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的皇甫璃有點反常,但上次在秘境試煉時,他對明鳳舞十分照拂,丹心長老都是看在眼裡的。所以,自然而然地認爲,皇甫璃找明鳳舞過來,是想把徐鬆若的死因解釋清楚。
這麼一誤會,加上的確想得到更多線索,丹心長老便沒有阻止。
過不多時,那名弟子帶着明鳳舞過來了。
明鳳舞一直在飄雲臺,剛纔聽到有人喊天啓宗如何如何時,她也聽見了。雖然想過來看看熱鬧,但因爲她的比試馬上就要到了,所以又忍耐了這個念頭。
剛剛她正要上場,卻有名藥王閣的弟子過去找她,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相請。明鳳舞本來還想比試完再說,但負責裁決的弟子一聽本門的丹心長老也在場,便讓明鳳舞先過去,將比試延遲。
嘖,早知道遲早都會過來,那剛纔她就不糾結了。
懷着這個想法,明鳳舞來到因果峰,穿過人羣,走向皇甫璃:“怎麼了?”
皇甫璃卻沒有馬上回答。他凝視着她秀雅的面容,然後慢慢露出一個陶醉而略帶得意的笑容,親熱地叫道:“小舞,你來了。”
從沒被人這麼稱呼過的明鳳舞,愣了幾個呼吸,才反應過來,那聲“小舞”是在叫自己。
她不禁用一種看病人的表情看着皇甫璃:“皇甫少主,你沒事吧?”
“多謝小舞關心,我好得很。請你過來,只爲了詢問幾個問題。”
雖然很不喜歡這肉麻兮兮的稱呼,但如果當着幾十號人的面爲了一個稱呼問題像彆扭的小女生一樣吵來吵去,明鳳舞自認辦不到。於是,她選擇暫時忽略了那個噁心的稱謂,問道:“什麼事?”
皇甫璃的娃娃臉上,帶着與章完全不同的邪氣笑容,曼聲說道:“當然是你殺死華豐和徐鬆若這件事。”
聞言,明鳳舞一愣。
其他人也詫異萬分:徐鬆若是破霄派的弟子,這個他們知道。但華豐又是誰呢?這個人聞所未聞,他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同樣驚愕的丹心長老,反應過來以後斷喝道:“住口!明師叔與這件事毫無關係!”
皇甫璃冷笑道:“丹心長老,你說這話也算是明目張膽地撒謊了,難道不臉紅麼?這兩個人的死法都一模一樣,而且他們又恰巧都與明鳳舞有仇。你說天下間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他說話時,明鳳舞一直在暗中打量他。見他眼睛微眯,眼中時不時掠過一抹黑色淺霧,看上去十分詭異,明鳳舞不禁懷疑,一夜之間他突然變了這麼多,甚至還污陷自己,是不是也中了什麼邪術?
但,徐鬆若已死,會有誰還想針對自己?
念頭急轉,她淡聲問道:“皇甫少主,聽你的口氣,認爲這兩個人都是我殺的?”
“明小姐真是快人快語。不錯,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明鳳舞凝視着那張十分熟悉,但現在神情卻陌生無比的面孔,不緊不慢地反問道:“一
個時辰前,天劍長老告訴我,要暫緩處置徐鬆若,先將他繼續關押。換句話說,也就是一個時辰之前,此人還活着。那麼問題來了:這段時間裡我一直在飄雲臺,許多人都可以證明我從未離開過。請問我是怎麼騙過衆人的耳目,悄悄潛過來殺了徐鬆若的?”
聽到她的話,再一對時間,衆人不禁開始交頭接耳:是啊,座席不比別的地方,衆目睽睽,做不了假。明鳳舞怎麼可能做到瞞過衆人耳目,悄悄潛過來殺人?
剛纔叫得歡的凌雲長老聽到這裡,也尷尬地連連搖頭,知道這條證據足夠充分,自己想混水摸魚指責明鳳舞都做不到。
環視四周,見衆人都是一臉贊同,明鳳舞又看向皇甫璃:“皇甫少主,不知你指認我殺人的證據在哪裡?不如拿出來給我看看。”
被實證打臉,皇甫璃卻仍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彷彿明鳳舞剛纔所說的一切,都不足以讓他困擾。
見狀,衆人不由緊張而期待地看着他,認爲他仍有籌碼在手,所以才老神在在。
明鳳舞也是這麼想的,不免更多了一分警惕。
她用審視的眼神打量着皇甫璃,一語不發。
見狀,皇甫璃笑容慢慢變得扭曲邪惡,和平日溫文裡帶着倜儻裡模樣截然不同,倒和昨晚徐鬆若的表情有些相似。可惜在場的人除明鳳舞之外,昨夜都沒看到那場打鬥,所以並不知道這點。見皇甫璃笑得古怪,只以爲他真拿住了什麼大把柄。
“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皇甫璃用扇子遮住下頷,尾音拖得極長,平白多了幾分陰柔。
這一下,藥王閣的弟子們總算髮現了少主的不對勁。但除了驚訝之外,一時也不敢詢問他,爲何突然用平時最討厭的娘們兒腔調來說話。
明鳳舞愈發警惕地看着他,冷冷說道:“我所認識的皇甫璃絕不會這麼說話。你到底是誰?”
受到質問,皇甫璃眼中掠過幾分掙扎,似乎是原本的意識在與侵入的邪貪抗衡。但更加濃郁的黑霧從眼底瘋狂涌出,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雙眸完全變成了黑色,將原本的清明徹底壓下。雖然只有短短一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但黑霧消失之後,他的表情更加邪惡了。
收起摺扇走到明鳳舞身邊,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爲了抵賴,居然開始胡攪蠻纏。小舞,你真是太不像樣了。也罷,我就將證據拿給你看吧……徐鬆若昨晚腿部受傷,你趁機給他下了毒。剛纔毒性發作,所以他纔會身死刑籠。你利用了毒藥的時間差,完美地避開了嫌疑。至於華豐之死,過程大同小異。早在他在雲海帝國與你相見的那一刻,你就給他下了毒!”
用毒藥的話,確實能解釋爲何兩人死時明鳳舞都不在場。再想到死者確實都與她有仇,轉頭便詭異而慘烈地死去,確實可疑。
想到這點,衆人看向明鳳舞的眼神不禁變得猜忌疑惑。再見她一反剛纔的鎮定,露出驚訝之色,心中不禁愈發肯定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明鳳舞吃驚並非因爲“陰謀敗露”,而是華豐與她在雲海帝國相遇之事,連天啓宗的掌門長老們都不知道,皇甫璃一介外人,出事時正在萬里之外的藥王閣,又是如何得知?
華豐之死、徐鬆若的瘋狂、皇甫璃的反常……這幾件事表面看似無關,實際內裡都有共同點,那就是針對自己。
她隱約感到,冥冥中似乎有一個以自己爲目的的巨大陰謀,初現端倪。
見她默然不語,皇甫璃嘆了口氣:“莫非你想抵賴到底?好在我早已料到……來,我把實證給你。”
話音剛落,一具灰敗僵硬的屍體頓時從皇甫璃的儲物戒指中掉了出來。當那具屍體臉朝下落在地上時,皇甫璃輕輕踢了一腳,讓他的臉顯現在衆人面前。
看到那熟悉的容貌,丹心長老心中一緊,立即質問道:“皇甫少主,你擅自將華師叔的屍體掘出,意欲爲何!”
“當然是幫你們查明真兇。”
一語未落,皇甫璃看似漫不經心地將手一揮,一道巨大的靈光立即從他掌中飛出,狠狠擊向刑籠。
霎時間,碎石亂風,樹木傾頹,深藏在山體內的堅固刑籠竟像豆腐一樣,應聲而碎,撕出一道裂縫。
皇甫璃動作不停,手腕一翻,磅礴的靈力霎時間化爲長練,像一條靈活的巨蟒順着裂縫捲入山間。沒過多久,便生生把同樣已成死屍的徐鬆若從裡面拖了出來!
他從說完話到突然動手,再到毀壞刑籠捲走屍體,才用了幾個呼吸的功夫。衆人不禁相顧駭然:這藥王閣的少主,昨天明明纔是道尊境界,怎麼現在表現出來的功力,竟然憑空進步了一大截,竟然和少宗師高手差不多!
見狀,同樣驚駭的凌雲長老不禁失聲說道:“一個人的實力,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內上升得這麼多?莫非皇甫少主待在藥王閣的這段日子,服用了什麼天材地寶煉製的秘藥,實力上升到恐怖的境界。只是爲了調查明鳳舞的事,纔有意藏拙?”
別的門派拿不出可以讓弟子一口氣提升三個境界的寶丹,底蘊深厚,財大氣粗的藥王閣卻是不在話下。
這個自作聰明的想法一出口,立即得到許多人認同。立即有人問道:“請問皇甫少主,這兩具屍體,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除了死前那驚恐莫名的表情之外,他們手臂上還因劇毒蝕體,變成了黑色。這種藥我原本是配來對付妖獸的,結果卻被明鳳舞悄悄盜走,拿去害人。可惜她留下了痕跡,我調查之後,馬上猜出是她乾的。”
說着,皇甫璃化靈爲刃,手指一彈,腳下兩具屍體的衣袖便變成了碎片,破破爛爛地飛了出去。
順着他的動作一看,衆人發現,華豐和徐鬆若的手臂,果然像黑得像用墨汁塗過似的。
這麼一來,他們頓時對皇甫璃的話深信不疑。凌雲長老更是急不可耐地叫囂道:“明鳳舞,證據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