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悅昕跑過來站在雲千落身邊,對她笑了笑,便衝進屋子裡去,只一眼便滿眼嫌棄的走了出來。
“咳……這品味也忒差了。”躺嶽村揉揉眉心,看向一旁鐵了臉色的顏逸塵“總之也是咱的招牌,可不能砸了,就算是你表妹也不能徇私,要不先處理了再說?”試探的看了看顏逸塵,唐悅昕的聲音不大不小,玉珊樓內安靜無聲,自然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雲千落無聲勾了勾脣角,現在玉珊樓明面上歸瑾王府兩人,總比被人戳穿是他們其中一人的產業來的好。看了看唐悅昕,雲千落的目光有些發虛,看她這副樣子,顏逸塵怕是還沒有告訴她玉珊樓是自己從他手裡搶來的。嗯……還算是夠意思。
樓下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就算他們沒見過顏逸塵和唐悅昕的臉,但不可能不識得門外停着的馬車。況且兩人大婚不久,當下正是熱議的人物,有好事兒的一眼便認出來,在人羣中傳開了。
唐悅昕眸子向下掃了掃,微微嘟了嘟嘴巴“就算要審問,那也換個地方吧,你看這地方還一股……太難聞。”上前到顏逸塵身前,扯了扯他的袖子“逸塵,要不先算了?”
顏逸塵冰眸似乎附上了千年的冰層,目光向門內看了一眼便陰沉的看不到瞳孔深處。徑自緩了口氣,看向唐悅昕“走吧。”
唐悅昕一喜,笑着對旁邊的下人招招手“將這裡處理乾淨,所有東西都按原來的擺設重新佈置。”
玉珊樓裡的人都知道眼前兩位就是他們的老闆和老闆娘,無一人敢懈怠,更有許多爭先恐後的跑了上來。
“你們來將許二小姐請出去,將這個男的……暫且關着,聽候審問。”唐悅昕眉毛皺了皺,敦親王府與將軍府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她與許雲玲也沒有太多交集,因爲雲千落的緣故,此時對她的厭惡更上一層樓,忍不住丟了個白眼給她。
瑾王府的人聽命,動作利索的將縮在牀榻上的許雲玲拖拉着拽了下來。許雲玲興許是嚇得站不穩,腿腳發麻,一下子癱在地上,兩邊的侍衛也沒客氣,一使勁兒就將她又拽了起來。
許雲玲沒哼一聲,路過雲千落與流楓身邊,連眸子都沒擡,直直的望着前方。雲千落不禁唏噓,她怕是心灰意冷了。
流楓鳳眸微垂,打量身側這個面上有着些微同情的女人,眸光微沉。看了看對面兩個人,暫且閉了閉眸子不說話。
唐悅昕微微側了側身子給他們讓了道路,路過她身邊,又忍不住後退一步“快點走……”揉了揉鼻子,她還是耐不住打了個噴嚏。
顏逸塵向她看來,眸光幽深,看不出情緒。唐悅昕也不怕,悻悻的嘁了一聲,抱怨道“身子不乾淨就算了,還一股騷味,真嗆人。”說罷抽抽鼻子,似乎被嗆得不輕。
顏逸塵抽了抽眉頭,伸手撫平唐悅昕的衣衫,回頭看了雲千落一眼,與唐悅昕一同走了下去。
雲千落被他看的一縮頭,目光不由得飄向別處。他此時定還記恨自己算計了他一回,可不能與他硬來,一旦被點破,唐悅昕聽個正着,自己哪裡還有好受。
“你不下來啊,這種地方有什麼好待的。”唐悅昕被顏逸塵拽着也不忘了雲千落,回頭喊了一聲,樓下所有人都無語的顫了顫身子,自己的生意還嫌棄。他們怎麼這麼命苦攤上這樣的老闆娘。
雲千落應了一聲,今日瑾王府這兩位算是在百姓面前將玉珊樓接下,明面上這樁金屋就是瑾王府得了。至少日後無人會拿玉珊樓來威脅她雲千落。
回頭看向流楓,雲千落撇撇嘴“走啊?”流楓眸光深深的看了雲千落一眼,緩緩點頭。
雲千落咧了咧嘴巴,抖了抖身子,他那眼神兒看的她都發毛。
一行人前後出了玉珊樓大門,門外除了一些怕事的風塵女子,平民百姓外,還聚了好些不大不小的官員和京城府衙的人。雲千落挑了挑眉梢,目光落在洛楓茶樓的招牌上,默默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想必有頭有臉的高官們,都在茶樓雅間裡看的盡興呢吧。許雲玲的臉,算是丟大發了。
羣衆議論聲此起彼伏,許雲玲被拖着到了門口,侍衛不動,許雲玲也就不動,目光神情木納,看不出往日得一點囂張來。紅腫的雙眸也不見一絲風采,眼角掛着混濁的淚珠,說不出的狼狽。
流楓自從出了門,就向前走了一步,將雲千落的臉擋住了大半。雲千落也省的在大街上裝相,就靠着流楓的後背站着,目光幽幽的看了看周圍。
“將軍府的人沒來?”雲千落挑了挑眉梢,就算霍肖繞了遠路後告知了將軍府,也不至於現在還不見個人影。
霍肖聞言,頓時委屈道“屬下去了,將軍府的人一聽是許二小姐出事,答應的好好的一會就來,不幹屬下的事兒。”
雲千落眨了眨眸子,自然不幹霍肖的的事兒。想必是將軍府嫌丟人,不肯派人在衆目睽睽下接走許雲玲吧。畢竟玉珊樓對面還有這個龐然大物,洛楓茶樓雅間裡任何一位,都是朝堂上說的上話的人。
顏逸塵也是意識到了這點,微微側身拉過唐悅昕,眸子微眯“你帶人將許雲玲送回府去。”
唐悅昕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呢?”
顏逸塵深邃的眸子落在雲千落懶散的身上,微微縮了縮,聲音低沉“我與他們說說大婚那日的事情。”
唐悅昕瞭然的再次點點頭,微微笑了笑“那我走了啊,你早些回來。”
顏逸塵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點頭算是答應,沒有多說,只是目送着唐悅昕帶着許雲玲離開。
三人周圍歸爲寂靜,臺階下,一衆百姓議論紛紛,個別的字眼落入三人耳中,也都全當做沒聽見。
“凌王殿下,不如到洛楓茶樓一敘?”顏逸塵走到流楓身邊,用着兩人可聞的聲
音說到。當然,緊貼着流楓的雲千落也聽得清楚。
上一次許雲玲大鬧洛楓茶樓,雲千落偷偷從後面溜進茶樓雅間約他見面,他就開始懷疑洛楓茶樓身後真正的老闆並不是雲相。一查不要緊,雲千落這丫頭竟然將洛楓茶樓幕後的名字改成了流楓,若不是他守着玉珊樓佔據這地段多年,身後有皇帝珍妃將軍府敦親王府支持,怕也查不到流楓頭上。
雲千落竟然爲了流楓,將這麼大的產業隱在流楓的名下,還用雲相坐陣,讓大部分人打消了探知和懷疑。畢竟雲相身份尊貴,他有這麼個茶樓也屬正常,沒人還會懷疑幕後另有他人。
他真是小瞧了雲千落,若不是那一日她舉動不正常,他還發現不了,如今細想一番,玉珊樓與洛楓茶樓一樣,表面是別人的,其實都是這個小丫頭的。
流楓鳳眸一直停留在洛楓茶樓的白玉牌匾上,幽深的眸子漸漸歸於平靜,又罩上了絲絲縷縷的暖意。
“原來那時你就打了這個心思……”流楓輕淺一笑,聲音輕柔至極。身後雲千落沒料到李易峰此時會和自己講話,微微一愣,也看向洛楓茶樓幾個字,心下了然,粲然一笑。
一旁顏逸塵微微皺眉,等着流楓的答話。
“瑾王殿下相邀,臣弟自然赴約,瑾王殿下先請。”流楓勾了勾脣角,原本脫離世俗的容顏因爲鳳眸上的暖意拉近了距離,讓人不由覺得親近又不可褻瀆。
一時間,下面的人都看呆了,更有甚者抱怨起雲千落貼在流楓身上的不雅舉動。
聽了這些話,雲千落也只是扯扯嘴角,她不過就是靠着流楓,省的被茶樓窗戶裡的一個個老有天看出端倪,至於說的什麼難聽嗎?她方纔似乎還聽到了狗皮膏藥……
顏逸塵見流楓答應,也不多說,先走一步,從玉珊樓臺階上下來,直直走到對面正門敞開的洛楓茶樓內。
流楓將雲千落從身後拉到身側,一手拉着她的小手,寬大的袖子照樣遮住了她一半的臉龐。
周圍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羣頓時沒了聲音,雲千落眸子偷偷打量一圈,下面一衆閨中女子個個看着自己目瞪口呆。她方纔好像也聽見了此起彼伏芳心碎一地的聲音。
低低的哼了一聲,小臉別了開來。身邊流楓似乎察覺,看了她一眼,隨後也低低的淺笑一聲,笑聲卻是悅耳空靈。
顏逸塵流楓三人進了洛楓茶樓,瑾王府剩下的侍衛也將人羣中打散,將玉珊樓恢復原樣,暫且算是維護回了原有的表象。但誰都知道,今日京城的話題,脫離不了方纔發生的那一樁事情。
將軍府,瑾王府,凌王府,敦親王府,丞相府甚至包括皇宮,不但是這些都有牽扯,就連多年前幾府間的陳年舊事也都被拉出來談,京城各處能夠座談的地方都許久沒有如此熱鬧。
一時間,許雲玲在玉珊樓遭玷污的事情,飛似的傳遍了大街小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