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雪嫣然發現端倪,邪魔還裝出平日說話不經大腦的那種又無知又討嫌的賤口氣,胡亂嚷了幾句。
邪魔不但擅長蠱惑人心,挑動人的陰暗面,對人的其他心理也是拿捏自如。當下它略施手段,雪嫣然果然沒有生疑,發現不對。
她雖然不把邪魔放在眼裡,把它當成個奴才似的任意驅使。但因爲隻身待在下界,沒有其他人可以說話。久而久之,便習慣了告訴邪魔一些事情,好有個交流的對象,讓自己不至於太寂寞。
皇甫璃事件發生後,她同時察覺到掌門在針對劍祖玩一些小動作。爲了儘快確定明鳳舞的下落,她曾暗中用幻術操縱掌門,改變他針對明鳳舞的想法,試圖通過他的權力,發動弟子,找回明鳳舞。
當時她以爲已經完全操控好了掌門的思維。但後來事情卻是急轉直下,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乎她的意外。
直到得知掌門將明鳳舞勾結妖魔的消息傳給邸報那一刻,雪嫣然才發現自己太大意了。掌門對劍祖的忌憚遠遠超出她的想像,爲此甚至不顧預言,不惜犧牲明鳳舞這個宗派天才。
枉她以爲,即使主上一時失手,她也能立即交出明鳳舞,討得主上歡心。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雪嫣然不禁心煩意亂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我帶着記憶轉世在千幻島,從小修習幻術。現在我的水準甚至已經超過了島主,掌門意志力並不堅定。別說他只是個金丹圓滿,哪怕他像劍祖一樣是大宗師圓滿,我都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地改變他的意念。但結果卻失敗了……這中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掌門再怎麼忌憚劍祖,總該以天啓宗的大局爲重吧?他不理會鳳凰轉世的預言,想將明鳳舞置之於死地,究竟是什麼緣故?”
被禁制關在錦匣裡的邪魔,聞言尖聲大笑:“雪嫣然,所謂術有專攻。蠱惑人心本是我的拿手好戲,你卻不讓我出手,非要用什麼幻術去操控紫陽老兒。現在失敗也是咎由自取!你不如把我
放出來,我保準幫你辦得妥妥帖帖。”
雪嫣然本想訓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階下囚,但聽到妥帖二字,卻是有些意動。
曜君無功而返,正在無色空境大發雷霆的消息,她已經知道了。這節骨眼上,如果能立即交出明鳳舞,那她不但可以立一大功,在曜君心中的地位,又可以多升一點。
雖然要用另一個女人,來交換愛慕之人的青睞,聽上去太過可悲,但誰讓好只是下臣?有能夠表現的機會,無論從職責還是從情感方面,都不該放過。
眼神變幻不定地權衡片刻,雪嫣然才冷冷說道:“好大的口氣。你哪裡來的自信?”
邪魔桀桀怪笑道:“自從你來到星元大陸以來,我陪在你身邊十六年,幫你做過的事數也數不清。我有沒有這種手段,你應該很清楚。”
它狂妄自大的話語,反而打消了雪嫣然疑慮。
邪魔這一族,乃是當初天地洪水之後,天地濁氣侵襲妖獸,誕生的怪胎。
它們的生存方式非常怪異,只要寄生在有靈識的活物上,竊取一絲絲靈力,就能活命。
它們壽命極長,若不被徹底打碎,甚至可以一直活下去。但卻是沒有性別,無法像其他種族那樣陰陽調合,繁衍生息。
換而言之,它們沒有後代,最初的邪魔,即是最後一批。待到它們徹底死後,世上將再也沒有邪魔這一種族。
某種角度來講,它們其實很可憐。有像聖宗一樣永生的壽命,卻不能像聖宗一樣隨心所欲,享受人生。
大概是不甘心於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誕生沒多久,邪魔就分別潛入無色空境和星元大陸,挑弄人底的陰暗面,造成悲劇,掀起一場又一場的腥風血雨。
當時曜君還沒有接任皇位。但身爲神裔古族的繼承者,他自然不會容許放任這種邪惡生物侵害自己的子民。便率領弟弟、以及幾位戰將出徵,消滅了大半邪魔。
因爲其中有兩個邪魔,按年紀來算只是小孩
子,尚未犯錯,便網開一面,將它們監禁在牢獄中,時不時放一頭妖獸進去,讓它們吸收靈力,填飽肚子。
在無色空境長大的雪嫣然,當年也曾經參與過這場圍剿。自然知道,邪魔在玩弄人心方面,比千幻島的幻術還要厲害。
想了想,她決定讓邪魔再替自己去搞定掌門。
不過,在放它出來之前,還得敲打敲打。
想到這裡,雪嫣然哼了一聲,說道:“誰知你會不會像你那同伴一樣,肆意妄爲,壞我大事。”
這也是雪嫣然當時決定自己出手,沒有利用邪魔的緣故。經過那場變故後,她怕邪魔又做出什麼不受自己控制的事,不敢把真正的大事交給它去做,平時只讓它打點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不敢不敢。”邪魔立即討好地說道:“它不懂事,但我伶俐得很。而且,我還想留下性命,日後繼續回無色空境待着,怎麼敢惹你生氣呢。要知道,你弄死我,和弄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雖然它前倨後恭,態度轉得太快,但心煩意亂、且急於立功的雪嫣然沒有細究。認爲邪魔是被自己的霹靂手段嚇住了,所以別看剛纔叫得歡,現在隨便放幾句重入幫,就立即軟了骨頭。
她對邪魔的態度非常滿意,於是說道:“那我就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說着,她走到牀前,伸手把那隻看似普通的錦匣取了過來,手指撫過,淡黃靈力盤旋片刻,錦匣上立即浮現出一具枷鎖似的封印。
隨着靈光不斷波動,枷鎖漸漸消失。
一縷黑霧形狀,卻凝而不散的氣體,緩緩飄了出來。
要讓邪魔操縱掌門,就必須讓它先進入身體。而且爲了避免別人起疑,還不能就這麼直接帶過去。
雪嫣然伸出手,像以前那樣將邪魔納入指尖,準備找個理由接近掌門,碰他一下,悄悄將這縷魔種渡到掌門體內。
孰料,往常乖順邪魔,卻在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開始暴動肆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