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Q3399被連抽了兩個耳光，現在感覺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鳴，整個人都木了。
感謝防護服的信息蒐集模組，可以幫他蒐集到外界的聲音和圖像。
所以他並沒有忽略掉魔子的話。
咕嚕。
AQ3399喉頭蠕動。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喜歡思考的人，這段時間在心靈網絡上搜集情報也好，分析推理也罷，純粹是因爲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閒的沒事幹。
現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那個恐怖的男人面前，他感覺腦海中一片混沌，思維都變得紊亂起來，支離破碎的念頭，完全無法組成完整的語言。
“你現在狀態很差。”
魔子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捏住AQ3399的頭盔，將對方提到自己面前：“其實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就算能夠回到‘安全區’，像是換衣服一樣更換新的身體，你也沒辦法回到從前了。”
“在我眼裡，你就和被砍掉四肢的‘人彘’一樣。”
原本就有些猜測、卻抱有幻想的AQ3399，聽到這話，終於徹底陷入到絕望的深淵之中。
靈魂，那是神秘研究所的最高研究項目，即便是對長存文明而言，也是非常高端的東西。
地球已經掌握了傷害靈魂的科技，爲什麼還會被評定爲“低等文明”？
陰謀！
研究所裡的那羣人，或許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他們根本不把實驗參與者的命看在眼裡，只是當做獲取技術和資料的炮灰而已！
“很不錯的情緒。”
魔子面上浮現出讓人心寒的笑容：“怨恨的情緒，蓋過了憤怒，而且……怨恨的對象，不是在場的任何人啊……”
“所以，你在怨恨着你的同胞。”
“既然如此，我宣佈，你有活下來的可能性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一些：“爲什麼你會淪落到現在這種處境，而其他人功成名就？”
“雖然現在這種德行，就算回去，也會變成治不好的殘疾，但好死不如賴活着。”
“只要還活着，就有無限的可能性。”
“爲什麼只有你，遭遇了這些痛苦和磨難？即便能夠苟延殘喘地活下來，也會永久性地喪失一些本該有的東西！”
“爲什麼被犧牲的，不是其他人？”
“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嗎？”
“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幕後寫好了劇本，然後把一顆顆棋子丟進棋盤，而你，恰好是其中被標註爲‘炮灰’的那一個！”
“就是這樣……”
“從最開始，你就遭到了可恥的背叛！”
“你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好好先生，被算計之後的你，不會想着爲幕後黑手保密，你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復仇！”
AQ3399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心靈網絡是個好東西。
不需要像地球人一樣敲打鍵盤，任何指令和文字，都可以意識輸入。
就算失去了雙手雙腳，也仍然可以當個米蟲，享受長存文明的社會福利，好好地活下去。
他還很年輕，至少還有一百歲左右的壽命！
他才捨不得死在這種地方！
只要自己能夠活着，其他人會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所謂了！
實際上，出賣情報，不僅能讓他活下來，更能那些高高在上的，藏在神秘學研究所裡謀劃了一切的大學者們付出代價，甚至某些計劃都要因此終止！
這，就是AQ3399的復仇！
“說吧。”
張狂眼神冷漠，緩緩鬆開抓住AQ3399頭盔的大手。
嘭！
AQ3399墜落在地。
他絲毫不子在意這些，而是立刻開口，嘰裡呱啦地述說自己從小到大的一切經歷。
甚至，包括他道聽途說的一些消息，全都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傾訴出來。
蘇薔薇不需要通知，立刻上前兩步，開始同步翻譯。
長存文明，安全基地，意識傳輸技術……
卡片製作工藝，心靈網絡，靈魂培育試驗場……
猩紅之錘，極效君主，神秘研究所，空間門……
一個又一個有價值的情報，從AQ3399嘴裡蹦了出來。
隱藏在馬燃肩上的金色小核桃聽的瑟瑟發抖。
它敢百分之百肯定，魔子和劍首一樣，都可以看到處於隱性狀態下的自己。
只不過……
魔子似乎對它不感興趣，沒有和它對話的意思。
蒼冥星的人類，都這麼可怕的咩？
本來，98725還想着以後給馬燃找個蒼冥星的配偶來着……
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在地球人裡選，就挺好的。
除了馬燃之外，其他地球人看起來，都很正常。
嗯……
直接排除那個叫蘇薔薇的女人！
她沒事就喜歡捏核桃，不曉得在威脅誰！
壞得很！
“原來是這樣……”
黃衛國社長在旁邊安靜地聆聽着，心裡面卻覺得非常詭異。
這個自稱AQ3399的外星人和魔子之間的對話，讓人聽的毛骨悚然，渾身直冒寒氣。
一切都太順利了！
甚至整個流程，根本不能稱之爲拷問！
魔子似乎有某種放大他人內心中特定情緒的能力。
在剛纔的寥寥幾句對話之中，AQ3399內心對其他長存人的怨懟，就被誘導出來，加以強化。
對方拿出這些情報，說是在買命，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在傾瀉負面情緒！
AQ3399自己落到悽慘的境地，也不想讓其他長存人好過。
在魔子的蠱惑之下，他甚至產生了“自己是被辜負的個體”的念頭，感覺受到了背叛，所以想要報復。
在這一刻，AQ3399覺得自己不是出賣了長存文明的叛徒，而是正義的復仇者。
魔子，魔子……
這手段邪性的很，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很快，AQ3399就將所有他覺得有價值的情報都說了出來。
“光是這些有什麼用？”
一直雙手插兜，站在旁邊不言不語的張狂，冷不丁地開口道：“那些出賣、背叛了你的人，還沒有付出代價。”
“不如把空間門的啓動方式說出來，讓地球人打回去，幫你報仇。”
“仔細想想，像你這樣失去四肢的長存人數量多起來之後，你和其他人就沒什麼區別了。”
“不會有人歧視你。”
“不會有人在背後嘲笑你。”
“甚至，藏在神秘研究所裡的那些大學者們，也要因爲輿論壓力，分出一點點精力和時間，投入資源到能夠幫助你恢復正常的研究項目裡面。”
AQ3399猛地擡起頭，沉吟半響，腦袋還是低垂了下去，用長存通用語說了些什麼。
“這個想法很好。”
蘇薔薇沒有模仿AQ3399的語氣，而是平靜地翻譯道：“我非常贊同。”
“可是，我的級別不夠高，只曉得應該怎麼使用傳送們，並沒有帶人迴歸的權限。”
“五十年前，新的實驗規章下達之後，就只有像‘極效君主’X9500那樣的分基地掌控者，纔有帶土著回去的資格。”
魔子活動着手指，緩步走向AQ3399：“既然如此，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感受到幾乎如同實質的殺意，AQ3399語速立刻變快了許多。
蘇薔薇迅速翻譯道：“我想到了！”
“除了分基地的長官之外，次一級的無實權稱號者，可以申請‘角色卡片製作’！”
“只要審覈通過，就可以把土著帶回去！”
“我的心靈網絡賬號雖然被永久封禁，但是我還能夠使用私信，給一個我認識的稱號者發去假消息，把他騙到地球上來！”
這次的審訊工作，獲得了超乎想象的成功！
AQ3399提供的海量情報和那願意配合的態度，意味着地球和白鬣……
不！
地球文明和長存文明的攻守局勢，已經悄無聲息地逆轉了！
聽到這裡，黃衛國社長像是見了鬼一樣看向張狂。
這種能力詭異、沒有底線、不在乎臉面的傢伙，只能說……
幸好不是敵人！
感受到老黃的目光注視，魔子笑了笑：“這傢伙本來就已經產生了背叛母系文明的想法，我只是強化了他的某些念頭而已。”
“這一招，對意志強悍、信念堅定的人就沒什麼用。”
旁邊的馬燃也微微頷首，爲魔子的說法提供了強力的論據支持：“思維、靈魂、精神……”
“想要毀滅這些東西，其實很簡單。”
“只要內氣修爲達到十二段，就可以做到了。”
“不過……”
“想要篡改和扭曲一個人的想法，難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