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剛剛吩咐完,我就從馬車上站起來,俯身向他,薄年以爲我要和他說些什麼,立刻就靠了上來,未料我一把扯下了他披在身上的暗褐色長披風,一展就裹住了身子。
“阿墨姑娘……”這一下始料不及,薄年愣出了神看我。
我微微笑了笑,但是我能知道自己此刻的笑是多麼冰冷和蒼白。
“不介意的話,這件披風我收下了。”說罷,我也再不給薄年任何阻攔的機會,奪過車伕手裡的鞭子,狠狠一抽馬兒,馬蹄仰秣飛馳而去。
那車伕被我驚得險些掉下馬車,還是我一把將他扶住。
他穩住馬車後,連聲對我道,“娘娘這一鞭子太冒險了。”
我沒有理會車伕的話,通過車窗看了看後面,身後跟了四匹馬,四個侍從。
“叫我雲姑娘就好了。”我想了想,對着車伕忽然道。
車伕愣了愣,“可是您是皇后娘娘……”
“皇后也是皇上之妻,妻隨夫姓。何況在宮外,這樣叫怎麼方便?”我道,說完便急不可耐問道,“薄年讓你帶我去哪兒?”
“懷玉山邊境和溪谷。”車伕答道。
“懷玉山邊境……和溪谷?”我喃喃念起,這個地方我已經記不清了,可是一提及名字還是有種隱隱的心動。
原來蕭南雀,還是回到了那裡。
“多久能到?”
“快的話明兒個清晨,慢的話,明天傍晚。”車伕答道,“薄大人吩咐過了,讓我小心着點,不能奔波了娘娘,所以應該是明天傍晚。”
“全力加速,明天一大早就要到。”我不容置疑道,車伕剛想勸我,一看到我的眼神,便也不再多言,嘆了口氣,重重一揚繮繩。
眼瞧着車伕全力加速之後,我才感覺到了一絲疲憊,回到車裡,裹緊了薄年的披風,我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日天初破曉,便自己清醒了過來,我揉揉眼睛,撥開車簾看看外側,一派初晨的清涼之意。
看樣子是入了山,周圍的風涼涼的,空氣中瀰漫着晝夜交替的露水之氣,潮溼而潤澤。
一片綠意悠悠入目,直教人心中陰霾一掃,心曠神怡起來,我凝神望着不遠處的懷玉山,只覺得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當年,初遇那個白衣翩翩少年的時光。
只可惜……
我不覺一絲惆悵,時光不復,多思終是無益。
懷玉山到了,我讓車伕和侍從停留在山腳溪邊,堅持獨自一人去找蕭南雀。
他果然還懷念從前,即便獲得了自由,也選擇回到此處。
不過誰人不戀舊時光?看到這些熟悉的景象,我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當時年少意氣風發的白衣。
那時無風無月,更無花前月下,但一劍長空,衣袂瀟瀟,望眼欲穿,卻勝過江南煙雨,瀟灑過春風一度,直教人覺得相見不如懷念。
只可惜南雀這樣的男子,本應如日如月,光芒棲身,可憐命運多舛,終是一身留傷。
不知一別數月,他可無恙?
看望故人的心思迫切,我越發加快了步伐。
只是望絕山中清美的風景,我又生出一絲憂慮:見到南雀該如何啓齒,薄年雖說是猜測,可以他爲人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但南雀知道自己的身世嗎?知道師父就是生父……華國的前朝皇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