也實在是無言以對,戰殺這個暗衛的副統領,武功是極爲一高明的,只是腦子在了有些時侯明顯不好使。
他在來萬戶侯府的路上,心裡已經焦急如焚,戰殺雖然有些時候腦子不太好使,卻有着異於常人的直覺,戰殺直覺發現的事情,在戰殺跟在他身邊的日子,可以說是準到了極致。
簡鈺只盼着所有的一切都還來得及,蘭晴萱不要出事纔好。
當他趕到的時候,聽到玉妃要將蘭晴萱亂棍打死,他當即就火大,他的女人他平日裡自己連一指之力都捨不得加於她的身上,玉妃竟說要打死她!他又豈能不動怒?
依着他的性子原本是打算直接將玉妃給掀翻暴打一頓,只是他也知道若真的那樣做了,必定會惹來不大不小的麻煩,結竟玉妃如今在皇帝的面前還算得寵,皇后那邊又看這邊看得緊,若是真的在這件事情上做出一些文章來,也非他所願。
此時他只是說了一句玉妃放屁,在他看來,那已經是極給玉妃面子了。
玉妃聽到簡鈺的話氣得半死,只是她也知道簡鈺的性格一直就和其他的幾位皇子完全不一樣,就算是在皇帝的面前,也沒有多少規矩。
她冷冷一笑道:“王爺和鳳大小姐倒真是絕配,都是這樣的沒有規矩!”
“本王的規矩似乎還輪不到玉妃娘娘你來教。”簡鈺的眉毛一掀道:“你雖然是父皇策立的三品妃子,但是也不過是個三品的妃子罷了,本王卻是一品的親王,若論朝禮,玉妃娘娘似乎還得給本王行禮。”
玉妃雖然是宮妃,品階卻也不算太高,比起簡鈺的養母賢妃還要低上一級。
簡鈺說的是朝中之禮,玉妃見到他的確是需要行禮的。
玉妃被他這句話嗆得不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簡鈺卻又冷冷地補了一句:“本王的事情有賢母妃和母后操心,就不勞玉妃娘娘來操這個心了,至於規矩嘛,等玉妃娘娘什麼時候資格的時候再來跟本王說吧!”
他這幾句話完全沒有給玉妃一點面子,那雙冷然的眼裡透着邪魅和疏狂,眸底深處是不可一世的囂張。
玉妃氣得胸口直起伏,咬着牙道:“本宮不管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妃子,王爺這樣對本宮說話會不會太過了些?”
簡鈺針鋒相對:“晴萱是本王未來的王妃,本王和晴萱的婚事還是父皇指的,可是今日裡,玉妃娘娘無緣無故竟要打殺了晴萱,在玉妃娘娘的心裡,又可還有一分對父皇的尊重?”
“本妃自然不是無緣無故要打殺她,是她昨夜裡派人殺死了萬戶侯夫人。”玉妃大聲道。
簡鈺半歪着頭道:“證據呢?”
玉妃聞言不由得一愣,她今日設的這個專爲對付蘭晴萱的殺局,原本就是打算是以莫須有的罪名直接扣在蘭晴萱的身上,先把人弄死了再說,人死了之後,就算簡鈺對蘭晴萱的感情再深也不可能怎麼樣。
只是現在蘭晴萱未死,簡鈺此時趕了過來,再問到證據,那麼方纔鳳無咎編出來的破綻百出的藉口自然是瞞不過簡鈺。
玉妃咬了咬牙,鳳無咎已經道:“我昨夜親眼看到戰殺去殺我母親,我知王爺對姐姐一往情深,但是王爺也不能如此偏私。”
“你親眼看到戰殺去殺你母親?”簡鈺哈哈大笑道:“你用哪隻眼睛看的?”
鳳無咎微愕,簡鈺又扭過頭對戰殺道:“戰殺,你的武功退步了。”
戰殺瞪大眼睛看着鳳無咎,戰殺雖然男生女相,長了一張極爲秀氣的臉,但是那雙眼睛透出來的殺氣實在是有些嚇人,鳳無咎被他這麼一瞪,直接就躲到了鳳姬天的身後。
簡鈺冷冷一笑道:“先不說鳳五小姐說的事情是否屬實,本王只知道昨夜裡本王到侯府把晴萱接到了王府小住,戰殺也跟了過去,所以本王實在是好奇鳳五小姐是怎麼看見戰殺殺了你的母親。”
鳳無咎的面色微白。
玉妃已道:“王爺爲了維護鳳大小姐說出這樣的謊話實在是太過了些!”
她心裡其實是有些氣悶的,事情一切進展順利,簡鈺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實在是……
“本王不需要撒謊,本王來去侯府多少回,別人也許是不知道,但是侯爺你想來是有所察覺的,這萬戶侯府對一般人而言也許很難進出,但是對本王而言,這裡實在是算不得什麼。”簡鈺的眸光微擡,眼底透着一股難言的狂傲之色。
鳳姬天對於簡鈺時常出入梧桐院看蘭晴萱的事情他其實是知道一些的,此時聽簡鈺這麼一說淡聲道:“王爺武功高明,侯府的那些人侍衛的確沒有一人能發現得了王爺。”
他這麼說便是承認了簡鈺時常進出侯府,而鳳姬天平素並不過問的事情。
簡鈺看着玉妃道:“這件事情原本是本王和晴萱的私事,在沒有大婚之前,本王原本是不想當衆說出來的,因爲本王怕影響晴萱的名聲。”
玉妃的面色微變,簡鈺冷笑一聲後又道:“想來玉妃娘娘又得說本王和晴萱之間沒有規矩,在婚前就時常這樣私下相約實在是有傷風化,只是我們二人雖然已經是未婚夫妻,經常相見是因爲太過相思,但是我們待對方都是以禮相待,也許玉妃還得說上幾句,但是我們之間比起玉妃娘娘你的姐姐崔氏,那就要好得多了,你得容得下你姐姐天天在外面偷人,卻容不得其他的人見個面拉個手,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嚴以待人,寬以律已?”
他原本是不屑和玉妃做爭辯的,但是他也知道今日裡這件事情如果不說清楚,如果不將他們的嘴全部堵上,以後在京中只怕得把蘭晴萱說得極爲不堪。
他不願意蘭晴萱受這樣的委屈,他不願意再讓京中的那些長舌婦背後說那樣難聽的話。
他的口才原本就極好,最後的那句話直問得玉妃面色蒼白,無言以對。
鳳無咎有心想要幫着玉妃說上幾句,卻又發現簡鈺的那番話不但說得極爲難聽,更將崔氏牽扯了進去,還將所有的路全部堵死,就算她平素是個極會說話的人,此時也無言以對。
蘭晴萱聽到簡鈺的話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她對於他說話口無遮攔的方式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是他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還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她伸手輕輕在簡鈺的手心裡撓了一下,簡鈺扭頭看向她,眼裡卻俱是溫柔,他柔聲道:“我知這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有些不妥,但是好在這裡的這些人都是你的親人,他們的心裡若還有一分禮義廉恥的話,也不會做多想。”
蘭晴萱輕輕掀了一下頭,然後微微低下了頭,她覺得此時做嬌羞狀應該是她此時最恰當的表情。
鳳無咎看到兩人的互動,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雖然她早前就知道兩人甚是相愛,但是此時這般看着,卻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她咬了咬脣,輕聲道:“王爺要如此維護姐姐,我也無話可說。”
“你本來就不該說話。”簡鈺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下巴微微擡起來道:“因爲你從頭都尾都是在胡說八道,本王之前只知道崔府的家教不好,卻沒有料到侯府的家教也不好。”
他的語氣散漫,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鳳無咎被他這麼一堵,眼裡已經有了淚光,只是她的淚水還沒有盈出眼眶,一記巴掌已經打在了她的臉上,然後便是鳳姬天的聲音:“你這個逆女,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和你的姐姐好生相處,你卻總是不聽,今夜裡更是編出這樣的話來!你現在就到祠堂那邊跪着去!”
鳳無咎原本只是想裝一下可憐,假哭一下,捱了這一記巴掌倒弄假成真,眼裡的淚水直接就滾落了下來,她抹了一把淚道:“自從姐姐來到侯府之後,父親的心就一直偏向姐姐!此時就算明知道王爺不過是爲了保全姐姐才編了那樣的謊話,父親竟也就信了!”
“我能證明王爺說的是真的。”鳳無儔出現在門口,他今日的面色不佳,那張臉上還有一分蒼白,下巴上的鬍子已長得有些長,整個人看起來透着哀傷。
鳳無咎沒料到鳳無儔會在此時出現,更沒有料到他竟會幫着蘭晴萱,她的眼睛頓時瞪得極大,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蘭晴萱昨夜在哪裡,她自己心裡自然是最清楚的,此時看到鳳無儔,她的心裡是極爲複雜的,此時鳳無儔出來圓這個謊,這件事情對鳳無儔而言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她微微張了張脣,卻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鳳無儔迎着衆人的目光緩緩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衆人後才又道:“昨夜裡我心情煩躁,曾去王府找王爺喝酒,當時晴萱妹妹就在那裡。”
若是簡鈺的那番話在衆人看來不過是他爲了維護蘭晴萱而撒的謊的話,那麼鳳無儔的這句話就又有了另一層的份量,是能做爲證詞的。
簡鈺看了鳳無儔一眼,眸光微深了些。
崔老爺卻急了:“無儔,素心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可不能幫着仇人做證啊!”
鳳無儔慘淡一笑道:“仇人?外祖父的這句話實有是些好笑,晴萱是我的親妹妹,又豈是什麼仇人?再則母親並不是她所殺,我不知道昨夜裡五妹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是我卻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
崔老爺氣得直跺腳,卻也無能爲力,到此時,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再難把崔氏的死栽在蘭晴萱的身上,從某種程度來講,崔氏這一次算是白死了。
鳳姬天的眼裡有了一抹複雜,他訕訕一笑道:“晴萱,今日讓你受委屈了。”
玉妃也覺得有些下不了臺,當下只得斥責鳳無咎道:“無咎,平素看你是個懂事的,沒料到你卻在姨母的面前撒這麼大的謊!”
鳳無咎氣得身體抖了抖,蘭晴萱斜斜地掃了她一眼道:“我知五妹素來不喜歡我,也知這一次夫人的死對五妹的影響很大,五妹心裡很難過,只是再難過,五妹這樣做似乎也有些過。”
鳳無咎咬了咬牙,蘭晴萱卻已經對鳳姬天施了個禮道:“我知五妹自小在父親的身邊長大,不比我剛從蘭府回到侯府,我和父親的感情自然不是能和五妹相提並論的,但是我也是父親的女兒,我也相信父親是個公正的,這件事情還請父親給我一個說法!”
她知道鳳姬天此時在心裡其實也是在做選擇題,如今簡鈺這樣的維護,崔氏給鳳姬天戴了綠了帽子,崔府那邊又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輝煌,此時鳳姬天當知道簡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
果然,這一次鳳姬天沒有再猶豫,而是冷着聲道:“來人,將五小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後禁足,每天抄寫女訓女戒女則十遍!”
他說完這些之後又對蘭晴萱道:“今日爲父被她矇蔽有些猶豫,你不會怪爲父吧?”
蘭晴萱覺得鳳姬天也是人精,這話問得實在是有水平,他肯定是已經看出來她爲他方纔的猶豫生氣了,此時才這樣尋理由和藉口爲自己開脫。
“怎麼會。”蘭晴萱淡聲道:“我自己心裡是清楚父親爲何會猶豫的,也知我和五妹在父親心裡的差別,所以往後我要加倍孝順父親,以後若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時,父親會毫不遲疑的選擇相信我。”
鳳無咎被蘭晴萱的這番話一嗆,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少女明眸皓齒,此時正盈盈而笑,清雅若清風拂雪,卻又透着絲絲寒氣。
他抿了一下脣,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在怪爲你父。”
事情到這一步,一切也算是有了結局,玉妃和崔老爺的臉皮再厚,此時也知不宜再在這件事情糾纏,欲和鳳姬天討論一下崔氏的身後事。
正在此時門房來報:“皇后娘娘的貼身婢女瑤光求見。”
簡鈺一聽說瑤光來了,他的脣便抿了起來,手不自覺地將蘭晴萱的手拉得緊了些。
蘭晴萱知他此時不是因爲緊張才拉緊她的手,她知道簡鈺方纔匆匆趕來一個是怕她受委屈,另一個則是想將崔氏的死先瞞下來,他可以用崔老爺和玉妃陷害蘭晴萱的事情做要挾來逼倆人配全合,可是瑤光一來,崔氏的死必定是瞞不住了。
她輕輕地回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裡生出了一分無奈。
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嫁人罷了,怎麼就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爲什麼這些人都如此盯緊着他們而不放手,這些所謂的黨爭和奪嫡,實在是讓人氣悶。
簡鈺扭頭看向她,她此時的半邊臉隱於暗處,一雙清靈的眸子裡染上了點點憂傷和無奈,他的心裡也有幾分無力的感覺,這種感覺他極度不喜歡。
他一直都知道皇后想左右他的婚事,卻沒有料到到此時竟還不放手!
簡鈺的眸光斂了斂,眼裡卻多了一分堅定,皇后越是不想他娶蘭晴萱,他就非要娶她!皇后越是不想他和萬戶侯府牽扯上關係,他就非要扯上一絲關係!
鳳姬天剛想說請瑤光進來時,瑤光已經站到門口,他一看瑤光這架式便知十之八九是皇后授意的,他的心裡一時間也有些氣惱,崔氏的事情到此時他早已確定是皇后的手筆,卻沒有料到皇后竟還是罷手!
萬戶侯府之前就已經和東宮以及皇后那邊鬧出了一些不愉快,此時再加崔氏的事情,對鳳姬天而言,就算是沒有血海深仇也有了血海深仇。
若說他之前想要拉擾簡鈺是無奈之舉的話,那麼到了此時他的心境已經有了變化。
他雖然是白衣封侯,在朝中的根基比不得那些數代的王公大臣,這些年來他已經夾着尾巴做人了,但是眼下的局面卻又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瑤光進來朝衆人施了一個禮後道:“不知王爺和玉妃娘娘都在這裡,有所打擾,還請兩位見諒。”
玉妃一看到瑤光的時候眼裡便有了一絲冷意,她和皇后一直都不是太和的,原本她今日到侯府來是藉着給初月公主送殯出來的,此時在這裡遇到瑤光她反倒覺得不是巧合,她再將所有的事情想了一番之後,心裡隱隱覺得她今日極有可能是被人當刀使了。
這種感覺極度不好, 她淡聲道:“本宮送完公主後擔心家姐,所以就過來看看。”
瑤光淡聲道:“娘娘和鳳夫人感情深厚,京城人盡皆知,實讓人羨慕。”
玉妃被她這麼一嗆心裡有些不快,此時卻也不好發作。
瑤光卻已經含笑對鳳姬天道:“侯爺,皇后娘娘聽說尊夫人病了,特意差奴婢過來侍她來看看鳳夫人,不知現在可方便?”
崔氏的醜事雖然在侯府裡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但是鳳姬天還是刻意封鎖了消息,當有與崔氏相熟的夫人小姐過府來尋崔氏時,鳳姬天一律以崔氏染病爲由推拒了。
所以此時皇后派瑤光來看崔氏,也是合情合理的。
玉妃看了鳳姬天一眼,鳳姬天的眸光清冷了些,換了微微有些沉痛的語氣道:“多謝皇后娘娘記掛,只是賤內今日一早已經病逝了,浪費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瑤光之前就已經知道崔氏的死訊,此時卻還是裝出一副極爲震驚的樣子道:“如此就實在是不巧了,之前一直聽說鳳夫人身體甚好,怎麼這一次突然一病就去了呢?奴婢可以去看看尊夫人的遺體嗎?”
崔氏的死狀極慘,自然是不能給瑤光看的。
鳳姬天拒絕道:“賤內已去,姑娘又是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人,若是帶了那些不好的東西擾到皇后娘娘那就不好了。”
瑤光原本也只是做做樣子,聞言輕聲道:“還是侯爺想得周到,只是尊夫人已逝,還請侯爺節哀。”
鳳姬天輕聲道:“謝謝。”
瑤光的目光卻又落在了蘭晴萱的身上,嘆道:“想來這位就是鳳大小姐了,如今鳳夫人離開,鳳大小姐和王爺的婚事怕是得從長計議了,奴婢遲些回宮之後會先稟明皇后娘娘,請禮部重新安排鳳大小姐和王爺的婚事。”
“本王和晴萱的婚事實讓母后操心了。”簡鈺的眸光清冷,卻無比淡定地道:“只是也請你給母后帶句話,不管是什麼情況,三日後本王都將迎娶晴萱。”
“這怎麼可以?”玉妃當即反對道:“姐姐新去,雖然鳳大小姐不是姐姐親生的,但是也是侯爺的女兒,這樣做只怕是不合規矩,王爺這樣做只怕天下人都會斥責王爺的!”
蘭晴萱雖然極度不喜歡玉妃,但是卻也知道玉妃的這句話是真的,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要嫁給簡鈺的話,那麼她和簡鈺都會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她是不在乎那些虛無的名聲,但是簡鈺是存有奪嫡之心的人,若是他有了不孝的名聲的話,以他以後奪嫡會有極大的阻力。
她雖然很想現在嫁給簡鈺,但是她也不能拖累他。
她不得不承認,皇后安排的這個局實是高明,簡鈺娶她是不孝,若是不娶她那麼鳳姬天對簡鈺怕是還要再存一分擔心,必定不會盡心盡力相幫。
她幽幽地嘆一口情,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簡鈺冷冷地道:“那又如何?”
玉妃氣得不輕,大聲道:“萬事孝爲先,王爺難道想成爲不孝之人嗎?”
簡鈺掃了鳳姬天一眼,鳳姬天昨日裡已經和玉妃達成了某種協議,他雖然不想斷了簡鈺的這層關係,但是此時也覺得崔氏的死訊已經傳了出來,此時若是蘭晴萱和簡鈺再成親的話,的確是有些不妥的。
他勸道:“王爺,你對晴萱一往情深,想早些將她娶回家,我很是感動,只是賤內新亡,此時在府裡操辦婚事實在是不妥。王爺和晴萱心心相印,兩情若是長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簡鈺冷冷一笑道:“本王爲何急着將晴萱娶進王府,這中間的原因侯爺想來也是清楚的,不需要本王多言,眼下婚期在即,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侯爺怎麼不想想鳳夫人之死真的就是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嗎?”
鳳姬天的眸光頓時冷了些,他看了看簡鈺,正欲說話,蘭晴萱卻已經道:“王爺,我覺得玉妃娘娘和父親說得有理,我們的婚期還是先延後吧!”
簡鈺扭頭看着她,她此時也在看他,四目相對,兩人的眼裡都有幾分難言的複雜和無奈。
簡鈺一時間說不出來他心裡是何種滋味,卻知她的心思,他知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被禮數約束的女子,此時之所以依從禮教不過是爲了他。
他輕聲道:“晴萱,你可知此時若是將婚期延後,一延就是三年。”
“我知道。”蘭晴萱微微一笑道:“我如今只想知道三年之後王爺待我的心是否還和現在一樣?”
“自然一樣。”簡鈺答道:“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蘭晴萱的眼裡滿是暖意道:“既然如此,那又豈怕再等三年?”
簡鈺的眸光無比溫柔地看着她,伸手輕輕揉了揉她額間的發,低聲道:“我待你的心自然是不變的,但是我卻怕這三年會有太多的變故,往後怕是還有其他的事情。我一日不見你,心裡就想得緊,若是再等上三年,我怕是會患上相思病。”
蘭晴萱輕輕一笑,簡鈺卻已經扭頭對鳳姬天道:“讓本王三年後再娶晴萱也可以,反正本王一定會娶晴萱,這婚事父皇也是允准的,本王覺得將晴萱放在侯府裡實在不放心,所以這大婚之前晴萱就住在王府好了,侯爺大可放心,本王必定會待晴萱好好的。”
他這番話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此時京中禮數教條甚是嚴謹,像這樣的情況也是難容於禮法之中,而鳳姬天和玉妃因爲方纔隱害蘭晴萱的事情,此時雖然覺得不妥卻也不好多言。
崔老爺的臉皮明顯厚於兩人,他大聲道:“這樣怎麼行,素心纔去,晴萱又是侯府的女兒,她還得爲素心守孝……”
簡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道:“武席。”
崔老爺的鬍子抖了抖,簡鈺又淡淡地吐了一個詞:“老虎。”
崔老爺的鬍子也不抖了,話鋒一轉道:“雖然晴萱是需要爲素心守孝,但是素心在世時一直都極爲心疼晴萱,也覺得禮數那些東西,終究是虛的,王爺和晴萱兩情相悅,此時將大婚延後已是極爲孝順,等素心出殯之後就住進王府,其實也算妥當。”
他心裡的確是極爲怕簡鈺的,上次簡鈺去了一趟崔府,就將崔府弄得雞飛狗跳,那樣的情景他實在是不想再受一遍,且這一次若是惹惱了簡鈺的話,只怕簡鈺會將崔氏偷人的事情說得天下盡知,那樣的話崔府也是極爲丟臉的,簡鈺也必定會直接將崔府給掀了,他這把老骨頭怕是都會被簡鈺給拆了。
蘭晴萱聽到崔老爺的這句話後心裡想笑,這老東西也是個人才,話竟然還可以說成這樣。
簡鈺淡淡地道:“崔老爺是京中的博學大無儒,又是鳳夫人的親生父親,崔老爺都這樣說了,想來這樣是可行的,侯爺,你覺得呢?”
鳳姬天此時心裡有些複雜,他是知道崔老爺是什麼德性的,之前簡鈺大鬧崔府的事情他也聽說過,知道崔老爺必定是怕了他。
崔老爺此時都同意這件事情了,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於是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瑤光見這件事情已經偏離了皇后的預期,她雖然機敏但是此時面對這樣的事情,她也沒有法子,她心裡也清楚的知道,她此時若是反對的話,簡鈺以後肯定會尋機會收拾她,且她就算是反對了,她不過是一介宮女,她的話也沒有份量。
她當下輕聲道:“王爺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奴婢自要回去稟告皇后娘娘。”
簡鈺掃了她一眼道:“你去回母后的時候記得再加一句話,這一次本王怕是又要讓母后失望了,本王的婚事,實在是讓母后操碎了心,卻總不能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