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只覺渾身如墜深淵，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齊刷刷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只想着自己能瞬間消失在這世上便好了。
可惜，他早在被梅清寒抓出來時，便已經被他點了不知道何處的穴道，此時根本動也動不了，只能僵着跪在原地，承受着周圍或者不解，或者憤怒，卻全都震驚異常的眼神。
這些，曾經一度當他是同伴，是戰友的人的眼神。
“是他嗎？”葉曉玥開了口，打破了營地中的一片安靜。
兩人對視一眼，卻都搖搖頭。
“我們也不知道，容學姐只說有這麼一個人，但是具體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其中一人解釋道。
另一人也點頭同意，然後繼續往後補充道：“據容學姐說，他是在一開始就被容婉清安置好的眼線，學院賽開始前容學姐聯繫了他，吩咐他在進入岔路之後，儘快聯繫容學姐，通知她你們的位置。”
“學院賽開始前，具體是什麼時候？”葉曉玥追問，聲音更加清冷了幾分。
後說話的那人搖搖頭，他旁邊的同伴卻蹙眉慢慢道：“似乎……應該是更早，嗯……墨會長你建立學生會之前吧。”
葉曉玥看着他：“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
“這……我也只是偶然間聽到了幾句，是她和衛學姐的對話，說沒想到真的有用……既然在學生會了，那或許還能有別的用途……”那人模糊着說道，然後目光躲閃的在葉曉玥的盯視下搖搖頭，不確定道，“我當時擔心被容學姐他們發現，就沒多留意，但是提到學生會的話……應該是那時候吧。”
“說清楚點！別耍花樣！”葉曉玥一把捉住他的衣領不讓他後退，怒道，“你什麼時候，聽他們說了什麼，把當時的情形，她們的原話，一字不漏給我說清楚！否則我保證，你會比他們兩個叫的更慘百倍！”
“沒……什麼花……花樣……我真的……真……”那人本就嚇得不行，被葉曉玥這樣逼近了威脅，登時嚇的一張圓臉慘白如紙，牙齒也開始交錯着顫抖，渾身抖得好像雖然要散架，話反而也說不清楚了。
葉曉玥眼瞳一眯，將手一抖，把人扔在地上，擡腳就要踢過去。
就在這時，秦震忽然開口了：“夠了！我自己說！”
他一開口，那兩人立刻感覺到身上壓力一鬆，其中一個連忙過去把被葉曉玥丟到地上的同伴扶了起來，兩人都有暫時逃過一劫的感覺，心情複雜的看向秦震。
容婉清雖然用他們，卻根本算不上信任他們，因此的確沒有和他們說過這個內線的具體事情。
但是這不表示他們自己就真的一無所知。
剛纔他們所說的，其實只有一半屬實，至於不肯把內線的具體身份等信息透露給葉曉玥，其實也是存了幾分私心的。
他們都是那種家世一般，但是天賦卓絕的天才高手，入學之前就已經明白過來，此行修煉是次要的，關鍵還是結交世家大族，給家裡拉到更多好處。
因此這次的事情，容婉清就是沒有承諾給他們家族的好處，他們也沒有可能拒絕，因爲他們賣命根本就是爲了自己的家族。
那麼，既然知道了有這麼一個人，能讓容婉清信任到派來做內線，必定是有其過人的能力的，他們是肯定要打探一番，好爲家族招攬人才了。
說到底，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只是他們卻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間接被這個素不相識的眼線救了，心下不由都是十分複雜。
秦震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盯着，還是因爲這種事情，當下冷汗便蹭蹭不斷的冒了出來。
“容家是我母親的舊主顧，知道我無法修煉靈氣師後，他們出資讓我進了武師分院修煉，所以我在未入學前就認識了容婉清。”秦震慢慢說着，聲音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葉曉玥沉默的聽着，等着他繼續。
“母親雖然說過，我們一家都欠了容家的大恩，要以命相報，但是我卻從來沒有當真過，畢竟以容婉清的身份和實力，她用得着我的地方根本不會存在。所以，加入學生會和特訓的事情，我是自願的，也是真心的，這一點，我沒有騙過你們！”秦震說到這裡，擡頭一一看着衆人，神情嚴肅，一字一字道。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這樣！”
“你通風送信不是事實！說一句有恩就當沒事了？！”
“現在說這些誰知道是不是另有圖謀！”
衆人議論紛紛，秦震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起來。
葉曉玥卻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緊緊盯在他的身上：“繼續說下去。”
“後來的事情，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加入學生會後，她來見過我一次，給我送了點銀錢，說了一堆虛話，我也沒在意，只當她是走個過場而已。現在想想，當時如果我能察覺到她的意圖該多好。”秦震說到這裡，略頓了頓，臉上的神情一片灰敗，竟露出一個笑容來。
“什麼意思？”葉曉玥開口詢問，心裡卻已經從他的神色當中，隱隱猜到了他的想法。
果然，就見他嘲諷一笑：“那樣的話我不止不會參加比賽特訓，甚至可以直接退出學生會，這麼一來，我便失去了利用價值，今天也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了吧。”
“呵呵……廢柴就是廢柴，說什麼都是假的。命定的東西，怎麼可能改變得了。”
場中一片寂靜，葉曉玥冷冷看着他，然後，忽然出手。
秦震閉上了眼睛，卻沒有迎來意料中的痛楚，反而周身一鬆，整個人都軟倒在地。
他驚訝的看着葉曉玥：“你不殺我？”
“你現在和個死人有什麼區別？”葉曉玥冷冷看着他，忽然擡高了幾分音量，“沒有鬥志的武師，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他一愣，既然明白了什麼，嘴脣顫抖着想爲自己辯解幾句，終究只是無力的說了一聲：“我……我母親……我沒辦法……”
“你母親會高興你爲了她所謂的大恩，出賣同伴？！”葉曉玥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字的反問，“你母親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吧！你覺得她聽到我告訴她的事情後，她會是什麼反應？爲你自豪？還是誇你重義？！”
“不……不是的！和她無關。你別……你別去找她！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不是她的問題！是我！”秦震立刻就慌了，眼中的灰敗一掃而光，驚恐的爬坐起來，驚叫道，“我的決定！我自己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