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牢之內，驟然安靜。
在場諸人，包括冰牢侍衛、包括殷氏族人、也包括帝千邪在內，都定定地盯着殷狄的臉。
他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樣，在每一個人的耳畔徘徊！
——死而復生，生而永生！
怪不得聖門之內那麼多死忠之徒，那麼多魂術高手。
這八個字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想得，真美。”帝千邪終於以這四個字，做出了評價。
殷狄嘴角扯動，露出一抹陰鷙而輕蔑的笑：
“教主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方纔也爲之所動了，不是嗎？”
帝千邪捏緊他的下巴，殺機在眼中一閃而過：“你說什麼？！”
殷狄此時早已不再膽顫懼怕，他不奢望自己能活，只求別連累自己的家族也就是了，所以帝千邪的殺機，他也可以笑對：
“夫人死了，教主你也想要復活她，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就像是觸動了帝千邪心裡的禁區一樣，使原本還算得上情緒穩定的他，一下子就暴怒起來！
他身前的案几被瞬間化爲一篷碎片，然後被爆發的魂力震得四散紛飛！
帝千邪擡手，一股無形之力攥住了殷狄的喉嚨將他的身體憑空提了起來！
“雜碎！”他的聲音比之冰牢內的陰寒之氣更冷三分：
“你敢說她死了？”
殷狄的臉漲得通紅，無力地在空中掙扎。
就在他漸漸失去意識之時，喉嚨上的力量一鬆，整個人掉回了地上。
“狗東西，不知你族人的血能不能教會你如何說話！”
帝千邪眼中滿是暴戾：
“我先殺十個讓你看看如何？”
“教主不要！”殷狄連氣都來不及喘勻，駭然大喊道：
“我知錯了，夫人洪福齊天，必能逢凶化吉！”
“哼……”帝千邪坐回椅子上，揮了揮手。
自有侍衛收拾好案几碎片，又搬上一套新的桌子。
“現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帝千邪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是。”殷狄終於緩過一口氣：
“教主，你可曾想過，我們人活在世，修煉魂術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無非是變強，然後能夠享受更多強者才能得到東西——金錢、權利、美人！”
他定了定神，開口道：
“可這世上，像您這樣的天才畢竟少數。大部分人在得到了足以享受這些的力量之時，自己的生命卻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各系魂術可以使我們呼風喚雨，魂獸之靈可以與我們契約爲奴，可這些……都無法換來時間！”
“最可笑的是，那些魂獸，明明只是一羣牲畜，都可以活上千年甚至上萬年！可是我們這些人類——萬物之長，卻只有區區百年壽元！”
殷狄不甘地咬着牙：
“天道何其不公！”
“所以呢？”帝千邪的語氣不無嘲諷。
“聖門的目的，便是打碎這種不公，讓人類真正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
殷狄沒有在意他的口氣，只是接道：
“一旦聖門成功，那人類將會獲得更長久的壽命，甚至與天地同歲！”
“這便是你背叛帝靈教，與聖門合污的原因？”帝千邪嗤笑了一聲：
“你居然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愚蠢！”
“一開始我也並不相信，但是……”殷狄頓了一下：
“但是，聖門已經得到了一些成果，並且展示於我了！”
“……！”帝千邪目光一閃。
“如何展示。”他淡淡地問道。
“聖門之人給了我一種靈藥，服用之後我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多出了一股活力。”
殷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興奮：
“教主，您不知道那種重獲青春的感覺——”
帝千邪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蒼離。
蒼離會意，看着殷狄眼中一道符文閃過。
對於他來說通過一個人的命運之線來觀測壽命並非難事。
“教主，他確實增加了一些壽元，只是……”
大星丞輕聲說道：
“他增加的那些壽元，滿是血腥，怨氣沖天。”
帝千邪毫不意外。
只看聖門對鳳家所做之事，便知道這些人手段殘忍！
相比給殷狄增加的壽元也不是通過什麼好方法得來！
看着眼前之人，他眼中嘲諷之意更濃。
“可惜，你就算重獲青春，現在也難逃一死。”帝千邪的話如同一盆涼水一般澆在殷狄的身上。
讓他臉色一下蒼白起來。
“何必呢，爲了多拿幾年壽元，你卻要連原有的生命都保不住了。”
帝千邪諷刺道：
“現在，你還是少想這些，安心交代事情，換取你族人性命。”
“……我知道了。”殷狄苦着臉：
“您還想知道什麼。”
“聖門在帝靈大陸的據點在哪？教中還有誰是聖門潛伏者？你與他們如何聯絡？”
帝千邪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我沒去過他們的據點。至於潛伏者……”
殷狄搖搖頭：
“我與聖門的聯絡，都是由他們主動接觸我，至於教中是否還有聖門之人，我不知道。至於如何聯絡……”
他苦笑道：
“除了第一次，是一個黑衣籠罩陰影之人來找我，每次都是有一個信息直接出現在我腦海裡，若非如此，我也猜不到我中了言靈咒！”
“哼。”帝千邪冷哼一聲。
之前，他曾經出其不意地搗毀了數個聖門據點。
但這些傢伙反應不慢，很快便隱去了蹤跡。
本想着能夠通過殷狄再找到聖門所在，誰知他也是不曾知曉！
“廢物。”帝大教主不快地吐出兩個字。
殷狄只是苦笑，不敢回嘴。
“你既是聖門之人，又怎會與蕭紫攪在一起。”
帝千邪忽地開口：
“你可別告訴我，蕭紫也是聖門之人！”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問之一。
因爲帝千邪很清楚，蕭紫不可能是聖門之人！
要知道，只看現在的些許端倪，就能知曉這個組織擁有多麼龐大的資源！
以那個變態的實力和他對自己的敵意，若是擁有這些資源斷不可能只給自己造成這點麻煩！
“這個麼……他確實不是聖門之人，只是他與我聯絡許給我帝靈教教主之位。”
殷狄滿不在乎地笑道：
“反正我已經背叛了一次帝靈教，又怎麼會在乎背叛第二次！”
“那個假冒無邪陷害她的女人呢，她又是誰的人。”帝千邪緊接着追問。
“她叫冷玄，是蕭紫的人。”這次，殷狄倒是答得乾脆。
帝千邪得到答案，心中卻是怒意狂生！
居然找人假扮無邪，蕭紫……
你其心可誅！！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殺意。
帝千邪問完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幾個問題，便懶得再待下去。
他將剩下的事，交給了冰牢刑官，便離開了。
回到了教主居所——帝苑——帝千邪簡單調息了一下。
他現在身負重傷，需要利用一切時間休養。
“教主。”見他調息完畢，一邊的墨榮忍不住開口道。
“放。”帝千邪言簡意賅地回道。
對此早已習慣的墨命使面不改色：
“那個殷狄……究竟要如何處置，您不是要殺了他麼，怎麼不下命令？”
“殺了他？”帝千邪眼中滿是冷酷：
“此等叛逆，不榨乾他最後一絲利用價值，我怎捨得讓他死！”
“教主是要……”墨榮好像猜到了什麼，卻又無法確定。
“你說，聖門如果知道殷狄沒死，會有何反應。”帝千邪向後靠坐在椅子上。
“自然是殺他滅口……”墨榮立刻回答，然後恍然：“教主是要……”
“我便要用殷氏一族的性命爲餌，引出聖門這羣黑暗裡的老鼠！”
帝千邪的表情越發冰冷：
“一來，我放了殷氏，得了仁慈之名；二來，聖門會替我剿滅叛逆；三來，我可以此爲理由，激起全教士氣；四來，能夠抓到聖門的蹤跡。如此一舉四得之事，何樂而不爲。”
墨榮輕吸了一口氣，開始準備拍馬屁。
“高，教主實在是高啊！”
他一副狗腿的樣子豎起大拇指。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