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皇朝秘史
（上）
“小滿哥哥……”
二更天，雲遮月，整個東城籠罩在一片晦暗之間。
東城軍部的客房中，一位少女正對着跳動燭火自言自語，俊俏的臉龐上是一副恍惚的神情。
這少女，便是曾經的東城官軍軍侯、擁有百步穿楊絕技的神射手羽兒。
“羽兒姐，我去睡啊！這幾天都是馬不停蹄趕路，肉也吃不上，覺也沒睡好。這纔剛吃了頓飽的，我要好好打個盹兒去！”
一個傲嬌的蘿莉揉着自己的圓滾滾的小肚子，衝着羽兒擺擺手，搖頭晃腦地走進裡廂房，骨碌一下子躺在了牀鋪上。
“小翼，睡吧，記得蓋好被褥，晚上還是涼。我等小玄哥哥回來，你放心……”
怪力蘿莉小翼在戰場是以一敵百，勇猛無比，可是在沙場之下，還真的是一個不修邊幅且萬事不操心的大小姐模樣。羽兒怕這傲嬌的小女生半夜蹬了被子受涼，又緊着跟進來叮囑幾句，可話還沒說完，小翼就在牀榻上擺出一個大字型，打起來小呼嚕來睡得香。
“嗯……”
羽兒看着甜睡的蘿莉，只是會心一笑，把絲被給小翼蓋好，這才又轉出到廳堂。
小玄安排在隔壁的房間休息，可陽光少年卻也不在客房。晚餐過後剛剛入夜時，東城城主陶大人便派人邀請小玄到將軍府議事，這都去了兩三個時辰，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所以，原本夜訪小滿的計劃也只有暫時擱置了下來。
羽兒再坐在桌邊，對着燈火又沉默了下來。
“小玄哥哥……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對我的表白，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一時的衝動？”
一個人待着，難免胡思亂想，羽兒又回想起決戰虎牢關一役中，少年把自己拉到僻靜之處，對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
那時，小玄眼裡堅定的目光，讓少女永生難忘。
可是，也只有那一次。
那一次後，陽光少年儘管仍舊對少女無微不至，卻絕口不提那次表白。而羽兒自己內心雖然時不時忐忑，但考慮到小翼的感受，也便保持了緘默。
畢竟，那傲嬌蘿莉對於陽光少年癡心不已，要是真的知道小玄曾經對羽兒表白，後果可是無法預料。
“萬一小翼一生氣就殺了小玄哥哥，再是自己自殺殉情……那我不就成了背棄兄妹十惡不赦的罪人了嗎？”
“羽兒小姐！”
羽兒心裡正亂，突然聽得身後一聲男人的低語，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緊忙扭身揮出七星寶刀，正對上身後的青年。
這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容貌俊朗，身形強健，身着一席黑色夜行短裝，舉手投足之間透出軍人的幹練。
“文遠哥，怎麼是你？”
見到是自己熟識的人，羽兒緩緩把寶刀收回刀鞘。
這文遠，早在北都邊軍，就與小滿情同手足，一起摸爬滾打多年，早就勝過親兄弟的情誼。而小滿迅速崛起，成爲皇朝的丞相，如文遠這樣有能力有魄力有實力的青年將官隨即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
“羽兒小姐，我是爲丞相大人傳來一個口信。”
文遠拱手施禮，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卷白絹。
“丞相大人爲小姐專門準備了脫身之路，這白絹便是地圖。請小姐速速隨我離開，我們找到接應的車馬，就暫時先隱居起來……”
“隱居？爲什麼要隱居？”
文遠話沒說完，羽兒就打斷進來，一臉疑惑地催問。
“丞相大人與阿布將軍還有大事要做，這期間，爲了保證小姐的安全，這才準備了這隱居之所。丞相大人只是想保證羽兒小姐的安全……”
“廢話連篇！”
一聽得文遠提及阿布這個名字，羽兒就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又漲又疼……還酸溜溜的。
“小滿自己怎麼不來！說是保護，他卻與別的女人出雙入對，曖昧不清……還要讓我隱居起來！這算什麼！金屋藏嬌嗎？”
平日裡安靜溫和的少女突然發作起來，還真是出乎文遠的意料。
文遠雖是小滿的近臣，但也絕不會了解到阿布本是女兒身的秘密。所以，羽兒說是“小滿與別的女人曖昧”，真把這青年搞了一頭霧水。
“羽兒小姐，請不要生氣。如果是我出言不遜冒犯，請您責罰在下。請一定要聽從丞相大人的安排，讓我帶您脫離險境……”
“不用了！”
渾身發熱的少女腦子就是一熱，完全不顧文遠的懇請。
“羽兒我不是什麼大家閨秀的小姐，只是在獵戶家長大的野孩子，雖然沒有什麼‘天下第一’的武藝，但保護自己也是綽綽有餘。”
“天下第一”幾個字自然是映射天下第一武將阿布，所以，少女說話時是漲紅了臉頰。
“我不走，我與小玄小翼結下桃花之盟，三人形影不離，生死與共。告訴你家丞相大人……他的美意，羽兒受不起！”
說完，羽兒一背身，不再言語。
文遠自然也是瞭解少女的倔強脾氣，知道再勸說也是毫無效果，便又施禮，緩步退了出去。
“小滿哥哥……你真是氣死我了！”
廳堂之內又只剩下羽兒一人，少女擡頭望出窗外，對着剛剛鑽出雲團的弦月，還恨恨的一句。
（下）
“陶大人，東城土地錢糧人口軍隊的數據，已經全部覈對完畢，請您審閱！”
東城將軍府，既是東城軍**所在，也是城主陶大人的府邸。初來東城，曾有官員建議將陶大人官邸遷出新建。但這老人家勤儉慣了，一想到再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所以這新建府邸的事情的就無限期擱置了。
此時，小玄與東城文武要員一道，將整理覈對好的賬冊一一呈現在陶大人眼前。
“好，好……”
老人家心不在焉地瀏覽着一卷又一卷竹簡，回話是有氣無力。
“小玄啊，你辦事，我放心！諸位辛苦了，早些歇息去吧。小玄，你留一下……”
已是深夜，陶大人便遣散了衆人，只留下來這陽光的少年。
“陶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小玄，你過來！”
看到衆人退去，老人家好像打了雞血一般從太師椅中跳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完全沒了剛纔睡眼惺忪之態。
陶大人拉着小玄的手腕兒，穿過前廳，在後院裡七轉八繞，轉在一處僻靜的小房間。
“小玄，你可知始皇帝的故事？”
“這……屬下願聽大人教誨。”
一時還不知道陶大人意圖如何，少年試探性地迴應道。
“始皇帝時，爲奪得天下一統，曾以萬人之血，換得女媧大神傳授《命之書》之奧義。可這秘術，雖然威力巨大，但破壞性也極強。所以……”
老人家微微點頭，壓低聲音，說起那塵封的傳說。
“……始皇帝得天下後，顧忌《命之書》的黑暗力量被人濫用，先是想毀滅之。但無奈的是，《命之書》根本無法被摧毀。所以，始皇帝便將其切割開來，分別製成十二塊金牌，由十二名自己最信任的衛士分別送到帝國的角落，封存了起來。”
“時移世易，朝代輪替，這十二塊金牌逐漸被四大城主分別攫取。因爲始皇帝在金牌上刻下的是天書，無人能識，四大城主雖然擁有金牌，卻不能破解使用其中的密法。因此，這世界似乎因此平靜了幾百年……”
“而紅巾軍天元帥的出現，卻打破這個沉寂的秘密。他無意獲得了流失民間的一塊金牌，居然不知道用何種方法破解了天書文字，這才引發天下大亂。”
“現在，金牌重新回到了天下人的視野裡。所有人都期待因此獲取女媧神力，來滿足自己統治世界的私慾。而甚至有傳言，只要湊齊十二塊金牌，女媧《命之書》的奧義就可以自動揭開……”
“……”
聽得老人家的敘述，小玄覺得驚詫不已。他絕沒有想到，皇朝背後，還隱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少年只感覺心砰砰猛跳，雙手不禁緊緊握在一起。
“大人，您的意思是……西京大軍就是爲金牌而來！”
“小玄，你推斷的不錯。無利不起早，這是人的常性。而爲了掩蓋他們不可告人的慾望，恐怕……恐怕我們都將成爲獻祭於黑暗的血肉祭品！”
陶大人打開了房間隱藏的暗格，從中取出另一塊女媧大神《命之書》的金牌，顫顫巍巍地送到少年眼前。
“我東城勢單力孤，恐怕無力抵抗。小玄，你帶着此物速速趕往南郡孫大人處，與他說明大義。南郡有大江天險，還有數萬江東水軍精銳，應該可以抵擋西京帝軍！拜託了！……”
老人家躬身施以大禮，話未說完已經老淚縱橫。
（第三十一章 結束）