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桌上形成了兩個極端。
一半邊,青菜、豆腐、胡蘿蔔,外加一碗蘑菇湯,素的讓人髮指。
一半邊,雞翅、烤鴨、糖醋魚,外加兩塊大豬蹄,豐盛的讓人驚歎。
林蘇暖咬着筷子看冷靈璧自然有味的吃着青菜豆腐,實在不明白這麼清淡的菜有什麼好吃的,天天吃都吃不膩。
“要不要嚐嚐糖醋魚?”林蘇暖將裝着糖醋魚的盤子往冷靈璧的方向推了推,樓裡的師傅廚藝還是很不錯的。
冷靈璧搖搖頭,敬謝不敏。
林蘇暖無奈地暗歎了口氣,真是有享福的家,卻沒有享福的命……不過,這種人好像很好養活,每天喂青菜蘿蔔,都不花錢的說。
冷靈璧喝完最後一口湯,拿過一旁的帕子擦擦脣角。
另一邊,林蘇暖還在撕鴨肉,用麪皮做成卷吃。
冷靈璧撐着腮幫看她,看她飽滿的小嘴兒大口大口咀嚼,小腮幫一鼓一鼓的,活像個小松鼠,感覺特別有趣。
放下最後一塊骨頭,林蘇暖還意猶未盡。
擡頭髮現冷靈璧正注視着她,漂亮的脣角上揚,抿成一個優美的弧度,眸深如水,蕩着溫淺的笑意,林蘇暖有些臉熱。
“我去洗乾淨。”
某人吧噠吧噠跑去浴室搓泡泡了。
不一會兒,幾個夥計送來熱水,連着兌滿大半浴桶。
林蘇暖試了下水溫,走到冷靈璧面前:“可以洗澡了。”
“嗯。”冷靈璧放下筆,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林蘇暖則去櫃子裡幫他準備換洗的衣服。
冷靈璧的房間非常大,書房、臥室、客廳和浴室一體,中間被珠簾隔開,佔據了三樓一半的空間。
林蘇暖不知道別人家酒樓的客房是什麼模樣,卻知道就冷靈璧住的這間屋子來說,已經算得上非常奢侈了。
看着滿櫃子的衣服,林蘇暖先是吐槽了一下可惡的有錢人,然後華麗麗地暈了。
古人的衣服十分繁瑣,她分不太清哪件是搭配哪件,哪件是穿外面還是裡面……
“那個……你想穿哪套衣服?”林蘇暖大聲問道。
“第二層,隨意拿一套。”冷靈璧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林蘇暖這才發現這些衣服是分別搭配好放在一起,每一層一個風格。
林蘇暖捧着衣服走進浴室,放在專門放衣服的架子上,卻看見冷靈璧正在浴桶裡倒一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和液體。
“你在做什麼?”林蘇暖好奇地湊過去。
浴桶旁的小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小木盒和小銀盒。
只見冷靈璧熟練地一瓶瓶往浴桶裡每樣倒一點,整個浴桶裡的水一會兒紅一會兒藍,就跟變魔術似的,然而最後還是迴歸爲水原本的透明色。
“這些是草藥的精華。”
“用來做什麼?”
“練功。”冷靈璧神秘一笑。
林蘇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就是江湖中傳說的藥浴?!
“好了,你下去玩會兒,一個時辰後再上來。”
“嗯。”林蘇暖點頭,下樓玩去了。
此時正值黃昏,林蘇暖走到酒樓門口一看,大街上已經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夜攤,紅紅的燈籠連接着街道兩旁的房屋,將寬敞的大道照得亮堂堂的。
水月山莊的大小姐大婚,江湖各路門派和英雄豪傑皆聚集在了青州城,據說後面還會有更多人要來,這麼多人自然也給了這些商販賺錢的機會,白天一批晚上一批,青州街道上小販的吆喝聲就沒停過。
往往這個時候,一些偏遠地區的山民也會帶着自己家鄉的特產來售賣,其中不乏有很多好東西。
上次她看到一山民賣一根百年何首烏,半個時辰不到就被炒到高價被人買走了。
晚上的燈火也特別漂亮,明明不是花燈節,卻走到哪都有花燈賣,形狀可愛又精緻的花燈受到很多女孩子的喜歡。
熱鬧的地方大家都喜歡湊一湊,這纔剛用完晚膳的時間,大街上就聚集了好大一批人。
林蘇暖伸了個懶腰,突然瞥見一個身影,拔腿跑了過去。
站定,仰頭,目不轉睛。
“公子要來一串糖葫蘆嗎?我這是剛做的,還熱乎着呢。”
林蘇暖嚥了咽口水,捂着自己的荷包一臉糾結,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對於甜食之類的東西一向沒什麼抵抗力。
“三文錢一串,很便宜的,小公子來一串吧,可好吃了。”
三文錢都可以買三個巴掌大的油餅了,林蘇暖躊躇了一會兒,決定離開,工錢還沒發呢,還是等以後再買吧。
然而,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來一串糖葫蘆。”旁邊走來一位小姐。
“欸!小姐請拿好。”小販樂呵呵地遞了過去,將三文錢心滿意足地揣進懷裡。
那小姐含羞帶怯地看了林蘇暖一眼,踩着小碎步走了。
“公子,你要是不買就別擋着我做生意。”小販不耐煩了。
林蘇暖戀戀不捨地轉身,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什麼,眼前一亮,回頭衝小販道:“要不我教你唱幾句關於冰糖葫蘆的歌,作爲交換你給我兩串?我保證你的生意一定會比以前還好!”
小販一臉疑狐地看了林蘇暖幾眼:“公子,我看你也不像沒錢的人。”
“真的,真的很好聽的。”林蘇暖極力推薦。
小販無奈地苦着一張臉,猶豫了一會兒。
“那你唱兩句我聽聽,不好聽我可不答應。”
“都說冰糖葫蘆兒酸,酸裡面它裹着甜,都說冰糖葫蘆兒甜,可甜裡面它透着那酸,糖葫蘆好看它竹籤兒穿,象徵幸福和團圓,把幸福和團圓連成串,沒有愁來沒有煩。”
小販愣了一會兒,麻利地從棒子上取下三串糖葫蘆,小聲道:“來,給你三串,別教給別人,以後想吃糖葫蘆,拿歌來換。”
“這個啊……”林蘇暖猶豫的想了想。
“再給你一串!”
“好的!”得逞的某人笑得一臉清甜。
林蘇暖舉着四串糖葫蘆小跑回酒樓,看到在櫃檯後算賬的掌櫃,高興地給了他一串。
金掌櫃看着手裡的冰糖葫蘆,無語地扶了扶鏡框。
“我牙口不好。”
擡頭,某人已經小跑上了樓。
“扶風?”林蘇暖拍拍扶風的房門。
“自己推門進來。”
“吃糖葫蘆嗎?”
“你買這麼多糖葫蘆做什麼?”扶風接過一串,二話不說咬了一顆,“嗯,還挺甜的。”
“不是買的,是送的。”林蘇暖坐在對面,自己也吃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人家會白白送你三串糖葫蘆?”扶風一臉不相信。
然而,熟知林蘇暖個性的他知道她不會說謊,轉而一臉好奇道:“現在賣糖葫蘆這麼不景氣?”
“不是,是我拿歌換的。”林蘇暖咬着糖葫蘆含糊不清道。
“什麼歌?”
“你待會兒自己聽就知道了。”
扶風打開窗戶,將腦袋湊到窗外,細耳聽着下面傳來的聲音。
半響,扶風回頭看向屋內吃得滿嘴紅糖的某人。
“真有你的。”
一個時辰後。
林蘇暖回到冷靈璧的房間。
沐浴後的他正坐在躺椅上看書。
“這是給你留的,我一直拿着,都快化了。”
冷靈璧本想拒絕,卻聽到那句“一直拿着”,下意識接過。
“對了,我的房間是哪一間?”林蘇暖問。
“對面三間屋子都有人住。”
“啊?可是……有兩間明明……”空着。
“他們明天就到。”
“那我睡哪?”她已經不是酒樓的夥計了,金掌櫃應該不會給她提供住宿。
“林蘇暖,你忘了自己的職責了?”冷靈璧撐着腮幫,笑看着她。
“我是你的管家嘛。”這還要問?
冷靈璧不予置否:“你去問問扶風他的職責是什麼。”
林蘇暖疑惑地皺起了眉。
“爺要你問我?”扶風不解道。
“嗯嗯。”林蘇暖點頭。
“我平時管得比較多……”扶風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總的來說我就是爺的護衛嘛,這還要問?”
“跟我的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扶風白了她一眼,“你是貼身護衛,要貼身保護爺的安全,責任比我重多了。”
扶風重重地強調“貼身”二字。
林蘇暖好像明白了什麼。
“回來了?”冷靈璧擡頭看了眼門口。
“難道以後我要跟你同吃同睡?”林蘇暖掃視一圈這華麗的屋子,“睡同一個房間?”
“當然。”冷靈璧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我睡哪?”林蘇暖很快地接受了現實。
“本來是要睡軟榻的。”冷靈璧指了指窗臺邊還算寬敞舒適的軟榻,“不過你是女孩子,睡那種地方容易着涼,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睡牀。”
林蘇暖轉而看向臥室那張睡下四個人都綽綽有餘的豪華大牀,面上有些猶豫。
冷靈璧捏着書的骨指有些泛青,心裡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淡定。
然而他還是想賭一把。
“你晚上睡覺會打呼磨牙說夢話嗎?”林蘇暖問。
“這個我怎麼知道,你今天晚上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會不會打呼磨牙說夢話。”冷靈璧覺得自己手又癢了。
話說他到底爲什麼緊張來着?
“我跟你睡牀,要是你晚上打呼、睡姿太差,我以後就不跟你睡了。”
冷靈璧伸手捏捏林蘇暖肉肉的臉蛋,笑得一臉妖嬈:“好。”
很好,第一天上任就敢跟主子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