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賈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外頭捱了三十板子,人還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下,就等來了一旨下獄的詔書。
賈清入獄,賈家上下,自然是亂作了一團粥。
不僅如此,皇上還直接命大理寺來監審此案,賈清的院子,也被搜了個底兒朝天。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定國公府賈氏的注意。
“泰之,你快與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表弟突然就被下獄了?”
顧泰之此時將這個賈清是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有能耐你就好好做事,沒能耐你就安分些!
這倒好,既沒有能耐,也不安分,如今被人家給逮了個現形,這下麻煩可大了。
聽完了兒子的話,賈氏當時險些沒氣暈過去,“怎麼會這樣?昨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下獄就下獄了?泰之,那可是你的親表弟,你可不能不管他呀。”
“母親,兒子也想管,可問題是現在這案子已經移交到了大理寺,兒子就是想管,也插不上手呀。就算是他被放出來,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前程可言了。”
話落,顧泰之又將他在殿上的一番表現簡單說了一遍,醜態畢露,還指望着哪位大人敢再提攜於她?
芙蓉院內,顧輕眉只是淺淺地笑了一句,帶着人就去了母親的院子,靜園。
蘇氏喜靜,再加上身子骨也並非是十分的康健,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在府中看書臨摹,品茶聽琴。
也因此,當初迎娶蘇氏時,顧恆之在府內大刀闊斧,將兩處院子合併爲一處,最終造成了這處靜園。
進入靜園,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撐開的綠傘,葉面在春雨的滋潤下長出一層新綠,走在甬道間,絲毫不以爲這是哪一府第的高門深院。
顧輕眉心情極佳,隨手摘了一片綠葉在手心中一揉,不見她有多麼用力的動作,只見那葉子已是在她掌心碎爲小屑,瞬間,強烈的葉香沁人心脾。
通過了這一小段路,眼前便是層樓高起,迢迢複道縈行,青松拂檐,玉欄繞砌。綠樹掩映之中,亭臺樓閣,層層疊疊,反倒是如同了此處的陪襯之物。
“小姐,您許久不曾來靜園了呢。”
顧輕眉點點頭,的確是許久了呢。
再度走在這靜園裡,心情竟然是有些沉重呢。
明明進來的時候,心情還是那般的愉悅,怎麼才走了這麼一小段路,竟像是蒼老了一般?
“這裡的一切都沒變。母親就要回來了,我原本擔心這裡會有些雜亂,沒想到,她們竟然將此處料理得這般好。”
“瞧大小姐說的,這靜園的奴婢們都是之前老爺特意留下的,就是怕有人來此擾了靜園的清靜。”
說這個是好聽的,就差說怕二夫人一時貪心大起,來此胡亂翻騰了。
顧輕眉抿脣笑笑,她今日會想到過來瞧瞧,也是爲了看看母親的院子,是不是也被人在暗中翻查過。
“大小姐,前面就是靜園的主屋嫺居了。”
顧輕眉在主屋轉了一圈兒,吩咐榮嬤嬤在外頭守好了門,青梅開始小心地翻找着。
“回小姐,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之物。”
“可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有些地方有,還有,這樑上還發現了一個足印,雖然印子不太明顯了,可是仍然能確定是名男子留下的足印。奴婢瞧着,那個印子怎麼也有幾個月了。”
顧輕眉的雙眸微微一緊,如此說來,那就是他們先來翻查靜園,可是一無所獲之後,纔會將目光對準了芙蓉院?
“榮嬤嬤,母親的身體不好,靜園裡的下人雖然一直未換,可是難保這人心會變。你將福嬸兒調來此處,先小心打理着,待母親回來後,再做打算。”
“是,大小姐。”
賈清被下了獄,他們現在住的宅子,本就是之前工部給準備的,現在突然被收了回去,一家老小,一時還真沒地兒住了。
賈家大老爺賈明身上雖有功名,卻並未入朝爲官,而且論其功名,也不過就是一介酸秀才,在這京城,那也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如今一家都被趕了出來,這如何安置,自然就成了問題。
賈家自然是還有老宅的!
也就是賈氏當年出嫁的地方。
可惜了,賈家的老宅,也不過才三進的院子,宅子小不說,而且還因爲年久失修,有些屋子,是根本沒法兒住人的。
如此,賈家的人,倒是想起了他們的這位好姑姑。
顧輕眉才從靜園出來,便看到了二門的婆子正引着幾位女眷往後院兒請。
“怎麼回事?”
那人一看是大小姐,連忙屈膝行禮,“回大小姐,這幾位是賈家的小姐,說是賈府一時不曾修葺,住不下這麼多人,所以特意來投奔老夫人的。”
賈家落難,早先還有幾分小姐氣質的姑娘,這會兒在這位真正的貴女面前,也都低下了她們平素高傲的頭,神色上的拘謹,可以看出,她們心底是有多麼的不甘!
“既是來尋老夫人的,去吧,別讓老夫人等太久了就是。”
“是,大小姐。”
其中一位與顧輕眉年紀相仿的姑娘,一邊走着,一邊小心地打量着那一道綠牆後的樓閣,目露羨慕之色,“那裡好生奢華大氣,也不知是何人住的院子?”
“這位小姐,那是我們大夫人的院子,靜園。”
小姑娘輕輕唔了一聲,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既然大夫人住的院子都這般奢華,那姑婆住的院子,豈不是要更加華麗?”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瞪她一眼,“閉嘴!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丟人現眼!”
被斥的小姑娘立馬噤了聲,看起來,對這位姐姐倒很是懼怕。
顧輕眉看着她們越走越遠的身影,面露嫌棄。
“找人將這幾人的身分、年紀都給我查清楚了。另外,吩咐下去,就說將離後花園最近的兩處院子都給我收拾出來,說我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