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棟對鎮上的路還算熟悉,帶着他們很快就到了南門,這一片住的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鄉紳富商,每個府門都修的很有氣派。
喜清歡一路找過去,終於找着了掛着陶府匾額的大院子。
青磚砌的高牆上琉璃飛檐,朱漆大門沒有一絲斑駁,府門前臺階兩邊放着兩尊威武的石獅子,此時正緊緊關閉着,大門前一左一右站着兩個老家丁。
“小四,你們等着,我去拍門。”喜冰歡把擔子一放,揉了揉肩便要上前。
“等下。”一向少言的江洛突然出聲攔下了喜冰歡。
“怎麼了?”喜冰歡驚訝的回頭看着他。
“不能去正門的。”江洛擡頭看了看高高的匾額,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淡淡的說了一句。
“對啊,三姐,那天陶管家讓我們去側門找門房的呢。”喜清歡也想起來了,好多電視劇裡都有放的,這些大戶人家的大門可不是誰都能走的呢,只是,她忘記問側門怎麼走了。
“哦。”喜冰歡那天也在場,這時也想到這個問題,她回頭看了看那高高的大門,撇了撇嘴,卻繼續往前走去,“我去問問側門在哪邊。”
喜冰歡還沒跑到跟前,便被人攔下了,她客氣的跟人說了幾句,便跑了回來。
“小四,在左邊呢。”喜冰歡挺高興,挑起擔子率先走向左邊。
江洛面無表情的跟在最後,要拐彎時,他不經心的側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陶府”兩字,抿了抿脣。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在喜冰歡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左邊的石獅子旁邊,纔看到前面除了大門還有兩個角門,不過,喜冰歡卻沒有停下,而是帶着他們往左邊的小巷走去,這條小巷是兩戶人家之間的高牆隔成的,走了挺長一段路,才又看到了一個院門,此時門正開着,有不少下人來來往往,看着似乎都是負責採辦的。
這次,是喜清歡上前詢問,她剛開口說找陶管家,門口守着的人便問她是不是秦小四,顯然是陶管家已經打過招呼了
喜清歡有些慶幸自己能來,不然,豈不是讓陶管家白等了?
看門的人也沒有進去稟報,便讓他們挑着擔子跟着進去。
進了門,是一個院子,已有不少送菜送糧的人正院子裡過秤結算貨款,喜清歡好奇的打量着,她以爲他們也要在這兒等,沒想到看門人卻帶着他們進了一間乾淨的屋子。
“小四姑娘,你們先在這兒等等,我這就去請陶管家。”看門的那人說罷就走了出來。
喜清歡幾人放下擔子,有些不安的打量着屋子,只有江洛,一言不發的站在門邊看着外面。
陶管家倒是沒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就帶着一臉笑意過來了:“小四姑娘。”他身後還跟着上次那兩個小廝。
“陶管家,您還是直接喊我小四吧,我爺爺奶奶都這麼喊的。”喜清歡從簍裡捧起裝着筍的罐子笑着送到陶管家面前,“這個是我家裡做的筍,鄉野東西,您別嫌棄。”
“你倒是有心了。”陶管家笑呵呵的接過,當着她的面揭開聞了聞,“真香,替我謝過你的家人。”
“陶管家,這次我還帶了不少菜呢,您看哪些能派上用場的?用不到的我便帶回去。”喜清歡見他滿意,心裡也挺高興,以後要是還到陶府來送菜,少不得還要陶管家多多幫攜。
“上次的彈塗魚還有嗎?”陶管家將罐子安置在一邊的桌上,便直接問起彈塗魚,“江翰林甚是喜歡,我家老太太早上便叮囑過要多進一些,你要是今兒不來,我可就得費勁去找了。”
“有呢,只是這些魚不太好捉,這兩天才捉了半桶,都帶來了。”喜清歡正說着,喜延年已把裝彈塗魚的木桶提了過來,“您瞧瞧。”
陶管家示意小廝拿了一個大木盆過來,讓喜延年把彈塗魚倒了進去,這時,另一個小廝又拿了個木盆過來,陶管家和兩個小廝看得極細,幾乎一條一條的查驗過去。
喜清歡也不着急,幾人安靜的站在邊上等着。
“甚好。”陶管家看完,一臉笑意的站直了身子,又讓人去取秤,“小四,還有別的什麼食材?”
喜清歡又領着他看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她在家就挑了又挑,質量絕對沒有問題,除非他們府上不需要。
果然,陶管家對她帶的冬筍和蔬菜極是滿意:“小四,你這冬筍什麼價?”
“陶管家,不瞞您說,我並不太清楚今年的冬筍是什麼價,這些都是昨天才挖的,今早又直接送到這兒,您就看着給吧。”喜清歡坦言自己不知道價,她也不怕他坑她,如果他因爲這點兒筍就坑她,那以後這陶府也就不必來了。
“你不怕我坑你?”陶管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喜清歡笑道:“您要是不問這一句,我還真有點兒怕,現在反而踏實了。”
“哈哈。”陶管家開懷大笑,點頭說道,“筍的價格從十文到二十文不等,其中尤以冬筍最貴,我瞧着你這些品相俱屬上佳,便算你二十文一斤吧。”
“您看着算就是了。”喜清歡順着應道。
陶管家見她這樣識趣,也挺開心,便作主收下了她帶去的所有食材。
那邊,彈塗魚也過了秤,一共五斤六兩,按上次的價,共是二錢八十文。
冬筍份量重,半簍多就有四十多斤,得了八錢三十六文。
三桶鯽魚有八十三斤,得了一兩八錢二十六文。
那些新鮮的菜倒是常見的,各種加在一起也就三十斤,得了一錢二十七文。
山菇野菜這些也留了下來,作價三十文,這些都是常見的,留下也是給府里人圖個新鮮,賣不起高價。
便是那兩隻野兔三隻山雞,陶管家也給了一錢二十文。
陶管家還怕喜清歡記不住這些回家不好向家裡人交待,特意的讓人去取了紙筆一一寫上,這一算,一共是三兩二錢一十九文。
喜清歡等人聽到這個數不由開心不已。
陶管家讓小廝把他們的木桶竹簍都騰出來,自己帶着喜清歡去帳房領銀子,一邊還告訴喜清歡府上的規矩,約好了過兩日再來,還特意的提了下次多帶些彈塗魚來,說是江翰林尤爲喜愛。
喜清歡藉機問了幾句江翰林的事,陶管家倒也沒有隱瞞,告訴她江翰林是青石鎮五里鄉人氏,昔年高中舉家進了京,現在,江翰林致了仕,便想着榮歸故里頤養天年,江家和陶家是姑表親,在江家新買的院子收拾好以前,便住在了陶家。
陶管家似乎很喜歡喜清歡,說到這兒,還特意的提了一句,等江家以後安定下來了,他會幫着和江家管廚房的管事說一聲,到時候,讓江家也照顧照顧她的生意。
喜清歡自然高高興興的應下,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不同了,奶奶開了口允許她做生意賺錢,像陶管家這樣的大生意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而且,像這樣的大戶人家,一般都有固定的菜農送菜,自己能有這個機會,一是自己的運氣,二是陶管家的好意提拔。
陶管家依舊把喜清歡送回了之前的那個院子,喜冰歡幾人已收拾好空木桶空竹簍等着了,幾人都是有禮貌的孩子,出門時齊聲向陶管家道了謝,便由看門人領着出了側門,喜清歡故意落後一步,摸出十文錢塞到了看門人的手裡。
“大叔,辛苦你了,這個留着喝茶。”喜清歡看他的年紀和喜守業差不多,便尊稱他一聲大叔。
看門人有些驚訝,他倒不是看重這十文錢,而是驚訝於這小丫頭能通這事理,便笑着攏着袖中,還說了幾句下次還來找他之類的話。
喜清歡這才和喜冰歡幾人一起往巷外走。
“小姑姑,你怎麼任由他們說了算呢?萬一坑我們怎麼辦?”遠遠的離了陶府,喜延年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覺得陶管家不是這樣的人啊?再說了,要是他連這麼點兒錢都坑,那就說明這人不可靠,我們也當是買個教訓,下次不送了就是,要是他說的公道,那這買賣就是長長久久的。”喜清歡心情極好,手緊緊捏着小袋子,邊走邊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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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要是他坑我們,我們的損失也不大,大不了去山裡多挖幾天筍多捕幾天魚,而他呢,損失的卻是信譽,不過啦,像他們這樣大門大戶家裡的大管家,應該也不會看重我們這麼點兒小錢的。”喜冰歡挽着喜清歡的手,也有自己的見解。
“還能這樣……”喜延年聽罷不由搖頭,不過,他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說起了要買的東西,“小姑姑,我們現在去買什麼?昨天晚上,小婉兒還問了我有沒有上次的酥糖呢,今天能不能再帶一些?”
“糖吃多了傷牙齒,還是換點兒別的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先回棟哥兒家吧,免得大姐擔心。”喜清歡大方的點頭,家裡就喜婉悅最小,給她帶點兒零嘴也花不了幾個錢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