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前塵再續



紅蛇氣力盡失之後,昏睡了過去。

我將他的手撥開,只見那半張臉上明火一般燒着,彷彿是新的傷疤一樣,血縈繞在傷痕之上,觸目驚心。那股原本的黑氣也漸漸生出,籠罩在傷口之上。

我撫着紅蛇的身子,將他倚放在我的腿上,臨湖坐下。如今只能等到天亮,紅蛇醒來之後再回去了。

月光投影在水鏡之中,照亮我的側影。水波微瀾,我心寂寥。凝望着紅蛇半是醜陋、半是清俊的臉,說不清的感覺紛雜而出,一瞬間令我心裡百感交集。

他也是不容易之人。兩面之人,邪惡溫存,孰真孰假。他究竟揹負了多少過往之事?但這竟和雲珏一樣,只不過一個帶着看不見摸不着的面具,一個則是真實的面具罷了。

我不自禁輕輕撫摸着他的發,迎着穹空微光,想念起我和雲珏在宮外的日子。

可是不安卻是劇增,就在朦朧之中,我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事情。

當我被黑衣人撕扯去衣裳的時候,我想起的是雲珏的臉。那晚,在樹林中見到的一幕,我真的看清楚了雲珏的表情了嗎?我記得他好像張口說了些什麼,但我並未聽到。雖然他們身體交纏在一起……但是我也並不確定雲珏當時是否被人所控……

是啊,我被人下了迷 藥的時候,不是也是毫無反抗之力嗎?

難道說——我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可是爲什麼會是個女子,難道女子也有這樣輕薄之徒?那麼那些屍體怎麼解釋?雲珏又去了哪裡?

不,不對,雲珏肯定沒有回宮!

想着,我覺得心臟漏了一拍,簡直不能呼吸。

“喂,女人,你抱着那個妖怪,不覺得而噁心嗎?”突然一個聲音跳出,讓我回過神來。

眼前被壓在樹下的人似乎緩過來了,他壞笑着看我,語氣還是不改囂張。

“你閉嘴,不怕死嗎?”我看也不看他,冷冷道。

“我怕什麼死,你親人和重要之人都死光了,你還怕死嗎?”黑衣人嗤鼻,不屑道。

“你冒充別人作惡,只是爲了尋死不成?”我睨一眼黑衣人。

“尋死?就算死也不能讓害人的妖怪逍遙法外!誒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六龍客棧的人都要保護這妖怪?”黑衣人陰森森笑着,說話越發陰陽怪氣。

“你爲什麼說他害人,他之前……究竟做過什麼事情?”我抑制不住好奇,問道。

那黑衣人將眼眸轉了轉,看我許久,“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

“你說不說?”我冷聲。

“怪不得你被這個虛僞的人騙了。原來你不知道啊。”黑衣人說着,哈哈一笑,眯起眼睛,看向躺在我腿上的紅蛇,眼中一冷,“三年前正逢華國動亂,雲城招募一批江湖之士援兵,精編在一支隊伍中。這支隊伍精銳至極,連連挫敗華國數場戰役,但其中首當其衝、功不可沒的還是其中一個武藝精絕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就叫做——”黑衣人說着,將聲音一壓,看向紅蛇,“蕭、南、雀。”

我的腦中一翁,陷入空白之中。

眉頭不受控制的凝結,愣愣看一眼腿上的男子,我陡然看向黑衣人,“你說什麼?”

“我說他就是當年的蕭南雀,那個江湖中的奇人,也是爲義出戰的……華國人。”

“蕭南雀?他是蕭南雀?不,不可能,他不是……”我拼命搖頭,但是心底卻已經相信了黑衣人的話,他不會騙我。

我看着紅蛇蒼白沉寂的臉,那眉眼卻是似曾相識,可是跟我見過的蕭南雀絲毫不一樣。

“他就是!”黑衣人大喝,“我不會記錯,就算他現在易容改面,甚至毀了左臉,我也依然能夠認出此人,因爲我和他,雲城的百姓和他,都是不、共、戴、天!”

易容改面?

那麼說,他真的是……

我心裡一顫,回想起來初次見到紅蛇的時候,他驚詫的自語一聲“是你”。是不是當時,他就一眼認出了我?還有後來的一切,他認得我,又對我如此好,也都是因爲他還記得我……他還在守着那個日後相見的約定。

但是爲什麼,他明明念我,明明有情,卻遲遲不肯認我呢?甚至當時我那樣問他,他都沒有承認。

我的眼裡潮溼,映出的是紅蛇也是蕭南雀蒼白疲憊的臉。剎然,一切在心中明瞭着、隱隱發痛。

是因爲這張臉而不敢認我嗎?一別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記憶中的白衣少年還是懷玉山上舞劍御風之人,溫潤清朗,心性純質而又十分堅韌。爲何現在,卻會變成什麼妖怪、會被束縛在面具之後,陰暗邊緣?

不過,蕭南雀,蕭南雀,這竟真的是你!

我對你只憑借淺薄的一面情緣,就心心念唸了多年,從未出閨閣時一直到入宮之後。我從來都戴着你贈與的白玉釵子,直到不日之前,才換成了雲珏送我的木簪。

本以爲不會再見了……

爲何,爲何你還要再出現,又爲何你要現在出現、爲何你現在纔出現?

我心裡難受,很多事情都交疊在一起,令我根本無心去聽黑衣人切齒之言,只要一想到現在的紅蛇,就是受了很多的少時少年,我就不能冷靜。

“他不會殺人的,一定是誤會。”我顫抖着將手撫摸在蕭南雀的臉上,他的滾燙消去,此刻是冰涼透骨。

“誤會?雲城九萬條人命會是誤會嗎?”黑衣人怒道,“他可是華國人,當初隱瞞身份以江湖中人加入雲城精兵之中,恐怕就是爲了……”

“他不會!”我厲聲,心底裡的力氣只爲眼前生氣奄奄的可憐之人而發。

當初懷玉山上,我們一家也曾被華國軍隊所俘,當時他混入軍中,可卻救了我們。我當時的記憶清晰,他的眼眸那麼清澈,聲音也堅定,眉宇之

間更是隻有對人世的憐憫和寬容,根本不曾有戰爭所染的冷酷無情。

一絲一毫的漠然,於他都是不存!

他這樣的有情 人會因爲自己是華國人而屠殺掉九萬條的人命?我纔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黑衣人辯駁的更加有力,甚至眼眶通紅,“雲城內亂交戰之時,朝廷極度信任蕭南雀帶領的這支精銳隊伍,讓他領軍出戰……可是誰料,一支華國商隊闖入了交戰地境,當時朝廷下令格殺,他全力阻止,最終才讓人識清他華國人的身份。可那商隊畢竟威脅到交戰,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朝廷還是派人將其悉數屠殺。可當戰本就當以大局爲重,朝廷如此信任蕭南雀,沒想他竟爲了一己之私,使用邪功,殘殺了雲城百姓連同精兵共計九萬條人命!”

“這不可能!”我被聽到事實嚇到,蕭南雀怎麼可能用這樣恐怖的功夫,他捨不得害人,甚至不計較國界身份,都幫助雲城作戰了,又怎麼會忍心屠殺這麼多人命?

這說不通,也無法令我相信。

“我的家人,就在那場邪火中喪生,我爹孃,還有妹妹,全都死了……”黑衣人陡然低聲,聲音啞的厲害,失魂落魄。

他的聲音一寂,我也靜下來,聽到他口中的爹孃還有妹妹,心中更驟然一陣酸楚。沒想到他作惡竟是由此緣由,我也不覺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相似之情不免催人淚涌。

“三年前,他們還活生生的,身體也是康健,一切都是那樣的完整。可是,就在那一天,無辜的他們慘死在這樣的無妄之災中!你說,你說我該不該恨這個妖怪,我該不該恨他!”黑衣人說着,突然又大聲起來,說到恨處,面目滿是猙獰、瘋狂。

“可是若他真的殺了這麼多人,那朝廷爲什麼不殺他?”我還在反駁。

“我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竟然放過這妖怪!我只聽說有高人保他,那高人是制住他之人,也是將他從死刑場上救下來的人。”黑衣人冷聲,“後來蕭南雀就銷聲匿跡了,朝廷發過告示昭示天下,說是此罪人當誅,但現有他用,刑推十五年。可是十五年,以後還有誰記得這樁舊事?有誰會爲平白無辜死去的九萬人陳冤?難道殺人的人就能逍遙法外嗎?”

“所以你就一直打探找尋,三年間,你都在找蕭南雀,直到發現六龍客棧的紅蛇就是蕭南雀的時候,你決定讓他爲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可是你打不過他,殺不了他,所以你只能冒充他四處作惡,以此……來抹黑他,甚至殺了他。”我幾乎平靜的將所有事情串聯着說了一遍,但心中卻早已不平靜。

上天,你爲什麼叫我遇到蕭南雀,又讓他經歷這樣的命運。

我已經不幸,難道我所念着的人也要跟我一樣不幸嗎?若日子能夠停留在懷玉山上的那時,是不是纔是最好的選擇。我不會隨命運擺佈,他也不會承受世間離恨,我還是爲偷偷看他練劍而沾沾自喜,他也還是默然記得,每日,都有個少女爲他採摘果子……

而現在,就算我有心憐他,可是我又能怎樣呢?我的人不知如何能安,我的心也已經給了別人。

故人重逢,不過是多引回憶罷了。

“沒錯。我就是要殺了他,就算所有人都不叫他償還,可是我一定要叫他償還這萬條血債!”黑衣人沉聲,絕望道。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認出來紅蛇,就是蕭南雀。”我喃喃出聲,再度看向蕭南雀的臉。

說話間,天際已經泛白,清透的縷縷暖光透過雲間縫隙灑下,映照上蕭南雀的眉頭。

“他的臉,他的臉上的印記就是他罪惡的永遠見證!那印記……”

黑衣人正說得起勁,聲音忽然斷了。

我詫然,一回眸竟然見到黑衣人眉心之中插入一根銀針,一滴血都未落,他已經睜着雙眸而死!

“啊!”我驚叫一聲,驚出一身冷汗。

“墨姑娘別怕。”忽然,一個人影從樹後而出,居然是……絕眉大叔!

絕眉大叔聲音低沉而嚴肅,他緩步而來,步履卻不符合年紀,輕快至極。那一雙黑石一樣冷寂而僵硬的雙目,讓人錯覺眼前的人來自地獄。

“絕眉、絕眉大叔……你爲何……”我嚇得聲音極盡顫抖。我鎮定了一下,用手偷偷的晃動着蕭南雀的身子。

“墨姑娘不必費心了,南雀暫時不會醒的。”絕眉大叔將目光移向了沉睡中的蕭南雀,突然出聲。

我愕然,“你……”

“墨姑娘都知道了吧, 關於南雀所有的事情。”絕眉大叔徐徐聲道,聲音洪中沉悶。

“絕眉大叔,你都聽見了?”我疑惑的望着絕眉大叔的眸子,竟然看不出他的任何異樣,但同樣,他也沒有任何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怎麼回事?他爲什麼要殺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剛剛說到印記……就被殺了,難道是滅口不成?

滅口?這個絕眉大叔爲什麼要滅黑衣人的口?黑衣人難道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關係到他不成?

“差不多。”絕眉大叔沒有任何閃躲之意,直接道,“想必墨姑娘就是當年懷玉山中的姑娘吧?”

我一怔,“你怎麼知道我?你怎麼知道我認識蕭南雀!”

絕眉大叔笑而不語,僵硬的面容變得古怪。

“難道……難道你是蕭南雀的師父?”我想起來懷玉山上練劍的時候那個老者,他似乎天天看着蕭南雀練劍,這麼一來他很有可能知道我。

可以,我印象中蕭南雀的師父是個六十已過的老者,而不是絕眉大叔這般年輕的人。

“沒錯,我正是他師父。”絕眉大叔悠悠道。

“不可能!”我搖頭,“他師父,他師父不會這麼年輕。”

“墨姑娘已經見識過了御劍之術,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還魂術?”絕眉大叔沉聲。

還魂術?這

些東西都會虛無縹緲的東西,難道真存於世嗎?

“難道你會還魂之術?”我說着,忽然想到這還魂之術分明是傳說中的邪功,“你練邪功!難道三年前的事情……”

“都沒錯。”絕眉大叔連遲疑一下都不遲疑,直接就回答了我。

我心中一記驚雷,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他卻像是鐵了心要告訴我一般,繼續道,“三年前,我與南雀下山來到雲國,他爲義參加精兵,直到那場戰役之前,都一直順利。他有過很多夥伴,也過的很快樂,可是他就是拒絕我教授他秘傳的武學,因爲他怕,會像我一樣,走火入魔。”

“所以你就逼他?”我顫聲。

“不。”絕眉大叔搖頭,“我從不逼南雀做事,只是我也是個華國人,還是個擔心南雀安危的師父。那場戰役十分兇險,你有所不知,當時的朝廷,其實已經知道了南雀華國人的身份,華國雲國本不合,你以爲雲國朝廷真會放心讓南雀去帶兵嗎?”

“難道說?”我訝然失笑,“難道說朝廷是爲了……”

“沒錯,那場戰爭不過是誘餌,殺南雀是真。”絕眉大叔一字一句道,“我既然阻止不了南雀,就只能暗中保護。誰知雲國朝廷欺人太甚,竟然將華國一隊無辜商人、數百人……婦孺老人都殘忍殺害!”

“所以……你一氣之下,殺了九萬人?”我抑制不住的渾身顫抖,只要一想到兩國殘殺,無辜百姓慘死的畫面,就心裡實堵。

絕眉大叔還是搖了搖頭,“我,我是一時失手!”

“華國人的性命是性命,難道雲國的無辜百姓,就不可憐了嗎?你怎能……”我心痛道。

“我練的功夫是一種極易走火入魔的邪功,叫做火燁。此功燒起邪火,非見血不得滅,我當時氣急,又救南雀心切,所以……”

“但是蕭南雀卻替你背了這一輩子的罵名!”我衝動脫口,只覺得眼前好像重現了三年前蕭南雀所經歷的一切,他本是無辜人,可如今卻落到這個地步。他究竟哪裡做錯了?

他的臉,他的傷,還有傷口的毒氣,不用說,都是拜眼前這個師傅所賜!

“火燁傷人,但必自焚。當年他爲了救我,不惜一切將火引致自身,但一旦邪火上身, 不釋放出來就會死的。”絕眉大叔說到此處,神色終於變了變,“可即便如此,南雀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傷及無辜,爲了讓他釋放邪火,我只能用功力傷他。但是我練的功是邪功,能夠剋制火燁的,也是極爲陰邪的功夫,他的毒氣就是由於受了我一掌而深重下的。”

“他臉上也是?”

“他的臉是被邪火所燃,是爲了救我留下的傷痕,而兩功相消,最終卻將毒氣和邪火都留在了他的左臉,相生相剋。要是他體內一方失衡,他的性命就會不保。”絕眉大叔低聲,那雙黑色石眸裡也似乎黯淡。

“怪不得他的身體會一會兒冰冷,一會兒滾燙。”我搖着頭,不由輕輕抱住了蕭南雀。

他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一樣善良。

他一點也沒變,不管臉上有再醜陋的傷疤也好,他都是那個舞劍瀟灑、救了我們一家的白衣少年。眼眸純澈,言笑朗朗。而且,信守約定。

“那後來,你們怎麼會被朝廷放過的?”我又問。

絕眉大叔道,“我逃走之後,南雀被抓替我頂罪。朝廷要處以他極刑,爲了救他,我以還魂術還魂於一具屍體,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我盤下六龍客棧,以身家性命和整個客棧作爲抵押,與朝廷簽訂了條約。”

“九萬條人命在戰爭中丟失,朝廷的虧空太大,按照人頭賠償,所欠費用共計九萬兩。若是南雀死了,最多一條命,但是我提出讓南雀成爲雲城的暗中官府,代替官府行事,省去每年發給官府的款項,直到南雀還清九萬兩贖罪。”

“朝廷答應了?”我問。

絕眉大叔點頭,“朝廷答應了,但是若有一次任務失手,便是以死謝罪。可他也答應我了,若十五年之內將九萬兩還清,便還南雀自由。”

朝廷的話也能信,我不敢苟同。

“後來救了南雀之後,我便和他安身於客棧之中,未免有仇家尋仇,我將南雀錯骨易容,更爲他制了神蛇面具壓制毒氣和邪火。三年間,六龍客棧僱傭了徐採惠和千兒,未免引人耳目,我才讓徐採惠成爲了老闆娘。”

“那麼說,蕭南雀並不知道你是他師父?”我意識到此處,更加警惕起來,他爲何要將這些事情全部告訴我。

若不是有什麼目的……他到底想做什麼?

“是。”絕眉緩緩道,幽眸向我,“不過墨姑娘別怕,因爲從墨姑娘多年之前出現之時,我就希望你可以和南雀在一起。”

“你說什麼?”我不解。

絕眉大叔的臉色忽然柔和起來,他露出一些笑意,將聲音儘量放輕起來,“你不是也喜歡南雀嗎?懷玉山上、紅葉林中,你日日看他練劍,你日日爲他癡醉。後來,他贈你白玉釵子,你至今都帶在身上……”

我倒吸一口涼氣,“你怎麼都知道!”

這個絕眉大叔此刻就像是鬼魅,一席話如刺骨涼風,讓我覺得被人窺視,彷彿如影隨形,彷彿……我身邊一直有一雙寂靜寒人的石眸!

“我徒兒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因爲他是我的。但是我不自私,我也希望他快樂。”

絕眉臉色一沉,聲音驟然陰冷,“如果你不能讓他快樂,那就只能……”他的目光一格一格的移向腳下死去的黑衣人,森森一笑,“跟他一樣,去死。”

“你想做什麼?”我沉聲

絕眉大叔憨憨聲道,“不想幹什麼,就是想讓你們,結爲,夫妻。”

“可我已經成過親了。”我脫口,心裡懼怕至極。

絕眉大叔神色一寒,那雙來自地獄的幽邃眼光立射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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