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赫連夜一直只關注木箱子,完全沒在意七七,這會兒細看,才發現她臉色不僅異常難看,就是整個人也萎靡不振,一副隨時都會昏過去的模樣。
“是不是哪裡受了傷?”難道是剛纔出城又回城的時候,路上受的傷?
“沒有,大概一整日沒進食,有點扛不住了。”七七虛弱地笑了笑,強打起精神,從他手中把繩子奪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將木箱子從手中提到水面上。
這次爲了將木箱子放進天地鐲裡,她整個人差點因爲承受不住而掉進護城河裡,若不是有赫連夜在一旁護着,她真的會一頭栽下去。
好不容易將木箱子收進去,人已經出了一臉一身的虛汗。
“不成,你這模樣,如何能繼續?”雖然赫連夜真的很焦急,烏金劍如今就在玄王爺的軍營裡,萬一這事被宣揚出去,楚玄遲在皇城就絕對成罪人。
不說楚王和其他幾位王爺會對付他,就是他夜修羅的身份,也一定會暴露出去。
爲了這批烏金劍,他鋌而走險,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這時候,絕對不能再出任何錯漏。
但,慕容七七現在這模樣,卻真的讓人爲難。
“我爲你運功調息,還請七公主堅持住,王爺能否安然度過這個難關,就只看七公主了。”待她將木箱子收好了,他扶了她一把,大掌與她小手貼裡,兩道冗長醇厚的內息立即經由他的掌心往她體內送去。
得到他的真氣相助,七七總算覺得紊亂到極點的氣息稍稍平復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半點推脫,安心藉由赫連夜的真氣運功調息。
楚玄遲這次鬧大了,居然監守自盜劫取楚氏皇家打造的兵器,她不想評價他這麼做的對錯,但卻深知,這事一旦被揭發,他玄王爺這個身份定是保不住了,楚氏皇族絕對容不下他的存在。
盜取國家兵器,還是一國王爺執法犯法,楚國上下誰還能容得下他?
她不能,絕不能讓他面對這樣的危險!
有了赫連夜的幫助,七七總算讓自己緩過氣來,等她臉色看起來沒那麼蒼白的時候,赫連夜又開始跳入河中,把箱子一隻一隻提上來。
剛開始七七臉色還算不難看,可當那批箱子一隻一隻塞到天地鐲之後,她的臉色便又開始難看了起來,這次不僅臉色難看,就連胸臆間的血氣也在不斷翻涌。
等到赫連夜又一次跳到河裡之後,她終於忍不住身體往船邊傾去,“哇”的一聲,一口強忍了許久的濁血突出,落在水中,轉眼消失在淺淺的漣漪裡。
她忙執起袖子將脣角的血跡拭去,便又坐回到船上盤腿一勾,安心調息。
可那股在胸臆間翻涌的氣血,她無論如何壓不下來了,不等赫連夜上來,又忍不住一口猩紅的血吐在河水裡。
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扛不住,如果和赫連夜說先運一半,明日再把剩下的一半送出去,行不行?
可是,那批烏金劍在楚玄遲的軍營裡多一日,他便多一天的風險,這事若是被人發現,傳回到皇上的耳中,真的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麼一想,她只能握緊拳心,努力將到嘴的血氣壓了回去,等赫連夜把箱子拉到水面上之後,她又運氣把箱子提了起來,往天地鐲裡送去。
這樣一來一回,剩下最後那幾只箱子的時候,七七前前後後已經吐了十幾口血,人幾乎要徹底昏迷過去。
人的血就這麼一點,她是學醫的,自己很清楚再吐下去,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好幾次想要跟赫連夜說她快撐不下去,可是,一想到楚玄遲,想到他即將面臨的危險,她又勉強着自己死命撐着。
終於在赫連夜把最後一隻箱子提回來的時候,她完全壓抑不住那口血氣,“哇”的一聲,在他的視線裡又吐了一口血。
她吐血的事情赫連夜本不知道,如今見她這般,他也嚇得焦急了起來:“究竟怎麼回事?你究竟哪裡受了傷?”
分明纔好起來的臉色,怎麼在他從水裡來回了幾十趟之後又變得這麼糟糕?他執起她的手正要給她運氣,前方的蘆葦叢後卻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擡眼望去,只見賀蘭赤木和落塵騎着馬兒迅速向他們趕來,那輛馬車已經被他們棄了,走得這麼焦急,是不是又有什麼變故?
赫連夜蹙緊了眉心,趁他們沒到之前,看着七七,急道:“你若不想天地鐲的秘密被他們知道,這箱子在他們到之前最好趕緊先放進去。”
七七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兩口氣才道:“天地鐲的容量不夠了,你趕緊把箱子打碎。”
赫連夜明白過來,立即一掌劈在木箱上,木箱被劈開,那兩百把烏金劍散開,呈現在他們面前。
七七二話不說,提了最後一口氣,感應着天地鐲裡頭的情形,就着縫隙迅速將劍塞進去,等她把最後一把劍塞進去之後,落塵和賀蘭赤木已經來到岸邊。
賀蘭赤木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運氣沉聲道:“皇家的人往護城河這邊趕來了,你們趕緊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赫連夜臉色一沉,再也顧不上七七,立即劃了小船往岸邊劃去。
等他扶着七七從船上上岸之後,七七兩腿一軟,人已經完全撐不住,直接便往地上倒去。
赫連夜眼急手快將她扶了起來,急問:“告訴我你哪裡受了傷,我先找個大夫給你治傷。”
她畢竟是姑娘,他不能將她的衣裳撕開,看看她身上的傷何在,她不說他又不會醫術,只能乾焦急。
七七擡頭看着他,張了張嘴,聲音卻輕微地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我……我元氣大傷,是因爲……因爲這東西。”
她提了提左腕,赫連夜的目光落在天地鐲上,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天地鐲超了負荷真的會傷她的元氣,那麼剛纔他下去拿烏金劍的時候,她究竟吐了多少血?
他執起她的小手想要給她輸送真氣,賀蘭赤木卻急道:“赫連先生,真的來不及了,皇家的侍衛馬上會到,快走。”
七七推開赫連夜的大掌,擡眼看着他,急道:“快走,先離開再說。”
赫連夜無奈,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來到馬邊一躍上馬,扯着繮繩率先往護城河一旁的山脈闖了過去。
賀蘭赤木與落塵一同上馬,兩人同坐一馬,也緊緊跟了過去。
七七卻在那一陣搖晃中,心口一堵,一張嘴,猩紅的血便又不斷涌出,這次連止都止不住。
赫連夜被她這模樣嚇得心神大亂,忙停了下來把她護在懷中,急道:“不走了,把東西拿出來,快扔掉。”
“不行。”七七咬着脣,在這事上完全不願意聽他的:“快帶我出城。”
“皇城現在因爲沐家車隊出了事已經下了禁令,出城的人全部要嚴格搜尋,就連我們也不能保證可以順利出去。”賀蘭赤木追上他們,恰巧聽到七七的話,立即道。
赫連夜心頭一緊,更加緊張了起來,垂眸看着臉上完全沒有半點人色的七七,急道:“你把東西拿出來放在這裡,這地方隱秘,不一定有人能找的見,快扔掉。”
再不扔掉,她的這條小命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都怪他對天地鐲完全不熟悉,居然讓她冒險幫他們的忙,都是他不好。
這事要是讓楚玄遲知道,他不知道會心痛成什麼模樣,這女人絕不能受傷,絕不能有什麼閃失。
他急道:“慕容七七,你聽我的,快把東西扔出來!”
賀蘭赤木和兔子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卻也緊緊盯着七七,希望她能聽赫連夜的,將那所謂的東西趕緊扔掉。
雖然他們不明白,卻也知道那東西只怕是極其重要的,但再不扔,慕容七七怕是性命難保。
七七張了張嘴,還要說話,可話還沒出口,出來的便又是猩紅的血。
鮮血沿着她的脣角止不住往外滲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腦袋瓜也越來越沉重,連呼吸也都越來越困難。
可她還是緊緊揪上赫連夜的衣襟,一邊吐血一邊道:“想辦法送我出城。”
“我們現在不一定能出城。”赫連夜看着她,急得恨不得緊握她的雙肩用力搖晃。
但他很清楚,依她現在這種情況,若是再晃,只怕會直接將她這條小命給晃沒了。
“慕容七七,你聽我說……”這話還沒說話,前方忽然一絲動靜滲入耳際,賀蘭赤木和落塵還沒反應過來,他卻一擺手,沉聲道:“有人來了。”
他的話語纔剛落,一股疾風便已涌到跟前,就連馬兒也受到了驚嚇,忍不住退了兩步。
一道修長的身影憑空落下就站在他們面前,他衣衫襤褸,目光緊鎖在七七身上,見她不住在吐血,他瞳孔一收,整顆心頓時絞痛了起來。
從來都是沉穩靜若,習慣於隱藏自己情緒的沐初如今驚慌失措,眼底全是慌亂和恐懼,他看着赫連夜,急道:“把她交給我,讓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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