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飛婭看着他,柔聲道:“二皇兄,你是我的嫡親皇兄,我們兄妹兩人感情素來深厚,我怎麼可能會害你難做?雖然我這次是代表玄國而來,但有些體己話,我也想先和你說一說。”
“別說那種無關係要的話語。”拓跋連城冷哼,別過臉不去看她,想給他打溫情牌,她還嫩得很。
拓跋飛婭卻笑道:“二皇兄,我是不希望你和母妃以後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
她回到矮几旁端起杯子淺嘗了一口,趕了這麼久的路確實有幾分疲累,擱下杯子,看着他才又繼續道:“二皇兄,如今擺在你眼前便有一道光明大道,只要你聽我的,他日在朝堂之上,你也有足夠的能力與太子一黨抗衡。”
拓跋連城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說話,與她一起回到矮几旁坐下,只是端起杯子繼續喝茶。
他現在在朝裡的勢力確實不如太子一黨,手裡的兵權也不如他,雖說太子是皇位的繼承人,但太子一黨行事暴吏,心性歹毒,越國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將來定會弄得民不聊生,他和他母妃的日子也絕不好過。
朝堂之爭歷朝歷代都有,想要在朝堂之上爭一席之位的絕不僅僅只有他一人,若他爭不到,他母妃在宮裡的日子也會不好過。
不過,她現在居然已是玄國的將軍夫人,說話做事自然也先以玄國爲重,說要給他指一條光明大道,這話只怕也大打了折扣。
拓跋飛婭知道他在想什麼,長指在杯沿上無意識划着,她依然笑道:“玄皇后已經佔據了容定城,這事皇兄的探子該已把消息送回了吧。”
“那又如何?”拓跋連城看着她,眸光微動,他忽然道:“你從青越城離開該是兩日前的事,兩日前的那個夜晚,慕容七七才正巧率着她的人趕往容定城,你與她同一時間出發?”
“不,我比她晚數個時辰,我是在快天亮的時候才啓程的。”拓跋飛婭笑了笑。
從戌絨城飛鴿傳書到青越城要兩個多時辰的路程,鴿子飛得快,若是要人力傳達至少得要半日,她是在收到慕容七七的信函之後才動身的。
她竟是在收到慕容七七的信函之後才立即動身啓程了,對於這一點拓跋連城深感訝異,但卻沒有說什麼。
拓跋飛婭又道:“現在容定城已在玄國手中,但北晉大軍爲報此仇定然會召集人馬,誓要將容定城奪回,北晉之內很快會打響異常激烈的戰役。”
“這與我何干?”拓跋連城冷哼道。
拓跋飛婭依然看着他俊逸的側臉,溫言道:“二皇兄,你不覺得這是我們吞佔北晉最好的時機嗎?”
我們!拓跋連城指尖微微緊了緊,聽着這兩個字,心下點點酸澀淌過,她說的我們究竟是誰,她現在究竟是玄國的將軍夫人,還是他的皇妹?
拓跋飛婭看着他線條僵硬的臉,輕嘆了一聲,才忽然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柔聲道:“我想逸風好,可我也想你和母妃過得好,如果越國可以和玄國修好關係,雙方不要打起來,這便是我最大的心願。皇兄,你和玄遲哥哥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你也想乘人之危,趁着他傷重的時候將他玄國吞併嗎?他日等他好了,再見,你又有何顏面出現在他面前?”
拓跋連城被她說得心頭一陣沉重,這些事情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皇命難違,他不能爲了自己和楚玄遲的交情,抗拒父皇的命令。
拓跋飛婭又道:“七七的意思是希望可以和你聯手,直接把北晉吞佔。”
拓跋連城心頭一緊,霍地轉頭看着她,眼底藏不住激動的光芒,急道:“你說這是慕容七七的意思?”
拓跋飛婭點了點頭,正了正臉色,認真道:“她給我來信的時候說了,只要她能把容定城攻佔下來,二皇兄就可以趁着北晉大軍調派兵力想要奪回容定城的時候,到他們的邊城進攻。到時候北晉大亂,以她的軍力,再加上二皇兄的二十五萬大軍,四十萬大軍一起圍攻北晉,以北晉現在失掉了二十萬大軍的混亂情況,他們定然會抵擋不了。”
“在晉國大軍到達之前,只怕我們已經可以把北晉拿下來了,就算拿不下來,北晉至少半個江山已落入皇兄你的手裡。晉國大軍不出五日就能到達,那這五日便是皇兄你最佳的時機,一旦錯過再也回不來。”
拓跋飛婭看着他,一臉認真道:“皇兄,七七說過她並不要北晉,只要你能與她簽訂協議,把北晉奪下來之後助她給晉國施壓,讓晉國那四十萬大軍中調派一部分回邊城防備,給她分擔一點壓力,這個北晉她便拱手相讓於你。”
將整個被晉國拱手相讓,這種事情能不動心嗎?雖然拓跋連城很清楚短短五日之內他們絕對不可能講北晉攻下來,但他們這樣一聯手,整個被晉國自然就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五日攻不下,十日半個月,總能把它拿下來,只是,慕容七七如此大費周章助他拿下北晉,事後自己又不貪一念,如此權衡得失,真的對她有利嗎?
她帶去的十五萬大軍只怕也有幾萬人戰死在沙場了吧,再與他一起向北晉攻佔,她剩下那十一二萬大軍到頭來能剩下多少,有誰能保證?
等到北晉大軍兵臨城下之際,她戌絨城的軍隊是不是還能抗衡?
這點,拓跋連城不無疑慮,畢竟這都是關係着他下一步該做如何決定。
“二皇兄,你信我一次,七七的大軍最終一定會撤離北晉,絕對不會佔你半分功勞,北晉也絕對會是你的。”拓拔飛婭知道他在擔憂些什麼,繼續勸道:“玄國如今亂成這樣,他們只要護住自己的國家便足以,再大的版圖他們也定然護不成,二皇兄,這方面你無須去擔憂。”
拓跋連城卻蹙了眉,依然在思索。
拓跋飛婭又道:“這樣吧,二皇兄,只要你和七七簽下協議,若是事後七七反悔,也想分北晉一杯羹,皇妹向你保證,我絕對會帶着我的人將青越城拿下,送給你。”
“你捨得嗎?”拓跋連城挑了挑眉,看着她。
拓跋飛婭迎上他的目光,堅定道:“哪怕不捨得,那也是慕容七七違約在先欠我們的,就算我真把青越城奪下來,逸風也不會多說什麼。”
拓跋連城依然在遲疑着,也不知道遲疑了多久,才終於頷首道:“好,既然你已經嫁給慕容逸風,皇兄也不想再爲難玄國,否則他日兵戎相見,皇兄只怕捨不得取你性命。”
“我知道二皇兄一直疼我,我也不想與皇兄有在戰場上對立的一日。”拓拔飛婭忙笑道。
這事宜也算是完成了,兩人在帳內沒談多少,簽訂協議之後,拓跋飛婭便急匆匆離開軍營,往青越城返回。
拓跋連城不無擔憂,親自送她出去的時候,他再三勸道:“既然協議已定,只要命人飛鴿傳書回去,告訴慕容七七我願意和她合作便成,六皇妹,你現在這般……”
視線往她腹上望去,看了一眼他才又道:“你現在這樣不適宜長途跋涉,勞累奔波,你還是在皇兄軍營裡多呆數日再回去也不遲。”
“可我想我的夫君。”拓跋飛婭看着他,笑意裡映着幾分羞澀,也有幾分幸福:“二皇兄不向青越城進犯,青越城的戰事雖可解,但西北面依然有太子的大軍威脅着,我琢磨着逸風一定會趕去,助那邊的守將守住西北方的城池,我得要守在他身邊,否則我不放心。”
這話倒是真誠出於肺腑的,慕容逸風尚未完全康復,她自然得要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自己才能安心。
“可你現在……”拓拔連城又下意識往她腹上看去,都這樣了還跟隨她夫君到戰場上去,懷孕這種事情豈能如此兒戲?
“你放心,有逸風在我身邊,他一定能照顧好我的,只要皇兄別中途變卦,我們母子倆就一定會安全。”小手落在自己的腹上,迎上他的目光,她柔聲道:“二皇兄,這一切都靠你了。”
拓跋連城不說話,事實上這事對他來說也是極爲有利,只要把北晉拿下來,哪怕他父皇剛開始會不高興,但看到那麼大的版圖落入自己的手,到時候他高興都來不及。
管它是北晉還是玄國,只要能增強越國的國力,他自然都會開心。
至於他自己,只要到時北晉入了他的手,自然就不會這麼輕易給吐出來,至少北晉這一方的兵權得要落入他的手中。
哪怕父皇有意見,只要他不做出任何對越國傷害的事情,父皇也不會對他怎麼樣,到時候在朝堂上,他就會有足夠的勢力與太子抗衡。
送走拓跋飛婭之後,他回到營中,不知道在帳內呆了多久,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鎧甲,讓副將傳令下去,立即拔營,轉而向北晉出發。
兵貴神速,慕容七七可以連夜出發,在一日之間將容定城拿下來,他也不能再拖延,否則再拖延下去,單憑慕容七七那丁點兵力,一定抵擋不住北晉餘下的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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