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孫子卻趕走兒子,誰都看得出來朱博文更看重的是誰,朱子文高興之餘心裡也泛苦,回頭父親那一關怕是不好過。
朱博文把聖旨遞給兩人,等兩人看完便一字不差的將內容盡數轉達。
花芷聽完臉都有些扭曲,“所以說皇上鬧這麼大一出其實是在吃味?就跟別人家婆婆吃兒媳婦的味一樣?”
朱家祖孫倆齊齊瞪着她,這都什麼破比喻!
“不至於,他是真想用你。”顧晏惜搖搖頭,“我瞭解他,這其中或許有我因爲你瞞了他一點事的緣故,可更多的是他認爲我不受控制了,他寵的是那個聽話的指哪打哪的顧晏惜。”
花芷表示瞭解,“簡單點說就是你本來是他的東西,就算他哪天不要了那也是他的,只有他丟了你的份,你不能先和他離了心,心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就更不行。”
“……”話糙理不糙,好像是這樣沒錯,可感覺怎麼這麼不對勁?!
朱子文忍不住開口:“表妹,你今兒說的話有點……飄。”
說完他又覺得飄這字用得不對,但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來形容。
“意會其中的意思就好。”花芷看向晏惜,“如果後來你回去求情了他會不會收回前言,不再把這差事壓我身上?”
顧晏惜想也不想就搖頭,“不會。”
“那你就不必覺得是因爲你沒能服軟而給我帶來了麻煩,只要事情還壓在我身上就沒什麼不同。”
顧晏惜確實惱自己這次不夠聰明,若是服軟能讓皇上對阿芷網開一面,他服十次百次都行,可不行,他服再多軟都沒用,皇上想青史留名,想讓自己一生不顯得那麼碌碌無爲,而要實現這些需要大筆銀子。
“但他會給你提供更多便利。”
花芷笑,“我不擔心這點,此事怎麼看都是他比我着急,要想讓事情更快辦好他自要給我大開方便之門。”
顧晏惜想說不止如此,皇上定是準備了後招的,他不可能真將事情一股腦的全壓在阿芷一個人身上,他是看得上阿芷,也認可阿芷在賺錢上的本事,可他應該只把阿芷當成了最重要的一環,卻不是所有。
首先是掌管天下錢糧的戶部,讓朱尚書配合應該就是早早定下來了的,還有工部,開鑿運河需得由工部來統籌,這些皇上肯定都有安排,只是他沒有想到還不等自己去服軟,不等他拿出這些來安撫,阿芷就把這些當成要求提了出來,於是皇上纔會這般惱羞成怒。
而且,“皇上怕是會不停的催促於你。”
花芷揚眉,“不催纔是怪事,他還能允我拖個十年八年不成,可事情不是催一催就能辦到的。”
顧晏惜靜靜的看着她,卻出驚人之語,“皇上的身體經過丹毒摧殘已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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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朱博文厲聲喝斥,朱子文已經跑到門口拉開門,管家站在廊下守着,附近沒有一個人影。
他回過頭來對祖父搖搖頭,心跳快得彷彿要從嘴裡跳出來。
“無礙,無人靠近。”顧晏惜神情不變,從進書房後他就留心上了,也就知道之前朱浩誠是想在外頭逗留的,之後被朱浩東拖走了去。
“不論有沒有人此話都說不得。”朱博文看向外孫女,“尤其是你,芷兒,君就是君,我們皆是大慶的臣民,我知道你心裡有不平,就是嚼碎了你也給我吞下去,心裡一旦沒了敬畏絕非好事。”
“是,我記得了。”花芷是真記得了,在上次被外祖父點醒過之後,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替皇帝死而後已。
“話出自我口,與阿芷無關。”顧晏惜看不得阿芷被訓,把事情拉到了自己身上,“我說這些並非心生不敬,只是想讓阿芷心裡有個數,皇上拖不起,定會催促。”
花芷突然就明白過來,其實這件事裡心裡最好受的是晏惜,皇上的所做所爲對他來說相當於一種親情的背叛,所以他纔不願意去服這個軟。
向還待說話的外祖父輕輕搖頭,花芷將話題轉開了去,“皓月那裡你打算怎麼辦?”
“她是宮妃,若我和她有往來對她對我都沒有好處,只是她會入宮多少和我有關,回頭我讓來福對她稍加關照,讓她在宮中的日子能好過些,我能爲她做的也僅僅是這些。”
“皓月若拿她那一套來蠱惑皇上……”
“她不敢。”
花芷想了想,確實如此,想着反正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索性先丟開了去,心思轉到了四皇子身上,她倒覺得皇上擡四皇子不完全是爲了和小六打擂臺,更可能是爲了刺激晏惜,以皇上如今扭曲的心理,估摸着是想讓晏惜知道他不止有侄子,還有兒子可以疼?
花芷再一次想到了和兒媳婦爭風吃醋的婆婆。
朱老爺子也不問這兩人打的什麼啞迷,有些明知道是麻煩的事他也不想知道,他更想知道的是,“小六……六皇子怎麼會去花家?什麼時候的事?”
花芷把當時救下小六的情況說了說,“那時候也沒多想,看着小小的孩子血人似的,身邊又有芍藥這個大夫在,總不能見死不救。”
換成別人未必會救,老爺子也不說破,在這京城,不惹麻煩是生活在這裡的人的共識,“之後就一直在花家養着?”
“是。”
“有你的事在前,皇上怕是會不喜他。”
“他喜歡大皇子,結果呢?不也給了他十幾年的希望卻仍舊沒給他太子之位,逼得人走了絕路。”花芷笑了笑,“我們走做實事的路子,不是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嗎?那小六就先得了民心吧。”
朱博文虛點了點她,膽小軟弱的他看不上,大到芷兒這程度又着實讓他擔心。
可一想到她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布了多少局承了多少事又覺心疼,別人家的姑娘到了這個年紀要麼嫁了要麼正在備嫁,哪裡要像她似的來算計這些。
“此事可要和你祖父通個氣?”
花芷想了想,還是搖頭,“說了也只是讓他們徒增煩惱,就不說了。”
朱博文不甚贊同,這麼大的事沒有瞞着的道理,可花芷緊跟着又說了一句,“您也別和祖父說,免得他着急,這市儈的事有我來做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