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簡兮平靜地看着韓雲翊。
透過他狹長而冰冷的眼眸，她可以看到他內心裡的那份執着和堅定，以及不擇手段的無情。
如韓雲翊這樣的冰冷男人，他是真的從骨子裡散發着冰冷。
如不是他在意的人，他真的可以不顧一切下狠手。
哪怕是對他自己。
在這一點上，比狠……連渧生和韓雲翊是誰也不輸給誰。
然而，如今，真的是誰的地盤上，誰就是王者。
“你會殺了他嗎？還有我的孩子。”月簡兮冷靜地睥着他，語氣平和，卻又帶着一抹無奈。
任誰也不想被這樣威脅。
“你關心他？”韓雲翊眸光森然寒冷起來。
月簡兮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與他是夫妻，也有過夫妻之實，這份感情是無法抹掉的，你確定你能不介意？”
韓雲翊眸光掠過一絲失落，但隨即又肯定道：“你會忘了他的。”
月簡兮不再說話，她相信，韓雲翊真讓她忘了連渧生，是有辦法的。
香島的人，要奪去一個人的記憶是何其簡單的一件事。
月簡兮沉思了一會，再度問道：“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他，我愛他，你還會逼我嗎？”
韓雲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會。”
在他的觀念裡，愛就是要得到，不得到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她愛他也沒關係，他能讓她不愛。
他可以將一切重頭再來，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和青春。
月簡兮咬牙切齒站了起來：“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你不信守承諾。”
她說完便衝了出去，她也是有脾氣的。
爲什麼一個兩個的都喜歡來逼迫她。
是不是她表現得太好說話了，讓他們覺得自己就是沒有個主見的，活該像他們低頭！
可是……
月簡兮穿過迴廊到了幻境的溫室，裡面放着火爐還有除溼的木炭，時已深秋，裡面卻如暖春。
她走過去，看到被水晶罩罩着的水盆裡，有一塊血團，只有她拳頭大小。
這是她的孩子，她體內拿出來的血肉。
月簡兮輕撫着水晶罩面，看着那一盆殷紅鮮豔的血液，想象着連渧生是如何用他那破敗的身子放掉這麼一大盆的血出來。
有時候，她覺得連渧生太過冷靜，對她的事總是不慌不忙，把持有度。
即使她面對生命大難，亦或者失蹤不見，她也極少在他面上看到失措。
但是說連渧生不愛她嗎？
她又覺得不能這麼想，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否則爲何在手上刺青，又爲何在被剔除記憶的時候，以毀滅自己的方法在手上留下她信息的字跡。
這一次，她以爲他不會在乎的這一次，他又拖着重傷來找她。
不惜毀了自己也要留下他們的孩子。
這個男人，總是在她覺得絕望的時候，又給她希望。
可是，終究他和她還是不能純粹的彼此相愛，老天爺喜歡惡作劇。
他有他的孩子，在遇到她以前。
她有她的爲難，在遇到韓雲翊之後。
他要他的江山，而她未必能陪他共賞這大好河山。
月簡兮握緊了拳頭，看着水盆裡的血肉，流下了一滴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